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淚盡而亡
淚盡而亡
666滿臉期待與潇春雪一起看監控，果然見到賈寶玉看望薛寶釵，二寶鑒玉瞧鎖名場面。不一會外面下起雪來，潇春雪披上鬥笠捧着小手爐，出門站在抱廈內與丫鬟們玩笑看雪景，只留666苦等林黛玉出現。
潇春雪站了沒多久，郝嬷嬷上前好說歹說勸潇春雪進屋別凍着，潇春雪道：“今日雪不夠大，哪天下大了咱們堆雪人玩。”衆丫鬟答應，送潇春雪回房，因閑的無聊便趕圍棋作耍，一磊十個錢，這是閨閣慣常游戲，嬷嬷們亦不約束。
潇春雪玩的興起直到迎春、惜春邀她去給賈母請安才作罷。晚間就寝前，潇春雪終于顧上朝666要她輸了的賭注。
666忍痛把多年積攢的工資積分都轉給潇春雪，咬牙問道：“宿主，你怎麽知道林黛玉不來？你不是什麽都沒做嗎？”
“誰說我什麽都沒做？”潇春雪喜滋滋看着進賬的大筆積分，浏覽着系統商店，将N多心儀商品加入購物車，随口道：“前期我不是做了嘛，我可沒作弊哦，是你不動腦子。”
666回想半天，才道：“難道是你不讓周瑞家的給林黛玉送花，就改變了劇情？為什麽啊？這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潇春雪一鍵購入，心滿意足關掉系統商店，拿出快翻爛的《紅樓夢》，翻到送宮花一節道：“距離周瑞家的來送花，已經過去四天了，這四天你跟在我身邊發生了許多事，書中未記。你忽略其中關系，情有可原，現在你好好看一遍，再想想這兩者的關系。”
666認認真真從周瑞家送花，看到二玉自薛姨媽處告辭，仍不解其意，不由怨念道：“宿主，你是在敷衍我吧？”
“哎呀，剛忘了說，”潇春雪懊惱道：“書中這兩段之間，穿插了寶玉秦鐘初會，焦大醉罵，你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你看這一段。”
說着潇春雪指到書中：“寶玉道：‘寶姐姐在家作什麽呢？怎麽這幾日也不過來？’周瑞家的道：‘身上不大好呢。’寶玉聽了便和丫頭們說：‘誰去瞧瞧？就說我和林姑娘打發來，問姨娘、姐姐安。問姐姐是什麽病，吃什麽藥，論理我該親自來的，就說才從學裏來的，也着了些涼，異日再親來。’”
待666看完，潇春雪問道：“看出來了嗎？”
“看出什麽？”666莫名其妙道。
“沒看出來？”潇春雪撐着下巴，想了想道：“大約是你們系統沒有感情生活，不能體會人類微妙的感情悸動。送宮花一節信息量巨大，旁的不說，二玉的感情因此更進了一步，林黛玉對薛寶釵單方面的相處模式也從‘有些悒欝不忿之意’發生了細微改變，所以賈寶玉和林黛玉才會不約而同在同一天先後探望薛寶釵。”
666沒聽懂，但是她敏銳察覺到潇春雪的意圖，于是不解道：“我怎麽覺得，你在刻意破壞賈寶玉、林黛玉之間的感情，你不喜歡他倆的愛情嗎？”
潇春雪揚眉道：“我确實因為賈寶玉與秦鐘之情，覺得賈寶玉配不上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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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與秦鐘？”666糊塗了：“這都哪跟哪，你說清楚些嘛。”
潇春雪先将書翻到“便是寶玉和黛玉二人之親密友愛，亦自較別個不同，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順，略無參商。”指給666看，又翻到“如今寶秦二人來了，一一的都互相拜見過，讀起書來。自此以後，二人同來同往，同坐同起，愈加親密。”
“有沒有覺得這兩段描寫很像？”潇春雪問道，不等666回答又道：“從後文描寫來看賈寶玉、秦鐘大約是一對雙，且他二人很有可能有過魚水之歡，在明清時期契兄契弟極為盛行，在古人心中這不算對感情的背叛，林黛玉大概率也不知此事。
林黛玉雖然有着性靈一面，但她出生書香世家，長于勳貴之族，是真正的古代千金小姐，和我們長在紅旗下女性在婚戀觀上有着明顯的不同。
比如當林黛玉知道王夫人有意為寶玉納襲人為妾時，她沒有任何不滿，從全書來看林黛玉與襲人的感情很不錯。
二玉之間的感情放在古代背景下，至真至純、至情至性，可我作為現代讀者，覺得賈寶玉配不上林黛玉也很正常，不過我不會因此插手他們之間的感情，愛情始終是兩個人的事，與外人無關。”
