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十一？”蘇沐琛揚起唇,踩着水珠走出了大廳揮着手道：“好，十一再見。”
這一次他走對了方向，十幾分鐘就順利走出了醫院。
早上起得太早了,蘇沐琛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等他醒來的時候,金燦燦的夕陽正灑在落地窗外。
劉媽在處理臘豬腳,看上去黑色的髒髒的豬腳,用刀刮幹淨就變成了金黃色，用砍刀砍成塊，肉質鮮紅,肌理分明，再用水焯一遍，那股特殊的臘豬腳的香味便在廚房彌漫開來。
路過廚房喝水的蘇沐琛立刻被吸引,他看着在沸水中翻滾的臘豬腳,想了想，這豬腳是時珩隔壁嬸子送的,要吃好歹通知他一下。
他掏出手機拍了照發給時珩,随口說了句：“回家吃飯嗎？晚上吃臘豬腳。”
*
時珩和室友歐陽宇正在去食堂的路上，這個時候一個男生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擡手攬住時珩的肩膀，笑眯眯道：“走，去三食堂吃小炒去。
時珩側眸看着笑得格外燦爛的男生，挑眉問：“笑得這麽開心！林川你今天怎麽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會不會說話，我這叫春風得意。”林川瞪了他一眼：“我今天有錢,把咱宿舍都叫上,葉瑾呢？把他也叫過來。哥幾個聚一聚，想吃啥點就可以了,去三食堂開開/葷。”
“不知道，葉瑾最近老失蹤，經常看不到人。倒是你……”一旁的歐陽宇狐疑的看着他，“昨天還在說花呗都還不起了，今天怎麽突然要請我們吃飯？你哪來的錢？別不是搞網.貸了吧？這玩意兒碰不得啊。”
“想什麽呢？”林川撸起袖子，露出被繃帶纏滿的手臂，“我今天騎車不小心被人刮蹭了一下，然後那人賠了我兩萬，這是我的血肉錢。”
“還有這種好人？”
“對呀，是碰到了一個好人，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過程可老精彩了，反正說來話長，咱們先去食堂，我點了菜之後，一邊吃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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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裏的手機傳來信息的聲音，時珩随意瞄了一眼，看到是蘇沐琛發來的後，想了想，回了一句“好”。
他關了手機，回頭和兩個室友說：“我突然有點事，就不跟你們去吃飯了。”
林川問：“你不聽我跌宕起伏的故事啦？”
“下次聽。”
時珩頭也不回，擺擺手獨自出了校園走向公交站臺，回到臨江別墅時，臘豬腳已經出鍋了，劉媽正在将炖爛的豬腳從電高壓鍋裏盛出。
臘豬腳是和黃豆一起炖的，湯汁粘稠，香味濃郁。
臘臘腳經過農家大嬸的巧手，用煙熏和時間的發酵，使它的味道和新鮮的豬腳是完全不同的香味。
時珩頓住了腳步，很獨特的香味，像很久以前記憶裏的味道。
小時候家裏窮，但冬至那天，媽媽總會買一只豬腳，裹上鹽巴和各種香料腌一晚之後，用松柏葉和果木炭熏烤，然後再挂在廚房的通風口，等到過年的時候再洗幹淨和黃豆一起炖，然後天黑的時候聽着外頭的鞭炮聲，一家人圍着圍爐熱熱鬧鬧享用它。
時珩停在原地，用力吸了吸鼻子，真的是記憶裏一模一樣的味道，是媽媽去世之後，他再也沒有聞過的味道。
*
蘇沐琛站在廚房裏目光炯炯的看着剛出鍋的臘豬腳，口水都差點沒流出來，他道：“真的好香啊！要是下一次還有機會去時珩老家，一定要去隔壁嬸子家一趟。”
他早飯沒吃，吃中飯時又在睡覺，這個時候已經很餓了，劉媽在盛飯，蘇沐琛便準備幫忙把湯端向餐廳。
剛出鍋的豬腳濃湯還在碗裏沸騰，奶白色的厚陶瓷湯碗剛開始并不燙，所以蘇沐琛沒帶手套，可不過幾秒，溫熱的碗邊就燙得讓人難以忍受。
蘇沐琛被燙得龇牙咧嘴，這個時候豪宅的壞處就顯現出來了，為什麽廚房和餐廳要隔這麽遠，他在考慮是自己的手重要，還是臘豬腳重要時，旁邊很合時宜的伸過來一雙手，接過了他的燙手山芋，端着那碗豬腳湯飛快走向餐廳。
豬腳湯終于有驚無險地擺在了餐桌上，時珩回頭看向跟過來的蘇沐琛：“你的手沒事吧？”
蘇沐琛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先問自己有事沒事，連忙搖頭：“我沒事，你呢，你燙到了沒有。”
“沒有。”時珩搖頭。
“菜上齊了，吃飯。”劉媽端着飯過來了，她把碗遞給蘇沐琛，笑眯眯道：“早上急匆匆出了門，早餐都沒吃，中午也沒吃，這會餓了吧？”
