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現實或夢
現實或夢
不知不覺中，她沉沉睡去，仿佛經歷了幾世紀的輾轉輪回，孤獨的彷徨在黃泉道上，看不清前方的路……在睜眼的一瞬間，她辨別不清現實與夢境，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蒼白乏味的白色空間，和冰冷到殘酷的陌生的氛圍，恐懼之意漸漸迷惑了她的視線，她本能的害怕，企圖尋找救贖她靈魂的淨土。
頭好沉好沉，整個身體就好像全部浸到了冷水裏。這裏是哪裏，她的父王又在哪裏……腦海中的記憶碎片淩亂的散開，又在她的強迫下一點一滴的重新組合，好像做了一個很悠久的夢，頭簡直快要痛得裂開，害怕的揪住自己的衣襟，她半天也無法從剛才的絕望中回緩過來。
手上那輕微的刺痛感讓她回過神來，無意中看到嬌嫩的手背上用繃帶捆綁着細長的針管，她頓時呆住了……
這裏……居然是……醫院？
她不可思議的打量着四周的環境，眼前的一切陌生而又熟悉，這裏真的是那個她離開十七年多的家麽……她穿回來了麽……
“父王……”帶着嗚咽的聲音，小心喚道，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尋找他的蹤跡，只可惜沒有等到任何的回音。她拔下手背上的針管，身子跌跌撞撞下了床，開始四處摸索着。
既然她都穿回來了，那他呢……
腦海保留的記憶實在太過模糊，依稀只記得在最後關頭，他使用商侯祭器送她回到這裏，并且耗盡了他最後的體力……
她不相信他會這樣離開她，他的魂魄一定還停留在某個地方，等待着她。
她發瘋一般的跑出了重病監護室，身上還穿着病房的衣服，沿着長長空曠的走道，直直奔向這條路的盡頭。那裏似乎還亮着燈，直覺告訴她……他就在那兒，在那兒等待着她……
手術室的門被裏面的人打開，看到床上那張熟悉而又讓人心動的睡顏，她迫不及待的沖了進去。
“小姑娘，這裏只有家屬才能進來的！”
“我是他的女兒……”她顧不上主治醫生的一臉詫異的表情，直接跑到內室，将床上剛做完手術的少年緊緊摟住懷裏。
門口的那位主治醫生，盯着她看了半分鐘，無奈的嘆了口氣，随口吩咐身旁的助理醫師道：“去打聽一下，看看精神科有沒有丢失什麽人。”
感受到懷裏少年的呼吸是那樣的微弱，她真的好擔心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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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根本不在乎他們說了些什麽，她不安的擡起小臉，開口詢問那位剛剛替他做完手術的醫生。
“他已經昏迷了整整兩個月，若不是前幾日突然有了轉機，恐怕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成為植物人……”
“那手術成功麽？”她慌忙的問道，懷裏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恩，等麻醉藥效退去後，他就會自己醒過來的。”醫生的話對她猶如一道強心劑，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終于沉下了一顆不安的心。
“小姑娘，你是他的同學嗎？”
她微愣了片刻，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眸中噙着一抹淡淡的憂傷，神情的凝望着懷裏昏迷的少年，聲音有些哽塞：“我們是同一所學校的……”
不知又過了多久，楚雲塵在沼澤一樣昏沈沈的夢魇中慢慢醒來，沒有力氣動，也沒有力氣睜眼睛，只是感覺到有人抓住他的手，緊緊的握着，整個身子都偎在一個單薄卻溫暖的懷裏。
直到他徹底清醒過來，看見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小臉，緊緊貼着他的額角，不肯放手。
腦海将所發生的一切在眼前慢慢回放，他顫抖虛弱的嗓音喃喃道：“雲兒……是你麽……”
“你醒了……太好了……你沒有事……”她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好在這一切都不是夢，他回來了，他的魂魄終于回來了……
“怎麽會這樣……我不是已經……”他想要說出的話被她生生堵住，她用兩只手臂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一刻也不想放開。
