第1章 穿書
穿書
夏夜,白月高挂,天穹點點輝星,微風徐徐吹來,黎曼走出24小時小藥店,咽下兩粒解酒藥,一路揉着疼痛不已的太陽穴,小心翼翼穿梭在帝都栗城,以髒亂差聞名的喜緣新村狹窄、昏暗的巷道上。
穿過了幾條小巷才到了新村寬闊、明亮的主道,選了家沒有客人、還算幹淨的全國連鎖腸粉店,點了一碗雞蛋腸粉,掏光了她兜裏剩下的十五大元。
馬上能解決抽痛的胃,黎曼要爆炸的情緒得以稍稍緩和,選了個正對腸粉店玻璃大門的位子坐下,翻開手中巴掌大的随身銀鏡,再次苦中作樂,死盯着鏡中憔悴不堪的狼狽臉龐。
她極力的扯了扯嘴角,給自己暗暗打氣:沒事,什麽事要看兩面,她孤身一人,去哪日子不能過,穿成了這本文中與她同名的炮灰女配,而且還是本只看了二十章就删收的文,連穿書大軍,所應該擁有熟知未來的優勢都沒有,确實是倒黴了點,但,
有了這麽一張白皙瘦削、棱角立體,關鍵的關鍵比她足足小了七歲,才二十一歲的年輕高級臉,難道不值得開心?
瞧瞧,這雙純情杏眼我見猶憐,175的身材惹火高挑是女人夢寐以求,她剛餓狠了,急急出門,就穿着了這件毫無設計、剪裁可言的寬松白T,一條小紅碎花府綢九分褲,要知道這可是條稍微不慎就穿的像廣場舞大媽的毀容褲啊,可她愣是穿出了點時尚感。
啧啧啧,這不就是妥妥的天生麗質……
只是……
得忽視掉蒼白的面色,似鬼的黑眼圈,呃,還有發青起皮的嘴唇、枯亂打結的長發,……
她低頭打量着十個腳指頭上斑駁難看的大紅指甲油,不得不承認,低落的情緒難以好轉!!
她不贊同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因一回戀愛分手,便渾渾噩噩靠着酒精、安眠藥麻痹度日,最終吞藥自殺還将她拖入了書中,但卻無法對命運坎坷的原身有任何苛責。
書中所寫,原身四歲那年,她親媽抛下老公、獨女跟有錢男人遠走高飛,她的無能渣爸将這份恥辱通過家暴,發瀉到了這個和媽媽長的十分相像的女兒身上。
遭受多年毒打的身心傷害不言而喻,不是親身所歷,誰又真的能體會到其中的艱辛和恐懼。
可堅強自立的原身,硬是頑強撐過了一年又一年,三分天賦,七分苦讀,小小年紀就是小縣裏頭名聲在外的學霸,十五歲考上了大學,拿到全額獎學金,從而逃離了恐怖的家。
可也因童年的不幸,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一直推崇不婚不愛主義,畢業之後和同學好友到帝都打拼,一心一意只想在職場闖出光明大道。
偏偏,遇上了作者筆下,可與日月争輝的男主向她表白,毫無疑慮一頭栽進了愛情旋渦,自此水深火熱。
到現在黎曼上了身,依然能感覺到心頭濃烈的痛苦和不甘,這自然是原身殘留體內的情緒表現,倒黴催的,她如何調整都消散不去,躁郁極了!
無法完全掌控情緒,又談什麽掌控身體和生活!!
熱氣騰騰的雞蛋腸粉上桌,她無奈的化焦躁為食欲,配上勺小店送的小碟子酸辣配菜,香噴噴的大口大口吃着,竟也讓她吃出了在米其林級酒店,享受大廚美味的架勢。
正是好不容易的一絲享受當中,腸粉店挂着的電視結束了嘈雜的gg,開始放送國家電視臺一檔音樂訪談節目的預告。
預告中,國家知名美女主持人嬌嗔興奮的介紹這期訪談對象,死巧的正是這本文中的男主徐白。
黎曼一聽到這該死的人名,反射性回頭死死盯着屏幕,男人一頭微曲的黑色短發,帶着副低奢的金絲邊眼鏡,文質彬彬、衣冠楚楚在波蘭演奏大廳彈奏的照片,正一張張絢麗投放。
優雅的鋼琴曲華麗傾瀉,腸粉店裏正在做最後清潔工作的女職員,其中還有位拖地的白發阿姨,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集體仰着頭看着屏幕,露出詭異相像的癡迷笑意。
僅僅只有三分鐘的預告片,帶給她們的幸福感,好像要穿破這小小腸粉店的天花板,飛揚至浩瀚的天空徘徊。
黎曼萬分不想承認,這個“日月争輝”,在音樂電視欄目中寥寥幾次的露面,便能掀起上到七十老太,下到三歲女娃對他喜愛癡迷的飓風,其實人家只需要靠,臉!