“嗯嗯，快要餓瘋了。”蘇沐琛點頭，一下就夾起一塊炖得糯糯粉粉的豬腳。
“你早上那麽急跑出門是去幹什麽？”
說起早上的事，蘇沐琛又來了興趣：“趙起今天當爸爸了，他說寶寶出生第一眼看誰像誰，他不想寶寶的眼睛像他，所以叫我去當第一個抱寶寶的人。雖然是迷信吧，但是我覺得挺好玩的，所以我就去了。”
劉媽說：“在我們老家這個說法叫采生，雖然沒有啥科學依據，但是真的會有點像。”
彈幕：“竟然真的有這個說法嗎？”
“無語，當時生我的時候怎麽沒有人攔着我爸呢？我是女生唉，長得老像我爸了。”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可能出生的時候看了宋小寶一眼。[泣不成聲]”
“噗……宋小寶：你禮貌嗎？”
“對！采生，我們老家也有這個說法，我姑姑快生寶寶的時候，打電話讓我做飛機趕過去抱的，挺胸。”
“媽呀！我姐就準備要生了，外甥兒挺住啊，一定要等你帥逼舅舅趕過來。”
“知道了，以後我生寶寶的時候一定要找吳y祖或劉y菲來抱！。”
蘇沐琛看得正嗨，目光對上旁邊的時珩，老實說要比帥的話誰能比得過主角，看着他好看得雌雄莫辨的臉，蘇沐琛突然腦抽也冒來一句：“以後我生寶寶第一個讓你抱。”
正在喝湯的時珩一噎，被嗆得面紅耳赤，咳了半天，然後默默給他翻了個大白眼：“無聊。”
*
轉眼就到了周末，天氣漸熱，街上行人明顯多了起來，蘇沐琛被溫知歲一個電話叫上了街，兄妹二人剛在街頭碰面，溫知歲就給他發了個鏈接。
“哥，快砍一刀，我還差一點點，這700馬上就可以提現了。”
“啥700？”蘇沐琛一頭霧水的點開手機，看到拼夕夕的鏈接，直接翻了個白眼：“這都騙人的玩意兒，你都搞過幾次了，還讓我砍一刀。”
“這一次都最後0.01分了，我一定可以提現這700塊錢，你趕緊給我砍一刀，順便再給我轉兩個好友。”
蘇沐琛無奈點開鏈接。
三分鐘後，溫知歲滿面愁容：“還差三個金幣，本來就只差一個了，結果被老鼠偷走了兩個！艹！太他媽坑爹了。”
她看他：“你還有朋友沒有？再轉發一個？”
他看她：“剛剛已經有三個人拉黑我了，你再這樣，你會失去我的。”
“哥，你是我親哥，你為了這點事跟我計較幹嘛啦！”溫知歲撒嬌：“求你了，求求你了。”
又來這死出，蘇沐琛翻了個白眼，在通迅錄裏翻了翻，手指停在蘇沐陽的頭像上，稍一掙紮，還是把溫知歲的拼夕夕鏈接發了過去。
“哥，你有空嗎？幫砍一刀？”
過了一會，蘇沐陽的信息就發了過來：“這是什麽？”
“這是一個購物平臺，它有一個提現活動，邀朋友砍一刀就有錢了，現在需要你點進這個鏈接……”蘇沐琛費力解釋，他哥這麽有錢，怎麽可能玩拼夕夕。
那邊沉默半響回：“沒錢花了嗎？”
下一秒，蘇沐琛就聽到手機震動了一下，然後傳出一道機械女聲：“支付寶到帳五百萬元。”
溫知歲：？？？
蘇沐琛：……
彈幕裏嗖地沉默，然後在沉默中變态了，密密麻麻跟蜂群一樣襲來。
“我有以下六點要說：。。。。。。”
“一言不合就打錢？一打就是五百萬？羨慕這個詞我已經說膩了。”
“任務者穿越也穿越累了吧，讓我穿一會兒，讓我去擁抱我的富豪哥哥。”
“哥哥真的是……啊啊啊啊啊，我羨慕死，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麽好的哥，同樣是哥，我哥只會罵我，只會鉗我耳朵。”
“投胎真的是門藝術活，我什麽時候能擁有一個什麽都不問，只會給我打錢的帥哥哥。”
“這個世界上多我一個富婆又怎麽樣？”
溫知歲已經是檸檬樹上檸檬果，她真的是要酸死了，她幽怨的看蘇沐琛。
蘇沐琛很作做的攤手：“沒辦法，我親哥就是這麽優秀，那什麽……算了，不砍了，我轉你700。”
溫知歲被酸出了一身反骨：“不要，我不要你的錢，我就要拼夕夕的錢，我今天要是提不了現，我就不活了，我就找根繩吊死算了。”
蘇沐琛：……
他默默的又給蘇沐陽發去了一條信息：“不是，我也不差錢，就是想砍一刀，哥，是兄弟就砍我一刀。”
對面正在開會的蘇沐陽看了一眼信息，原本淡漠疏離的黑眸裏現在滿是無奈和遷就，嘆了一口氣，回頭把手機遞給了助理：“劉秘書，麻煩幫我下個拼夕夕。”
助理：……
下面開會的衆人：……
*
這邊，原本還酸氣直冒的溫知歲突然猛地站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手機屏幕，“有人又給我砍了一刀。”
她的手緊張往下按，然後驚喜叫：“最後3個金幣滿了？！”
然後手機屏幕裏的頁面開始跳轉，溫知歲不顧形象的笑：“提現了？！！！到了，那700到帳了。你哥是新注冊用戶！！他一個人把最後三金幣給積滿了，太棒了！啊啊啊啊。”
蘇沐琛挑眉：“恭喜恭喜……！！我哥是什麽人，他怎麽可能用拼夕夕，肯定是新用戶啊！”
