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28 章
我去了婦産科拍了一組肚子裏孩子的超聲波照片,看着孩子安詳地在我肚子裏睡着,我無比地不舍。但是,這個孩子不能出生,我不想她和我一樣生活在爸爸帶着恨意的眼光中,更不想他一出生便遭受父親的遺棄。
而讓它唯一擺脫這些的方式只有一個——人工流産。
我在婦産科門外徘徊了幾分鐘,終是不忍心讓自己親生孩子離開,便默默地走向爸爸的病房。
快要到達時,我碰見了多日不見的許可卿。她面無表情地站在我面前,我心虛不已,急忙收起手中的超聲波照片。可是速度再快也沒能逃得過她的眼睛,只見她目光一沉,略帶恨意地詢問我,“你懷孕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靜靜地站在我走廊上。
許久之後,許可卿再次開口,“秦小姐,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希望我們能談一談?就在上次的咖啡廳,可以嗎?”
看到她眼中冰冷的神色,我不敢跟她走,攥緊照片就想離開。許可卿的聲音又一次在我背後響起,“真是可悲!秦香香,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你就總會逃避!是你太懦弱還是在你心裏,所以跟你相關的人都是會欺騙甚至傷害你的人,你不敢相信他們?”
“我沒有!”我轉過身,正想辯駁,許可卿轉過身,銳利的眸光掃向我,那裏面的恨意令我不敢直視。
“那你為何不敢跟我去?”
我怯弱地低下頭,喃喃地說,“我爸爸在醫院,需要我去照顧,我離不開身。”
許可卿嘴角輕輕勾起,眸光染上嘲諷的笑意,“離不開身?難道是我剛才聽錯了嗎?醫生說你爸爸剛做了個手術,麻醉藥性要到晚上才能退散。我真想知道你如何離不開身?”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許可卿比平時銳利了許多,說話也比以前不留情面,看樣子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急需一個人來發洩。
罷了,既然是我對不起她,就讓她發洩在我身上好了。
“好吧!”
咖啡廳裏,許可卿靜靜地攪拌着咖啡,已經進來差不多半個小時,除了點咖啡她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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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等下還要回去給爸爸擦身體,我小心地開了口,“許小姐,你找我來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許可卿像是沒有聽到我的問話般繼續攪動咖啡,本想再問一次,卻見她終于放下湯匙,擡起頭問我,“你的孩子打算怎麽辦?”
桌子底下我揪緊衣角,她果然看出來我懷孕了。
見我不說話,她又問,“難道你想生它下來?”
我繼續沉默,她繼續說着,“然後帶着孩子來到顧澤面前認祖歸宗,順便将我這個正妻踢掉,演一場小三上位的戲碼。”
我差點脫口而出說她還沒跟顧澤結婚,不算顧澤的正妻。可是我怕她會站起身将滾燙的咖啡潑我臉上,于是我忍住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
許可卿冷冷地笑着,“就算你有那個意思也未必能成功。”她頓了一下,眼裏閃着寒光,“你聽過葉楚嗎?”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問道,“葉皓塵的姐姐?”
以前在夜校的時候聽葉皓塵說過他姐姐的事,說他姐姐葉楚因為識人不清而遭前男友抛棄,我永遠記得他提到那個負心漢的表情時眼中的恨意,那是我從未見過的。
“嗯,她也懷了澤的孩子。”
彭咚——
我手中的杯子滑落,摔碎在地上,咖啡濺了我一身。可是我無暇顧及這些,只呆呆地望着對面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許可卿。
原來葉楚就是那個剛才在醫院的女人。
“而且,”許可卿繼續說着,眼裏一道亮光閃過,“她幾次去家裏、公司找顧澤,你知道顧澤是怎麽對待她嗎?”
想起醫院裏顧澤說的那些話,我似乎猜到了她要說什麽。
果不其然,她說,“顧澤叫她打掉孩子,并且告訴她,他永遠都不會承認那個孩子的。難道,你也想讓你的孩子成為被爸爸抛棄的孩子?”
“說了這麽多,你不就是想讓我打掉孩子嗎?我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這孩子去認顧澤,更不會那孩子去破壞你們倆的感情!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因為你心中擔憂的那些永遠都不會發生!”
或許是認為我應該感到愧疚,所以當我這番理直氣壯的話說完後倒讓許可卿愣在了那邊。良久之後她才說,“不管什麽事情,真相都會有被揭開的那一天,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你的自私而去毀了顧澤一生的名聲。”
“所以你認為,我的孩子比不上顧澤的名聲?”
許可卿站了起來,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這些年來你害得他還不夠慘嗎?如果你還想繼續下去,那我說再多也是徒勞。”
說完她就離開了,留給我一個蕭瑟的背影。
如果生下這個孩子,真的會讓他痛苦難堪嗎?我明明只想要一個人好好撫養他而已,沒有打算去攀附顧澤,難道這樣也不可以了嗎?
正想着,門口進來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影,我一愣,傻傻地看着葉楚泫然欲泣地向我走來,抱歉地問我,“這裏可以做嗎?”
