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愛,戰友,新樣品
第29章 可愛,戰友,新樣品
片刻之後,阿爾文再次出現在監控室。
奧汀正着迷地看着剛才安琪望向攝像頭時的截圖,屏幕上的安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像憐憫又像嘲弄,像挑釁又像威脅。
阿爾文并不知道她當時是這個表情,現在看着不由覺得心裏發毛。
但奧汀不會,她只覺得迷人:“知道嗎?我甚至覺得當她看着自己的胸腔腹腔被完整地切開,她依然會是這個樣子。”
阿爾文一言不發。
奧汀轉回頭來看他:“你覺得很殘忍?”
但奧汀不是阿爾文的上司,阿爾文可以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奧汀笑笑:“沒必要這麽拘束,畢竟你在我面前已經沒有秘密了。”
阿爾文警覺地看向一旁的各種儀器,但當他意識到這樣的警惕是徒勞的,便又擺正了身姿,直挺挺地由人觀望。
奧汀不由得笑出聲來:“呵呵,你在看哪裏?那是安琪的數據,你的身體數據可沒有那麽平穩。”
她說着看向另一塊屏幕:“年輕男人的心總是這麽澎湃嗎?你的各項激素水平都很高,而且很容易害羞。或許你聽慣了別人用‘英俊’來形容你,但在我眼裏,你大概更接近于‘可愛’。”
阿爾文忍不住開口:“這和您的研究沒有任何關系。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行離開了。”
他怕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還特意多了一句嘴:“這兩天實驗室裏有些風言風語,對您的名譽也有影響,既然您已經能通過儀器對我的狀況有足夠的了解,那麽或許我可以不用再頻繁出入監控室。”
“是的,當然。”奧汀靈活地轉了下手上的筆,看起來胸有成竹,“邏輯上來說你确實不用經常過來,我也不好總去向紐曼中尉索要調令。但你要明白,沒有我首肯的話,你是不可能被調離這間實驗室的。”
阿爾文看向她:“您是在威脅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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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得這麽難聽,這其實還是安琪提供給我的思路呢,不得不說她确實很了解你。”奧汀攤手,“我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想上戰場,當安琪提起這事兒的時候,你的身體簡直興奮極了。有這種意願的話你其實大可以跟我明說,我有權立刻申請将你調離這裏——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阿爾文分明地看到屬于他的那塊屏幕上,各項指數瘋狂地升高着。
奧汀有些驚訝,她好笑地看向阿爾文:“至于這麽生氣嗎?我可沒有要你立刻決定……”
話音未落,阿爾文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事情讓阿爾文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他能說什麽呢?說那個站在生物學界頂峰的奧汀夫人騷擾他、侮辱他?
這不僅不能收獲旁人的同情,甚至還會成為一個碩大的笑柄。
更何況,他還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受了威脅。
當然,阿爾文并不打算答應奧汀任何非正當的要求,所以他的餘生有可能真的要在這樣一個研究所內度過,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恐懼。
而更令人恐慌的是,在某一瞬間他竟真的惦記起了安琪那句話——只要這間實驗室裏沒有萬能體需要看守,那麽他就可以離開了。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
因為與此同時,他看見一個蒙着黑布的方塊狀物體從走廊另一頭被推過來。
阿爾文知道那是什麽,因為安琪當初也是被打了麻醉劑,關在這樣大小的生化籠裏運進來的。
當推車與阿爾文擦肩而過,他聽見了籠子裏牙齒打顫的聲音——新來的萬能體似乎不像安琪那麽鎮定,他非常害怕。
看來心思冷靜并不是萬能體的統一特征,只是安琪本人的特性。
或許是因為剛剛受到過不公正待遇吧,阿爾文開始對這裏的很多事情産生懷疑——他一直以來看到的安琪除了外貌、體格以外,從性格到智力似乎都沒有什麽變化,那麽目前為止的一系列測試究竟有沒有意義,他這三個月來的工作又是為了什麽?
