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蘇沐琛盯着電視機看的太過入神,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新聞都采訪完了,他還沒有回神。
一旁的江讓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看呆了?你認識他嗎?”
蘇沐琛回神,搖頭:“不認識。”
“哥,撒謊的人會長針眼哦。”一旁的溫知歲不懷好意的笑眯眯看他:“我猜,你明天眼睛會腫起來。”
蘇沐琛頓了頓,瞪了她一眼:“以前認識,現在不認識。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又沒撒謊,憑什麽長針眼。”
“以前怎麽會認識呢?”江讓好奇的問。
“以前……”溫知歲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說,“他以前是你趴菜哥的對象,你說他們認不認識?”
“前男友啊?”江讓一怔,仔細想了想剛剛電視上面的人的名字,然後掏出手機飛快在網頁上面搜,結果度娘上面真的有關于他的詞條,他對着詞條喃喃念道:“時珩,畢業于H大,留學一年,畢業後被D國Tum工業大學邀請,全程參與仿生人制造與研發。”
“吃飯吧,別念了,吶!我的雞腿給你。”蘇沐琛翻了個白眼,把自己碗裏的雞腿塞在他碗裏。
家裏面煮雞吃,外婆永遠都會把兩只雞腿先夾出來,一個給他,一個給溫知歲,反正他來這麽久,江讓就從來沒有吃過雞腿,每次只能在旁邊眼巴巴的看着。
江讓挑眉看着那個雞腿,抓起來咬了一口,但是沒被區區一只雞腿收賣,繼續碎碎念:“這還真是有學歷,超級超級帥,長得又高,看上去188cm沒跑了,身形清俊挺拔,這身材,絕對不會超過75公斤。他穿了衣服,不知道有沒有腹肌。”
江讓放大照片,咬着雞腿,對着上面的人指指點點:“但這體格明顯不差,他肯定有胸肌,有腹肌。好了,真相了!原來小趴菜你現在的擇偶标準還是照他找的?”
蘇沐琛唇角抽搐:“我說我當初是亂說的,你信不信?”
“不信!你就差點沒對着人家詞條定标準了,還說是亂說的,我信你個鬼!”江讓說完滿臉八卦:“話說你對他念念不忘,當初分什麽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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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琛挖了挖耳朵,“別聽你歲姐的,我們當初就沒談過,談什麽分手,分個屁的手。”
“我不信,我相信我歲姐,老實說,你們分手的原因,是不是他嫌棄你,然後不要你了?”
“江讓你TM……”蘇沐琛一噎,差點被嘴裏的飯給嗆到:“狗嘴裏就吐不出象牙,什麽叫他不要我,他憑什麽不要我?是我嫌棄他,是我不要他了!”
江讓嘿嘿看他:“我不信!你說的話我半個字都不信。”
“不信你個大頭鬼!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那就別吃了。”蘇沐琛被氣到了,飯也不吃了,端着自己的碗,連帶着江讓的碗一起扔進了廚房,轉頭路過時,又把江讓嘴裏咬着的雞腿給搶了過來。
江讓立馬起來搶:“你搶我雞腿幹什麽?”
蘇沐琛動作麻利的将雞腿扔給外頭看門的小黃狗。
“你就吃雞屁股去吧!給你吃什麽雞腿,還不如喂狗,狗吃了還能對我搖兩下尾巴,你吃了只會氣我。”
“你怎麽還生氣了?”江讓一臉肉疼的看小黃狗快樂地搖着尾巴,将雞腿給叼進了狗窩。轉頭就對着蘇沐琛故意道:“惱羞成怒了是吧?是不是都讓我說中了?小趴菜!”
蘇沐琛咬牙切齒:“江讓!”
“我在,幹嘛?”江讓揚了揚下巴。
蘇沐琛冷笑一聲,對着樓上大喊:“外婆!”
“沐沐,怎麽樣了?”外婆從房間探頭。
蘇沐琛指着江讓:“外婆,江讓他打我。”
江讓:???
“有人要挨打了,哈哈哈哈……”溫知歲拿着碗多夾了些菜趕緊站起來看熱鬧。
“江讓你皮又癢了是不是?”外婆很快拿着雞毛撣子出來了,追得江讓上竄下跳,鬼哭狼嚎。
蘇沐琛在旁邊拱火,看夠了才上樓,洗了澡倒頭就睡。
結果翻來覆去九點了還是睡不着,打開房門看了一眼,客廳沒有人了,他慢吞吞起床下了樓,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屋外夜朗星稀。
和城裏被光污染的夜空不一樣,這裏夜晚的天空,可以用肉眼看見閃爍的星星。
院子裏爬藤架上的複瓣薔薇在夜晚也依舊開得燦爛,薔薇邊則有兩把夏季乘涼用的竹制躺椅。
蘇沐琛慢吞吞走過去坐上其中一把躺椅,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入神。
“怎麽還不睡覺?”溫知歲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邊,摘了一朵薔薇叼在嘴上,順勢躺在另外一把躺椅上,和蘇沐琛的姿勢如出一轍,擡頭看天。
“睡不着,出來透透氣。”蘇沐琛歪頭看了她一眼:“你呢?”
