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我永遠在一起
第17章 和我永遠在一起
躲在口袋裏的扶竹警覺地探出頭。
什麽叫他不願意?他在口袋裏躲的好好的,這魂不願走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好不好?
可李師父卻是一口咬定是引魂人不願帶老頭子的魂前往地府,他擡起頭,朝天高呼一聲跪。
然後頓時,所有人都面朝棺材齊刷刷跪下,嘴唇抖動,不斷念着什麽。
而引魂人扶竹踮起腳一臉無語地看着他們。
李師父帶着人跪了幾分鐘,然後起身叫來幾個壯丁,讓他們把墳挖開。
等一切大功告成之後,他又叫來杜訓重新給老頭子下葬。
幾分鐘後,杜訓看着仍然下不了葬的棺材氣餒地坐在地上,喪氣說:“算了吧,我看這引魂人是鐵了心不願給老頭子指路了……唉,這老頭子也是可憐,先把紙人拿出來讓他入土為安吧。”
李師父眼睛鼓溜溜地轉,他幫帝髯偷生是收了報酬的,如果現在放棄就代表他要把這錢盡數奉還,可這到手的東西讓他還回去跟割他心頭肉別無兩樣。
他上牙跟下牙微微摩擦,簡單思索了一番後一拍大腿說:“我有法子!”
“什麽法子?”杜訓已經掀開棺材讓人把紙人拿了出來,他對李師父口中的辦法并沒有抱太大希望。
引魂人不同意,別說一個道士,就是半仙兒來了也只能乖乖按規矩行事。
“他無非就是不讓棺材入土,不入土就不入土,我們把屍體連帶紙人燒了供起來就是,我還不信他能把骨灰壇子給砸了!”李師父說得眉飛色舞,顯然準備死磕到底,他看向帝髯,征求意見問,“您覺得如何?”
趴在口袋中的扶竹打了個哈欠,他擡起頭,發現帝髯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一愣,後知後覺明白帝髯是在詢問自己意見。
被重視的小泥塑驕傲地叉腰,昂首挺胸說:“不要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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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李師父一看就是在死馬當活馬醫,先不說他們嘴裏的引魂人根本不是自己,就說這棺材裏的人死得這麽冤屈,處理不好是要化成厲鬼的。
厲鬼的厲害程度無非由兩個因素決定:死亡時間與怨氣程度。
這老者年齡本身就大,而且看屍體的模樣應該是活着時被釘入棺材內,然後再動手掐死的,不然棺材壁的抓痕根本說不清楚。
這時一滴雨珠落到扶竹鼻尖,他擡頭往上看,發現天空烏雲密布,驚雷陣陣,似乎是要下雨了。
帝髯也發現了天氣的異常,他伸手接下一滴雨,提醒衆人說:“變天了。”
含冤而死加暴雨天氣,化成的鬼不可能是些小雜魚。
那老者一定會回來報複的。
扶竹明白現在事情已經有些脫離控制了,他扯了扯帝髯的衣服,想要他離開。
可惜扶竹力氣太小,帝髯的關注力全在棺材上,一時沒有注意到扶竹的提醒。
“下雨了怕什麽?我們現在就把屍體擡回祠堂,然後一把火燒了了事。”李師父拔高聲音,緊了緊褲上的腰帶吼道,“都給我過來擡棺,誰都不許走!”
李師父聲如洪鐘,心生退意的村民只好硬着頭皮上前擡棺。
“等等!”帝髯還記得扶竹的話,走過去阻止說,“我不弄了,紙人拿去處理掉,死者按規矩下葬。”
“可……”李師父面對帝髯氣勢瞬間少了一大截,愁眉苦臉說,“可這紙人都準備好了,而且棺材也是鄉親們自掏腰包買的……”
帝髯聽出了李師父的潛臺詞,凝眉說:“錢不用退,就當是給你們的辛苦費。”
他說完餘光瞥到一只黑不溜秋的東西往外爬,開始還不确定,等猛地再看過去,才發現居然是扶竹嘿咻嘿咻地準備越獄。
“扶竹!”帝髯忍不住低吼,伸手作勢要去抱他。
大風狂嘯,樹葉在地上被吹打得啪啪作響,風混合着雨撫過臉頰。
扶竹好不容易站穩,被帝髯吼了一嗓子吓得頓時失去平衡,在帝髯口袋上走鋼絲。
此時一片寬大的樹葉長了眼般精準拍在扶竹臉上,随着啪嗒一聲,扶竹嗚嗚着被風吹走。
帝髯瞳孔地震,以最快的速度伸手去抓。
可人的速度哪裏比的過風,加上雨靴上泥土的拖累,帝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扶竹被風吹走。
他來不及多想,脫掉雨靴赤腳追了上去。
濘泥的土地中混雜了許多被大風吹落的殘肢,它們尖利的身體劃破帝髯的腳,血液像是染料般将土地侵染的暗紅。
恰恰天公不作美,原本稀疏的雨珠忽然變得洶湧,大雨傾盆,雨水讓土地露出真面目。電閃雷鳴,壓到天際的黑雲像是重擔般壓到帝髯肩上。
他必須得盡快找到扶竹,不然雨這麽大,淋化了就不好了。
帝髯跑了,村民們立刻亂成一團,那剛被李師父樹立起來的軍心也被大雨沖散,一群人不顧阻攔四散而逃。
李師父雖然生氣,可他一個光杆司令又能做什麽,只能氣急敗壞地帶着杜訓一同離開。
所有人散去,獨留下孤零零的棺材。