“今天太開心了，走，請你吃美食。”
蘇沐琛也開心笑：“好啊！吃什麽？”
“吃螺蛳粉。”
蘇沐琛一噎，剛剛的笑卡住了：“我可以申請不去嗎？”
“不可以，申請駁回。”溫知歲伸手環過他的頸，勒着他的脖子往前走。
經過小吃一條街的巷尾，倆人停在一家挂着正宗柳州螺蛳粉店的門口。
溫知歲笑眯眯就往裏走：“去這裏吃。”
“不行，我們換一家店。”蘇沐琛站在店門口，死死抓緊玻璃門的門把手不松，開玩笑，時珩在這兼職，他和溫知歲一起進去，被他看到多不自在。
“我就要這一家，整條街的螺蛳粉都被我吃遍了，只有這一家最正宗。你在怕什麽？怕你家那小紙片人？”
“放屁，我怎麽可能會怕他。”
“那你讓開。”溫知歲拍開他的手，推開玻璃門大步往裏走，果然，開門就看到了時珩，溫知歲自來熟的朝他招手：“小紙……小時同學，來兩碗螺蛳粉，一碗加蛋加芫荽不要蔥花，一碗加蛋不放芫荽放蔥花。”
時珩同樣也看到了他們，收拾桌子的手一僵，目光從蘇沐琛臉上移向溫知歲，最後又落在蘇沐琛臉上，唇角抿了抿，眉尾低垂，幹巴巴重複問：“兩碗螺蛳粉，一碗加蛋加芫荽不要蔥花，一碗加蛋不放芫荽放蔥花。”
“是的，多少錢？”
“三十六。”
溫知歲笑眯眯的搶着付款，趁着掃碼的空隙随口對時珩說：“那個，我是琛哥的表妹，親的表妹，不是他女朋友，你可別誤會。”
“我沒誤會，”時珩愣了愣，他說話仍就是幹巴巴的，但比剛剛多了些溫度：“你們是什麽關系跟我沒有關系。”
溫知歲聳聳肩，從收銀臺旁走過，轉身坐在蘇沐琛的對面吃螺蛳粉。
半小時後，兄妹倆人吃完粉走人，走出螺蛳粉又走了一段距離後，蘇沐琛突然捂着肚子說：“我肚子好脹，先回去上個廁所，你在這等我一下。”
他說完丢下溫知歲又走回了螺蛳粉店，看到正在收碗的時珩，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了過去：“那個，剛剛那位是我的表妹，親的表妹，不是女朋友，你別誤會。”
“我知道了。”看到他專門來跟他解釋，時珩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忍了又忍，沒忍住輕笑出了聲。
蘇沐琛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頭皮一麻，解釋完就趕緊溜了。
“他跑那麽快幹嘛？是不是忘了什麽？”
“忘了上廁所，他不是來上廁所的嗎。”
“噗哈哈哈……”
“不愧是兄妹，腦回路都一樣。”
“小紙片人突然笑什麽，他的耳尖怎麽莫名其妙就紅了？”
“小孩子不懂就不要問。”
“歲姐的口味真的好獨特哦！喜歡吃榴蓮，臭豆腐，螺蛳粉，連芫荽都喜歡吃，她是多喜歡吃這些臭烘烘的東西。”
“只要你喜歡香菜，我們就是素未謀面的好朋友。”
“我也喜歡螺蛳粉裏面放香菜，酸筍豆皮往上一鋪，再放一個油炸蛋，往泡湯汁裏面一泡，簡直是yyds。”
“對！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吃香菜啊，等我有錢了，我要雇人把全世界的空地都種滿香菜。”
“怎麽會有人喜歡吃香菜啊，等我有錢了，我要把所有種香菜的人全殺了。”
“樓上的兩個有病吧，吃香菜和不吃香菜的都沉默了。”
*
下午，忙完的時珩接到了一個電話，看到電話號碼的那一刻他眼裏幾乎冰雪消融。
電話裏是女孩兒軟軟糯糯的聲音：“哥哥，我好想你，你想我了沒？你什麽時候來醫院看我？”
時珩放柔聲音，笑問：“你是想哥哥了，還是想要吃棒棒糖了。”
對面的女孩甜甜的笑出了聲：“想哥哥了，也想要吃棒棒糖。”
“好吧，哥哥等會兒就來看你。”
時珩買了妹妹最喜歡吃的棒棒糖，又買了一袋蘋果，才坐公交車去了醫院。
漂亮得如同瓷娃娃的小姑娘，穿着藍白條的病號服乖乖巧巧的坐在病床上，看到他來了，立刻甜甜的喊了一聲：“哥哥。”
跟只輕巧的乳燕似的，撲到了他的懷裏。
時珩彎腰揉了揉她細軟的發，“時依，最近有沒有很乖呀！”
“有啊，時依很乖的，乖乖吃藥，乖乖打針，一點都沒哭鬧哦。”小姑娘揚起雪白的小臉求表揚。
“乖乖的小朋友就獎勵糖吃，一天三顆，不準超量。”時珩把一小袋棒棒糖塞到病床旁的櫃子上，拿出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知道了，謝謝哥哥。”時依開心的坐回床沿，小腳在半空晃蕩，手中緊緊的抓着一個漂亮的毛絨玩具。
那個玩具白□□粉的還挺漂亮，看到妹妹玩的那麽開心，時珩只以為是醫護人員送給妹妹的，便也沒多問，将削好的蘋果切成均勻的片遞給妹妹。
時依接過蘋果，小小的咬了一口，突然問：“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這個醫院這麽大這麽幹淨，還有好多的漂亮護士阿姨，這裏比從前的診所要好很多很多倍，住在這裏一定也會要很多很多的錢。
