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滴血

第九滴血

面對忽然睜開的琥珀色眸子，毫無防備的富岡義勇吓了好大一跳，差點沒連同着水和水盆一起扣到眼前人的頭頂上去。

不過好在他忍住了。

只是那意識到有人接近而迅速睜眼查看的少年，在發現靠近自己的不過是個毫無威脅的小蘿蔔頭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呼吸再度趨于平穩，這人很快又睡着了。

就好像剛剛那一猛然睜眼的舉動是身體長期處于緊繃狀态下所形成的本能，并不是有意而為的。

富岡義勇松了一口氣，心裏想着必須幫這個人擦一擦才行。

畢竟被一位滿臉是血的家夥給突然之間睜眼殺，委實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

富岡義勇将身子從縮成一團的狀态解除，揪起肩膀上還耷拉的毛巾反手按在了水裏。

白花花的毛巾很快被溫水浸濕，水盆裏冒出袅袅的白氣，溫度剛剛好。

小小地玩了一會兒水，富岡義勇将打濕的毛巾撈起來奮力擰巴幹淨。但因為他的手太小，毛巾又太大的緣故，以至于即使認認真真地擰過幾輪巾面依舊濕噠噠的。

但他也不管，做完這些後，扭頭看着不知從哪裏開始擦起的一張雙眼禁閉着的臉，歪頭想了想，随即靈光一現。

富岡義勇認認真真将毛巾攤開，趁着上面的熱度還沒有完全散去之前，鋪被單一樣将整張毛巾直接蓋在少年臉上。

這時，換完衣服回來的富岡茑子看到眼前的一幕，腳底一個打滑，險些沒能站穩。

榻榻米上平躺着的人已經被擺成了雙手交叉置于胸前的安詳姿勢，臉上被一大塊白毛巾蓋得嚴嚴實實，俨然不動，挺屍如樁。

富岡茑子：“！義勇你在幹什麽啊義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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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是和你有仇嗎？為什麽要這麽捂他？

茑子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自己軟糯可愛的弟弟或許有暗鯊的潛質也說不定。

“我只是想快一點幫他把臉擦幹淨，”富岡義勇看着急吼吼沖過來的姐姐，縮了縮脖子，“還有……這個人看起來睡得很不舒服的樣子。”

他不安地絞了絞雙手，試探着問：“姐姐，我這樣做有哪裏不對嗎？”

富岡茑子：“……”

哪裏都不對呀！

你這樣做絕對會被那孩子讨厭的……前提是他還有知覺。

似乎是從姐姐周身的氛圍窺探到了些什麽，富岡義勇耷拉下腦袋，委委屈屈地“噢”了一聲：“對不起哦，姐姐……”

這次又沒能幫上忙。

“這樣照顧人可不行哦，義勇。”

向來溫柔的茑子自然不會責備和打擊到尚且年幼無邪的弟弟，她提了提和服的衣擺，走上來拎起了蓋在少年臉上還在不斷往下滴水的毛巾。

“義勇以後也要結婚生子照顧家人的吧，現在不好好學習些技巧可不行哦。”

邊說着，他邊将色澤已經有點鮮豔的毛巾重新下水打濕，利落擰幹：“看好了，姐姐教你。”

富岡義勇本就十分黏姐姐，見富岡茑子都這麽說了，于是默不作聲地緊挨着她坐下。乖巧地睜着那雙不曾沾染上半點世間污穢的眸子仔仔細細地盯着茑子的一舉一動。

“像這樣，将毛巾蜷成一個小小的團，然後……”富岡茑子語氣溫和，手中動作也輕柔。

她擡袖攥着微微潤濕的毛巾，一點點輕輕拭去那些幾乎快要幹涸的血痕。很快的，少年被染得污穢不堪的半邊臉就在這溫柔細致的擦拭下顯現出了原本的膚色。

“你試試？”再一次将毛巾清洗擰幹後，茑子将毛巾遞到弟弟跟前。

“嗯！”

接過毛巾的富岡義勇眼睛一亮，為了不辜負姐姐的期望，他開始認認真真地撸起袖子有學有樣地擦了起來。

“義、義勇……”看着弟弟板着一張稚氣未脫小臉手中入木三分的舉動，茑子哭笑不得，“不是說過了嗎？要輕輕的、輕輕的。”

“并不是讓你擦皮鞋或是磨刀子哦，會把這孩子臉弄疼的。”

“是！”

認真的小孩聞言立馬聽話地放輕了力道。

富岡茑子偏頭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有問題了，這就起身：“那義勇你先幫忙擦着哦，姐姐去做飯。”

“這孩子醒過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再去準備洗澡的水和換洗的衣服。”

“我知道了。”

富岡義勇一面答應着，一面将帶着點隐匿期待的目光投向茑子，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

“那個，姐姐，”眨了眨眼睛，他還是扭扭捏捏地開口，“今天……”

富岡茑子立刻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他拍拍弟弟炸炸的頭頂：“放心呀，今天有你最愛吃的鲑魚蘿蔔呢。”

“嗯！”

孩子那張帶着點嬰兒肥的臉上立馬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像朵肆意盛開的小蘿蔔花。

與此同時，手中的動作也更加歡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