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要保帝髯的命

第16章 我要保帝髯的命

三人站在窗前愣愣地看着影子遠去,伸着頭無不一臉茫然。

最後還是陌嚴率先反應過來,一拳将窗戶砸爛跳了出去,提醒着大喊:“愣着幹什麽?追啊!”

帝髯恍然回神,立刻追上。

一人兩鬼在月下追着影子狂奔,可影子越飛越高,最後直接沒了影。

陌嚴彎腰氣喘籲籲地撐着膝蓋,一只手用力砸在旁邊樹上,咬牙切齒地低罵:“該死,竟然在我巡游神眼皮子底下出問題!”

帝髯望着影子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什麽人才沒影子?死人。

饕鬀說過他的肉體已經死亡,只有靈魂是活的,而通常有實物就會有影子,如果現在影子都沒了,豈不是代表……

他伸出手,所幸沒有變得透明。

陌嚴明顯也想到了這一層,他抽出鞭子夾在腋下,從指尖燃出一抹鬼火,靠近帝髯問:“疼嗎?”

帝髯配合着将手靠近,搖頭說:“不疼。”

“那有溫度嗎?”

“不太明顯。”

陌嚴聞言長舒一口氣,篤定說:“你還活着,但是你馬上就要死了。”

躺在帝髯手心的扶竹雙眸剎那間亮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懷着小九九興奮地望向帝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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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陌嚴将小家夥的心思看在眼裏,閉眼冷笑一聲,朝他潑去一盆涼水:“我要保帝髯的命。”

扶竹聽後不解地扭過身子,眼中盡是疑惑。

帝髯也是英眉緊擰,不明地看着陌嚴。

“哪有問題解決到一半就放棄的道理。”陌嚴雙手傲氣地抱胸,眼底含着一絲不屑,“我陌嚴可不是縮頭烏龜,閻王爺要罰就罰吧,反正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刑法,還沒我這鞭子抽着疼!”

帝髯緊皺的眉因為陌嚴的話緩緩放平,但他明白陌嚴只是答應暫時讓他活着,而不是救他。

一切幫他的基礎只是在事情尚未解決上,一旦事情水落石出,陌嚴便會毫不留情地将他押入陰曹地府。

“一點了。”陌嚴擡頭望着明月,鞭尾輕輕拍打在膝蓋上,“還有幾個小時陌歸就要來接班了。帝髯,你認識道士嗎?”

帝髯想到杜訓,遲疑說:“認識。”

“哦~”陌嚴眉毛微挑,朝帝髯神秘地勾了勾手指,吩咐說,“你把扶扶放地上然後過來,我要跟你說悄悄話。”

帝髯沉默地照作,放下扶竹後走了過去。

悄悄話?扶竹豎起耳朵,蹑手蹑腳地跟在帝髯身後。

可這哪兒逃得過帝髯的火眼金睛,立刻被丢回了原位。

陌嚴還壞心思地将鞭子丢給了帝髯,讓他把扶竹捆住。

帝髯聽後微微搖頭,沒有照做。

小泥塑那麽脆弱,鞭子那麽冷硬,會硌疼他的。

陌嚴見此沒有多想,但是如果他知道是這個原因一定會跳腳與帝髯争論一番。

扶竹坐在地上,托腮百無聊賴地看着兩人秘密交談。

交談中一半都是陌嚴在說話,帝髯只是偶爾點點頭。

談話整整維持了五分鐘。陌嚴跟帝髯聊完後扭了扭脖子,伸展着身體說:“行,具體的我已經告訴你了,明天你照着做就行,記得啊,地方選偏僻點。”

帝髯臉上沒什麽表情,拱手說:“謝謝。”

陌嚴聳肩笑了笑,精神抖擻地離開。

扶竹把帝髯的反常看在眼裏,他主動跑過去求帝髯抱抱,扒着他的手指問:“帝髯,陌嚴跟你說了什麽呀?”

帝髯眼底劃過一抹疲倦,嘴角噙着寵溺的笑,諱莫如深說:“你明天就知道了。”

扶竹聞言不禁失望地垂頭,不過他也困了,蹭了蹭帝髯的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在此之前還不忘扯過帝髯的大拇指當做被子。

帝髯仍由扶竹操控自己的手指,眼中盡是無奈。

他驅車回到別墅,在睡前,他撥通了杜訓的電話。

“喂,杜訓嗎?幫我一個忙。”

……

在無人記起的角落,粥一躲在老宅門口瑟瑟發抖,他不知道扶竹已經跟着帝髯離開,抽着鼻涕縮在角落裏,身體抖如篩糠。

發抖不是因為冷,而是面前舔着爪子的黑貓。

黑貓通體墨黑,杏色的瞳孔被月色照得奪目,瞳中嗜血的情緒讓人戰栗。

粥一往後縮了縮,期期艾艾說:“王,我、我什麽都說……”

——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扶竹坐在車內,他天還沒亮就被帝髯叫了起來,現在大腦完全還被瞌睡蟲占據着。

距離出發到現在帝髯已經開了兩個小時的車了,但盡管如此,車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仿佛此行根本沒有盡頭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平緩的公路被崎岖的山路取代。扶竹被硬生生抖醒,因為身體小的緣故,車子每抖一下他就要在空中晃悠一圈。

慶幸的是這種痛苦只持續了十幾分鐘。

帝髯在一座村莊前停下,因為前些天下過雨的緣故,村子的路十分爛泥。帝髯換上提前準備好的雨靴,将扶竹放進口袋裏,擡腳往村子中走去。

扶竹從口袋中探出頭,豆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村子荒蕪,幾個老太太圍在村口端着碗扒飯,看見帝髯來只是擡了擡眼皮,仿佛對陌生人的來訪已經司空見慣。

帝髯來到一家土房前,伸手叩了叩門。

“來了!”

