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長裏短2
第20章 家長裏短2
臨海市的秋天很短。
一場秋雨一場寒, 那可真是應和的淋漓盡致,都不怎麽用穿秋裝了,真是一場雨直接穿棉襖, 讓你切切實實的感覺到寒冷。村裏有些受不住寒冷的,已經把棉襖套上了。
這有衣服不穿, 那不是傻蛋?
雖說天氣寒涼了, 可大家每天仍是早出晚歸, 農家裏本來就活多,更不要說他們還是初來乍到,真是什麽都缺,大人們都是早上天不亮就起來,晚上也是擦黑才回來。
這不, 一大清早的,田青松就起身穿衣服, 他媳婦兒宋春梅打了個哈切, 唔哝着問:“天亮了?”
田青松:“還沒,你再躺會兒,我跟老二還有妹夫說好了, 早起去撿柴。”
他們上午是要上課的,就一下午功夫幹活兒, 真是時間怎麽都不夠用, 田青松索性早起一些, 趁着早上有點時間,先幹點活兒。他念叨:“我昨天早上上山的時候,人家陳二家的都回來了。”
宋春梅:“你總跟人家比什麽。”
田青松可不愛聽這個, 說:“那咋不能比?都是過日子,我爹還是副村長呢。我要是日子過的不如人家, 多丢臉?”
男人哪有不要面子的。
宋春梅哼了一聲,念叨:“就你瞎要強。”
她也跟着坐了起來,搓搓手,說:“我跟你們一起去。”
“那哪兒成啊,早上且冷着呢,你就別跟着了。也不差你一個老娘們。”他倒是心疼媳婦兒,不舍得她跟着忙活,他說:“我們幾個老爺們去就行。你就放心吧。”
田青松出了門,外面天蒙蒙亮,一開門一股子涼氣兒,田青柏也抄着手出來,別看天冷,兄弟兩個倒是都不打怵的,這早起幹活兒算啥啊,以前在村裏的時候,還不如現在的日子呢。
不管咋說,現在吃食多啊。
田青柏:“大哥,走吧。”
兩個人還有一個同伴,就是田青棗的男人宋學禮。
宋學禮也沒耽誤事兒,別看宋學禮原本是住在鎮上,但是家裏就他一個男人,那力氣活兒也是少不了的。要說這村裏誰最不幹活兒,那可當屬田富貴了。
他小時候就是家裏的獨苗兒,家裏九個姐姐呢,頂頂能幹。
後來這些個姐姐一個個嫁了,他們家也富了,可以說,他可真是沒咋幹過活兒,就連逃荒都有宋春菊和幾個女兒勞心勞力,田富貴可被幾個人照顧的很好。
逃荒那個時候他都沒咋幹活兒,現在穩定下來自然更是如此了。
相比于村裏老爺們一個個忙的腳打後腦勺,人家田富貴現在仍是在家裏做老爺子呢。倒是宋春菊早出晚歸,累的像是一條狗。幾個女兒更是一點也沒有養過來。
他們穿越過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長不短,都從夏天到秋天,天都冷了。
像是田甜她們這樣正常家庭的小孩子都已經有了些肉,不那麽骨瘦如柴,大大的腦殼子,看着都是普通農村小孩兒了。可是田富貴家的幾個姑娘還是那個骨瘦如柴的可憐樣兒。
關麗娜作為婦女主任,都找了田家好多次,田富貴和宋春菊每次都答應的特別好,但是吧,呵呵,背地裏有沒有照做,看幾個孩子仍舊沒有一點起色的樣子就知道了。
最讓關麗娜愁的是,田富貴家幾個女孩兒都很甘之若饴,話裏話外隐隐約約倒是覺得一切都是關麗娜多管閑事兒。
關麗娜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不過,她也沒氣餒,已經做好了長期溝通協調的心理準備。
現在的情況就是,甭管大家怎麽說,田富貴這個家裏唯一的成年男子依舊每天老大爺一樣的生活,就說早上大家趁着這麽一點點時間去幹活兒,有一就有二。
你去他也去。
早起上山的爺們越來越多,可總來沒有人看見田富貴的。
村裏有三分之二人家的老爺們都每天上山,可要說一次沒來過的,大概就是田富貴了。
宋學禮就挺鄙夷田富貴,他跟着兩個大舅哥一起走,說:“這老爺們不頂起門戶,還叫什麽老爺們,田富貴這人啊,就是嘴上說的好聽。但是你看看幹的這些事兒,真讓人看不起。”
田青松更看不起他們家,說:“他怕是還以為自己是從前呢,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年月了。”
田青柏:“就是就是。”
宋學禮:“他現在就這麽懶,以後還知道怎麽辦呢?他家八口人,分的地也不少,到時候肯定幹不過來,就是不知道他家能咋辦了!”他撇嘴:“如果找我幫忙,我肯定是不管的。”
“嗤,誰管他們家啊,自己家都顧不過來,還當以前呢?”
