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Level5(二)
第19章 Level5(二)
餘閑将level 2.1的經歷寫進了貼子, 但并沒有寫她此刻已經到了level 5,這樣派對客就算想要再次找到她,僅僅只是通過論壇上的貼子也無法知道她的具體行蹤。
喝完一瓶杏仁水, 她翻看着阮笙遞過來的兩頁紙張。
“這是我在酒店內的客房中找到的,上面記載了一個實體的信息。”阮笙說。
第一頁紙張上印着兩個巨大的紅字:警告。
紅字下方的警告內容全被黑色簽字筆塗抹掉了, 只能零星辨認出幾個詞語——
【……繼續閱讀……不要……】
她無法從這幾個詞中猜出警告原本想表達的意思, 只好翻頁往後看, 第二頁的大段文字瞬間全跳了入她的視線之中。
【實體編號50:無感之人,無感之人對你的知曉程度與你對它的知曉程度相同, 如果你完全不知道它, 它也會對你一無所知。
不過……
現如今已經晚了。
你知道了它的名字, 那麽它也知道你的名字, 你了解它越多, 它便了解你越多。
現在,你想不想要知道它的栖息地在哪裏?】
餘閑立刻扔掉了紙張。
酒店的房間內很安靜, 水晶燈的燈光映照在兩人的臉上, 餘閑臉色有些沉郁, 而坐在她身旁的阮笙卻仍是一副單純無辜的模樣。
她盯着阮笙的眼睛問:“你之前已經看過這兩張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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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不明所以地點頭。
“那你應該知道上面寫了什麽, 為什麽還要讓我看?”她質問道。
阮笙理所當然地說:“我們是隊友,當然要同甘共苦,你不是答應與我組隊了,難道你想丢下我一個人面對它?”
“更何況……”阮笙語氣有些委屈:“這兩頁紙的信息又不全,就算它現在知道了你的存在,也不知道你在哪裏,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餘閑沉默不語地看着她, 良久,她輕扯着唇角笑了笑。
“你說的對, ”她輕聲開口,“我當然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它。”
“畢竟,你可是我的‘隊友’。”
她将“隊友”二字咬得很重。
阮笙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總覺得眼前看起來的少女沒有想象中的好說話,給她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餘閑手中的唐刀上,随後強行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湊到餘閑了身旁。
“別生氣了,這次是我錯了,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阮笙放低了姿态道歉。
餘閑沒有理她,起身走向了酒店房門。
阮笙雖然在level 5 恐怖旅館待了兩個月,可餘閑發現她對于level 5的了解并不多。從阮笙這裏得知,level 5栖息着一種大量且危險的實體——死亡飛蛾。
“我只知道它們具有趨光性,”阮笙跟在她身後說:“所以我将酒店房門的貓眼和門縫都用紙堵上了。”
房門從內部鎖死,門上原本用來觀察門外情況的孔洞也被紙堵上,餘閑低頭去看,門縫也是如此。
“所以你這兩個月都躲在客房裏?”餘閑側眸看她。
阮笙目光閃爍:“差不多……除了偶爾會出去尋找食物。”
事實上,阮笙已經半個月沒離開過客房了。
“得出去看看。”餘閑說。
她擡手便要去取堵住貓眼的紙團。
“等等!”阮笙連忙拉住了她,“你…你身上應該還有吃的吧,現在不用急着出去,我認為我們應該将食物都拿出來一起吃,等快吃完了再出去找食物。”
餘閑動作一頓:“我們?”
“對啊,”阮笙期期艾艾地說:“你背包看起來這麽鼓,食物一定不少,拿出來我們分着吃,能撐很久的。”
阮笙被她瞬間冷然的目光看得莫名心虛。
“你不會想要看着我餓死在你面前吧……”阮笙硬挺直背說道。
“當然會。”餘閑毫不留情地從她身上收回目光,再次擡手取下了堵住貓眼的紙團。
她将一只眼睛貼上門口的孔洞,語氣冷漠:“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做慈善。”
阮笙沒有想到,與新隊友的相處會這麽困難,這個看起來很好相處的女孩居然十分自私,連一口吃的都不願意分給她。
她站在餘閑身後,神色變得有些難堪。
餘閑正聚精會神地從貓眼往外看。
客房外,是一條裝潢華麗的歐式走廊,兩邊分布着同樣房門緊閉的客房,走廊的天花板每隔幾米就有一盞金屬制的燭燈,燭燈散發的光亮有些微弱,顯得整條走廊更為昏暗。
她側頭将耳朵貼近厚重的房門,隐約聽見有斷斷續續的音樂傳來。
樂曲是爵士樂,帶着老式唱片機特有的質感,曲調優雅別致,幽幽地回蕩在空蕩的走廊上。
但除了樂曲外,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奇怪的響動。
餘閑仔細聽,發現那是某種應和爵士樂的節拍,像是有人在拍打着牆壁,拍打的節奏與爵士樂的節奏幾乎吻合。
“你在聽什麽?”