一張鬼斧神工才能雕刻出來的英華混血美顏,怎能不引人喜愛,身上優雅的英倫貴族氣息,同時融合東方男人的內斂神秘,又怎能不令人癡狂!
她唇邊噙出一絲冷笑,本要對男主極為蔑視的心念一句“渣男”,卻突然感覺到眼淚不可控的開始嘩啦直流,所有的豪情轉眼成了懊喪,“這日子沒法過啊!你要不要一點準備都不給我,就出來打醬油啊!”
黎曼刷拉抽出桌上的面巾紙,一邊擦着被原身殘魂控制的眼淚,一邊滿足自己的意願埋頭海吃,不顧怪異的模樣已經令店員側目,将盤子掃光到一點渣都不剩之後才悵然扔下了筷子。
走出店門,夏日清風本令人惬意,奈何其中夾雜着後巷陣陣垃圾的臭味,熏得黎曼被酒精殘害的腦殼更加疼了,幸虧她的适應力還成,麻木的擡腳,三步并兩步回到了原身與徐白月前分手後匆匆租住,攏共不超十五平方的小單間。
昏暗的燈光之下,簡易家具看出花來,還是那麽破舊,四面白牆依舊黑黃斑駁,有一面牆漏水還起了密密麻麻、味道難聞的黴點子。
黎曼一屁股癱坐在屋裏唯一一張粉色的布藝單人沙發上,仰頭哀嘆,真的不是場該死的噩夢啊!
她睜着呆滞的眼,自虐般的再次環視周邊一眼又一眼,片刻後定了主意,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映入眼簾是上百個未接電話和數不清的微信消息,都是原身的好友淩玲所留,翻看着一條條恨鐵不成鋼的痛罵背後,暗含着關心、鼓勵的留言,溫暖充斥了她的全身。
她一直獨行獨往,幾個零星朋友也是君子之交,淩玲這種熱情炸裂的友誼之情,暖的她十分向往,很不理解原身為什麽要固執的切斷與多年好友的聯系,寧願一個人扛着情傷,最終走向輕生。
她猶疑了幾瞬,撥出了電話,此時已經晚上十一點,接電話的是個女聲,黎曼設想了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這個,正怔愣着,嘴裏已經自動發出了怒呼,“怎麽是你?徐白呢?”
“你哪位?……黎曼?!……”
黎曼這頭正為情緒失控懊惱,調整情緒快速拉出燦爛的笑臉,“啊,是,好久不見哈,蕭小姐,請将電話交給主人好嗎,謝謝!”
“嗯……好,他……他在浴室,你稍等……”
“嗯嗯,我等我等……”黎曼答完一句趕緊放下手機,調整着不受控噴湧而來的痛苦,對書中這位書中的精英女主蕭明明,和男主徐白又加了幾分憎惡。
不說蕭明明欲蓋彌彰的話中有話,是生怕她沒聽懂,孤男寡女深夜共處一室是個什麽意思,只說徐白與原身同居了半年都是分房而睡,不要說上床打炮,原身的初吻都沒被男人拿走。
而眼下,這個在原身面前天天扮禁欲的家夥,轉頭就跟女主共度春宵,無非說明這只下半身動物不願意碰原身!
可既然這樣,又為什麽要向原身表白而且提出同居,這個家夥難道是個精神變态,從對女人進行精神上的感情欺騙中,得到愉悅?
她真是後悔看文為什麽就看了個頭,搞得現在懵圈困惑。
不過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命苦的原身本來有着光明的前途,要不是這個死渣男,怎麽會導致她掙紮努力了二十一年的人生,最終都是場徒勞的水中月!
黎曼滿面肅然将手機握的死緊,一聲低沉磁性的男聲在話筒那頭響起,“喂……”
她一掃忿忿,正襟危坐笑眯了眼,很滿意原身的嗓音嬌,軟動人,“打擾你了,徐總,我是曼曼吶……”
聽筒裏一陣沒有回音,黎曼渾不在意噘着嘴嬌嬌的怨了一句,“徐總,雖然貴人都多忘事,可我怎麽也是跟你同處過一屋檐下的情誼……”
話筒裏冷冰冰話音傳來,“說重點!”
“啊,重點啊,重點就是,我考慮再三,可不能辜負你的心意,打算接受那張分手支票了……”黎曼面上笑容不變,說的更加漫不經心,“這不,想問問你明天上午還是下午有空,我是去星山別墅還是去你的公司拿,比較方便呢?”
說完這句,黎曼笑容漸淡安靜的等着,只是肚裏忍不住吐槽,這個“日月争輝”除了鋼琴彈得一級棒,可還是個身家千億的天才總裁,這麽個大佬,怎麽腦子反應好像很慢似的。
足默數了10下,男人欠扁的冷語傳來,“明天上午九點二十五分,公司!”
話音一落,男人招呼不打就挂斷了電話,黎曼目的達成也不着惱,放松心神,愉悅的撥通了好友淩玲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