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報應,無聊,甩開了

第45章 報應,無聊,甩開了

阿爾文在禁閉室中待了許久,牆壁材料良好的隔音和防輻射效果使他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但是随着時間推移,他逐漸意識到一件事情——現在早已過了他的禁閉時間,卻沒有人來放他出去。

這在軍規森嚴的部隊裏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除非他的戰友們已經無暇顧及這裏還有個被鎖住的人。

阿爾文想了想,在一片黑暗中站起來,用藏在皮鞋下的刀片挑開禁閉室的鎖芯,然後開槍打壞了禁閉室的門鎖。

幾乎是在門開的一瞬間,阿爾文便痛得腿腳一軟,全賴他反應飛快地扶住牆邊才沒有當場跪下。

下一秒他就把禁閉室的門重新關起來了。

周身重新恢複黑暗,只有身上的痛感提醒他剛才看到的一切不是做夢——他看到一個不太相熟的士兵倒在地上,脖子上被開了四個大大的血洞,不像是槍傷,倒像被野獸撕咬留下的傷口。

再聯系奧汀離開時說的話——要對安琪進行第三次照射——阿爾文合理懷疑那是安琪的手筆。

所以安琪是在第三次照射中失去理智了嗎?然後輻射艙厚重的透明牆終于也關不住她,被她給逃了出來?

這麽說來,外面顯然瀕臨超标的輻射量也就有了解釋,大概是安琪破牆而出造成了輻射物質外洩。

阿爾文嘆了口氣,坐回那張簡約的座椅上。

禁閉室離寝室并不遠,以他的體能,迅速穿過走廊到寝室取防護服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最多可以保證“不死”。

在高濃度的輻射下,如果遇上了發狂的萬能體,他是絕對無力招架的,或者說即便他順利取到防護服,也會因輻射傷而暫時失去行動能力,那麽最好的選擇或許是繼續留在這間禁閉室內。

以上是阿爾文作為一個士兵,在非常狀況下做出的判斷。

而作為一個有感情的人,他也飛快地梳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他們一手制作的怪物終于跑了出來,實驗室內亂成一團;士兵、研究員死的死傷的傷,這或許可以算作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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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壞的門不再像之前一樣嚴絲合縫,輻射物質在細細密密地滲透進來,同時阿爾文隐約聽見來自萬能體喉嚨中的那種特殊的嘯鳴聲,以及來自戰友們的慘叫聲。

他的皮膚表面開始疼痛,各種痛苦的聲音持續地鑽進他的耳朵。

阿爾文拉開了槍支的保險,戒備着随時可能被打開的門。

或者說他還有一種想法,就是在無法承受的某一瞬間,用手上的槍進行最後的自我了斷。

與此同時,安琪和莫尼卡已經随機地進入了一間寝室,飛快地幹掉了兩名正在裏面穿戴防護服的士兵。

之後安琪從一張床下找到了裝有防護服的箱子,三兩下給自己穿了起來,這才松了口氣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而莫尼卡無暇管她,只是翻找着每張床的床頭床尾,把所有疑似大門鑰匙的卡鑰全部搜羅出來。

可以發現,根據職務不同,每個士兵所擁有的卡鑰不同,但是有三張卡鑰在每個士兵那裏都重複出現。

“所以出去的門禁可能是三道。”安琪撐住床沿想要站起來,但雙腿就像打了麻醉一樣,已經軟得幾乎失去知覺。

除此以外她還覺得困,想睡覺,但很顯然這一睡可能要陷入永眠。

所以她倒也沒把這種想法說出來,她只是舔了舔嘴唇,在防護服裏說道:“我好渴。”

莫尼卡看看四周,找到了士兵用的水杯和水壺,倒上水之後蹲下去從安琪腰側找到了進食管,把管子一頭放進水杯裏,嘴上說着:“嘴邊那裏有根管子,你可以喝水了。”

于是安琪便癱坐在地,靠着床邊喝了幾口。

水溫适宜,喝完之後困意更濃。

也不知是放棄了還是怎的,安琪忽然沖莫尼卡“咯咯”笑了兩聲,然後調笑道:“你對防護服的結構很了解啊。”

莫尼卡幫她把進食管的末端塞回防護服裏,敷衍道:“我畢竟還是個學化學的。”

“不對吧,這可不像是市面上能買到的防護服。”安琪說着低頭看看自己肩側的數字标識,“我進來前市面上售賣的是十代,皮克西西實驗室用的是十一代,而現在這件軍用防護服是十二代,從時間角度來看,你本不該在被抓之前接觸過這麽新型的防護用具,除非……”

莫尼卡忍不住打斷她:“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只是為了證明你聰明嗎?”

他蹲下來,示意安琪到他背上去:“快點吧,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如果你說得對,那外面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但他們應該也不會對‘寶貴的實驗品’直接開火,而是考慮活捉。或許我們可以有個談判的機會,說到底還是要你來,但願你不要把我當成什麽籌碼來換取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安琪哭笑不得:“怎麽,我長着一張會殺了你的臉嗎?”