以前在田家村的時候田富貴家的土地就比較多,他自然不會幹活兒,平日裏就是媳婦兒還有嫁出去的女兒女婿回來幹活兒,農忙實在幹不過來就找村裏的人打零工。別管工錢給的多低,周雪花多刻薄,總有過不下去的樂意掙這個錢。
可現在的情況,田青松可不看好。
他說:“哎你們說哈,這幾百年過去了,就是不一樣了哈,姑娘家的都分地,你說以前在村裏的時候咱們哪裏想得到這種好事兒?”
現在女娃兒地位真高,他每天看新聞聯播,有些領導還是女同志呢。
我的個乖乖,那一看就是厲害人。
既然提起土地,宋學禮倒是有些愁了,他倒不是愁自家只有一個成年老爺們勞動力,而是愁分的地一般。他說:“哎,我家的土地不太好,我今年秋天不是種了秋白菜,我看長得一般,這塊地不太肥沃。”
這糧食可是關乎一切的大事兒啊。
“我家分的地,有一塊靠山上一點的也不太好。”田青松也有點愁。
你的煩惱我的煩惱,大家都一樣啊。
田青柏:“大哥,爹不是說,靠山的那塊土地,咱家種果樹嗎?”
這有啥愁的?
所以說啊,小兒子就是這點好,上頭有精明的老爹和憨厚能幹的大哥頂着,他那腦子就是全新的,完全不用。就跟着聽話就是。
田青松自然知道老爹的打算,這種地的事兒,老爹早就跟他們商量過了,但是他仍舊有些愁,嘟囔說:“咱以前也沒種過果樹,也不曉得能不能種好,再說了,也不知道這果樹是不是一年長成。再再說,這蘋果有人買嗎?”
田青柏撓頭:“有、有的吧?沒有的話,村委會也不會讓我們種果樹啊。”
田青松:“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我這心就是七上八下。”
宋學禮:“誰說不是呢。”
他說:“我家也是這麽個情況,我就怕果樹不值錢,又沒有糧食……到時候挨餓咋辦啊。而且種地還要交稅呢。”
田青松想了想:“到時候問問老師吧。”
宋學禮:“也是,還是得問問。”
田青松:“你也別太着急上火,咱們這好處也是有的,這裏農業稅是真的低啊,日子怎麽都能過下去的。”
“那倒是。”
幾個人商量着種地的事兒,很快的就一人撿了兩大捆柴火往回走。田家兄弟一回來就看到宋春梅踩着梯子上房頂,他們這一片兒蓋的房子全是平房。
平房自然不如瓦房體面,但是卻又極為适合他們這樣的人家了。
平房的屋頂,那是能曬東西的,特別是海邊人家,曬個鹹魚啊,海帶啊,幹的特別快,很是實用的。
宋春梅此時就是正在上房,田青松:“媳婦兒你幹啥呢?”
