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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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狐疑地問着,就遇到了秦淵轉身那一霎那的目光。
那目光讓丁冬震驚了好幾秒,那悲傷的困獸的眼,如魔咒一般讓她全身不能動彈,他眼裏仿佛又出現了一團黑色漩渦,将她吸了進去,将她帶入他的世界。
他看着她,“我跟她的故事,我希望有一個人能幫我寫下來,等我老的時候,不至于忘記。”
“那個人,就是你。”
“我?”輪到丁冬目瞪口呆,她脫口而出,“為什麽是我?”
她想不明白,先是艾明媚,後是秦淵,這些在她生活中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為什麽一前一後都選擇了她?讓她背負他們的秘密,對她是幸還是不幸?
她的這個問題,沒有等來秦淵的回答,但她心中還有很多個疑問需要解答。
“讓我來寫這個故事,這就是我的第二個選擇嗎?”她木然地重複着,眸子裏的迷茫揮之不去,“可我只是個攝影記者而已,我不擅長寫東西,我,我學歷也不高……”
很難想象這樣美麗凄婉的故事會被她寫成什麽鬼樣子,當初她就是覺得不能勝任文字工作,因為身體原因,讀書也不能專注,學歷不高才選擇了門檻很低的娛記工作。
秦淵給她的選擇實在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丁冬除了莫名其妙以外,更多的是認為自己難以勝任,她徘徊不定,而後就聽到秦淵惡魔般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既然你拒絕了我給的第二條路,那麽就等着我的律師把你送進監獄吧。”
“不!”
丁冬搖頭嘶喊着,她的臉上血色褪盡,此刻對于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的恐懼終于戰勝了一切猶豫不決,她抖着唇回答,“我,我可以試試。”
仿佛就在這一刻下定決心,她斬釘截鐵臉色堅定,“我選擇第二條路。”
舌頭突然被什麽絆住,她閃動的眼眸裏滿是一探究竟的固執,“但,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是我?我是說,您本來有更合适的人選……”
她的手絞着衣角,手心上全是汗,她知道這樣的刨根問底是冒着很大的風險的,秦淵很可能會反悔,甚至會一怒之下懶得費唇舌直接把她送進監獄,但她太好奇了,她只想把人生握在自己手上,不想自己不明不白被人牽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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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你自有我的理由。”秦淵果然不悅,“把你在雜志社刨根問底的那套收起來,記住你現在的處境,我沒有滿足你好奇心的義務,照着我說的去做就是。”
“不要以為我已經放過你,我要你做的事也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如果你不盡心盡力去做,我依然會把你送進監獄。我的話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
“出去吧。”
秦淵面露不耐,丁冬也早已如坐針氈,他這一聲令她有如大赦,趕忙也站了起來,剛走到門口,卻被他叫住。
“還有……”
她回過身,隔着不遠的距離望着他,目光純淨。
這樣的角度,這樣的對視似曾相識,丁冬有一瞬的恍惚,而窗邊的秦淵皺了皺眉,只是目光深幽地看着她。
又是這樣備受煎熬的注視,丁冬的心提了起來,而秦淵終于說話,“這所房子你可以自由走動,只有三樓的那個小房間,你不可以進去。”
丁冬聽了就有些害怕,忙畏畏縮縮地試探地問,“秦先生,那我可不可以不住在這裏?”
她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秦淵的表情變化,一邊大着膽子把話說下去,“我,我是說,住你這裏實在太過打攪了,我做了冒犯你的事,你一定也不喜歡看到我經常出現在你面前,我可不可以住我自己家裏?你放心,我會好好完成你要求我做的事,寫好你的故事,一旦你想起什麽,我就馬上過來,保證不耽誤你的時間!”
她自以為流利地表達完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也知道她所謂的保證只是信口開河,秦淵的房子在郊外海邊,從她家過來至少要兩個小時,怎麽可能不耽誤時間?
但她管不了這麽多了。
秦淵冷冷看了丁冬一眼,刺骨寒冷的目光,看得她心裏哆嗦了一下,他說,“昨晚在這所房子裏,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丁冬的臉白了一下,抿着唇全面潰敗,閉着嘴不說話。
“怎麽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伶牙俐齒嗎?”秦淵的語氣涼薄,“重複一遍,我要聽。”
“你說,”丁冬嘴巴動了動,聲音弱了下去,“從今天開始我要住在這裏,不要試圖逃走,不要挑戰……你的底線。”
秦淵早就警告過她,可偏偏剛才的她一時腦熱,一門心思想要擺脫他,早就将他之前的警告抛之腦後,又一次愚蠢地捋了虎須。
他這樣的男人又怎麽會容忍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她暗自懊惱,而秦淵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丁冬低着頭不敢擡頭與他直視,然後就聽到他用略顯冷清的嗓音問她,“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麽嗎?”
丁冬低着頭的腦袋點了點,又馬上搖了搖,活像犯了錯卻不敢承認的小孩子。
她就這樣錯過了對面男人眼中一閃而逝的柔軟,只是懦弱地耷拉着腦袋。
“沒有人用腦袋說話。”秦淵逼迫她走出沉默,帶着命令的口氣。
“我……”丁冬瑟縮了一下,看着他外套上的那顆铮亮的黑色扣子,敗下陣來,“觸犯了你的底線。”
“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
“……知道了。”
“還有呢?”
