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
梓真這幾日奉命暗中保護這個任性又膽大的小郡主,他的職責就是看着她,不讓別人有機會對她下手,每天夜裏看她躺到床上之後,他便從窗子處利落的跳上了房梁,找了個位置靠坐起來,堅守着屋外的動靜。
曾經聽楚雲塵提到過他這個寶貝女兒的智商有很大的問題,這一點倒讓梓真也深信不疑。因此他敢肯定,這小郡主絕不會是楚雲塵的親骨肉,就憑智商這麽一點,她連楚雲塵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某天晚上,他閑的實在無趣,于是仰頭看着如墨渲染夜空發起呆,突然從瓦片下房間內傳來輕易的腳步聲,他随即提高的警覺,只見一個玲珑嬌小的身影映入眼簾,她輕輕推開了房門,在皎潔的月色下,她的眉間隐隐含着的憂郁之色。“都這麽晚了,這小郡主還要外面跑,真是有意思……”梓真在心裏想到,卻不敢有一絲怠慢松懈,一路緊緊跟在她的後面。
“這麽大的人,連一點保護自己的意識都沒有,啧啧……真是讓人頭疼。”他極為無奈的搖了搖首,自言自語抱怨道。“現在終于明白,那家夥為什麽這麽緊張她了,實在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小東西。”
好在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麽采花賊,她最也終安全抵達了芙水鎮。她将此處到處巡視了一遍,卻沒有發現澹臺巽然的身影,途中經過了她與楚凰月曾經住過的小茅屋,那裏早已物是人非,望着荒涼落寞的一片,心中莫名的抽痛。
正當她準備回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讓她前腳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你終于來了。”
她回頭就看到澹臺巽然那身紫色的長衣屹立在月下,她抿了抿嘴,有點兒不太自然地回應道:“你約我出來,是想告訴我什麽事?”片刻地沉默後,雲衣便安奈不住心底的困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質問:“錦帛上所寫的可都是事實?我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讓我知道這件事,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呢?”
澹臺巽然那不惹塵埃的清秀面孔上浮現一絲不易察覺出的異樣,神情依然保持原有的平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啓嘴唇淡淡道:“那是十年前我與雲王立下的協議,可是卻在一年前的某一天,他告訴我,說他反悔了。”
“發生什麽事了?他為什麽會突然反悔?這難道不是他唯一的機會麽?!”聽了他的話後,她有些難以置信,連續激動的追問道。
“因為就在那一天,他無意中知曉了你的命運……”“同樣是來自異世的孤魂,你與他命數大致相同,魂魄終歸只能在宿體中停留十八載,唯一有變化的是……我絨滄國的‘商侯祭器’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說,它只能挽救你們之中的一個人。”
晴天霹靂不過拂耳,澹臺巽然的話讓她如遭雷擊,暗淡的眼眸裏除了絕望再無其他……“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清麗姣好的臉容上露出凄涼的慘笑,她不斷的反問着自己,像是聽到一段世間最為殘忍的故事一般,痛徹心扉。
“他為了讓你活下來有所依靠,不惜與我修改那份協議,當他散魂之後,将你托付于我代為照顧……事到如今,你可還有什麽要問的?”
“你敢對天發誓麽,你今日所說的絕無半點欺我之意?!”
“我以絨滄國的生死存亡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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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好殘忍,你告訴我這些實情,比直接殺了我還要殘酷……”她冷笑道,臉上毫無溫度,急促的呼吸帶動着心肺疼痛起來,将她毫不留情的摧殘着。 她靜靜的遺留在夜空下,雙目凝望着頭上那片渾濁的星河,直到自己的心情逐漸平複,臉上的淚痕也幹涸。“告訴我好麽,要怎樣才能讓他恨我……深惡痛絕的恨我?”
“跟我走……和我一起回絨滄國。”紫袍男子波瀾不驚道,清俊長眉在黑暗中微微揚起。
天亮之後,她的房間空無一人,床上只留下一封信。
白衣男子眉目緊鎖,即使一向鎮定自若的他,在這種時候也流露出不安定的痛苦神情。他深深吸入一絲氣息,手指顫抖的撕開信封。強壓着心底的隐忍爆發的情緒,看完了信上的內容,他的心口仿佛被人用劍狠狠刺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窒息的抽痛着。面若冰霜的望着她空蕩蕩的床榻,心中積壓的怒氣與恨,瞬間将信捏的只剩碎屑……
情緒急速激化,伴随着一陣劇烈的動蕩,同時發出的絕望大笑和嘶啞悲嚎之聲,白衣男子手掌頓時爆發出的一股強而有力的氣道,将他面前的床震得粉碎!
“梓真……給我滾出來!”他突然大喝一聲,驚動了房頂上的磚瓦,一起顫動起來。
梓真不徐不疾的從屋外走了進來,白衣男子的怒氣尚未退去,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叫我作甚,還發了這麽大的脾氣。”
“我讓你看着的人呢?!你就是這樣完成我的命令的?!”嘶啞的嗓音回蕩在空氣中,浮躁而充斥着濃重的殺氣。
“她用死來威脅我,我能怎麽辦?看着她拿着剪刀劃破自己喉嚨?……親眼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她的心不在你這裏,強求又有什麽用?!”
這是他頭一次對他撒謊,雲衣是他故意放走的沒錯,因為那夜她與澹臺巽然的談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絕不能忍受他為了一個女人甘願放棄自己的性命,他與他整整十年的計劃,豈能任由它付諸東流?!
他很早就已經想好了,只要助他奪得楚陵國的帝王之位,那時候他與澹臺巽然簽訂的‘協議’自然作廢。若真的到了權傾天下的那一步,攻破絨滄那種邊塞小國自然不在話下,還怕到時候澹臺巽然不肯乖乖交出‘商侯祭器’來?
“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白衣男子揮手示意道,俊臉布滿了滄桑與蕭條,他的心從未這般疲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