宋春梅:“我把鹹魚晾上,前幾天下雨,今天這大晴天兒正好了。”
宋春梅三十多歲的人,琢磨着家裏這些存貨,可以拍着胸脯說,她從小到大,這還是最富裕的一次過冬準備,真是滿滿都是幹勁兒。
“你們趕緊洗洗手,吃完飯咱就去村委會上課了。”
“成。”
老田家的柴火堆已經落得整整齊齊的,靠着廁所那邊兒一面牆都是,還有一些放在了廂房裏,背着下雨壞天的時候用。他們這是第一個冬天,也拿不準天氣到底咋樣,可不敢随意,只能多多的準備,以防寒冬。
田老頭兒繞着柴火看了兩圈,說:“老伴兒,你給我拿點錢。”
陳蘭花趕緊問:“幹啥?”
随即也補充:“我可不是管你哈當家的,我是要記賬。”
田老頭兒:“我打算在村裏預定一些油氈布,給柴火搭個雨棚,這樣最起碼能省不少事兒。要不然冬天如果連續雨雪天氣,那柴可就不好燒了。”
陳蘭花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老頭子,還得是你啊!”
她覺得自家老頭兒真是有見識。
“爹、娘,趕緊吃飯了。”
老田家早飯還是豐盛的,最起碼在村裏人家比起來,那是很不錯了。王蘭花做的早飯,拌了一個海帶塊,還蒸了鹹魚,人手一個玉米面的餅子。
昨天晚上剩的米飯添了水做成米粥,人人都有一碗,雖說稀得很,但是早上這樣吃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大家上午也不幹活兒,都是坐着學習,所以很多人家都吃的很少。
老田家最起碼還是給吃飽的。
其實啊,過日子嘛,大家都是從古代來的,一樣是很仔細的,田遠山這一家子也不例外。可是田遠山到底還是有點見識的,就從逃荒這一路上他就看出來了,體格子好一點的,那是真的好過很多啊。
所以現在安穩下來,吃他是要讓大家吃飽的,真是有個啥,最起碼有個好身體能抗一抗。
早上吃飯,倒是也能唠一唠,田老頭兒就問:“你們現在上課學的怎麽樣?”
這也上課一個多月了,大人們和孩子們課程并不一樣,田老頭兒也不曉得他們教的那些難不難。他掃了一眼,田桃迅速捧起飯碗開始扒飯,臉都要埋進飯碗了。
田南田北左顧右盼,不敢搭腔兒。
田老頭兒嘆息一聲,說:“甜丫頭,你們學的如何?難不難?”
田甜放下飯碗,認真回答:“我也說不好難不難,可能我年紀大吧,我覺得不難,我們學的進度也不算快,只要上課認真聽講,應該是可以學會的。至于寫字什麽的,那就是要自己多加練習了。”
田甜想了想又補充:“老師說,年前大家是一起啓蒙一起學,年後就不是這樣了。等過了年,年紀大一點學的比較快的,就要格外上課加快進度了。”
田老頭兒:“哦?什麽算年紀大?”
田甜:“我這種就算了。”
她皺緊了眉毛,說:“老師說,我這個年紀如果不多學一點,那麽兩年後很難去外面的學校正式上課。很容易跟不上,所以實際來說,我這個年紀就不太合适,不如小孩子更循序漸進。”
雖說年紀大點學的快,但是年紀大也吃虧的。
田老頭兒也不懂這些,這要是擱了古代,這個年紀啓蒙也是可以的啊,沒想到現在倒是算大齡,他想了想問:“那你哥哥不更是如此?”
田東悶悶的嗯了一聲。
沒看他不搭話兒嗎?就是因為這個啊。
愁啊!