她雖然很小，但是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她生病了，需要很多錢。哥哥掙錢很辛苦，她不想要哥哥那麽辛苦，她不想治病了，她想回家。
“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們就回去。”
“我已經好了，可以回家了。”
時珩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想法，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小孩子不要管那麽多。”
“可是……”
時珩又往她嘴裏塞了一塊蘋果，堵住她的小嘴巴：“有一個好心人已經付了醫藥費，時依只要安心的養病就好了。”
“真的？”
“真的。”時珩點頭，把削好的蘋果整齊地放在盤子裏，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又陪妹妹閑聊了一會兒話，順手把病床旁邊的櫃子整理了一下，卻無意間在夾縫裏摸出好幾顆棒棒糖。
時珩數了數手中的棒棒糖：“一二三四，四顆棒棒糖，這是做什麽？別跟我說是小老鼠藏起來的。”
小姑娘立馬跳下床來，将他手裏的棒棒糖搶了過去，護在懷中：“我的我的，我藏的。”
“說好了每天三顆，不許偷吃。”
小姑娘撅起嘴巴，不開心說：“才沒有偷吃呢，這就是每天三顆裏頭省下的一顆，我好不容易省了四天，才省出四個棒棒糖。”
時珩疑惑的問：“都是你的，幹嘛要省？”
“有一個叔叔也喜歡吃糖，我跟他約定好了，他下次來這裏，會來找我要糖吃。”
時依把上次下雨時碰到一個叔叔，用漂亮的玩具挂件跟她換糖吃的事情，跟自家的哥哥說了一遍。
“看看！這就是他跟我換糖的漂亮玩具哦。”時依晃了晃手中雪白漂亮的挂件：“好看吧，我可喜歡了。”
那個毛絨玩具很小，好像是個鑰匙扣挂件，那挂件有雪白的毛球，長長的耳朵，短短的尾巴，是一只很可愛的白兔。
時珩眸光一頓，只覺那毛絨挂件有些眼熟，他應該在哪裏見過，可仔細想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
4月18號一大早，天還沒亮，手機就響個不停，睡得迷迷糊糊的蘇沐琛睜眼，拿過手機一看是定時鬧鐘在響，他努力晃了晃不夠清醒的腦瓜子，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今天設個鬧鈴，點開備忘錄，只見上面寫着哥哥來看我順便剪彩。
蘇沐琛猛地從床上爬起，對了，上上次與哥哥通話，哥哥說過會在今天來看他，幸好定了鬧鐘，要不然就忘了。
飛快起床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才繼續拿起了手機撥了號出去，電話很快接通了，蘇沐琛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哥，你在哪，是今天來H市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傳來蘇沐陽溫和且略帶詫異的聲音：“準備出發了，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來H市？原本還想給你驚喜的。”
“哥你忘了嗎？你上次說4月18商場開業，要來剪彩，然後我就定了鬧鐘，嘿嘿嘿。”蘇沐琛得意挑眉：“時間還早，到了之後要一起吃個早飯嗎？”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低低的笑，蘇沐陽心情似乎很不錯，溫聲道：“好。”
蘇沐琛選了半天才訂了一個風評還不錯的廣式早茶，又飛快把地址共享給蘇沐陽，等天徹底亮了之後，自己披上外套騎着電動車就去了。
早茶店的位置在正街上，蘇沐琛将包廂特意訂靠大街邊，俯視而下剛好能看到人行道。
早晨九點的太陽光耀眼卻不刺眼，碎金般透過樹葉間隙斑駁的灑在人身上，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入人行道，停在早茶店外的停車位上。
看着那熟悉的全部是重複字數的車牌，蘇沐琛眼睛一亮，飛快下了樓跑了過去，打開後座車門，眼前一黑，沒看到蘇沐陽，反倒對上了一個碩大的黑色狗頭。
“什麽玩意？”蘇沐琛吓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他養在祖宅的大黑狗：“哎呀媽呀，吓我一跳，大黑你怎麽也來了？。”