阿爾文的腦子開始不夠用,這不是他能想清楚的事情,他只知道即便安琪成功出逃,事情也不會結束,因為其他萬能體會源源不斷地被送進來。
阿爾文嘆了口氣。
如果說還有什麽事情值得開心,那大概就是他的五天工作日終于結束了,為期兩日的假期終于到來。
當晚,阿爾文穿起防護服,揣上門禁卡,駕駛飛行器逃也似地離開了這片沙漠。
2523年12月7日晚,s盟向地聯開戰的消息登上頭版頭條,人盡皆知。
按網絡上的消息,早在6日夜間,s盟的軍團便向地聯展開奇襲,猛烈的炮擊對地聯的一個邊境巨蛋造成了破壞,輻射物質向內洩露,城市淪陷、土地受損,無數民衆穿起防護服,再次開始遷徙。
而地聯軍方立刻應戰,拉起防線,将敵軍限制在沙漠區,由此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空戰。
因擔憂成為s盟的下一目标,西半球各組織紛紛做出選擇,是要加盟s盟的戰線,還是與弱小的地聯一起反抗侵略。
而東半球組織依舊堅持以和平談判的方式解決問題,拒絕加入戰局的同時逐步加固着轄區的防守工作。
阿爾文回到奇斯卡軍區內和約克共同的住所時已是深夜。
他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大致消化了一下這些新聞,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不過他們這些人的睡眠一向很淺,約克半夜回來開門的聲音足夠讓他清醒過來。
看一看時間,是淩晨三點。
阿爾文頓時惱火又頭痛——約克這周不當夜班,這個時間回來,大概率就是和緝查隊那些人喝酒去了。
阿爾文不明白他這個朋友怎麽可以不求上進到這個地步,如果約克一輩子都在緝查隊,那他這麽多年軍校就白上了,所有的苦就白吃了,所謂的在軍隊系統內升職加薪一切都免談。
在這方面,約克原本可是個比阿爾文更有上進心的人。
阿爾文頓時困意全消,從床上爬起來開門出去。
他原本已經決定了,實在罵不醒的話就揍一頓,說什麽也得把約克從這毫無前途的緝查隊拖出去。但是當阿爾文氣勢洶洶地出了卧室,他一絲酒味也沒聞到。
阿爾文一時有些愣神:“你幹嘛去了?”
約克剛脫下軍靴,看着他也有點愣神:“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阿爾文看起來煩躁得很:“我先問的!”
“你問什麽了?哦,對,我幹嘛去了對吧?”約克看起來很困,但還是習慣性地蹲下去把靴子碼好,“我寫詳情彙報去了。”
阿爾文沒有立刻理解這個意思:“什麽詳情彙報?”
約克疲憊地揉着太陽穴:“就是槍殺變異人之後的詳情彙報。”
阿爾文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你說你幹嘛了?”
“大半夜的,你小點聲好嗎,文森特先生。”約克被他叫得頭痛,“對,就是字面意思。這周已經開始抓捕s盟戶籍的變異人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受到了一些抵抗,所以暴力手段是必須的。我今天殺了一個變異人,雖然要寫詳情彙報,但是還是受到了長官的表揚——要知道如果沒有我那一槍,事情會更複雜,你是沒看見今天那個混亂的場面……”
“你等會兒,”阿爾文脫口而出,“你殺人了?”
約克手上一頓,把靴子擺好,然後緩緩站起來看向阿爾文:“你在說什麽蠢話?”
阿爾文才反應過來,約克的意思是他犯了一個政治錯誤,變異人不算人。
但他也無心改口,只想趕緊問個明白:“我沒有在跟你說這個,你知道我在問什麽,你換種思考方式……”
“我沒有別的思考方式。”約克打斷他,“我打死那條變異犬的時候你怎麽沒問我這種問題?如果有一天這樣的任務落到你頭上,你會開槍嗎?”
阿爾文逐漸意識到,他和約克從小到大一路走來,似乎早已在過去的某一天走到了分岔路口:“約克,你是認真覺得變異人和牲畜無異嗎?”
“那不然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約克這樣子就好像随時可以和他打起來,“我都快忘了,那天如果沒有你攔着,我早就把米勒家的公子殺了,他之所以能活着逃離s盟,你要負很大責任!”
“可你殺了他有什麽用?他活着離開了又怎麽樣?約克,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奇怪的是你!阿爾文,在緝查隊裏說你不正常的可大有人在!”
“所以你能不能争口氣早點離開緝查隊這鬼地方?”
“然後呢?和你一樣去沙漠裏做個不見天日的看守?”
阿爾文拳頭硬了:“你給我再說一次?”
約克梗着脖子,他雖然打不過阿爾文,但卻絲毫沒有露怯:“別太傲慢了,阿爾文,緝查隊的人看你不順眼可不僅僅是因為你的思想審核不過關,還因為你打從第一天就沒拿正眼瞧過他們,實際上你又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別人的工作呢?你所做的事情就比別人有意義嗎?這三個月來我想了很多,我現在甚至覺得能不能上戰場、能不能在軍隊系統內不斷升職,都并不是那麽要緊的事了。如果作為緝查隊的一員、殺光所有變異人是我的使命,那麽我願意承擔這份光榮。”
“你真是瘋了。”阿爾文再也聽不下去,轉身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間。
約克在他背後喊道:“你才是瘋了,阿爾文,你是個士兵!就算你以後有機會上戰場,你也一樣要殺人的!你可不要忘了你父親死在戰場上時也不過23歲而已!”
在這樣的叫喊聲中,阿爾文“砰”得把卧室門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