我轉頭看了看咖啡廳一大片的空位,覺得非常無語,但也不好說什麽,于是淡淡笑了笑,“請坐。”
坐了下來後,她叫了一杯巴西咖啡,眼角露出幸福的微笑。正想走,她的話卻讓我頓住腳步。
她說,“以前他最愛和藍山咖啡,可是有一次我給他煮了一次巴西咖啡後,他就欲罷不能了,每天只喝巴西咖啡。”
我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十根手指因為寒意而顫抖起來,腦中嗡嗡作響,胸腔中跳動的某物變得很痛很痛。
她繼續說,“我跟他在一起三年,雖然他在外面養了情婦,但是我知道,他最愛的是我,他親口跟我說的。而我,相信他。”
情婦,指的是我嗎?
可是就算是三年前,他也沒說過最愛的是我。我轉過頭,發現這個女人即使臉色蒼白,卻依然絢麗動人。
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訴說,“我們的感情已經三年,并且牢不可破。即使身為他未婚妻的許可卿,也不能撼動半分。”
牢不可破嗎?
曾經我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即使顧澤恨我,但我們兩個之間的愛卻也是牢不可破的。如今想來卻只覺得諷刺。人家早已有一個紅顏知己了,跟我上床不過是對我三年前做的事情的報複手段而已。我竟然那麽白癡地以為他還愛着我!
真是可笑!
突然,葉楚臉上幸福的神色一瞬間變得絕望憂傷,我心底狠狠一抽,剛才在醫院中看到的場景又出現在腦海中。
如果顧澤真如她所說般愛她,那為何剛才要那麽決絕,我完全看不到顧澤眼裏的心疼,除了冷漠淡然。
可是她下面說的話卻解除了心中的疑惑。她說,“在我們在一起時,他就曾告訴我,天頤科技公司公司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許可卿的父親的幫忙。而且公司要想壯大,她父親的幫助是少不了的。所以他只能選擇跟許可卿做表面上的未婚夫妻,只要天頤科技能夠強大到獨樹一幟,他就會跟我結婚,但是在那之前我絕對不可以懷孕。有一回我們情難自禁,在野外就——,當時也沒有安全套,誰知道那麽一次就中了。他叫我打掉,我不同意,而且還跟他置氣,任性的想要将孩子生下來。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瘋狂的打壓葉氏,想要逼我就範。甚至對外稱,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她嘆了口氣,“沒有想到他為了名利竟然可以這麽狠,這麽絕。如果連對我都這樣,我真想知道,如果他的小情婦懷孕了,他會如何做?”
我心中一顫,急忙向醫院奔去,直到确定爸爸安然無恙後,我才安心地嘆了口氣。因為太急,我累得癱倒在地上。
而後,我腳步虛浮地往婦産科走去。
結束吧!所有的事情我希望就以我的流産而終結!我累了,沒力氣再去争什麽了,也從未想過要争。
既然不能對每個人都公平,那我只能對不起我的孩子了。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躺在手術臺上,冰冷的機器在我肚子裏攪動着,我似乎感覺到我的孩子從平穩的呼吸到最後呼吸停止的無助過程。
我想張開口,說我後悔了不想流産了,可是卻發不出聲音。淚水朦胧的眉眼,我終是親手将自己的孩子殺死了。
蹲在冰涼的走廊上,我呆呆望着人們的腳步在我面前沖沖劃過,手中捏着超聲波照片,直到眼前停留了一雙嶄新的皮鞋。
我擡起頭,看到顧澤憤怒的雙眼。
他問我,“你,懷孕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将超聲波照片往他面前遞過去,“但是,我已經流産了,你不用擔心會破壞你的名聲。”
似乎早已猜到我流産,他沒有多大的震驚,而是憤怒的将照片接過去,看到了圖片裏的孩子時,他的眼眶倏地變得通紅。
“為什麽?為什麽要那麽做?!”他伸出手掐着我的胳膊,“就算你恨我,但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麽可以這麽狠?”
我始終面無表情望着他,不知道他此刻在搞些什麽把戲,但我太累,不想拆穿他。
“為什麽不說話?!!”他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眸中聚集着水光,而我卻不為所動。當我的孩子離開的那一刻,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心竟然不痛了,好像外界的任何事情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我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将他望着。
他終于挫敗,退了兩步,眼角滑下兩滴淚水。我心髒處跳了一跳,我記得顧潇死的那一天他也是這樣哭的。
“秦香香,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比你更狠的女人!三年前,你能這麽絕的對待我跟媽媽,三年後你又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上輩子一定是對你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才會引得你今生如此的恨我、報複我。”
話音剛落,他就轉身離開。
我的手指動了動,發現照片不在手上。我如夢初醒,連忙去追顧澤,因為剛做過手術,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終于在車庫看到了他。
我追上去,撐着他的車頭氣喘籲籲,“顧澤,把照片給我。”
他低頭看了看照片,而後冷冷地笑着,“你連孩子都不要,這個你會在乎嗎?”
說着就要上車離開,我一急撲了上去,卻不料他早已上車,于是我摔倒在地,吃了滿嘴的灰。
我賣力地撐起虛弱的身子,餘光掃到顧澤眸中閃過一抹心疼,“求求你,把那個還給我好不好?”
沒有了孩子,我不能連思念孩子的東西都失去。
顧澤閉了閉眼,終是嘆了口氣,将我抱上了車。
女主是不是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