“汪汪汪汪……”大黑狗熱情的撲向他，前爪攀到他肩上，用鼻子使勁蹭他的臉。
它又大又高又壯，蘇沐琛被它撲得直往後退，差點一屁股跌地上。
一只有力的手護在他腰上，止住了他後退的趨勢，蘇沐陽一只手鉗住大黑狗後頸，一把将它從蘇沐琛身上扒拉了下來，笑道：“它在電話裏聽到了你的聲音，然後咬着車門不松口，我就把它帶來了。”
蘇沐琛摸摸狗頭嘿嘿直笑：“它肯定也想我了，大黑是不是？”
大黑搖着尾巴“汪汪”叫。
“哥餓了嗎？早餐我已經點好了。”
“好。”
兩人一狗上了樓，桌上是豐盛的熱乎乎的早餐，兄弟倆人有說有笑，偶爾喂下桌邊晃着尾巴的狗。
窗外是暖洋洋的初陽，碎金的陽光在繁茂枝條間如水般傾瀉，又從透明的落地窗灑下，支離破碎成一片斑駁的樹影，曬得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蘇沐陽眯了眯眼，漆黑的眸中像是也溢滿了揉碎的日光，眼前的場景看似平淡，卻也足夠令人歡喜。
果然，人間煙火最撫凡人心。
吃完早餐，準備下樓，蘇沐陽突然問：“一起跟我去看看嗎？”
蘇沐琛眨眨眼：“好。”
蘇沐陽給他打開車門：“上車。”
邁巴赫駛入市中心在某處停了下來，蘇沐陽：“到了。”
蘇沐琛下車，看到眼前的一切懵了一下，他以為只是一個商城，結果擡頭一看竟然是一座超級摩天大樓。
他跟着哥哥走入大樓，看見頭頂璀璨的水晶吊燈熠熠生輝，那些燈像透明的煙花雨，從墨黑色的穹頂一簇接一簇地垂落，晃的人眼花缭亂。蜿蜒旋轉而上的扶手樓梯躺在袅袅煙霧與熠熠的燈光裏，透明的觀光梯直上直下如同若隐若現的登天雲梯。
才準備開業，這裏早已人頭攢動，人聲攘攘裏，他聽到主持人慷慨昂揚的聲音從舞臺上傳來：“投資超三百億，擁有超級5D影院，超級電游城，超級購物城，超級美食城，洗浴城、KTV、酒吧等娛樂設施一應俱的全H市最新最潮的一站式超級娛樂商城，今天正式開業。”
蘇沐琛眨了眨眼睛，看着這座人民幣搭建的摩天巨樓，忍不住問：“哥，這就是你在H市投的新項目？”
“是啊！還可以嗎？”
“很可以。”蘇沐琛嘿嘿一笑，原本他覺得自己是霸總的，可是跟在他哥哥身邊，怎麽就感覺自己像個土鼈。
“喜歡就好。”蘇沐陽笑了笑，伸手朝他遞過一張黑色的卡：“這是我特意給你定制的卡，全球僅此一張，在這座商城裏面你拿着這張卡可以随便用随便花。”
蘇沐琛伸手接過金邊鑲鑽的黑卡，眼睛都亮了。
“随便用随便花？這不就是某些小說中霸總給女主的超級VVVVVVVIP鑽石卡？！”
“好吧，哥哥才是霸總界的天花板，跟他哥比起來，他這個霸總有點丢人，包/養時珩養得摳摳搜搜的了，時珩還要去螺蛳粉店兼職打工。”
“《僞裝沉淪》這書劇情擱在他哥身上，男主受都走不出A市那座莊園，上什麽學打什麽工，他哥不得把學校、螺蛳粉店，還有醫院都賣下來。”
“是啊，原本看着還行，現在被哥哥襯得他這個霸總好掉價來着，一個字！LOW。”
蘇沐琛：……
啊對對對，你們說的都對。
但我不愛聽！！
煩銀！
蘇沐琛伸手，“啪”的一下關掉了光幕的彈幕。
眼不見為淨。
劉秘書在旁邊對哥哥說今天的行程安排：“九點整的開業剪彩完後，十點要開個董事會，中午有慶功宴，下午兩點去準備新建的超級游樂園項目進行實地考察，四點半衡州國際項目要與您開視頻會……”
蘇沐琛聽得頭都大了，果然霸總天花板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好忙啊，還是自己這種鹹魚霸總比較好當。
他聽得默默翻了個白眼，摸着手上沉甸甸的黑卡，擡頭看了一眼直/插雲霄的超級摩天商城，心中一時又躍躍欲試。
蘇沐陽見他一臉不耐煩，笑了笑問：“要不要上去試一試？”
“好。”蘇沐琛轉頭就準備走。
蘇沐陽又叫住他：“中午的慶功宴要參加嗎？”
蘇沐琛搖頭。
“行，那晚上再聯系。”
哥哥一走，蘇沐琛就開心上了樓，然後亂花迷人眼，一個人玩了一天。天快黑了，他一個人，人太多了，越熱鬧越孤單，早知道他應該帶個人來的。
他坐在樓梯邊盤算，美食城可以帶溫知歲，5D影院可以帶時珩來，服裝城帶溫知歲，洗浴城帶時珩，呸！洗浴城帶時珩幹嘛？！
天快黑時，哥哥的電話打了過來：“還在超級商城嗎？”
“嗯。”蘇沐琛點頭，聽着那頭電話有點吵，忍不住問：“哥，你現在在哪？”
“幾個朋友小聚一下，對了，有人想見你，我讓司機去接你。”
H市靠近臨江外圍，霓虹燈下錯落有致的有一長排三四層的全玻璃建築，清一色的全是高端餐廳和酒吧，江水倒印着七彩霓虹燈，H市熱鬧的夜生活便是從這裏開始。
司機将車停在路邊，指着其中一家酒吧，對着蘇沐琛說：“老板在四樓等你。”
蘇沐琛點頭自己走了進去，準備上四樓。電梯旁邊，有另外兩個人正在等。
