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家

第18章 回家

李塵徽身為驸馬爺自然得像梁蔚一樣避嫌,可他如今又确确實實身在案子中,還是他主動參與的,這對剛踏入朝堂的梁蔚是個不小的麻煩。

可梁蔚并沒有說什麽,公主殿下甚至還反過來忙了他......

李塵徽在自己家門口又一次看向梁蔚,他心頭仍有疑慮,公主殿下的對他幫助并不是無償的,他一定得付出某種代價,最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梁蔚到底想要在自己身上得到什麽。

梁蔚若有所感,擡眸對上他的目光,面上端的是正人君子樣,公主殿下這會坦坦蕩蕩又演起來了。

“老臣參見公主殿下。”

在門裏等候多時的李平向梁蔚行了大禮,梁蔚端莊地朝李平福了福身,溫聲叫他免禮,還示意炳刃将兩鬓斑白的李侍郎扶了起來。

李塵徽看見自家老爹受寵若驚地向梁蔚道謝,但眼神還是在不住地往李塵徽這邊瞟,還是不自覺地心頭一暖。

不過他看見李平面色還算紅潤,看來他不在家的這些日子,他爹過的也還不錯,李塵徽對此還是感到欣喜的。

梁蔚在李平的帶領下去了正廳,李平着人給公主殿下奉了茶,與梁蔚說了幾句話。

李平雖在官場上很是圓滑,但對梁蔚倒也不敢過分親近,畢竟君臣之禮在那裏放着。不過李侍郎只要一談起李塵徽,那話可就多了起來。

“犬子在家裏放肆慣了,若有什麽叨擾殿下的地方,您就只管罰他就好。”

李侍郎笑的很謙卑,他這語氣像極了他第一日送李塵徽去學堂時對先生說的話。

“大人嚴重了,夫君禮數周全,待我也是極好的,我疼他還來不及,又怎忍心罰他。”

梁蔚笑的很是甜蜜,也虧得他是頭一次在李平面前現眼,李塵徽看着自家老爹聽見了這話高興地連皺紋都開了花。

公主殿下又跟李平聊了幾句,說自己累了,李平便讓李塵徽帶着梁蔚去後院休息。誰知梁蔚卻拒絕了,公主殿下說想一個人去後院轉轉。

李塵徽知道梁蔚是為了給他留一個單獨與李平相處的機會,心中又是很感激的,便沒有強求。

梁蔚跟着府上的劉伯去了後院,李塵徽和他爹進了書房。

“爹,不肖子好不容易回來了,您能別皺着眉了嗎?”李塵徽看見他爹變臉似的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想笑卻提不起嘴角。

李平沒理他,從書房的案上找出了一張帶有墨跡的紙,直直地朝李塵徽扔去,那紙張在空中飄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線,李塵徽精準地把那張紙抓到手裏。

“我可不敢讓你當我的不肖子,你如今是體面至極的驸馬爺,敢明着和崔家叫板,在聖上面前都得着了臉,我這爹當的也不夠格嘛。”

李平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李塵徽,這小子明明成婚之前還是答應的好好的,不會牽扯到梁蔚與崔家的事裏,沒想到剛一進宮就把太後得罪很了,聖上和梁蔚雖會保着他,可明槍暗箭到底還是難防的。

“不敢不敢,列祖列宗在上,咱倆不好亂了輩分。”李塵徽飛快地掃視着紙上的內容,他有個毛病,他越是緊張俏皮話就說的越多。

那張紙上的東西看似只是禮部尋常采買的單據,記錄買的東西也只是些祭祀用的香燭,可底部的一行字卻讓李塵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那上面寫的是“賒戶部二十匹上品錦城絹合紋銀八十兩”, 最後的落款是明晃晃的“錢楓”二字。

又是錦城絹,又是錢尚書,看來戶部的生意涉獵的很廣啊。

“官場上之上多的是陰詭之事,這些年戶部做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身在其中,牽一發而動全身,你們靈樞院難道要和半個朝廷的對抗嗎?你們長史能保證自己院裏沒有別人的眼線嗎?”

李平給李塵徽的東西是想告訴他這殘酷的事實,可李塵徽在沉思片刻後,卻迎着他爹不贊同的目光,繼續道:“這些單據您那裏還有嗎?您給我的只是拓印的,實本在您那裏嗎?”

“這不過是戶部做的假賬,禮部有人跟戶部勾結在一起,早就把實本轉移到別的地方,這張單據還是我的同僚偷偷給我的。”

李平覺着他這倔驢兒子不要也罷,他還挺會另辟蹊徑的。

“哦,那就算了吧,我在找別人問問。”

“啪!”

