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窗外的雨還在下着，淅淅瀝瀝的，像是要把這世上的一切污漬沖刷幹淨。樹枝因為承受不了雨水的沖擊而紛紛彎了腰，一些樹枝因為想要躲避雨水而透過窗口溜進我的房裏。

“我真的不明白你，每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他就已經眼淚汪汪了，還要親自送上門去找虐！”楚佳佳端了一碗姜湯，邊給我吹涼邊罵我。

我扭頭看她端着碗，小心翼翼的樣子，有點好笑，“佳佳，等你有一天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即使面對他會讓你痛苦，你還是會希望每天都可以見到他。”

楚佳佳眼神一黯，低頭繼續吹姜湯，“幸虧我沒有愛上一個人，我才不想和你一樣每天對着電視又哭又笑的，像個瘋子一樣。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你想見他，為什麽不出現在面前？而是躲在這個小小咖啡店。”

我看着天花板，回想起顧澤剛才那張溢滿痛苦的臉，“可是他不想見到我，他很恨我，甚至恨不得我死。”

所以，我寧願每天在電視上看他，寧願每天在他的公司樓下望着他的辦公室，寧願在他背後遠遠遙望着他。

如果見到我只會令他痛苦，那我寧願永遠消失在他面前。可是每次我想永遠離開，我都舍不得放棄這個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機會。人都是自私的，如果為了讓他不再痛苦而選擇離去，我想就算是死我也做不到，因為，看不到他，比死還痛苦。

顧澤，沒想到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那麽愛你了。

你曾經說過，你中了我的毒，我的吻讓你沉迷，可是你知道嗎？我也中了你的毒。或許有一天你可以解這毒，哦不對，你已經解了。可是我卻早已病入膏肓了，永永遠遠只能活在那已經逝去的愛中。

“又在想他了？”楚佳佳把碗端到我面前，擔憂地說。

我伸手接過，“習慣了。”

是呀！習慣了，每一次靜下來我都會想他，想起他對我做的每一件事，想起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既然你認為你跟你哥不可能在一起，你為什麽不考慮一下肖澈？他是真的很愛你。”楚佳佳突然出聲說道。

我喝湯的手一頓，擡起頭，看到楚佳佳眼中落寞的神色一閃而過，“我已經沒有地方裝下肖澈，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每次想到那張陽光燦爛的臉，我就會覺得很溫暖。我也很奇怪，顧澤只能給我苦澀，而肖澈能夠給我溫暖，我為什麽不能愛他？我現在明白了，肖澈給我的是家人般的溫暖，對我來說，他是哥哥。可是顧澤就不一樣了，雖然每次想到他都會令我痛不欲生，可是埋藏在痛苦裏的味道有一絲卻是甜的。為了那一絲甜，我願意放棄愛上別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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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知道嗎？”楚佳佳站了起來，似乎有點氣憤，又有點傷痛，“他的心和你的是一樣，除了你之外，他也裝不下任何人。”

我愣愣地看着楚佳佳，不明白她這氣憤和傷痛從何而來。

突然，一個想法撞入了我的大腦，我放下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佳佳，你不會是喜歡上肖澈了吧？”

楚佳佳臉龐疑似一朵紅雲飄過，半晌才吶吶地說，“不行嗎？肖澈那樣的男人誰不會愛，只有你這種白癡才會看不到這種優質男。”

我被他說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感覺楚佳佳比我勇敢，如果是我一定不敢這麽直接的承認的。然後她也笑了起來，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們兩個傻B那麽相視而笑。

“什麽時候的事？”笑完之後，我問楚佳佳。

楚佳佳擡起頭，望着遠方，思緒飄遠，“還記得三年前我們兩個跟他的第一次見面嗎？”

當然記得，那是我一輩子的噩夢。就是那一天我害死了顧潇，一個人坐在大馬路上看着地上殘留的顧潇的血哭泣。楚佳佳那時候來接我走，可是我怎麽也拉不動地上的我，然後一輛寶馬從眼前飛掠而過。寶馬行了一段路後又倒退了回來，停在我們面前。

一個長得很帥很妖孽的男人出現在我們面前，把我們拖進了車裏。從那以後，我跟佳佳就和肖澈成為了好朋友。

“那天他從車上下來，我被震呆了，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男人。可是那時候他好像只看到你，根本看不到站在你身邊的我。把你拉進車裏後轉身才看到我。那個時候，香香，我是妒忌你的。”楚佳佳的話打斷了我飄飛的思緒，我被她的話給震驚了一番，原來她這麽早就喜歡肖澈了。

突然很佩服楚佳佳，要有多大的承受力才可以每天面對肖澈對我的愛意。又要多厲害的僞裝能力才能讓我們一直發現不了這份愛，還是說，我跟肖澈對佳佳的關心太少，才讓我們看不到她的心意。

有人說，愛上一個人只是一瞬間的事。

看來的确如此。

當年，我從美國歸來，敲響了家裏的門。而為我開門的就是顧澤。

那時他俊逸非凡，挺拔帥氣，我站在門前足足愣了三秒鐘才從他的臉上移開目光，或許那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吧！

可惜明白的太晚，覺悟的太遲。

“佳佳，為什麽不去努力俘獲他的心？”佳佳向來都是很勇敢的人，她看上的人都會努力去追求，我想不通，她為什麽不去追求肖澈。

“對我來說，他就像是天上的浮雲，越追，只會讓他飄得更遠。”她的臉上出現向往但卻傷心的神色，“而且，在他的眼裏心裏，滿滿都是你。在你面前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瞎子，除了你，他看不到任何人。”

浮雲，多麽神聖而又高潔的東西。

有很多人都在追求天邊的浮雲，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觸摸到它。即使能夠觸碰，也不能獲得。

顧澤，你在我心裏是什麽？難道也是那天邊的浮雲嗎？也像那浮雲一般，一經觸碰，便消失無蹤？

“可是你不争取，怎麽知道你跟他不可能？或許有一天他會發現，最合适他的是你呢。”我不想看楚佳佳這麽痛苦的愛着，也不想見到肖澈那顆破碎的心。他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他們傷心。

楚佳佳坐下來，拿出握在我手裏的碗，放在桌子上，良久之後才說，“香香，如果争取有用的話，為什麽你不去争取呢？”

我身體一震，‘為什麽我不去争取’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中，我為什麽不去争取顧澤，為什麽我要站在他的身後偷偷望着他？

其實很簡單的一個問題，我卻愣生生想了一夜。

因為我害死了他媽媽，他永遠不會再愛我，而我，也沒臉出現在他身邊。

僅此而已。

一直都知道的答案，我卻腦袋抽筋想了一夜，浪費我大量的腦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