“不要去三樓的那個房間。”
“出去吧,這幾天我都不會找你,你先适應這裏的生活。”
丁冬落荒而逃,幾乎是用逃命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關上門的那刻,她背抵在門上睜大眼睛大口喘氣。
真好,她活過來了。
每一個有他在的地方,沒有氧氣,她不能呼吸。
這天除了吃飯時間,丁冬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秦淵好像出去了,午飯時間沒有看到他出現,丁冬終于吃了頓飽飯。
下午江海藍來看過她一次,送了些她烤的餅幹,丁冬對她說了好幾個“謝謝”。
“讓我好好看看你,啧啧,白天看就更漂亮了,可真是一條狡猾的美人魚啊,讓我們的王子在大海裏找得好辛苦。”
神神叨叨的正是江海藍,她今天穿了一身富有民族風情的長裙,耳朵上挂着碩大的圓形耳環,整個人透着一股濃郁狂野的吉蔔賽風情,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帶着幾分不經意的輕佻。
但這并不影響丁冬對她的好感,這個姐姐的笑容就像六月地中海吹來的熱風,帶着足夠融化人心的溫度,讓她忍不住想靠近。
“藍姐,拜托你不要再開我玩笑了,秦先生要是聽到了我就完了。”丁冬嘴邊腼腆的笑容就如窗外鮮豔欲滴的花,江海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打開了她房裏緊閉的窗。
鹹濕溫潤的風帶着海的氣息撲鼻而來,整個房間的空氣也流動起來,丁冬全身的毛孔都快樂地舒展開了,就連遲鈍的腦子也活絡起來。
她覺得,自己得不到解答的疑問,也許從江海藍身上找到突破口。
但她不想開門見山,她做過的事江海藍一定非常清楚,對她也一定懷揣防備心,她下午過來,說不定是代替秦淵過來監視她,這位姐姐雖然氣質富有親和力,但到底是秦淵的人,她可不能亂說話惹他們不快。
反正時間還長,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惴惴地問江海藍,“藍姐,秦先生讓我先适應,我這幾天可以來找你玩嗎?”
“這裏有點悶。”她雙手捧着下巴,面帶苦惱。
“來啊,我剛研究了些新藥,正缺人肉試藥機呢。”
丁冬苦着臉,總算看清江海藍毒舌女王的本質了,與她相處,心髒一定要強大才行。
這天下午江海藍真的邀請丁冬去她家玩,她家果真就在秦淵的隔壁,他們的別墅顯然比秦淵那幢要豪華一些,還帶着游泳池,看得出兩口子很會享受,江海藍在花園裏做了吊床,花園裏郁郁蔥蔥花香四溢,就連她親手做的花茶,都比外面要香醇一些。
丁冬就和她坐在花園一隅喝茶享受時光,樹影打在她的肩上,日光金子般一點點灑下來,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很難想象一天之前的自己還如喪家之犬流浪在這個城市,無處可去,又無處可逃。一度她以為命運給了她最壞的人生,但此時此刻,命運的魔手又再度翻雲覆雨,竟讓她體會到什麽叫安逸人生。
秦淵那個男人,是她命運的轉折點嗎?
想到要與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丁冬猶豫了下,還是鼓起勇氣問身旁的江海藍,“藍姐,南哥說,這邊上的別墅都是秦先生的是嗎?”
江海藍懶懶地“嗯”了一聲,她正在津津有味地讀一本叫做《essential clinical anatomy》的書,丁冬剛才翻了一下差點吐了,這是本解剖學書籍。
丁冬赤着腳逗弄江海藍的貴賓犬,嘴裏輕輕嘟囔着,“那為什麽不讓我住其他幢呢?明明有那麽多房子……”
邊上的江海藍并沒有接腔,只聽到書籍翻頁的聲音,丁冬郁悶了一下,轉頭小心地問她:“藍姐,你們家有沒有空房間呀?借一間給我住吧,你幫我和秦先生說說,我不敢……”
江海藍一臉慈祥地看着她,嘴角泛着溫柔的笑意,在丁冬幾乎開始竊喜時兜頭潑了她一盆涼水。
“秦先生肯,我這個主人也不肯呀,我和你南哥晚上運動起來一般都能把房頂掀起來,動靜太大,只怕你睡不好。”
“再說,”她風情撩人地撥了撥頭發,朝丁冬抛了個媚眼,“你在,很打擾我們性致啊。”
她一番話下來,丁冬的臉早就紅成了番茄,引人采撷。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低着頭悶聲玩那只叫做“娃娃”的小狗,江海藍在一旁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拉長了聲調,“聽說……”
“嗯?”丁冬轉頭認真聽她說話。
“聽說你有未婚夫了?”
聽她這麽說,丁冬腦袋轟一聲響,她的未婚夫?糟糕,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盛匡還在那些人手上呢,這兩天她自顧不暇,早就把他的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了。
“啊?是啊。”她頓時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剛才還平靜的心情也一下子起了風。
然後,她就聽到一旁江海藍懶懶地問,“那……你還是處~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