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衣服

第六十四章 衣服

——玄道峰議事廳

“這是怎麽了?”四人都落座後,風韌問道。

“唉...”陸钰揉着眉心:“無妄宗被襲擊,損失慘重,幾近滅宗。”

“什麽!”沈泠溶一拍把手,眉頭緊蹙:“無癡大師可...”

沈泠溶止住自己後面的話,但陸钰明白沈泠溶的意思。

陸钰搖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自上次靈虛一戰,無癡的身體便一直沒有痊愈,如今又為抵禦入侵,身受重傷,已經快不行了。

陸钰擡眸看向淩清故,有些不忍,但現在已經別無他法。

“清故,你去一趟吧。”

“不去。”淩清故斬釘截鐵的說道。

“如今也就你能救回無癡大師了!”陸钰霍地站起身,他不需要問淩清故為何拒絕他,因為他知道。

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無妄宗就此一倒不起。

淩清故神色平靜:“我會傳信給藥王谷,請師兄出手。”

“淩清故!”陸钰厲喝一聲:“藥王谷千年不出山,凡出山必會付出巨大代價,你如何請他們!”

淩清故也站起來,沖陸钰一躬身後,轉頭便走。

如今形勢,他決不能離開玄道宗,藥王谷他會努力去請,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陸钰看着淩清故的背影,扶着椅背的手都在發着抖。

對不起,清故,不要怪師兄。

陸钰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運起靈力,對着快要走到門口的淩清故說道:“站住,淩峰主。”

淩清故的心咯噔一下,陡然停住步子,一臉震驚的回頭看向陸钰。

淩峰主?

陸钰從未這般叫他,淩清故甚至在想這個議事廳裏或許還有第二位姓淩的峰主。

陸钰對淩清故眼中的不可置信和震驚,一概不理睬,不容抗拒的聲音響徹整個議事廳。

“跪下!”

沈泠溶和風韌在旁想求情,但都被陸钰的眼神鎮了回去。

淩清故眼睛一直看着陸钰,聞言,一掀衣擺,跪在地上。

“去無妄宗。”

“不...”

“你想抗命嗎!”

陸钰打斷淩清故的話,一聲暴喝,讓在場所有人皆為一驚,陸钰閉上眼緩了許久,再睜眼時,已經壓下去了怒火。

“清故,我是你什麽人?”

“師兄...”淩清故極不想說後面的話,內心掙紮了掙紮,還是低聲說道:“亦是宗主。”

陸钰臉色緩和了許多,走到淩清故面前,蹲下身,寬厚而溫暖的手撫上淩清故的頭。

“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懂嗎?”

藥王谷的代價極為可怕,可使富可敵國的人一夕傾家蕩産,可使位高權重之人跌下高臺,更可使修為登頂之人淪為凡夫。

淩清故雖是藥王之徒,可藥王谷的規矩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

這是藥王谷能存在千年的原因。

“可玄道宗...”淩清故擔憂的不行,還是不肯去。

陸钰只得又沉下臉:“在你回來之前,玄道宗不會出任何問題,現在你便啓程前往無妄宗,走!”

陸钰一指門口,淩清故瞅着陸钰黑成鍋底的臉,也沒有再反駁什麽,朝陸钰行過禮後,起身準備離開。

“師兄。”淩清故突然回頭:“我可以帶着葉闌和楚時月嗎?”

“帶他倆做什麽?”陸钰奇怪道。

“葉闌是藥修,帶着給我打打下手,至于楚時月,他剛入魔,我怕他魔氣還會失控,帶在身邊還能随時看着些。”

陸钰無奈的看着淩清故,他自是知道淩清故說的這些都是借口。

罷了,好不容易讓淩清故答應前往無妄宗,他想帶便帶吧。

陸钰擺擺手,表示自己同意了。

淩清故朝陸钰一笑:“謝師兄。”

——無妄宗

三人下了劍,便有小弟子來接淩清故。

淩清故匆匆交待了一句給兩人,就跟着小弟子離開了。

淩清故一進屋,濃濃的藥香味撲鼻而來,床上的無癡臉頰已經凹陷下去,連臉色都是灰白的,一看就是進氣少出氣多。

“無癡大師。”淩清故朝無癡微微颔首。

無癡聽出淩清故的聲音,掙紮着要起身,被淩清故輕輕一推躺了回去,只好在床上,氣若游絲的說道。

“是淩峰主啊,許久不見了。”

淩清故剛想說不想見,就被旁邊的人打斷:“淩峰主,我師尊...”

“不得無禮。”無癡厲喝完,又咳嗽起來。

淩清故沒管在床上咳的都快斷氣的無癡,轉眸看向說話的少年,少年眼睛純澈,站在那裏就算不動,也自有一種讓人敬拜的氣質。

佛子。

那少年急忙給無癡倒了一杯水,待無癡喝完,這才起身合起雙手,沖淩清故恭敬行禮。

“晚輩僭越,不該如此,晚輩名無念,代本門佛子。”

“無妨。”淩清故不喜無癡這老頭,倒是對小無念很感興趣。

“關心則亂,何況本也無傷大體,無念,這個名字很是襯你。”

無念如今心頭雜亂,對淩清故的誇贊也是一笑了之,淩清故明白,沒怎麽在意。

走到床邊,忍下想直接動手把無癡脖子擰斷的沖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尊可否為大師把脈?”

