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怎麽也記得？
他怎麽也記得？
車窗外萬家燈火，清許扭頭看向窗外。
青時側頭，看向那張被燈光映照着的沉靜俊朗的側臉，立體的五官，深邃而凝寂。
孤獨，這是青時看到這張面容時內心的真實感受，在她看來，清許的心裏，藏着許多秘密，她和他之間，還沒有那樣熟絡，他不願表露，她也不好問。
車載廣播裏播放的是一檔晚間音樂節目，讓青時的緊張，一點點消散。
二人一路無話，可令青時奇怪的是，他們好像并沒有因為這安靜而有絲毫的尴尬，反而像是很享受這片寧靜似的。
出租車轉了個彎，拐進公寓樓所在的道路。
司機“咦”了一聲。
青時這才發現，他們所居住的公寓樓下，圍了許多人。
“發生什麽事了嗎？”司機繼續表達他的好奇。
青時心裏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坐在身側的清許微微蹙眉，顯然，他也察覺到了不尋常。
清許将車費支付給司機，便拉開了車門。
青時也緊跟着下了車。
這時，警笛聲響起。
清許和青時沒有立刻靠近公寓樓，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觀察着。
“不會是……死人了吧？”青時看到警車的後面還跟着一輛車，從上面走下來的男人，一邊走，一邊往手上戴着白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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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法醫……
青時腦海裏冒出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個男人！
“過去看看！”
青時走出幾步，見身側的清許沒有跟上來，還站在原地。
他的視線，落在一個剛剛從一輛路虎越野上走下來的男人身上。
只見那個男人，腳下生風地走向還閃爍着警燈的警車。
清許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
青時回身看着清許，見他的眉頭微微蹙着。
是認識的人？青時在心裏嘀咕，因為清許的表情明明就是很在意那個男人。
青時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個男人，見他的手正插在褲兜裏，身材高挑，濃眉，深眼窩，高鼻梁，可以說……十分英俊。
他的好看，和清許的好看，又有些不同。
清許是眉眼如畫的那種俊朗，而這個男人，周身則透出一股痞氣……好像是那種“雅痞”。
這種氣場，倒是不讓青時讨厭。
“你還好吧？”青時輕聲問道。
清許這才回過身來，收斂了心中的紛擾，“沒事，走吧。”
青時還是覺得驚詫，但此刻并顧不上這麽多。
二人走進公寓樓，便聽見其中一個年輕警察道“白隊，這個公寓裏住着的，多是常住客，我們一一敲過門了，只有三樓的兩家不在。”
“我們就是三樓的住客。”青時聽到這裏，不得不接了話。
清許不作聲，他将目光投向那個被小警察喚作“白隊”的男人身上。
只見男人看清青時的一瞬，瞳孔微微放大，顯然，是認出了什麽人的反應。
莫非他也記得？清許見他的反應，心中騰起的思緒，一時之間，更加淩亂。
“你們……”小警察看向二人，語氣有些遲疑。
“我們是鄰居。”清許給出了确切的答案。
聽到清許的回答，青時才明白過來，大概是小警察看到他們倆一起回來，又是一男一女，以為他們是住在一起的夫妻或情侶。
“是這樣啊。”小警察略顯尴尬地笑了。
“請問發生了……什麽事？”青時追問。
“四樓住的女住戶，今天晚上被發現死在了家中。”雅痞男人開了口，聲音帶着幾分慵懶，可卻又讓人聽得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什麽？！”青時聞言，不由震驚。
“這是我們的白隊長。”小警察解釋道。
“白隊長……”青時的面色微微發白。
“您好，我是刑偵支隊的隊長，白明諾。”男人面色不改，可卻将剛才青時一系列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
小警察看見白明諾眼眸微微發亮，便知道他們隊長的精明勁兒，要發揮作用了。
“你們就在死者的樓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嗎？”白明諾刻意咬重“樓下”兩個字，像是在提醒着青時什麽似的。
“白隊長是在懷疑什麽嗎？”清許先開口了，他的聲音淡淡的，卻不像平時那樣溫和客氣。
青時因為聽說消息的幹擾，一時沒有注意到清許語氣的變化。
“那倒不是，例行公事，對于這裏的住戶，都得走訪排查一遍。”白明諾的語氣，聽不出半分愠意，依舊輕松。
小警察卻從二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一絲“奇怪”，剛才語氣溫和客氣的男人，好像對他們的白隊長有些“不友好”，而白隊長對于男人的“質疑”，似乎一點兒也不生氣，還有些……縱容？他們，看着不像是認識的啊！