一只黑貓從樹林中跳出來,它跳上棺材,如人般四下警惕地看了看,眼中的狡黠讓人不寒而栗。
棺材在黑貓跳上後自動打開,黑貓抖了抖水,跳入棺中。
……
扶竹在風中“翻炒”了幾分鐘後挂在一棵枯樹上,他全身酸疼,雨水打在身上跟被小石頭砸一般,密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落淚。
早知道就不出去提醒帝髯了。
帝髯是死是活跟他有什麽關系,哼,身邊少了一個闖禍的小鬼,說不定他現在正暗自高興着呢。
扶竹掙紮着跳下樹枝,他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入一處泥坑中。
泥裹泥,穿新衣。
喝了一嘴泥水的扶竹站起來,拍着小臉自我安慰。
他拖着疲累的身體四處看了看,鑽進一處樹洞裏。
樹洞只有巴掌大,但卻足夠為扶竹遮風擋雨。
樹洞裏有幾片幹燥的樹葉,扶竹拾起一片擦拭掉身上的水漬。
扶竹與風雨只有一指之隔,時常有雨傾斜進來,而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只能盡力往裏面縮一縮。
想帝髯了……
扶竹将頭埋入吱嘎窩。
也不知道那個笨蛋會不會來找他,不過雨這麽大,還是不要來找他了吧,他很聰明的,可以自己找回去。
濕一人沒事,濕兩人就得不償失了。
扶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
當看到熟悉的花園時,他便知道自己做夢了。
雨這麽大都能睡着,他上輩子一定是個瞌睡蟲。扶竹自嘲地笑了笑,向魚池旁的少年看去。
少年臉色紅潤,手中的魚食比上一次多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扶竹的錯覺,他覺得對方氣息更穩固了,像是有了實體一般。
“你來了。”少年伸手出手,他的笑顏一如上一次一樣動人,“過來,扶竹。”
這還是他第一次叫他名字。
扶竹失神地想,他邁開步子,竟鬼使神差地朝少年走去。
“你終于願意靠近我了!”少年面色潮紅,晴曛而下的陽光如祂的撫摸,将他的臉部線條襯托的更加柔和,“過來,扶竹,過來,到我這裏來。”
扶竹望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腿,心中驚訝,想要停住,可身體就是不受使喚。
在扶竹即将靠近之時,少年一個箭步沖過去,他頭靠在扶竹肩頭,貪婪吸食扶竹的體香,魔怔般喃喃:“扶竹,我好愛你……我好愛你啊!”
扶竹垂下眼皮,他臉上先是閃過抗拒,随後又滑過無奈,輕哼着提醒:“你弄疼我了。”
“嬌氣。”少年雖這麽說,動作卻是輕緩了些許,“扶竹,答應我,殺了他好不好?”
“殺了誰?”扶竹輕笑着垂下眸子,笑不達眼底問。
少年小心翼翼地擡頭,手緊緊環住曲言的腰,跟小狗般在扶竹頸間蹭了蹭,帶着鼻音回答:“帝髯。”
扶竹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沉凝片刻,聲音冷冽說:“你不是我。”
話題跳躍度有些高,少年一時有些發愣,等反應過來後暴躁地按住扶竹肩膀,大吼:“我是你呀!你是我我是你,我們是同一個人啊!”
“你不是。”扶竹狠心地重複,并厭惡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讨厭你!”
“讨厭我?你竟然讨厭我!”暴怒的少年擡手直接給了扶竹一耳光,“你不能讨厭我!我命令你不許讨厭我!”
扶竹嘴角滲出鮮血,臉上印着通紅的巴掌印。他感受着陣陣的疼痛,心中對少年的厭惡加劇:“別碰我,滾!”
他腳下無法移動,但手上的微動作倒還能勉強進行,他竭盡全力推開少年,牙齒咬在舌頭上,希望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将自己喚醒。
“你別掙紮了。”少年微微低着頭,眼尾輕輕往上挑,“你出不去的,外面有什麽好,不及我這裏萬分之一。”
他重新抱住扶竹,舔上他的耳尖,看着對方因為敏感部位受到刺激而喘息,興奮地低笑:“我愛你呀扶扶,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你怎麽可以抛棄我呢……留在這裏吧,和我永遠纏綿在一起。”
“唔……”扶竹白了少年一眼,手無力地推搡面前人的胸膛,“放開我……”
少年舔舐扶竹的脖子,輕輕地吸/吮,望着青紫色的吻痕愉悅說:“我不,放開你你又要跑了,我要折斷你的雙腿,我要讓你永遠只能待在我身邊,吃飯要我喂,洗澡要我幫忙,做一只全世界都只有我的小寵物。”
扶竹擡起眼皮,深黑的眸子逐漸變紅,聲音沙啞問:“真的要留我嗎?”
少年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
他話音剛落,身體被一只手猛地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