“額，”666滿頭黑線道：“難道三番五次阻止他們感情更進一步的人不是你嗎？”
“哎，話要說清楚啊，我阻止他們感情更進一步和我阻止他們戀情是兩回事。”潇春雪冷哼道：“要不是因為你無能，我也不用出此下策。”
真是憑空一口大黑鍋硬生生扣在666身上，666捂着胸口，憋屈道：“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之前問過你能帶我見警幻仙姑嗎？若是你和警幻仙姑對上，能打贏嗎？你是怎麽回答我的？”潇春雪憤憤不平道：“你居然讓我自行探索見警幻仙姑的方法，還說不幫我打她，甚至建議我以完成任務為要，不要節外生枝。拜托，我是為了救林黛玉的命，怎麽不算是完成任務的一環呢？”
“林黛玉她怎麽死的不是沒有定論嗎？沉湖、上吊、病死，說法不一樣啊，你怎麽救她？”
“林黛玉先天不足之症、薛寶釵胎裏帶來熱毒，都是從太虛幻境帶入凡塵的，只不過薛寶釵先天結壯不要緊，就算不吃冷香丸，也不過喘嗽些，與性命無礙。
林黛玉卻不同，她從會吃飲食時便吃藥，到今未斷，請了多少名醫修方配藥，皆不見效，又不能真要她出家不見外人，不見哭聲，所以她必淚盡而亡。
我有一個猜測所謂的淚盡而亡大約指的是林黛玉對賈寶玉的男女之情，情到刻骨，性命不保。”
“你怎麽會這麽想？明明指的是林黛玉還淚完成，回太虛幻境去了。書中明确寫到黛玉拭淚道：‘近來我只覺心酸，眼淚卻像比舊年少了些的，心裏只管酸痛，眼淚卻不多。’”666反駁道。
“書中也寫绛珠仙子下凡前與警幻仙姑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無此水可還。他既下世為人，我也去下世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這分明是說林黛玉的所有眼淚只為賈寶玉一人而流，”潇春雪一字一句道：“可縱觀全書林黛玉的眼淚雖多卻不全為寶玉，尤其是當二玉确定心意後，林黛玉不再患得患失，拈酸吃醋，為寶玉流下的眼淚明顯少了。”
潇春雪頓了頓又道：“所以我猜林黛玉對賈寶玉的感情越深，死的越快，為今之計只能延緩林黛玉對賈寶玉的男女之情，拖到我見警幻仙姑，徹底解決此事為止。”
“可是林黛玉和賈寶玉不是一見鐘情、木石前盟嗎？你這麽做有用嗎？”
“二玉初見不過六七歲，一見驚豔是有的，若說鋪一見面就非卿不嫁那是無稽之談。”潇春雪解釋道：“木石前盟是恩情，不是愛情，書中關于二玉如何日久生情有着非常詳細的脈絡描寫，畢竟是書中最重要的一條感情線。”
“可我覺得他們情深義重，你的阻攔效果不大。”
潇春雪看着此前放在林黛玉身上愛情情感監測器、身體健康監測器的數據，贊同道：“确實效果不明顯，不要緊等林黛玉與寶釵金蘭契後，應該會有大幅度好轉。現在重要的是你，要抓緊時間強大起來，制住警幻仙姑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為什麽是我！”666失聲大叫道。
“不然呢？我只是一個可憐弱小無助，被你們強行擄來的凡人，哪能跟神仙較量？”潇春雪閉上眼睛，一副理所當然模樣道：“加油，我看好你，我睡了，你好好修煉。”
666用盡各種手段，也無法叫醒潇春雪只好作罷，苦哈哈開始研究修行之道。
次日醒來，潇春雪先去向賈母請安，恰巧遇到寶玉領着秦鐘拜見賈母。賈母見秦鐘形容缥致，舉止溫柔，堪陪寶玉讀書，心中十分歡喜，便留茶留飯，又命人帶去見王夫人等。
賈府衆人因素愛秦可卿，見了秦鐘是這般的人品，也都歡喜，臨去時都有表禮。潇春雪雖不喜秦鐘為人，卻也不必在此事上計較，亦随大流送上表禮。
賈母因寶玉與秦鐘要去族學念書，便命趙平樂也去，趙平樂早有準備道：“老太太吩咐，不敢不從，只是前王爺說新請了位先生，叫我後日去王府聽講，與二哥去族學的日子倒是撞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賈母笑道：“既是王爺吩咐，你便去王府吧，好生跟着先生學。”說着命王熙鳳準備束脩給趙平樂帶去北靜王府。
“王爺只說先去聽聽，并未說束脩之事，先不急吧。”趙平樂道。
“傻孩子，禮多人不怪，幾兩銀子算什麽。”賈母笑呵呵道：“你只管讀書，其它不要操心。”
一旁的潇春雪暗想，确實浪費錢，小樂此去學不了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