一個穿着正裝打着領結的男人皺了皺眉，對着穿着妖豔打辦成熟的女人道：“女的不行，我老板喜歡男的，你去換個男的。”
“男的也有，我叫人過來。”那妖豔的女人打了個電話：“葉瑾，你過來一趟。”
男人問：“幹淨嗎？”
“他還是學生，正在H大就讀。”女人打包票：“絕對幹淨。”
“H大學生？成年了沒有？你可別給我下套。”
“您真會開玩笑，幹我們這一行也是有底線的。”女人趕緊解釋：“這學生家裏出了點事，父親犯事入獄了，媽媽最近查出了惡性腫瘤，馬上要手術，正是等着要錢的時候，他在讀書，又沒收入哪還有這麽多錢治病，當時他自己主動找上我們的，我們正規酒吧，可不會幹誘騙無知小孩的勾當。”
身後傳來腳步身。
“葉謹，過來。”妖豔女人說完，又轉頭看向男人：“他來了，您看看行不行……”
男人扭頭，一旁的蘇木琛也跟着忍不住看了過去。
入目是一個文文弱弱的男生，大大的黑框眼鏡也遮住那張素淨清純的臉，T恤外加一件淺藍色針織外套，幹淨得像沒沾污漬的白瓷。
這個叫做葉謹的男孩和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完全格格不入。
“長得還可以。”是他老板喜歡的款，男人眼睛亮了亮：“外帶嗎？”
“得加錢。”
“錢不是問題。”男人點頭，正在這時電梯門打開，男人朝那男孩子招手：“葉謹是吧？跟我上去。”
男孩低着頭走了進去，一旁的蘇沐琛也上了電梯。
電梯上升，電梯箱裏的三人都沒再說話，透過鏡面的牆，蘇沐琛看到那幹淨瘦弱的男生抓着衣角的手正在微微顫抖，他臉色蒼白，像是要跌入淤泥的花。
*
電梯門開了，碩大的四樓空蕩蕩的，樓下熱鬧非凡，而這裏大概是被包了下來，整個四樓就他們這一桌，其中有一部分人帶了女伴，男男女女總共也就七八個人。
他的哥哥就在其中，與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坐在酒巴臺前低頭說着什麽。
“哥。”蘇沐琛快步走向蘇沐陽。
坐在吧臺前的蘇沐陽聽到聲音回頭，見是他，疏離冷淡的眉眼染上絲絲溫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問他：“會喝嗎？”
蘇沐琛：“會一點。”
蘇沐陽點頭，朝調酒師說：“一杯白蘭地，謝謝。”
調酒師應聲，手中的酒瓶像在翩翩起舞，很快又被調好了白蘭地就遞到了吧臺上，蘇沐琛伸手接過淺淺喝了一小口，餘光看到剛剛跟他坐電梯上來的兩個人也向這邊走來。
穿着西裝帶着領帶的男人在那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中年男人擡頭看向那個叫葉謹的男孩，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穿西裝的男人走了，葉謹留在中年男人身邊。
蘇沐琛收回目光，想起蘇沐陽電話裏的說的話，不由問：“哥，你說有人要見我？誰啊？”
蘇沐陽下巴擡了擡，指向旁邊這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介紹道：“盛豪集團的王輝王董事長。”
“叫什麽王董事長，都是一家人，你們叫我王叔就可以了。”王輝熱情的朝蘇沐琛招了招手：“小琛啊！還記得王叔叔不？我小時候還抱過你的。”
“不記得了。”蘇沐琛絲毫不給面子的搖頭，沉默了一下又問：“一家人？什麽意思啊？我們家什麽時候有姓王的親戚了？”
“以前不是親戚，以後很快就是了。”王輝看上去心情很好，滿臉都是笑：“我跟你父親是好友，你父親在世時，曾經幫你和我家囡囡訂過娃娃親。”
“我怎麽沒印象。”蘇沐琛皺眉。
“你那時候還小，肯定是忘記了。”王輝爽朗的哈哈笑了一聲：“你要是不信，回A市打聽一下就知道了，當時可是很多人都在場的。”
蘇沐琛看向蘇沐陽，蘇沐陽朝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蘇沐琛瞬間郁悶！tmd搞什麽飛機呀，莫名其妙冒出個一起訂過娃娃親的未婚妻？服了。
“你們以前都還小，所以這件事情一直都拖着，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你們也都長大了，我想着這件事情可以拿到明面上來講了，兩家要不要商量一下談談訂婚的事情。”
蘇沐琛沒有立刻回應，他垂着眸，将白蘭地一口一口飲盡，砰的一聲把高腳杯放在酒吧臺上，站起身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拒絕！”