田老頭兒看出來了,再看閨女青柳,大抵也是一樣的,他想了下說:“咱也不懂那麽許多,反正你們就多問問老師。不過能多學點總歸是好的,也別太快就放棄。”
“我知道了。”
大家齊刷刷的。
因為一大早就被田老頭兒戳學習,所以大家上學不是很有精神呢。不過田甜倒是個例外,她還是很有精神的,精力旺盛。田青柳這個小姑看着侄女兒,感慨:“你這咋每天都這麽有活力呢。”
田甜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日子過的好啊。”
他們現在這麽好的日子,當然高高興興有活力啊。
“田青柳。”
幾個人一起上學,人還沒到教室就聽到有人叫。
田青柳一回頭,臉色板了一下,這是姜湧泉。
田甜一秒開頭,跟念兔子粥一樣:“他靠不住他靠不住他靠不住……”
田青柳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前一段時間田甜看到這人在許蘭妮身後獻殷勤就告訴她了,倒不是因為他們有什麽特殊關系,而是生怕她這個小姑上當受騙。
田青柳本來也沒想着立刻找對象,自然更是不會跟姜湧泉這個人多接觸了。
只是姜湧泉看到田青柳突然笑出來,以為她對自己也有好感,順杆兒爬的上前,笑着說:“青柳你們這是上課啊?我們一起走吧?最近都沒看你出來,你都在家幹什麽啊?咱村很多姑娘都去海邊趕海的。”
他瞄了田青柳一眼,心裏覺得,田青柳是不如許蘭妮的,許蘭妮勤勞肯幹,但是田青柳好像就很少出門,這些活兒也沒看她幹。不過吧,田青柳長得好看,田遠山大爺現在也是副村長,他還是樂意追求田青柳。
反正,嫁過來好好的教一教就好了嘛!
他心裏自然也是喜歡蘭妮子的,但是蘭妮子的父母到底是有點貪得無厭了,彩禮要的太多,而且家裏也不如田家幫襯大,男人總是要考慮的現實生活的。
他說:“如果你趕海,我帶你去,我可以教你的。”
田青柳倒是不知道,自己跟侄女兒笑這麽一下子,這人就能這麽順杆兒爬,她抿抿嘴,有幾分不樂意,不過倒是沒出口惡言,反倒是頗為冷漠:“我自己可以去。”
她拽着侄女兒,說:“咱們走吧。”
姜湧泉:“一起呗?”
他說:“我前幾天找你,你總是說有事兒,你……”
田青柳眼看他自說自話,心裏煩躁,說:“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咱們也不熟,你沒事兒別找我。”
姜湧泉一頓,尬笑着說:“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咋就不熟了?”
他覺得田青柳這人吧,就是太高傲了,也不知道高傲個什麽勁兒,她可是被退親過的女人。有人追求就該立刻同意啊。裝什麽!再等等,可沒人要了。
他想到這裏,自以為潇灑的勾了下嘴角,說:“其實我這個人還是很好的,你跟我相處過了就知道了。”
田青柳終于忍無可忍:“誰跟你一起長大啊!你咋這麽自說自話啊!你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系,你別總找我,我怪害怕的,總覺得你不安好心。”
田甜覺得,她小姑這句話說的賊對,這人就是不安好心啊。
明明還在跟蘭妮子姐獻殷勤呢,又來她小姑這邊,這真不是個自愛的男人。
田甜撇嘴,脆生生的開口:“小姑我們快走吧,他真是奇奇怪怪!黑貓警長說了,遇見奇怪的人要保持警惕。”
姜湧泉:“………………”
田青柳:“走走走。”
老田家幾個人走的飛快,田青柳慶幸這個姜湧泉今年正好十八,去了成年人那邊上課,不然上課還要看見他,就很晦氣了。田甜進了教室還拉着小姑不松手,說:“小姑啊,你還沒成年,不要找對象啊。而且就算是找對象,這個人也不行呀,人品不行。”
田青柳:“知道了,小孩子家家的,你哪兒懂。”
田甜可不服氣,她說:“我怎麽不懂了?我天天看電視,我當然懂啊!如果找到了壞男人,就得像棗花一樣離婚了。”
他們前一段兒看籬笆女人和狗的時候,女主角棗花離婚,那可真是在村裏引起震動了呢。天爺啊,這個朝代可真是太太太大膽了,竟然可以随便離婚啊!