莫尼卡沒有否認:“你能毫不猶豫地殺了旁人,當然也能不擇手段地害死我。我早說了你就是個瘋子,你根本沒把自己當成人類的一份子,你覺得自己高于人類,從這個角度來看,你和皮克西西沒什麽兩樣。”

“看來你是不裝了,你對皮克西西确實很了解,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知道不少關于普裏克的事。”安琪始終靠床坐在那裏,沒有動彈一下。

她說:“你走吧,你比我更有希望活下去。”

莫尼卡立刻轉回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麽?”

安琪費力地擡了一下手,然後又放下:“如你所見,我傷得太重,繼續跟着你只能成為拖累,最後兩個人都逃不出去。”

莫尼卡完全懵了:“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丢下你一個人?而且我、我根本不知道出去之後該怎麽辦,我……”

安琪沖他笑笑:“你有沒有發現,你也沒有把我當成人類,你好像認為我無所不能,而且還覺得我不會死。莫尼卡,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而且如果現在身受重傷的不是我,是別的什麽人,你應該會顯得更關心他的傷勢一些。”

安琪看着莫尼卡,說出了一個事實:“莫尼卡,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快死了。”

莫尼卡的手腳開始發寒,他逐漸開始相信安琪真的不會給他任何幫助,剩下的路他真的只能自己一個人走了:“不行,你說的話可一點也不像一個快死的人……”

安琪微微聳肩:“是的,因為我不在乎。人既然活着,就總要想法子給自己找事做,皮克西西想到的是挑起鐖武戰争,結果就是把星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成為世界的罪人。我可沒有他那股幹勁和志向,我只想一步一個腳印地把自己的日子過下去,當然,如果過不下去,那就算了。我沒什麽特別留戀的東西,這世界對我來說本就很無聊。”

安琪說:“我因常青藤大學的例行游學來到奇斯卡,又因空中大搜捕被滞留在西半球,我想過逃回家鄉,但難辦的是在我的逃亡途中加入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我不得不依靠他們才能生存,但是為了能讓我們的團體最大限度地逃離,最終我總要做些自我犧牲。這我已經挺習慣的了。”

“但是我也沒想過多地進行什麽自我表彰,因為我确實在拯救別人的過程中獲得了巨大的成就感。有時候覺得如果我活着就是為了這個,那倒是也不錯,所以拜托你不要向我道謝,更不必覺得有什麽對不起我。”

“我還是那句話,是因為你向我求救,我才決定了要救你。是你說你必須為你的恩人而活,我才帶你一起找出路。”

安琪說着閉起了眼睛:“快點走吧,可能你也不能比我多活多久,又或者你依然會被抓回來,但反正帶你到這裏已經是我的極限。說起來我倒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把你教育得如此正直,但這和我也沒什麽關系了。”

莫尼卡趕忙晃了晃她的肩膀,說話明顯在抖:“不要,安琪,你不要睡覺,醒醒……”

而安琪只是最後說道:“比起我來說,像你這樣的人活着,才能讓世界更有希望一點吧。”然後便身子一歪,因失血過多而陷入了深度昏厥。

莫尼卡曾無數次想過如果安琪丢下他一個人跑了,他要如何死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不被甩掉。

但是他沒想到真正掉隊的會是安琪。

确定安琪已經叫不醒了之後,莫尼卡站起身來,強迫自己冷靜思考——

這裏是士兵宿舍,再不行動起來很可能被堵在這裏出不去,而他手上有着大門三道門禁的卡鑰,他确實可以離開這所實驗室。

但是安琪說得沒錯,外面必然已經布下軍隊,他的速度即便再快,在被腳鏈牽扯的情況下能否突出重圍并甩開追兵?

這聽起來有點扯,但他現在真的想不到更靠譜的辦法。

至于沖出去之後的出路,莫尼卡倒是明确——這也算是安琪給他的提醒,他在s盟頂尖的科研團隊中是有熟人的。

同在這片無輻區內,有着一片鎖水劑試驗田,在大轟擊後将他抱上飛行器的沃爾夫先生就在那裏參與試驗工作。

只要能活着見到沃爾夫先生,他就安全了。

這麽想着,莫尼卡站起來做了幾次深呼吸,低頭看了看防護服面罩下安琪毫無血色的臉龐,然後揣着三張卡鑰離開了這間士兵宿舍。

尋找實驗室的正門其實并不難,因為那些穿戴好防護服的士兵大多已經集中在正門附近,端着槍四下戒備。

莫尼卡這才意識到這所實驗室內遍布監聽設備,他和安琪所謀劃的一切可能已經被聽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在現在的礷輻射環境下,再多槍支彈藥都沒有意義。莫尼卡在這裏就是無敵的,他只需要撕破士兵身上的防護服,便可以讓他們失去戰鬥能力,并在五分鐘內痛苦死去。

所以他确實這麽做了,但是其實看見那些士兵驚恐的表情,看着他們倒在地上身體扭曲,便足以讓莫尼卡精神恍惚。

他會開始思考面對這樣的一個世界,活着究竟還有沒有那麽重要。

安琪确實比他更清醒明白,或許正是因為早早知道這世界有多麽令人絕望,所以她才下得了狠手,而對于一個早就願意舍去生命的人來說,一切當然會趨近虛無,于是便沒什麽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那麽接下來,是時候面對更強大的敵人了。

莫尼卡從懷裏掏出卡鑰,準備去刷開第一道門禁,但在卡鑰的磁點和門禁匹配上之前,他的手突然瑟縮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現在這算不算是被安琪給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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