很搞笑好嘛，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娃娃親這個說法。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書裏他都要餓死了，娃娃親也沒出現過。
他沒跟哥哥和好前，娃娃親也沒見來找他。
這怎麽着，他跟哥哥和好了，娃娃親就突然冒出來了？
這叫啥？啥都不是。
“我不承認什麽娃娃親，也不同意訂什麽婚。”蘇沐琛說的擲地有聲，沒有絲毫還轉的餘地。
王輝的臉色變了又變，“小琛，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可是你的爸爸親自定下的，怎麽能說不承認就不承認呢。”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要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國家都提倡戀愛自由，婚姻自由，你怎麽還搞起封建思想了。”蘇沐琛咬死了不松口：“況且定下這個娃娃親的是我爸爸，你要兌現這個承諾，找我爸爸去，不要找我。”
王輝臉色有些難看，他看向蘇沐陽：“沐陽，這個事你怎麽看？”
蘇沐陽淡漠的眸瞥見蘇沐琛可憐巴巴看向他的模樣，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輕笑：“父母親早逝，很多事情都沒有跟我們兄弟倆提起過，事情太過久遠，當事人又不知情，很多事情都做不得數，不如就當過眼雲煙。”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溫和，卻帶着不容拒絕：“長兄為父，我就做個主，把這段娃娃親做廢，以後大家都不要再提起了，王懂，你看如何？！”
王輝臉色難看，老臉有些挂不住。
蘇沐陽晃了晃手中淡色的酒，緩緩道：“娃娃親作廢了，但是以後蘇王可以多多往來，經常合作，仍舊也像是一家人一樣。”
聽到這話，王輝臉色又好看多了，連忙笑道：“好好好，以後多多往來，多多合作。”
話聊到這個份上，再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了，喝了點酒，醉意上頭，渾身都熱乎，看着身旁白白淨淨的小男生，王輝心裏突然癢得厲害。
他端着酒杯與蘇沐陽碰了碰杯：“時候也不早了，王某人先幹為敬，就失陪了。”
“再會，王懂。”蘇沐陽點頭，與他道別。
“等等。”蘇沐琛卻突然出聲，朝他指了指：“你可以走，他留下。”
“什麽？”确定他要留下的是身邊的漂亮少年，王輝皺了皺眉頭，不悅的問：“小琛，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就是我想留下他。”
蘇沐琛朝那個叫葉謹的小男生招了招手，“過來。”
葉謹愣了愣，初出社會的小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輝，一時無措的站在原地。蘇沐琛幹脆伸手，一把将他拉了過來。
“王叔，你不會不同意吧？”
“你花了多少錢，我出雙倍還你，王叔，侄子不會讓你吃虧的。”
蘇沐琛故意一口一個王叔，王輝臉都青了，他還能跟侄子搶人不成？看着到嘴的鴨子都飛走了，明明氣得不得了，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他還有很多的項目想要跟蘇家合作，還指望着蘇家提他一把，要不然也不會眼巴巴上來提什麽娃娃親。
“王叔，你怎麽不說話，生氣了嗎？”
“怎麽會生氣呢？小琛喜歡就帶走，談什麽錢，談錢多傷感情。”王輝憋住那股子怒氣，僵硬的笑了笑：“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走了。”
等他走了，蘇沐琛才把目光落回葉瑾身上，把他拉到一邊問：“H大學生？學的什麽專業？”
葉瑾抓着衣角，小心翼翼的回答：“航天航空工程裏的飛行器動力工程。”
“飛行器？搞飛機的？”蘇沐琛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那無人機會不會？都是天上飛的，應該差不多吧？”
葉謹腦子都是懵的，一直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你母親手術費需要多少？”
“十二萬。”
“我的公司主要研發新型無人機，目前缺一個設計師，你有興趣去實習嗎？”
“什麽？”葉瑾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實習工資不高，三個月轉正，轉正後按市場行情再加10%給你，你媽媽的醫藥費我可以一次性先預支給你急用，以後再從你工資裏扣錢還款，怎麽樣？”