門內傳來聲音。

帝髯按了按扶竹的頭,将他往口袋裏藏了一些。

扶竹開始還很順從地往裏面縮了一些,但帝髯卻得寸進尺地又按了幾下。這可惹火了扶竹,氣呼呼地一口咬在帝髯手上。

帝髯手指搖動着往上擡了擡,想把扶竹甩下去。可扶竹哪能如他所願,跟魚咬鈎般死死挂在帝髯手上,不論身體被帝髯晃動得多麽厲害他都不願松口。

此時門被從內打開,扶竹聽見聲音瞟過去,當看見杜訓時驚得連忙松口。

可扶竹跟口袋已經有了一定距離,現在突然下墜,瞬間擲地有聲。

被摔疼的扶竹縮到角落裏,可憐地揉着屁股,泥球不要錢地往下掉。

也不知道杜訓看見沒有。

杜訓知道引魂人的信息,如果看見他一定會認出來的……

外面的帝髯不露痕跡地把口袋合攏了一些,在杜訓的邀請下進入院子。

“棺材跟紙人已經準備好了。”杜訓扳着手指說,“我現在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帝髯側目問:“誰?”

杜訓關上門,他沒急着回答,而是将帝髯往屋子裏領。

屋裏的長條板凳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手放在膝蓋上,坐得板正。

“這是李師父,是這屋的主人,也是你昨晚提起的人。”杜訓來得早,充當起了介紹員,“李師父是村裏有名的道士,有他在一定沒有問題!”

李師父因為杜訓的話睜開眼,他臉色鐵青,臉上沒什麽表情,冷淡地朝帝髯點頭示好。

兩個冰山相遇自然碰撞不出什麽火花,帝髯也微微點了點頭,轉眼去看杜訓。

杜訓攏了攏身上的道服,從桌上拿起事先畫好的符紙,瞥了眼時間對李師父說:“九點了,該上山了吧?”

“嗯,走吧。”李師父站起來,他走路姿勢有些奇怪,像是被絲線操控的提線木偶,“杜訓,去通知一下鄉親們。”

帝髯跟着李師父出了門,杜訓則站在原地撥了一通電話,他神情激動地說了幾句,然後匆匆挂斷。

不過一柱香的工夫,一大群人擡着一個棺材緩緩走來。

白紙飛舞,天色陰沉壓抑,擡棺人的腳用力擡起又重重放下,地上的泥水四濺,身後的大霧緩慢靠近,将一行人襯托得朦胧。

他們直到帝髯身前才停下,李師父朝杜訓使了個眼色,杜訓立刻會意,掏出符紙貼在棺材的一側。

“兄弟,多擔待些吧。”李師父喃喃完上前一把掀開棺材。

帝髯往前走了一步,擡頭看過去,看見棺材裏躺着一位面色慘白,白發蒼蒼的老者,他嘴角往下拉,眼睛死死瞪着,面目猙獰。手和腳被牢牢盯在棺材裏,棺材壁上滿是抓痕,血液濺的到處都是,看着觸目驚心。

李師父嘆了口氣,往棺材裏放了幾錠銀錢,輕聲念叨說:“我知道你難受,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把這年輕人給帶下去,家裏的老婆子跟癱瘓的兒女我來養,你看行不?行你就把眼睛閉上。”

屍體沒有反應,還是大睜着眼睛。

扶竹探出頭,他打量着屍體,當視線掃過脖子上的青痕時一驚。

難怪不願意閉眼,被人活活掐死甘願閉眼才怪。

李師父被屍體的頑固氣到了,讓杜訓又貼了幾張符紙,瞪着眼珠子聲音洪亮地大喊:“今天你帶也得帶,不帶也得帶!要是執意不從,你家的老弱殘我們不會管分毫,就是餓死街頭我們也不會施舍一粒米!”

在符紙和李師父的雙重施力下,屍體終于閉上了眼。

李師父臉上浮現欣喜,趕忙讓杜訓把寫有帝髯名字的紙人放到屍體上方,并囑咐:“紙人一定要壓嚴實了,讓地府的人來時一眼就能看到!”

等一切事情做完,村民們嘿呦一聲,将棺材奮力擡起,朝山中走去。

一路上暢通無阻,成功來到下葬的地方。

可棺材入土時又出了問題,不論人怎麽用力,棺材就是進不了土坑,仿佛下面有什麽東西在阻擋一般。

可衆人看過去,棺材底下明明是空心的。

這可把一群擡棺人給吓壞了,還是李師父一跺腳吼了一嗓子才鎮住人心。

“你跟我來擡!”李師父朝杜訓招了招手。

杜訓走過去,手搭上棺材,在旁邊人的注目下将棺材擡起,然後往土坑裏移,可怪異的是,棺材這回不僅下不去,旁邊的土壤還詭異地往下滑動,自發将土坑填平。

站在遠處的村長走過來,一張皺巴巴的臉上全是擔憂,用拐杖指指棺材又指指地面,問:“李師父,這……這是不是老頭子有怨氣不願意下葬啊?”

“不是。”李師父搖搖頭,長嘆一口氣說,“這是引魂人發現了我們的小伎倆,不願意收他并警告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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