無癡點點頭,把瘦的只剩一層皮的胳膊緩慢伸出來。

淩清故修長的手指搭在無癡的手腕上,不過三息,便撤回了手。

“能治。”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

淩清故回頭一瞥無念,起身走出房間,無念會意,跟在淩清故後面走到外間。

“淩峰主,可是師尊的傷?”無念等不了,剛到外間便焦急地問道。

淩清故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語氣平淡,沒什麽起伏:“嗯。傷本尊可治,但他因傷所導致的虧損,沒有一些時日是補不回來的。”

無念立刻問道:“需要什麽?我去找。”

淩清故搖搖頭,這不是需不需要的問題,經這兩次重創,再加上無癡年事已高,身體已經不堪重負,就算他治好了傷,無癡的身體也不如從前了。

無念看着淩清故的神情,明白過來,眼眶漸漸紅了,帶着聽不太出的哭腔問道:“淩峰主可直言,師尊還剩多少時日?”

淩清故暗道無妄宗還真是專出人精,肯定道:“若不再動用靈力,細心調養,百年可平安度過。”

“好。無念知道了,多謝淩峰主。”無念回頭時,眼中的絕望被淩清故捕捉。

淩清故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看着少年單薄,逐漸弓起的後背,難得起了點同情,如此年紀,這孩子便要扛起一整個宗門了。

日後無妄宗是落敗還是維持之前的聲望,全在這少年身上了。

向灑掃的小弟子詢問了方向,淩清故慢慢走回房間,一開門就看到兩個...呃...柱子?

兩人聽到門聲,轉身向淩清故行禮:“師尊。”

“嗯。”淩清故淡淡回應,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房門修好了嗎?”

“修好了。”葉闌急忙說道。

淩清故連眼皮都沒擡,屈指敲了敲桌面。

葉闌立刻從納戒裏取出厚厚的一沓紙,放到桌上。

淩清故拿起幾張,随意的看了看,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揚起來:“你寫的?”

“...是...”葉闌低着頭小聲說道。

“再問一遍,當真是你寫的?”淩清故晃了晃手裏的紙。

葉闌當即跪下去,俯身,臉色煞白:“不是我寫的。”

楚時月看到葉闌跪下去後,也跟着跪下去,着急說道:“師尊,師兄受罰本就因為我,替寫也是我的主意,您不要怪師兄。”

“師尊,作為師兄,沒有給師弟樹立起好的形象,反而還帶壞,是我的錯,師尊要罰就罰我,不要罰師弟了。”葉闌側身擋住楚時月,垂首道。

淩清故眼底帶笑的靜靜看着兩人替對方頂錯。

雖然楚時月同兩位師兄年齡差的有點大,但男孩子麽,打個架就都熟了,背鍋替錯這種事,幾乎每天都會在淩清故面前上演一遍。

淩清故百看不膩,喜聞樂見,歸雪峰安穩,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出去玩。

淩清故從書案上抽過一張紙,拿筆蘸墨,不一會兒,便寫出一份藥方。

将藥方遞給葉闌,說道:“照着這個藥方去煉丹,明日午時之前必須煉好,去吧。”

葉闌接過藥方一看,天階下品丹藥!

他現在能煉出玄階上品靈丹,但玄階上品到天階下品是一個分水嶺,多少天賦異禀的藥修窮盡一生都煉不出。

葉闌呆呆的拿着藥方,不知所措。

“怎麽,有問題?”淩清故輕挑眉頭。

葉闌渾身一抖,沖淩清故磕了個頭後,起身跑出去。

直到葉闌的背影消失不見,淩清故從納戒中取出一冊話本,看的津津有味。

楚時月擡眼偷偷看淩清故,發現淩清故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一陣委屈從心底湧上。

平常跪一晚上都不會難受,現在也不知是心裏委屈還是怎樣,竟覺得雙膝酸疼難耐。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終究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很快在地上積起一灘,突然一個涼涼的東西撫上楚時月的下巴。

下巴被擡起來,撞入楚時月眼簾的是淩清故有些錯愕的表情。

“這是怎麽了,不就讓你多跪了一會嗎,就這麽委屈?犯了錯,還不讓我罰了。”

淩清故伸手輕輕擦掉殘留在楚時月臉上的淚水,柔和的說道:“好了,多大人了,還讓師尊哄。”

“師尊。”楚時月撲進淩清故懷裏,開始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師尊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忘了我...”

淩清故仔細聽完楚時月說的話,苦笑起來:“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什麽時候說不要你了,你師尊還沒有老到記不住人啊。”

楚時月擡起頭,頂着紅紅的眼睛,抽抽搭搭的問:“師尊說的是真的?”

“真的。”

楚時月終于笑起來,又把頭埋進淩清故的懷裏蹭了蹭。

淩清故嫌棄的抵着楚時月的頭不讓再蹭,楚時月頓時又開始委屈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你臉上淚水什麽的都蹭到我身上了。”淩清故無奈嘆氣。

楚時月把頭深埋進淩清故懷裏,悶悶的說:“我給師尊洗衣服,不只這一件,以後師尊的衣服都我洗。”

淩清故笑起來,寵溺的揉了揉楚時月的腦袋:“好,以後就都你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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