“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沒有你我會死掉的。” 她伸出顫抖地手，輕輕地撫上他俊美無倫的臉容，掌心接觸到的肌膚是那麽溫涼柔軟，而她此時卻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點一點的汲取着他因活着而帶給她的安慰。之前種種的不安與驚恐，在将他融進身體的瞬間，都蒸發掉了。
他均勻的呼吸撲打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她情不自禁的湊近他的臉，開始胡亂的親吻起來。
“雲兒……這裏是醫院……”他用虛弱的嗓音提醒她道，眼眸裏盡是寵溺之色。
“不要，我才不要管那些呢……我就是想親你啊。”她不以為然道，淡淡的環顧了一下周圍，果然發現有幾位年輕的女護士，在偷偷的看着他們。
“現在的孩子都很早熟，喏……你看那兒。”
“我看不僅早熟，比我們那個時候還要開放許多呢。”“不過，那個男孩子長得可真俊，估計在學校也有很多女孩子追呢。”
雲衣不是聾子，隔着這麽遠也能聽到她們的談話，心裏莫名的開始生氣悶氣來：“以後不許和別的女孩子說話……”
“好……”
“除了我以外，不許再對別的女孩子好。”
“恩……”他有些好笑地望着她，耐心的回應着她一道接着一道的命令。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焦急的闖入一具中年女子身影，瞬間打破了兩人之間美好的氛圍。
“墨寒，你終于醒了？”中年女子激動的快要流出眼淚，一把抱住床上虛弱的少年：“你知道嗎，孩子……你昏迷的這兩個月，我和你爺爺都快急瘋了！”
他一臉茫然的看着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抱歉……母親……”他艱難的擠出這聲稱謂，那些太過遙遠的記憶，漸漸回憶在他的腦中，無法逃避。
雲衣緊張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害怕他會被人搶走一般，眼裏流露出一股恐慌之色。
“墨寒……她是？”中年女主注意到一旁緊貼着自己兒子的女孩，疑惑的問道。
“我最重要的人。”他平淡的回答道。
中年女主随即做出訝異的表情，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雲衣，竟然從她的眼裏看出對自己兒子濃濃的依賴，随後她又把目光放在少年的身上，語氣有些不悅道：“我已經和你爺爺商量過了，等你出院後就給你辦轉學手續，那是一所貴族學院，是你爺爺為你父親生前投資建的……”
“對不起……我沒有打算要繼續上學。”他冷冷的打斷了中年女子的話，“我要帶她去別的地方。”他看了眼摟着他脖子神情不安的少女，目光深邃，淡淡道。
“什麽意思？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難道沒有家人麽？”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一直都住在舅舅家裏。”意識到自己被人嫌棄了，雲衣怯怯的向中年女子解釋道。
“墨寒，就算是這樣，難不成她要靠你來養嗎？！”
“你知道的……我決定好的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的态度明确，深不可測的的眸光透着一絲冷意，沒有再看她，語氣依然輕淡。
時間一分一秒的悄聲流逝，中年女子的面容有些扭曲，托到最後也只能輕嘆一聲。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幫她和你一起辦理入學手續，這樣總可以了吧。”
雲衣親眼瞅着她負氣的離開了病房，心緒陡然沉了下來。
“我要和你一起上學麽……”她撒嬌似的把整個軟軟的身子都埋進他的懷裏，一雙靈潋的水眸楚楚的望着他，四目相對，眼眸交錯。他眸中似水的溫柔，缱绻傷懷，而她卻是隐隐不安，茫然無措。
楚雲塵伸手撫摸她的長發，細膩溫柔的安慰道，“恩……我們先去找一個住的地方。”
她終于露出一絲笑顏，仰起小臉興奮的歡呼道：“太好了，你不會再離開我了！”
“是啊，永遠都不會了……”他帶着滿是心疼的語氣說道，忍不住将她整個人全部抱入懷裏，貪婪的汲取着她因存在而帶給他的滿足感，再也不舍得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