阮笙突然問道。
“外面好像有人。”
餘閑沒有回頭。
拍打牆壁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好像那個人正一邊打着節拍,一邊慢慢地朝着她們房間的方向而來。
阮笙有些不安:“為什麽唱片機又能用了?”
“我明明……明明把這層樓的所有唱片機都砸壞了啊……”
餘閑側眸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一臉緊張地捏着裙角站在那裏,雙肩還在微微顫抖。
“為什麽要砸壞它?”她問。
“因為…”阮笙咽了咽口水,緊張地說:“因為那些唱片機總是會無緣無故地自動播放,有時候是在白天,有時候卻在半夜……”
“我很害怕,所以将酒店這層所有客房內的唱片機全砸了。”
這種老式唱片機會自動播放歌曲,或許是因為內部零件老化所致,後室內并沒有物品保鮮功能,機器出現故障也是有可能的。
餘閑不甚在意地回過頭:“也許有人把它修好了也說不定……”
她的話語在看到貓眼的瞬間戛然而止。
因為有什麽東西堵住了貓眼。
她無法再通過它去看外面的情況,而原本拍打牆壁的節拍聲消失了,只剩下爵士樂依舊在播放着。
她湊近了去看,從貓眼看出去依然漆黑一片。
是那個人在門外嗎?
他為什麽要堵住貓眼?
她腦海中快速劃過許多思緒,垂眸目光落在了門縫上。
并不是只有貓眼才能看到外面。
她蹲下身,伸手去扯堵住門縫的紙團。
剛扯開一半,一條細長的黑褐色毛瘤便從門縫中鑽了進來。
半米長的肉瘤上長滿了黑色的絨毛,如蛇般在半空中瘋狂舞動,險些鞭打到餘閑的小腿上。
她驚得後退了一步,手中的唐刀用力劃過一道白光,将那條從門縫伸進來的細長肉瘤斬斷。
烏黑的血液從肉瘤的斷口流出,散發着一股惡心的腥臭味。
門外傳來呲呲聲,與此同時,她發現堵住貓眼的東西消失了。
“它…它不是人!”阮笙渾身顫抖,擡手指着躺在地上的那條肉瘤,半天只憋出這一句話。
餘閑當然知道門外的不是人,她快速重新堵住門縫,然後看向了呲呲作響的房門。
客房的房門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歐式宮廷風,木質的門很厚重結實,上面雕刻了各種繁複華麗的花紋,還有光滑的棕色噴漆。
而現在,這扇門卻令人十分不安,因為那些發出“呲呲”噪音的來源,正是貼着木門的門外。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了貓眼,從門內往外看去——
她看到了兩條黑色的觸角在拍打着牆面,伴随着走廊中回蕩的爵士樂發出有節奏的節拍聲。
正對着貓眼的是一個肥碩的頭部,往下是它一米長的胸頸與前翅,腹部呈條紋狀的白色,尾部連接着幾條細長的黑棕色毛瘤。
那些毛瘤比觸須要粗幾分,每條毛瘤皆有一米多長,餘閑看到了被她斬斷的那條毛瘤,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滲着黑色粘稠液體。
她認出那是只巨型的黑條灰燈蛾。
它趴在門上,口器還在不停地吐着酸液,濺落在門上的酸液将厚重的木門腐蝕得呲呲作響。
飛蛾黑色的頭部正對着貓眼,似乎正被門上的貓眼所吸引。
餘閑很快意識到了什麽,她迅速關掉了客房內的水晶燈,又将落地窗的窗簾拉上。
客房內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再從貓眼往外看,它安靜地趴在門上,口器中不再吐出酸液,尾部的細長毛瘤也停止了舞動。
“它走了嗎?”阮笙躲在後面問。
回答她的只有一聲壓低的“閉嘴”。
阮笙捏緊了裙邊,從她的視角看不到餘閑的神色,但同樣背對着她的餘閑也看不到她的,因此她可以不用刻意克制臉上怨恨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為餘閑非要出去,那只實體根本不會發現躲在房間裏的她們。為什麽餘閑一個新人卻不聽她的,明明把食物拿出來兩人平分了就不用面對現在的危險了。
但她沒有埋怨隊友,至少她不想在這種時候與新隊友發生矛盾。
過了一會,門外的節拍聲逐漸消失。
餘閑松了口氣:“它走了。”
“那現在……”阮笙正要說什麽,便見到眼前的少女開始收拾背包,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她話哽在喉嚨裏,眼睜睜看着餘閑打開了門。
門外的走廊昏暗,老式唱片機緩緩播放着樂曲,燭火将餘閑的影子映照得影影綽綽。
餘閑握緊唐刀走出去,門口的地面上淌着一灘黑色粘稠的血。
她仔細觀察着走廊兩邊的情況,以防萬一一旦有什麽危險便可以及時躲回客房內。
砰——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巨響。
她猛然轉頭,整條走廊只剩下她一人。
阮笙躲在房裏,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