真是想不到。
田甜:“總之我說的沒有錯。”
田青柳:“……”
一個小孩兒,好像還很懂的樣子啊。
田桃:“姐姐說的對。”
田青柏是大哥田青松的應聲蟲,田桃就是田甜的跟屁蟲。
二房最像田青柏的不是倆兒子,而是閨女田桃,沒啥主見,但聽話。
田青柳:“……”
“小姑我跟你說啊……”
田青柳:“別說了,老師來了。”
田甜立刻:“媽呀。”
她立刻切換成學習狀态,上課如果不努力,那麽就是浪費,田甜很快的回神,專注的學習起來。其實作為學生,總以為自己在下面搞小動作老師是看不見的,卻不知道,站在講臺上面,下面其實是可以看的很清晰的。
哪些人比較認真,哪些人神游太虛,哪些人用心聽講,哪些人渾水摸魚,上面看的一清二楚,可是做他們的老師也知道,他們這一茬孩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出去讀高中的,真的不愛學,可能幾年掃盲之後給他們發一個初中畢業證,讓他們完成學習,适應社會就可以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希望在學習期間好好教,盡量讓他們多一個出路。
“上課要認真,有些開小差的回神,我們今天繼續講……”
田甜他們這邊上課是實打實的學習知識,大人那邊兒就不是了。除了一堂課是學習,其他時間相應的都會給他們做一些生活技能相關的科普,畢竟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古懷民:“上課之前我通知大家一件事,最近天氣要冷了,我們村委會商量決定,為大家支援一批煤。”
“煤?這是啥?”
“電視裏演過,冬天是燒煤的,你忘了嗎?”
“那玩意兒不是不便宜嗎?”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古懷民打斷大家的讨論,說:“我們這次補貼,主要是考慮大家第一年可能不适應冬天,明年如果再需要,你們就要自己購買了。當然,今年我們還是補貼的,按照人頭發放,不過雖然是補貼,卻不足以支撐大量使用,晚間取暖是能夠保障的。”
大家恍然大悟,就說嘛!
這東西既然貴,肯定就不能沒數兒的給。
田老頭兒作為副村長,也作為雙方溝通的一個橋梁,主動問:“古村長,咱們這邊冬天氣候咋樣啊?”
古懷民:“十一月開始,差不多陸陸續續就要下雪了,像是城裏一些廠區的家屬院就是十一月十五開始供暖,供暖到來年三月末。天氣冷的時候一定是零下的,因為大家在古代并不用溫度來說明,所以我現在描述,可能大家都不能體會的太明顯,所以第一年更多還是彼此适應的一年。總歸,多撿一點樹枝還是對的。其實外面的農村,不少也不舍得用很多煤炭,燒草也是不少的。上班的人也不會因為天冷就在家休息。”
“那都差不多啊,以前的冬天,俺們村子也是一樣要幹活兒的。”
“不一樣吧,咱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家待着,出去幹活兒也沒啥活兒啊。冬天也不能種地。”
這段日子大家整天看電視,對這個時代倒是有了一個五六分的了解了,比先頭兒上課了解更多。不得不說,電視節目還有電視劇還是很有用的。
“那村長,你說除了種地,還能幹點啥活兒掙錢啊?”田富貴問了出來。
他一直覺得自己跟其他人可是不一樣的。
這土裏刨食兒的日子,他過不下去。
他是那種乘風起飛的男人,他這段日子天天看電視,看着裏面有錢人那些好生活,覺得這才該是自己過得日子。種地幹活兒,那不是他!
古懷民:“按照你們現在的情況來看,只能做體力活。”
他倒是沒有說好聽的安撫他們,而是說:“現在好的工作崗位,都是需要學歷的,也就是說,你不僅要讀過書,而且要讀的很好,讀的高。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大學畢業生會分配工作,而且選擇也多。當然,也不是說沒讀過書就一定掙不到錢,總歸有一些趕上時代的熱潮運氣好的,可是這種人總歸是少數。如果沒有學歷,那麽只能出力了。但是就算是有一把子力氣,也不是沒有人跟你競争。現在有一些國企已經開始下崗了,也就是說很多人也要面臨不上工不掙錢的日子,那這些人也是要找工作的。所以我們才安排你們現在先掃盲,基礎的東西都要會,最起碼得認字兒,不然你們出去找工作,都可能被人給騙了。”
古懷民:“大家慢慢适應吧,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不妨給大家透個底,其實我們也考慮過你們不能單純靠補貼的事情了,正在争取一些小活兒,近期會安排下來的。”
“啥?”