“我,”溫知歲側過身,對上他的臉,“我來陪你。”
蘇沐琛笑:“我不需要你陪,你去睡吧。”
“哥。”溫知歲的聲音是少有的正經:“我有一點好奇。”
“嗯?”蘇沐琛挑眉看她,“好奇什麽?”
“我回來了,你在哪裏?”溫知歲盯着他的眼睛,輕聲問:“他說的你,是不是你?”
“你說的他是誰?”
“哥,你不要明知故問。”
蘇沐琛笑了笑:“歲歲,你也不要明知故問。”
“我沒有明知故問,我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你,哥,老實說,小紙片人說的你是不是你?”
蘇沐琛想了想,搖頭又點頭:“或許不是,或許是,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又怎麽會清楚。”
溫知歲瞪大眼睛,“如果他說的是你,那你不去見見他嗎?”
“應該沒必要吧。”蘇沐琛聳聳肩:“我們已經有三年沒見過面了。三年,很長的一段時間,再熟的人都會變成陌生人。”
“話是這麽說,但是他如果在找你,你們不應該去見一面嗎?”
“好,我去找他,我們見面,然後呢?”
蘇沐琛擡頭看着滿天的星星,眼裏碎光點點,他笑了笑,繼續說:“然後我們聊起過去,他感謝我幫過他,感激的把錢還給我。我們之間扯平,再然後各奔東西。他走他的陽關道,我回來相我的親。”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見面的意義是什麽?”蘇沐琛看向溫知歲,笑眯了眼睛:“要知道你哥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不需要為了這筆錢去見他一面。”
溫知歲歪頭,遲疑道:“或許他想見你不是為了感謝你,而是想讓你跟他一起走陽關道?”
“不會。”蘇沐琛搖頭:“有人陪他一起走陽關道,那個人不是我。”
“你怎麽那麽确定?你聽過?你見過?”
“我确定,我聽過,我見過。”
“什麽?”溫知歲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電話裏聽過,然後還親眼見過。”蘇沐琛笑着睨了她一眼:“小八卦精!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滿意了。”
“滿意了就回去睡吧!我也準備回去睡覺了。”蘇沐琛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轉頭發現二樓外婆房間的燈光還是亮着的。
“外婆怎麽還沒睡?”
“外婆在給你找相親對象,聽說已經定下四個了。”
蘇沐琛:???
“外婆打聽過了,這四個都符合你的要求,她幫你定好了時間,明天清早你又該去相親了。”
蘇沐琛:……
突然睡意全無。
*
H市,靠近臨江外圍,霓虹燈下錯落有致的有一長排三四層的全玻璃建築,清一色的全是高端餐廳和酒吧,江水倒印着七彩霓虹燈,H市熱鬧的夜生活便是從這裏開始。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悄無聲息的停在某家酒吧對面,烏發白膚的青年慢吞吞下車,擡頭看了看,薄唇輕啓:“他在這裏是嗎?”
“是的時先生,我們剛剛查過了,他就在這裏面。”一旁的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把他帶過來。”
“好。”
三分鐘後,正在酒吧玩到嗨的眼鏡哥,被人連拉帶拽的拖着走了。
眼鏡哥吓得要死,以為自己被綁了,掙紮着反抗:“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來?我警告你們,不要亂來啊!”
他被人扔進了包廂裏,包廂裏面安安靜靜,燈光開得很亮,并沒有什麽很恐怖吓人的在等他。
他大着膽子擡起頭,小心翼翼掃了一眼,沙發上坐了一個人,眉眼昳麗,挺鼻薄唇,身型清秀俊拔,漆黑的眸子正冷冷的盯着他。
“好久不見啊!”
