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束鄉捏了捏額角,耳邊能聽見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哭音,委屈的像冰天雪地裏獨自走失的毛絨絨小動物,急着尋求人把它抱在懷裏。

他死死皺着眉,頭疼欲裂。失神的閉着眼,這次……該消失了吧。

上天不會讓它的逆反者得到救贖,束鄉唇紅滴血,意識漸漸模糊,藏在神經裏的疼痛讓他動不了。

束鄉自嘲似的笑了,身上帶着陰沉的戾氣,他又坐到了塌上,垂眸看着傷痕累累的手腕。

那纏着的月白色的布未洗淨,上面染着幹涸了的血,并不是幻覺。

暗衛佑一恭敬的站在門外,他垂下頭,“陛下。”

束鄉黑黢黢的瞳孔露出一抹緋色,他目光冰冷不帶一點感情,“說。”

手中的長劍泛着白光,閃到佑一的眼裏,他頭垂的更低,“夏丞相求見,說是給陛下請罪。”

男人散着發,俊美得似鬼魅一般,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動作随意的倒了杯酒,“孤免他死罪。”

酒是上好的陳年佳釀,在精致的杯子裏發光一股淡淡的酒香,佑一了然接過酒杯:“是。”

酒香在空氣裏愈發濃香,那輕弱弱的啜泣聲還在繼續,只是和剛剛比起來又要小了許多。

束鄉蹙了蹙眉,問站在一旁的李公公,“鬼吃什麽?”

李公公冒了一身冷汗:“……”索性他及時反應過來,恭敬道:“回陛下,吃香灰。”李公公心裏驚起一番波濤駭浪,陛下……陛下問這個做什麽,難道是對他的考驗?那他方才這樣說是對的嗎?

他聽見上首的帝王吩咐道:“端些香灰過來。”

“是。”李盛滿雖然心裏疑惑但面上不顯,躬身退下。

Advertisement

濃濃鼓着臉,一邊哭一邊望着緊閉的大門,紅紅的門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生氣又委屈。

忽然門開了,她來不及躲閃呆呆的蹲坐在原地。兩個宮女一人端來了兩盆香灰,香灰堆得高高的快要溢出來了。

鬼也是要吃東西的,但是濃濃不是尋常的鬼,她不喜歡吃香灰不喜歡蠟燭,她喜歡吃凡人吃的東西。

這些香灰定是那個男人搬來的,這是要做什麽……是來羞辱她嗎。

濃濃崩潰了,“啊嗚嗚嗚……”若說方才她是委屈的低低啜泣,那現在她就是號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揉着眼睛。

淚水砸在地板上,那兩個宮女卻恍若無聞,她們是瞧不見她的,濃濃更難過了。

宮女安靜的把兩盆香灰放在殿中,轉身又拿來了上百根蠟燭,點燃擺在殿中央,正正好把濃濃圍在了蠟燭裏。

青天白日,屋內被燭光照的愈加光亮,冷冰冰的殿中布上昏黃的暖意。

濃濃環抱着肩膀,以一種極沒有安全感的姿勢蜷縮在蠟燭中間。

她雙手捧着一大把香灰,跟在宮女的身後。她是要做厲鬼的!不能這樣被人欺負,就算是再好看也不能欺負她。

束鄉眯着眼睛,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的是一幅畫了一半的畫。

濃濃一進去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好看到極致的男人表情淡然慢條斯理的拿劍劃着自己的胳膊,用滴落下的血作顏料在紙上作畫。

他像是浴血歸來的鬼魅,長而卷的睫毛微微顫動,濃濃舔了舔嘴唇走上前去。

或許……或許這個男人得了腦疾,才會這樣子的。看在他和夢裏的淡淡長得一樣的份上,她就不吃他了。

空氣中是鐵鏽味,濃濃捧着香灰走到他跟前,她深深呼了一口氣,打着哭嗝,把香灰放在他眼前。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既然你不喜歡我,我就走了。”濃濃說完還是委屈,她擦幹了眼淚,又重複一遍之前說過的話,“你是打不過我的,你這樣的凡人我都是一口一個的,知不知道?!”

桌上的畫被一堆香灰毀了,他的視線落在哭的直顫顫的小姑娘身上,束鄉不答反問:“你不吃嗎?”

充滿暖意的嗓音讓他眉間的陰翳淡去了不少。

濃濃鼓了鼓臉頰拒絕,覺得他是在羞辱她:“我快要當人了,才不要吃這些呢。”

束鄉好笑的望着她,蒼白俊美的臉上帶着些探究。他不信鬼神,為了她,他信了一次鬼神,卻沒想到她竟絲毫不領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