“啊,給我們争取活兒了?”
“那這個好啊。”
大家本來還因為古懷民的話有幾分鬧心呢,轉頭兒聽到這個好消息,立刻就喜出望外。
這做人哪能不掙錢啊!
“這可太好了,我這人就是有一把子力氣,幹啥都行。”
“那讓你說的,我還能上山打虎呢。”
“這你可是吹。”
田老頭兒趕緊問:“那這個活兒下來,有啥要求嗎?誰家都能幹嗎?”
古懷民:“對,誰家都能幹。”
他說:“過兩天吧,準确定下來之後你們按照自己的需求過來領。”
“這可好。”
“是啊!”
這種好事兒,大家都是高興的。
古懷民:“大家也好好上課,年末我們會準備一次會考。成年人班的前五名可以跟着我們一起出島去置辦一些年貨。同時大家也回家督促督促孩子們啊,學生班的前五名同樣有這個機會,同時可以帶一名家長做監護人。”
“啥!”
“我的天!”
這一下子大家又激動了。
出出出出島?
這是大家好奇又害怕的一件事兒,可是這如果作為獎勵拿出來,大家就會趨之若鹜了。
就連田遠山一個老頭兒都激動的眉毛一挑一挑的,他他他,他可以啊!
“那那那,那如果孩子的前幾名都在一家子了呢?”田老頭兒忍不住暢想這種好事兒。
古懷民笑着說:“一個孩子一個監護人,如果都在你家,你家就可以去五個大人。”
田遠山:喜悅!
田老實終于忍無可忍,說:“田遠山,你能不做夢嗎?想什麽美事兒呢?咋這好事兒還全是你家的了?”
田遠山微微一笑,說:“那我就不能想一想?”
田老實:“呵呵!”
他說:“那要是讓你這麽說,我還覺得我家都能去呢。我家孩子啊,那學習是真的不賴的。”
“這要是這麽說,我家耀祖才是最好的。”周雪花也不甘示弱,這村裏的孩子哪有一個比得上她大孫子?比不上,完全比不上啊!一個個都做夢呢,還以為自己很行?
“我家耀祖小時候就格外的聰明,說話都比別家的孩子早,他平日裏啊,就是不怎麽愛學,但凡是用心了,那其他人可別想比過他。”
宋春菊揚起了笑臉,十分的得意。
她兒子确實跟別家的孩子不同,那小牛牛都比別家孩子長得好。
這一次,她兒子指定能給她拿個好成績。
再想一下家裏的丫頭片子,家裏幾個丫頭片子倒是不行,都知道為啥一定要掃盲,要她說,這幾個丫頭片子就在家幹活兒多好,這一上學就是一天,一周就休息那麽點,多耽誤家裏的活兒。
女娃娃,讀書那麽多幹啥?讀書多了人讀迂了。
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宋春菊忍不住看向了她大姐宋春梅,不管咋的,她得比得過大姐。
宋春梅老遠就察覺到宋春菊的眼神兒了,自從老爹氣死,她就不當這是個人了,真是理都不想理她。她宋春菊就該有點自知之明,但凡是靠近她作妖兒,她保準給她一個大逼鬥,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教室裏很快的開始上課,宋春梅倒是學的認真,她可不指望孩子,就算孩子考得好也輪不上她,搶不過婆婆,她還是指望着自己吧。宋春梅琢磨,回家找她閨女補習補習。
不就是學習嘛?
當她宋春梅不行?
成年班每天只有一上午,最後一節課教的是腌酸菜做鹹菜,說真的,這個他們以前還真不會。你別看他們原本在鄉下也是會做鹹菜的,但是鹹菜要用鹽,但是鹽卻不是便宜的。所以每年做的不多,品種自然也有限。
現在倒是教的品種多,這種生活技能,男女分開了,男同志學的是漚肥,科學種地,還有果樹的種植。男女都不同,倒也不是非得要區分男女,主要是他們古代人這男女分工習慣還是很明顯的,大家習慣了。而且分開上課,可以教的東西也更多。
宋春梅學了一腦門子,湊到婆婆陳蘭花面前問:“娘,咱家今年腌酸菜不?”
