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陽陽

陽陽

許是八字不合，晉歡一直看裴羽都相當不順眼。如今裴羽倒了黴，晉歡幸災樂禍起來，可謂是火力全開。

看到晉歡那不加掩飾的笑容，季凡笙也忍不住勾唇笑了。

上了車，晉歡興致勃勃地對坐在副駕上的李音塵說：“哥，依我看，你就不該這麽愛惜自己的臉。今天裴羽打你的時候你索性不躲多好——被他打成輕傷就完美，我們幹脆一步到位，直接送他去坐牢。”

“要送人頭你自己去。”李音塵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主意。

季凡笙聽笑了。三人其樂融融，氣氛很是輕松，閑聊間，季凡笙想起晉歡上午提到的有關于裴羽的“新發現”，随口問了起來。

但晉歡卻突然支支吾吾起來，建議吃完飯再說。

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勾起了季凡笙十足的好奇心。三人去熟悉的三星米其林餐廳吃罷晚餐，晉歡才一臉為難地說起這件事。

“其實裴羽的出軌對象……凡笙你是認識的。”晉歡握起拳頭，語氣憤懑，“所以，裴羽實在是太過分了，依我看，打斷他的腿都不過分！”

季凡笙正在吃梨子紅茶雪糕，聽聞此言，緩緩放下了勺子。

原本雪糕清涼可口，但入口化了後，卻漸漸品出一絲微苦的味道。

“所以……昨晚和裴羽在一起的人，是我弟弟陽陽吧。”

“嗯？凡笙你居然猜中了？不不，你早知道這件事了？”晉歡手忙腳亂地一會兒擺手，一會兒搖頭，最後憤怒一錘桌子。

“可惡，裴羽這個畜生！”

坐在旁邊的李音塵不置可否：“這件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晉歡，你把視頻給季凡笙看看吧。”

晉歡嘆着氣，點開了監控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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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中，裴羽緊緊抱着陸易陽，而陸易陽在裴羽的懷裏呆了好一會兒後，這才輕輕推開對方，露出一張垂着淚痕的、我見猶憐的小臉。

攝像頭正怼着那張臉。

季凡笙不可能認錯，這人确實是自己的弟弟——

所以，昨天晚上，陽陽脖頸側的吻痕是裴羽印下的。

怪不得弟弟當時情緒那麽低落，什麽都不願意說。

季凡笙的心像是漸漸沉進了無邊的海底。

他表面上很平靜，但那平靜是沒有任何生機的。

像溺水到後期，失去意識的人一樣。

“凡笙，我想着，你回家是不是應該好好和你弟弟聊聊這事兒？”晉歡抓抓耳朵，“我也算是看着陽陽長大了。咱們弟弟有多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都怪裴羽……”

“……不。”季凡笙終于開了口，他按滅了播放屏幕，垂下眼睫，“這事怪我。其實陽陽很多年前就是裴羽的白月光，他們才是初戀。”

“如果我對陽陽的感情狀況上點心，他談戀愛了，我不該一直都不知道。如果我對裴羽也上點心，去查查他過往的感情史，我也不可能和他有這麽一段荒唐的交往。”

曾經的戀人要和哥哥結婚了，但陽陽什麽都沒說。

只依舊笑得像個明媚的小太陽，還祝福他和裴羽百年好合。

陸易陽是季凡笙唯一的弟弟。

不曾想到頭來，傷害弟弟最深的，竟是自己……

“未必。”李音塵打斷季凡笙的思緒，“你們對陸易陽有太深的主觀感情，這會影響判斷。”

“他真的無辜嗎？”

“昨晚你準備給裴羽求婚，裴羽一開始答應赴約，後來又臨時反悔——”

“陸易陽回國好幾個月了，這麽巧，昨晚上和裴羽見面？”

“你弟弟知道你昨天的求婚計劃嗎？”

“……知道。但是我的弟弟我最清楚，他找裴羽，大概率是為了和過去的感情做告別。”

“大概率。”李音塵輕嘆一口氣，“我從來不相信什麽大概率。何況你連你弟弟什麽時候交男朋友都不知道，你對他的了解，好像也沒有那麽深吧？”

季凡笙臉色發白，啞口無言。

……自從母親去世以後，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陽陽像是一夜間長大了一樣，很多事情都是報喜不報憂。

所以，他可能确實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樣，對弟弟了解得有多麽透徹。

李音塵将目光投落到季凡笙手機上過于可愛的挂件：“這東西……是陸易陽給的？借我看下。”

季凡笙點頭，遞過手機。

對着光線，李音塵将挂件仔仔細細、裏裏外外檢查了個遍。

普通的樂高小人都是可拼接的，但這個西裝人卻是從上到下連接成了一個整體，不管是四肢還是頭顱頭發，全都被死死固定住。

“重量不對。樂高本是空心的，挂件裏一定塞有其它東西。”李音塵說，“原本可拼裝可拆卸的構件，如今被強力膠水粘結在了一起。我猜，這是為了防止藏在其中的東西露出來。”

“……哥，你說得好恐怖哦。”晉歡搓了搓胳膊，“這個小玩偶被陽陽做過手腳嗎？……可他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

季凡笙怔怔地從李音塵手裏接回手機。

李音塵還在思考，他給出了幾個猜測，但猜測畢竟只是猜測，什麽都證明不了。

在李音塵和晉歡還在讨論時，季凡笙将小人挂件從手機上拆了下來。

他以手機做磚，重重向小人砸去。

“咯嘣”一聲。

晉歡和李音塵同時側頭看向他。

季凡笙緩緩将手機移開，弟弟送給他的樂高小人四分五裂。

在殘破的塑料碎塊裏，棉絮四處飄散，一個小小的黑色圓柱體混雜在其中，格外紮眼。

晉歡倒吸一口氣。

李音塵撥開棉花碎屑和塑料碎塊，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微型小圓柱。

“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