“你是誰?我沒有得罪過你吧?”眼鏡哥跌跌撞撞往後退了一步,腦子裏瘋狂的搜索着記憶,他好像沒有招惹過這麽好看的人吧。
“看來你記性不太好?我倒是還記得你。”時珩挑眉,似笑非笑道:“三年前,也是這一家酒吧,你被人用酒瓶在腦袋上開了瓢,我可是親眼看你上的120,怎麽樣?有印象了嗎。”
“你……”被人說起曾經的醜事,眼鏡哥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可是看着他身後站着的幾個黑衣保镖,頓時又一動也不敢動,只敢不着痕跡的悄悄在時珩身上打量,看着他過于卓越的長相,腦中一些快要消失的記憶,又緩緩湧了上來。
“是你!”眼鏡哥剛剛青紅的臉又白了,天啊,還真是來尋仇的。
他跟他見過三次,每一次都記憶深刻。
第一次,他試圖調戲他的時候,被蘇沐琛挑唆劉顯子用啤酒瓶砸破了他的腦袋,被120拉走了。
第二次,也是在酒吧,想要他陪自己喝酒,結果被蘇沐琛使計,害他被交警抓住了,當時他就被交警拉走了,駕駛證裏都沒了。
第三次,他去找蘇沐琛尋仇,結果又被他們坑騙去了學校,當時就被110給抓走了。
他們真的僅僅只見過三次,但是每一次他都被整得慘不忍睹,不是蹲醫院就是蹲局子。
這些事情一想起來眼鏡哥就難過,他又氣又怒又怕:“事情都過了三年了,你再來尋仇就過分了吧,而且每一次都是我倒黴,我都已經付出那麽慘重的代價了,你還想怎麽樣?”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不是來尋仇的。”時珩揚了揚下巴,“別坐地上了,坐沙發上,我有話要問你。”
“你不是來尋仇的?那你找我做什麽?”眼鏡哥警惕的看着他,屁股輕輕的按在沙發上,準備一不對勁就逃跑。
時珩雙手交疊,身體向前傾,神色無比認真:“你認識他幾年了?”
“他?”眼鏡哥頓了頓,哪個他?“蘇沐琛?”
“嗯。”
眼鏡哥想了想,老實回答道:“六七年吧!”
“認識的時間還挺長。”時珩對他的回答很滿意,“最開始的時候經常一起玩?”
眼鏡哥點頭:“嗯,我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畢業之後也還有來往,經常一起喝酒一起玩。”
“那看來你們以前非常熟?”
“非常熟。”
時珩眼中泛起細碎的光,像有星星墜入:“你對他了解多少?比如他老家在哪?家裏還有沒有什麽親人?或者說如果他離開H市,最有可能會去哪?”
眼鏡哥撓頭,仔細想了好半天才回答:“我們玩的很好的時候,也說起過這些,他只說他父母因為車禍都走了,家裏就剩他一個了。至于老家什麽的,也沒聽說過,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就住在臨江別墅。”
“你的意思就是說,你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也不知道他離開H市後會去哪?”時珩剛剛還和風細雨的神情慢慢變得陰沉,他盯着眼鏡哥,眸色漆黑如長夜,沒有半點波瀾與光亮:“你仔細想好了再回答我,我這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很容易想翻舊賬。”
“他,他……”眼鏡哥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抖着手腳爬起來,腦子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麽靈光過:“他畢業于H大。你要找他的資料就去H大檔案室裏找,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只是他的酒肉朋友,又不是他的親人,我怎麽知道他之後會去哪裏。”
時珩怔了怔,眼裏的光又逐漸被點亮。
H大學生的檔案不會輕易給人查,一般的人也沒有資格去查。
時珩不一般,他給學校捐了兩棟教學樓,被校長客客氣氣領着走進檔案室,拿出蘇沐琛的檔案的那一瞬間。
時珩心口怦怦直跳,仿佛要從心口跳出嗓子眼。
打開檔案袋,拿出裏面的資料,蘇沐琛的寸照映入眼簾,照片上的人眉眼青澀,眉宇高高挑起,滿是桀骜不馴。眸中是玩世不恭,唇角抿直,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和他後來看到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後來他眼裏的蘇沐琛總是眉眼彎彎,唇角含笑,就像一根裹着厚厚糖霜的冰糖葫蘆,酸酸甜甜,欲罷不能,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時珩看着這張和印象中一點也不一樣的照片,鼻子瞬間發酸,心口堵的難受。
原本人真的是會變的,同一個人短短時間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氣質會變,眼神會變,笑容會變,那對感情的态度是不是也會變?
可是那又怎樣?
就算什麽都變了,他還是想要去找他,去擁抱他,去親吻他。去問一問他,為什麽說走就走,為什麽一句話不留,為什麽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時珩盯着手中的檔案袋,眉眼間滿是偏執,慢吞吞一寸一寸将檔案抽出,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像迷失的旅人迫不及待要去擁抱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