陳蘭花:“腌!當然得腌,多個菜有啥不好的?那電視裏都吃酸菜呢,酸菜炖豬肉粉條子,想一想就好吃。”
宋春梅:“老陳家開始搭豬圈了,說是開春兒就養豬。”
她猶豫着問:“咱家養嗎?”
陳蘭花:“當然養,不養哪有肉吃?全靠買嗎?”
別看他們定了雞鴨鵝,但也是從明年開春兒開始養,所以現在做的也都是準備工作。陳蘭花:“我跟你爹商量了,咱家養兩頭豬就行,多了照看不過來。”
“讓孩子們打豬草呗?”王山杏不知道啥時候湊過來的。
婆媳幾個一起往家走。
陳蘭花倒是沒搭這個話,反倒是說:“未必幹的過來,貪多嚼不爛。慢慢幹吧,咱也是先适應着來,一下子撲騰太大,栽了咋整?”
“噗!”
正說着,就聽到一聲笑聲傳來,陳蘭花回頭一看,正是老對手周雪花。
要說陳蘭花的死對頭,除了這個周雪花就是田老實家那口子,不過最近田老實家搞內鬥,沒空出來找茬兒,倒是周雪花竄的厲害。她嘲弄的笑着說:“哎呦,果然沒有見識就是沒有見識,你看看,就這麽點事兒還怕東怕西的,怪不得是窮鬼啊!沒有一點魄力。就你這樣的,不管到哪兒也就是混個勉強溫飽,別想更多了。”
周雪花咯咯咯幾聲,三角眼鄙夷的上下掃了陳蘭花一眼,說:“有些人啊,爛泥扶不上牆,就算是做了副村長又怎麽樣,還不是不行。真是一窩子沒用的玩意兒……啊!”
她正嘲笑的得勁兒,陳蘭花一個健步上來,呼哧一下子就是個大逼鬥,甩在了周雪花臉上,叫罵:“你個周雪花,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你說誰是窮鬼呢。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們家。這我沒找你的茬兒,你倒是還找上門了?怎麽的?你家好,你家能耐,你家男人跟個廢物一樣,靠着女人幹活兒就很體面?笑死人,誰不知道啊,在田家村那會兒,如果不是靠着賣女求榮,你家能富起來?真當我們不提你家就是清白得了,是吧?你可要點臉吧,長得好看的女兒嫁給八旬老漢做小妾,長得醜的嫁給出錢多的,也不管是鳏夫還是瘸子麻子。但凡是有點良心的人家誰看得起你們家?你還來找茬兒?我讓你說我,我讓你說!”
陳蘭花直接照着周雪花的嘴巴,啪啪就是幾下子,扇嘴!
周雪花尖叫:“啊啊啊,你個倒黴玩意兒,我跟你拼了,你污蔑我們家!”
“我污蔑?你以為誰不知道你家賣女兒?我讓你說我,我讓你說!你還當這是你家拿點恩惠出來就能哄着族老為你們家說話的時候了?我可早就想扇你了。”
自從他們家害的宋春梅不能再生,她就憋着一股子大氣呢,可惜村裏愛管閑事兒又自持長輩的老人和稀泥,可是現在,想得美哦!
周雪花上手就撓人:“我打死你!”
她尖叫:“你當我不想打你?你家是什麽玩意兒啊!還敢跟我比?”
以前在村裏,她可是頭一號兒的老太太,過得最好,憑什麽現在不是!
她揮舞的手,一點也不客氣,陳蘭花也是會打架的,笑話!哪個老太太不會一點?
兩人立刻就撕把起來,宋春菊:“啊啊啊!你們怎麽可以欺負我婆婆?婆婆啊!”