“我，我可以嗎？”葉瑾忐忑不安。
“可不可以總要試一試才知道，怎麽樣？願不願意來試試？”
“願意。”葉瑾用力點頭。
蘇沐琛遞出名片：“上面有公司地址，你明天就可以去簽入職合同，暑假正式上班。”
葉瑾接過名片的剎那，莫名有種想哭的沖動，家庭突遭巨變，爸爸入獄，媽媽重病，他已經走投無路了，他做好了跌入深淵的準備，可在他即将跳下懸崖的那一刻，竟然有人願意伸手拉他一把。
葉瑾雙眼泛紅：“你為什麽要幫我？”
“你……很像一個人。”蘇沐琛盯着葉瑾的臉看了一會，他眼裏的倔強掙紮和不甘，他曾在另一個人臉上也看到過。
倆個人幾乎同樣的境遇，同樣的劇情，如果當初原書中有人願意也拉那人一把，那故事不會發展成後來的模樣。
“就這樣了，明天去公司，有人會帶你簽合同。”蘇沐琛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再多說，他朝他擺手，轉身朝哥哥走去。
葉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種大夢将離的恍惚感，下意識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蘇沐陽一手撐着頭，一手端着酒，眸色低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蘇沐琛走過來，像開玩笑一樣突然開口詢問：“你都沒見過你的娃娃親對象，怎麽就這麽急着拒絕，不見一面怎麽知道合不合适，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啊……嗯，是啊。”蘇沐琛眨了眨眼睛，順着他的話應聲：“我是有喜歡的人了。”
蘇沐陽笑了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明天我還會在這兒待一上午，你找個機會把她約過來，讓我看一眼。”
“不要。”
“早晚都是一家人，讓哥哥提前看一眼怎麽了。”
“他明天有課，沒空。”
“還在上學？”蘇沐陽皺了皺眉頭，眸色清冷，未染半分醉意：“她成年了沒有？”
他這模樣，就差沒把誘騙未成年少女是犯罪寫在臉上了，蘇沐琛趕緊解釋：“那肯定是成年了的。”
“在學校的話，那就算了。”
蘇沐琛剛松了一口氣，就見蘇沐陽繼續說：“我明天抽空跟你去學校看看。”
“不要。”
“又怎麽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讓蘇沐陽的目光帶上了審視。
蘇沐琛突然後悔找了這麽個破借口，他絞盡腦汁回：“我還沒追上呢。”
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哥哥，可憐兮兮的說：“哥，你看我都還沒追上人家，就帶着家長去看他不合适。”
“還沒追上？我看你跟那女孩相處的還不錯，有說有笑的，怎麽還沒追上呢。”蘇沐陽想到司機給他拍的那張照片，遲疑了一會兒道：“沒關系，漂亮的女孩子難追很正常的，回家我們複盤一下，找出問題，哥哥再幫你謀劃謀劃。”
蘇沐陽雖然是鑽石王老五，但這麽些年身居高位，閱人無數，看人看事一向很準，區區幫弟弟出謀劃策追女孩，他還是有底氣的。
蘇沐琛撓頭：“什麽女孩？我喜歡的是個男孩。”
蘇沐陽手一滑，酒杯沒拿穩砰的一聲掉在桌上，滾了幾滾，酒水灑了一地，空氣有瞬間的靜默，死一般的安靜。
一旁的的葉瑾大氣都不敢出，調酒師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敢動。
蘇沐陽臉色沉了下去：“男的？”
“男的。”
“真喜歡？”
蘇沐琛：“喜歡！非他不可。”
蘇沐陽眸色幽沉，一聲不吭，修長的指節一下一下的輕叩在桌上。
察覺不對勁，蘇沐琛莫名開始有點忐忑，這個世界同性相戀畢竟不被大衆接受的，更有人聞之色變，聽到都惡心。他不知道哥哥的接受程度，瞬間有些不安。
蘇沐陽沉默半晌，突然嘆了一口氣，打開手機轉帳頁面，輸入了一長串的數字，然後只聽到叮當一聲，蘇沐琛的手機裏傳來熟悉的女聲：“支付寶到賬五百萬元。”
蘇沐琛茫然看向他哥：“幹嘛又給我轉賬？”
只見他哥拍了拍他的肩，嗓音溫和，略帶歉意：“抱歉，追男生這件事情哥哥也沒經驗，不知道怎麽能幫到你。哥哥沒有辦法，但哥哥有錢。一件事情不成功，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是錢不夠。這筆錢你拿去追他，不夠再問哥哥要。”
蘇沐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