案上的玉石鎮紙被李平猛地砸在桌面上,還好這玉石質地好,并沒有碎掉,只是裂了幾道小縫。

“你小子到底能不能好好聽我說幾句話,謝遠山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讓你為了這筆爛賬連命也不要了!”

李平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知子莫若父,他這兒子是個什麽德行他還是了解的,不該湊的熱鬧,他絕不會去主動招惹。

更何況 他今日見到了久未歸京的端陽公主,初見時他的确覺得梁蔚是個溫婉的皇家貴女,但她的眼神太溫柔了,像是能滴出來水。

倒不像是真的,談話間李平又覺得她真的是滴水不漏,如若不是他知道自家兒子沒心沒肺,真就以為她對李塵徽一見鐘情了。

這位殿下是個深藏不露的主,自家兒子決計玩不過她。

“謝長史一大把年紀了,您不好損人家清譽的。”李塵徽悄悄往後退去,卻還是在李平呵斥聲中聽下了腳步。

“你別給我油腔滑調,今晨聽聞這案子已由京兆尹府交給督察院了,殿下既已決定插手,你就莫要再管這事了。”

李平給李塵徽下了最後通牒,但方才還是淡笑着的李塵徽卻突然斂了笑意。

李塵徽看着自家神色肅然的老爹認真道:“我小時候曾問您何為君子,您告訴我‘讀書以明志,察民意以明德,入仕以開萬世之太平。’乃君子所為。這話我從未忘記,我也從未認為您老人家忘了。”

李平盯着李塵徽沉靜的目光,在原地呆愣了半晌,這詞不達意的話語在如今的官場上天真的有些可笑,可透過李塵徽的眉眼,李平仿佛又看到了別的什麽。

窗外的丁香花瓣在暮春的風裏紛揚起淡黃色的旋,引走了李平的目光。曾幾何時,明媚如斯的少女也曾在這樣美的春日裏,彎起清澈的眉眼半是認真半是調笑地問道:“李平平,你說說何為君子何為衆生?”

李平的思緒飄的很遠很遠,待他從恍如隔世的記憶裏回過神來時,李塵徽已跑的沒影了。

“臭小子,你給老子滾回來,我話說完了嗎!”李平罕見地罵了人。

李塵徽算着時辰也快到了,便去了後院尋梁蔚,他從小院外的月亮門進去之時,便看見公主殿下坐在自己院裏的秋千上,悠哉悠哉地很是惬意。

“夫君,我聽府人說這院裏的大部分家具都是你親手做的,特別是這秋千是你做的最為精巧的一件。”梁蔚的手在秋千的刻紋上撫摸了幾下,像是很是鐘愛這件東西。

“殿下喜歡,不如我回去也跟您做一個吧。您是修行之人,我聽聞有些修行之人能在繩上休憩,我給您做一個能站着蕩的。”

李塵徽朝梁蔚溫柔地笑着,眼底滿是狡黠,卻看到梁蔚笑的更燦爛,公主殿下在四下無人的小院裏坐在秋千上架起腿,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塵徽。

“夫君對我這般好,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美人烏發披散,漫不經心地托着腮,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神蕩漾,“你想讓我做什麽呢?”

李塵徽在心裏也真是很佩服梁蔚,她倒是一言不合就直接用美人計,搞得李塵徽每次壓力就很大。

“臣不敢,殿下此前說若我想刻符就來找你,臣看今夜是朔日,宜修習靈力,不如今晚......”

“今晚你來書房找我,我等着你。”公主殿下頗為認真地說着不能說的話。

李塵徽想:“還好她沒有說,今晚‘我去你的房裏找你’,沒把我吓死。”

此刻同安商會京城分舵,劉掌櫃正在與掌事對賬,他雖是商會地方上的掌櫃,卻是同安商會幕後主人的嫡系,在這裏還是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劉掌櫃,今年和州分舵的盈利又比去年多了兩成,還是您經營有方啊。”京城掌事在對賬時豔羨不已,但劉掌櫃卻不為所動。

他們二人對完了賬,正巧門外又有人找,劉掌櫃順勢便出去了,在看到門外之人時卻微愣住了。

來人在小厮身後站着,渾身包裹地嚴嚴實實,手上的令牌卻是那般的顯眼。

半月前,本在和州的劉掌櫃,被總舵的主人傳了密信,吩咐他接下京城一位姓謝的老先生的生意,叫他務必在三日內籌齊所需的柳息木。

他聽從吩咐,依命令把東西找齊了,正巧當年就接到了謝長史的訂單,當天就把貨裝了船。

可就在他到船上之時,主人又派人給他傳話,提前告知他謝長史交不起訂銀,要他做好準備把事情鬧大些。

他都照做了,只是不知這背後到底有什麽名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