她哭着沖上前拉扯,宋春梅也不客氣了。
這老太太動手,她不拉架,但是如果宋春菊想要拉偏架,那就沒門兒。
她一把薅住宋春菊,用力一推,說:“你少他娘的上來拉偏架,當我是死的?”
“姐姐,你怎麽可以這樣,你……”
“放你的狗臭屁,誰是你姐姐,你再叫一聲,我就扇你,這些年,我早就想打你了。”
嘿,這婆媳倒是一樣,都忍了好幾年了啊。
宋春菊:“你你你!”
她委屈的咬唇:“你不可理喻,我就知道你記恨以前的事情,但是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能怪我,是爹心眼小……啊!”
這可不是宋春梅。
宋春梅還沒動手,宋家大哥宋石頭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直接就是一個大逼鬥:“你現在還敢說爹,如果不是你,爹怎麽會病重!你個掃把星!不要臉的掃把星。”
他氣的雙眼赤紅,眼中含淚。
“你憑啥打我娘!”
田耀祖像是小牛犢子一樣沖上來,撲到宋石頭身上張口就要咬,宋石頭:“滾犢子,別以為我不打小崽子!”
“我殺了你!”
田耀祖還沒放完狠話,宋春梅一把将人拎起來,直接一丢,丢進田富貴懷裏,差點給田富貴撞個倒仰,宋春梅:“管好你家小崽子!”
田富貴氣的發抖:“不堪入目,不可理喻,粗俗不堪。”
宋春梅:“你少放屁,你娘不嘴賤,我婆婆會動手?你媳婦兒不嘴賤,我大哥會動手?”
這可好久沒有看過打架了。上一次,哦,上一次也是他們兩家子。
大家也不着急回家了,湊在一旁看熱鬧,指指點點。
田富貴:“珍荷,還不去叫人,去叫村委會的人來。你家不能這麽欺負人。”
“就許你家罵人,不許我們還嘴還手是吧?怎麽的?天老大你老二啊?”宋春梅嘲弄的說,她可是盡得婆婆真傳,很能跟得上話。一點也不吃虧。
“你一個大老爺們不管好你家人,現在裝什麽好人?”
田富貴怒道:“田青松,你不管管你媳婦兒?你還是個爺們嗎?”
他不屑于與女子針鋒相對,掉價兒。
田青松被點名,倒是直白:“我媳婦兒也沒說錯啊。”
田富貴怒目相向:“你!”
“來人了來人了,村長來了。”
“讓一讓。”
古懷民哪裏想得到,這剛放學就打起來了。
這些人可真精神,他順着大家讓的道兒來到“戰火”中心,看到兩個老太太“厮殺”正歡。他趕緊上前,略一用勁兒就把兩個人分開了,看起來十分輕松。
衆人:牛人,練過!
古懷民:“為什麽打架,說一說吧。”
“我說。”
“我來說!”
兩個人争搶發言權。
古懷民:“行,你們每個人都說一遍,其他看到全程的人也證實一下有沒有人說謊。這撒謊可不行啊!”
兩個老太太都有點不自在,嗯,她們都想先說夾帶私貨呢。
古懷民也不生氣她們的心機,他們做這些工作,已經預料到要面臨這些家長裏短了。他看着兩個鬥雞一樣的老太太,真心實意的說:“兩位大娘歲數也不小了,這鬧騰成這樣,你說你們圖什麽啊!你們鬧矛盾,互相罵兩句髒話,罵也就罵了,這誰都能理解。但是動手幹什麽。這要是打壞了,可是要花錢治病的。你們真是因為打架鬧事兒受傷,我們村委會可不會免費治療。”
陳蘭花驚呆:“什麽!”
花錢?
這不行!
那家裏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沒事兒,她也沒事兒!我們都不用看大夫,不用浪費這個錢!”
周雪花也沒忍住,叫:“對,不用看大夫!你們這不是坑錢嗎?這就是随便打一打,咋就談到錢了?”
她警惕的看着古懷民。
反正她是不會在這樣的地方花錢。
古懷民:“…………………………………………”
這話這麽好用的嗎?
敢情兒,要錢不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