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琪,朱迪,漢克姆
第2章 安琪,朱迪,漢克姆
安琪的大一生活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她沒參加任何社團或組織,一天天的只管吃飯、睡覺、上課、看書。
不過她的同學們倒是無法做到這麽坦然。
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常青藤大學也存在一些可調劑專業,遠古史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不慎被調劑到這裏的學生們往往毫無幹勁,唯一的學習動力就是考到專業前30可獲得轉專業的資格。
在這種情況下,安琪就成了大家的輔助學習小助手,同學們一般拿她當“古繁字轉換器”用,戲稱她為“行走的句讀機器”。
到2523年6月期末考成績出來,常來安琪寝室串門的同學們無一例外都拿到了參加轉專業考試的資格,包括安琪寝室裏的一個同為遠古史專業的室友。
而安琪自己則毫無懸念地把第二名遠遠甩在了後面。
至于另一個室友,叫朱迪的那位,她不是學遠古史的,而是學生物的。
朱迪就是好剛一女的,當初剛進校沒幾天就聲稱寝室太吵、熄燈太晚,要求輔導員給她換寝室。
那輔導員也不能說不行,只能讓她自己去和同學商量,有人願意換就可以。
生物專業衆人早知她是個麻煩人物,都不想和她同寝,于是統一口徑不和她換。
這時朱迪走訪發現,遠古史專業有個寝室,天然有張空床位。
于是,那天朱迪敲開了414室的房門,頭發一撩,底氣十足地問道:“咱們寝室以後11點前必須關燈行嗎?”
當時是安琪開的門,她自然地把朱迪當成了查寝的學姐,以為這是學校新出的規定,滿口答應道:“好的好的,可以的。”
然後朱迪就把被褥什麽的都搬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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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寝室一共四張床位,所以414室最初時是三個遠古史專業的姑娘在住。
在朱迪搬來之後,這個寝室短暫地成了一個四人間。
但是沒多久,朱迪便和其中一個原住民爆發了争吵。
朱迪認為她們既然答應了早熄燈就該遵守承諾,11點必須關燈。
原住民姑娘則認為自己從未答應過,她很享受熬夜,不想每到11點便被強制關燈。
僵持了沒幾天,原住民姑娘決定搬到朱迪以前的寝室去,414室重新變回了三個人,朱迪也因此名聲大振——
人人知道她和以前的室友處不來,換了寝室又逼走一個,只剩兩個遠古史慫包還在苦苦忍耐她。
大概就是這樣子。
但實際上414剩下的三個姑娘相處得還是不錯的。
尤其是朱迪和安琪之間。
在安琪眼裏,朱迪對她的親近真是莫名其妙,搬過來的第二天就約她一起去食堂,第三天就約一起去圖書館。每天一見安琪收拾東西準備出門,朱迪就警覺起來:“你幹嘛?上哪去?我能一起嗎?”
後來安琪才知道,朱迪打算寫一篇關于“基因變異”的論文,安琪則是離她最近的新人類,是十分寶貴的觀察對象。
對此安琪一度深感抱歉:“那個……迪迪啊,我個人倒是不介意為生物科技做點力所能及的貢獻,但是除非你把我解剖了,否則應該很難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我平時跟普通人真沒什麽兩樣。”
朱迪:“你18歲能認識幾乎所有的古繁字,你跟我說你跟普通人沒兩樣?”
好吧,這确實是不太普通。
但是關于新人類智商的研究,很多學術界大牛都做過,網絡上的測試視頻一抓一大把,最終也并不能得出“新人類比普通人類聰明”這樣的結論。
學術界普遍的說法是“并沒有證據顯示新人類一定擁有更高的智商”。
所以朱迪作為大一生,選擇這樣的課題,未免有些太難為自己。
即便她成功證明了安琪智力過人,也無法佐證這是新人類的普遍特征,畢竟普通人類中也有高智商選手。
安琪試圖從這個角度對朱迪進行勸說,但是朱迪就是好剛一女的。
她堅持要把安琪當成研究對象,甚至要求安琪每天寫日記——關于吃了什麽、喝了什麽、身體有什麽不舒服——不用多,每天記個兩三句就行。
作為回報她經常給安琪投喂小零食,但有時安琪不得不懷疑朱迪是想觀察她吃了各種食物之後的身體反應。
于是到了6月學期結束時,朱迪就從安琪那裏得到了一本無聊至極的日記。
當然只是安琪本人覺得無聊而已,朱迪可如獲至寶,打算暑假期間好生分析。
安琪一邊收拾回家的行李,一邊試圖降低朱迪的期待值:“我發誓我真的有每天認真記錄,但我也是真的沒什麽可寫的——食堂有什麽我就吃什麽,然後生病用藥什麽的也都和普通人一樣,我覺得可能分析不出什麽花兒來。”
朱迪将日記妥善安放在行李箱的最裏層,嘴上教育她道:“外行人就不要多嘴了,我們行內總有行內看問題的方式,這叫隔行如隔山。”
“哇哦。”安琪笑笑地把拉鏈拉上。
安琪就是很佩服朱迪的自信,畢竟大一就敢稱自己為“行內人”的人可不多見。
就連安琪本人,已經優秀超過自己的任何一個同學了,卻也不敢如此嚣張——畢竟她比那些遠古史教授們差了百八十條街,她深知自己仍在學習階段,連“做研究”都尚且算不上。
正當安琪心生感慨時,寝室門被敲響了。
安琪以為是另一個室友沒帶鑰匙,小碎步過去開門,打開門卻見門口站着個不認識的女生。
看起來畏畏縮縮的。
女生問:“額……你是遠古史的安、安琪對吧?”
