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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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七夕。

傳說,天上的織女嫁給牛郎後,倆人終日沉溺于婚姻的幸福美滿,荒廢了工作,天帝大怒,把倆人分隔銀河兩邊,一年只允許他們七月初七相會一次。

還有人傳說,織女下凡後愛上人間的牛郎,私訂終身,嫁給牛郎,留在人間不想回天上了。人神不能通婚,天上的王母娘娘震怒不已,把織女抓回天上,硬生生分開這對恩愛夫妻,牛郎追到天上,眼看就要追上,王母拔出頭釵一劃,一條奔流澎湃的銀河阻擋了牛郎的去路,只能與織女悲痛無奈地隔河遠望,相見不得,後來,天下的喜鵲被他們的癡情感動,在每年七月初七,全飛上天去,在銀河兩岸搭起一座鵲橋,讓牛郎織女相會。

于是,有感于牛郎織女一年才能一度七夕鵲橋相會,天下有情人紛紛紀念起這個日子,祈禱,祈求有情人能長相厮守,不必分離。

那是專屬于有情人的日子,而不是她,或他的。

算起來,他們在一起也有一年半了,聽說,愛情保質的期限是十八個月,他們——剛剛好!如果他們相愛,愛到這個時候也該結束,何況他們并不相愛,或者說她剛走完一條愛情單行道。

他們過着同居的生活,但他其實不愛她,她是他的女朋友,但相處起來更像情婦!當初因為迷戀,好奇,新鮮,有趣,她覺得這樣過也不錯;但迷戀會清醒,好奇會厭倦,新鮮會陳舊,有趣會乏味,她漸漸覺得,一個星期或兩個星期甚至一個月等他出現一次然後相會從上床開始到上床結束已經令她膩煩想到分手,以至于這個念頭一旦萌芽就揮之不去甚而進一步想立刻付諸行動。

她是愛過他的,一個女人不會随随便便跟不愛的男人上床。男人會因為性而去愛,女人卻是因為愛才想到性。

可她愛他什麽呢

她了解他嗎

不!

他願意讓她了解他嗎

——不!

從相識第一面起,他們就确立了今後相處的模式:不必問誰來自何方做什麽想什麽見面惟一是做愛。她一點不了解他,除了知道——他因為生理需要才來找她。

她不吝于給他肉體,給他愛,可他只着迷于她的肉體,對愛只字不提,不讓她接近他的心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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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厭倦了,這厭倦不是來自于他,而是對自己深深的厭惡與鄙視:為了愛一個不愛自己并且把自己作為發洩私欲的工具的男人,不要自尊,不再自愛,随時聽從他的召喚,甘心等候他的臨幸,并且深陷其中。

她該繼續泥足深陷還是迷途知返

為一時的好奇毀掉一生多麽不值!幸而,好奇變成了厭倦,肉體的相互追逐她也已經嘗過其中滋味……

喀噠!

門開了,又關上,有人進來。

她轉身看着進來的男人:年輕,高大,英俊,氣度非凡,典型的女性殺手,第一眼就用外表迷昏她的男人——她也只是貪戀男人俊美表相的膚淺女人而已!

剛進門的男人看着站在落地窗前微微側轉身凝望他的女人,淺淺勾起嘴角,便是一個足以令女人神魂颠倒的迷人笑容,像穿透雲層的熾烈陽光,難以阻擋地發散熱力,于是,窗邊的女人如同被消融的雪,瞬間化成了一泓柔波。

急促的呼吸,粗重的喘息,銷魂的呻吟,失聲的尖叫,狂亂的低吼,釋放與滿足的輕嘆,在七夕的夜裏交織成一曲專屬情人的樂章。

“很好!一年多了,你還是我喜歡的感覺,這麽媚,這麽敏感,也只有你。

男人滿足的低語卻是她不愛聽的話!

她推開猶抱着自己的男人,把自己裹進被中,背轉身不願理他。

“你早知道我不是只有過你一個女人。”男人語氣冷冷的,驀地伸手抓過她面對面置于自己胸口,聲音轉為不甘與愠怒, “為什麽偏偏是你在嘗過你之後,我只習慣與你上床!這一年來我只有你一個女人,你還為之前的女人而生氣,而不滿足”

她趴在他胸前,以指輕輕描畫他好看得引人犯罪的臉,輕淺地笑了, “習慣養成未必是件好事,也許你應該重新找個床伴……”

“你什麽意思”他危險地眯起雙眼,像一只蓄勢虐殺獵物的獵豹。

“我的意思是,親愛的,如果一年加半年還沒有讓你膩煩我的身體,我可是對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甚至一個月相聚一次的幽會厭煩了!你不缺少另外的女人,而我,換個男人也許會有新鮮的感覺。”

“小蕩婦,你是不滿足還是想甩了我”他雙掌扣住她修長的雪頸,加了力道捏下去,滿意地看到她幾欲窒息才稍稍放松, “我的生活中有許多事情要做,不是只有你,你已經占有我夠多了;如果你想甩掉我——還沒有女人甩過我,你想做第一個”

“如果沒有試過被女人甩,那就從現在開始練習好了!”她笑盈盈地建議,不怕死地對上他怒氣漸濃的雙眼。

她懷疑他有輕微虐待症,或者純粹把女人當作發洩欲火,怒火,甚至其他無名火的工具,做愛的時候往往狂放得無法阻擋,偶爾還會不小心弄傷她,每次幽會過後,她身上滿是斑斑的吻痕與牙齒輕啃的印跡,或許她也是有受虐症吧,他的狂放無比也使得她迅速攀上欲望的巅峰,無法自己。