“我……有些話想跟你們說。”青時這句，是對着白明諾說的。
清許的手指，微微顫了顫，不易察覺。
白明諾的目光在清許身上掃了一下，将目光落回青時身上，“好，請女士借一步說話。”
小警察聽出了白隊長的意思，他只打算留下青時一個人，至于這個眉眼如畫的男人……
“這位先生，我們進樓去說。”小警察對清許道。
清許微微點了點頭，剛才的不理智，正在一步步驅散，他目前知道的是：白明諾大概已經認出了青時……這難道是他們三人間注定的命運嗎？
青時跟着白明諾來到了警車邊上。
白明諾擡手，示意她坐進去。
青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知道她心裏的猜測，基本是對的，那個四樓的女人，應該和昨天她碰到的那個男人有關！
白明諾坐在前排，扭身看向坐在後排，臉色不太好的青時。
“你現在可以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男人慵懶的聲音裏，透着幾分蘇，讓青時可以放下一部分戒備。
青時穩定了一下呼吸，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做了盡可能詳盡的敘述。
白明諾聽到她的敘述，不由微勾唇角，一般女孩子，受到驚吓，多半是語無倫次，可眼前的女子，雖然看得出有些緊張，可她的思路，沒有半分淩亂，邏輯非常清晰，用詞精準，甚至還蹦出一些刑偵工作者的專業術語。
聽完青時的敘述，白明諾微微一頓，繼而用一種似是安慰的話語說，“我大概了解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聯系你，還有，因為你和嫌疑人照過面，我們會加強對你的保護。”
青時聽到這些，加上剛才将埋在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放松了不少，輕輕點了點頭，“謝謝了。”
白明諾在青時伸手去拽門把手的時候，不急不慢地吐出一句，“這周俱樂部的活動，就暫時不要去了，公共場所，保護證人，有更大的難度。”
青時原本已經摸在把手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猛然回頭看向白明諾，眼眸中滿是詫異。
“上次你分析那件連環殺人案的時候，我就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白明諾開誠布公。
聽到這句，青時明白過來了，原來，他們二人，都是同一家推理俱樂部的成員！
“你不要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那次你的分析實在是太過精彩了，一不小心就記住了。”白明諾說得輕松而坦然，反而讓人覺得不會尴尬，換成其他人，這番話聽上去，就會顯得有點暧昧，還帶着幾分吊兒郎當。
“真是太巧了。”青時得知二人的這層關系，心中的不安，又消減了一些，“我知道了，這周的活動，不去了。”
白明諾“恩”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青時走下警車，微微揮手，向車裏的白明諾道別。
三樓的窗口上，站着一個瘦高的身影。
清許注視着警車這邊的動向，他剛才已經配合小警察完成了筆錄。
青時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清許才從窗口走開。
聽到青時家的門被打開，又關上了，清許決定去看看她。
就在他拿好鑰匙，打開房門的一瞬，見門口已經立了一個挺拔的身影。
清許在看見對方正用壞得恰到好處的笑容看向他的瞬間，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這個喚作“白明諾”的男人，不僅認出了青時，也認出了他！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慵懶的聲音，此刻，還添了幾分不着調。
清許怔了片刻，才緩緩移開身子，閃出一個過人的位置。
白明諾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
門關上的瞬間，聽見他問了句，“沒想到你竟然搬到了這裏，還成了她的鄰居。”
清許停在門口，回身，見白明諾已經大喇喇地坐在了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點兒沒有拿自己當外人。
“你還是老樣子。”清許此刻的語氣裏，恢複了往日的溫和。
“我之前找過你，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所以便沒有來得及和你相認。”白明諾絲毫不掩飾自己曾經調查過清許的事實。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清許依然站在原地。
“我知道。”白明諾點了點腦袋，“我口渴得緊，快點給我倒水。”
清許輕嘆一口氣，腳下的步子，還是朝着廚房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