安琪說:“是我。”
女生就從懷裏的一大堆信封中拿起一個遞給她:“暑期游學名單下來了,你是……額,應該是代表遠古史專業參加,注意事項都在邀請函裏面了,請仔細閱讀。”
安琪接過來,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這沒什麽意外的。
常青藤大學的慣例就是在學年結束時,每專業選一個人到西半球參加游學活動。
而在22級的遠古史專業,除了安琪以外誰占據這個名額,恐怕都難以服衆。
所以安琪的這次暑假滿打滿算也就只有7天,回家稍作整頓後就得返校,然後搭乘校用地內飛行器去往西半球,這都在安琪的已知範圍內。
倒是女生接下來的話驚到她了:“然後這是你們寝室朱迪的邀請函,請幫我轉交給她。”
直到7天後在學校的飛行器停靠點會合時,安琪還沉浸在那種震驚裏:“我跟你住了一年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麽厲害,你怎麽這麽低調?是我造次了,大佬竟在我身邊。”
朱迪撩了下自己的黑長直,一米七八的個頭還愛踩高跟,看得人心顫顫的:“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在自己的領域不是也很大佬嗎?”
安琪謙遜至極:“不不不,請不要稱‘遠古史’為‘我的領域’。”
這時一個弱弱的聲音加入談話:“請、請問,待會我可以和你們坐一起嗎?”
安琪低頭一看,是那個送邀請函過來的小可愛。
她這個說話方式,安琪一度以為她有着病理性的結巴:“可以啊,那我們等會就坐三人一排的那種位子。”
小可愛松了口氣,跟她們倆站到一起去。
身高差錯落有致,遠遠看去就像一排萌萌的手機信號。
等了不多時,幾架校用飛行器便降落在場地上。
有游學任務的學生們按照邀請函中的指示,有序登上飛行器,妥善落座,做好一切飛行準備。
安琪乘坐的這架飛行器容納了十來個人,目的地是西北半球的奇斯卡市。
奇斯卡市在“大轟擊”之前曾是s星的政治經濟中心,聚集着大量的科研人才。
雖然在“大轟擊”之後,世界經濟、文化、政治漸漸呈現多中心趨勢,但是奇斯卡仍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那裏,安琪他們将接觸到更多的頂尖大牛和前沿科技。
不過安琪倒不是特別期待,因為遠古史專業造詣最深的教授就在常青藤大學,安琪已經決定了讀研時要拜入他的門下。
不過學歷史、或者說搞歷史研究,并不是單單接觸一點遠古故事、認識幾個古繁字就萬事大吉的,它其實是一門很綜合的學科——要想搞清土地賦稅,就要對經濟學有一定的了解;要想研究歷朝歷代人均壽命、地域分布之類,就要能對統計學活學活用;要想對政策實施有清晰的把握,那最好是學政治出身。
所以安琪倒也很希望跟着其他專業的同學一起到處跑跑,聽聽各種課程講座。
當然她也沒有小看奇斯卡市的遠古史專家——雖然他們生活的地方并沒有遠古時期的古文字記錄,但是古生物骨骼、化石還是有挖出來一些,而且他們作為“局外人”對東方遠古的看法也十分有價值,那是安琪必然不能具備的視角。
正當安琪琢磨着要不要問問鄰座那個“結巴小可愛”是哪個專業的,想看看能不能去蹭蹭課的時候,她聽見了後面一排男生的竊竊私語聲。
大致來說就是被朱迪吸引了目光,從“這大美人是哪個專業的”,聊到“聽說脾氣不好,換寝室還氣走一個原住民”,再到“姑娘夠勁,是我喜歡的類型”。
安琪正聽得津津有味,又聽有人問道:“那旁邊兩個也是生物專業的嗎?”
另一人回答:“不是,個子最小的那個是化學專業的,是那個羅絲·漢克姆教授的女兒,我記得是叫羅蘭·漢克姆。然後還有一個是學遠古史的。”
随着飛行器啓動升空,安琪聽到了後排男生驚訝的聲音:“啊?遠古史也需要參加游學嗎?這也太浪費名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