“我是個驕傲的男人,不允許自己失敗,尤其是對女人——想知道我怎麽對付惹我的人嗎”他放柔聲音,目光卻一點也不柔和,像高空盤旋随時俯沖獵物的鸷。

她不想惹他,不過是一場分手,沒有必要把一切弄得怒氣沖天,火藥味十足,不是嗎

“不喜歡被女人甩,那由你先說好了。”她和氣地再建議。

“你當真想分手”他漸漸确定她不是在開玩笑,目光幽暗下來,深沉得吓人。

她點點頭, “我以為與女人分手對你而言,是件不需費心的事,莫非我錯了,你其實對我留戀難舍,愛戀至極”說到後來,語氣不免帶上譏诮。

“女人,要不要分手由我來決定!你想走,可以!但不是今天,不是現在——從現在起,你給我乖乖留在這裏,什麽時候走,我會随時告訴你!”他森冷地說,腳一勾,把她掀翻在身下, “現在,你在我的床上,還是我的女人。女人,等着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吧!”

因為提出分手,她被懲罰了,在他的床上,被他狂暴而甜蜜地懲罰。

這間屋子,是她成為他的情婦後他買給她的,但她不常住這裏,大多時候仍回自己原先的住處;除非約會,他也不住在這裏,他平時住哪兒她不清楚,他不說,她也不想追問。所以,他們幽會的時候才在這裏相聚。

因為提分手惹惱他,她被留在這間屋子裏。

今天,是第三天了。

他每天都會過來,在傍晚時分,倆人纏綿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又走,去上班。他在哪兒上班,做什麽,她連這個都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是富家子弟,而且從不隐瞞自己花花公子的身份。

她是他玩弄的獵物,只能他放,不許她跑,在他沒有玩夠之前,想跑——就必須承受他的怒火。

他又開始懲罰她了。

在之前的夜裏,每次都是從懲罰開始最後以雙方心醉神迷神魂颠倒心滿意足結束。他們在床上是極契合的一對,他狂放熾烈,她敏感熱情,他在将她送上颠狂極致的同時自己也獲得前所未有的釋放與滿足。他喜愛她的身體,她的反應,她在床上是十足的蕩婦,能夠輕易撩撥出他身體深處所有潛藏的熱火……可是,該死的,她竟敢說厭倦了!他不缺少女人,也從不認為哪個女人獨一無二,她想走,他決計不留!但是,他男人的驕傲自負容不得她輕視與滿不在乎,所以,他絕不允許她灑脫地先轉身!

他今夜的懲罰意味好濃——她喘息着承受他刻意的折磨:他充滿了她,摩擦,撞擊着她,卻總在她攀上頂峰的那一刻拉她下來,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她知道他要她求,卻無力阻止他的陰謀,體內滿滿都是一次次跌落之後不僅不消反而累積更盛的熱火,狂突叫嚣着尋找釋放的途徑……她好難受,他卻不讓她好過……他掌控着速度,力道拿捏得剛剛好,他是個高手,她一直知道的……她眼神愈加迷茫,雙手無助地揪緊被單,腳趾一次又一次深深勾緊,幾欲痙攣,無法自己地渾身發顫。

“求我!”他嗓音輕柔地命令。

“給我,求你,愛我——”她抵受不住地乞求,呻吟近乎啜泣。

他親昵地吻吻她的唇,用力抽送幾下,在她又一次高潮即将來臨之際再度停下,戲谑地看着身下迷亂的人兒, “要繼續嗎親愛的!”

“要!給我,快給我!”她已經全然迷失,狂亂而熱切地叫喊,弓起身更加貼近他,纏繞的雙腿勾得更緊。

“這麽淫蕩的表情,像是那個說厭倦的女人嗎”他譏諷地揪緊她腦後的長發搖晃她要她清醒, “聽着,我無意再繼續,我們到此為止!如你所願,我們分手了!”

說完,他冷酷地推開她,抽身而起,不看她,慢條斯理一件件穿上衣服。

不意外的結束!

刻意的玩弄與淩辱是他最簡單的報複,也是她最致命的一擊,他令她最後的尊嚴消失殆盡。

此刻,她如墜冰窖,瞬間涼透……

她躺在被中,看着穿好衣物優雅貴氣卻又冷酷無情的男人,忽然無聲地笑了, “不過是分手,你不必像對待仇敵吧!大家好聚好散,也許今後偶然重逢,還可以打打招呼,你說呢或者,也可以試着偶爾想念前塵往事——”

他冷漠地掃她一眼, “我從不吃回頭草!不過,我向來不虧待分手的情婦。”他拿出支票薄,随手在一張空白支票上填了個數字,撕下來遞給她,又說: “房子在你名下,留給你,這些夠了嗎”

他完全一副恩客的嘴臉,往日的情份(如果往日也算有情份的話)蕩然無存。她的心突地一跳,驀然覺得一片空蕩蕩,好像心突然跳出了胸腔,再也找不到了……會心痛嗎心都不在,有什麽好痛的!這樣也好,既然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心,永遠求不來相守的結果,執意眷戀這份情感又有什麽用

她迷失得夠久了,早該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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