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讨教
讨教
安德還是回到了港口mafia,因為以福地櫻癡為首的那一圈人想要把他關起來的眼神實在是太恐怖了。還好有中原中也坐鎮,他還是回到了港口mafia。
“先先代首領!”安德猛然推開大門,歡樂地打招呼,然後迅速沖到後方的首領休息室。
森鷗外的笑容停滞,和同樣疑惑的中原中也面面相觑。
他們齊齊走過去,就看到安德跪在床邊,把手伸到床墊底下摸索。
“你在做什麽呢?安德君?”森鷗外問道。
安德雙眼驚喜地把一頂毛茸茸的帽子從床墊下挖了出來,朝着大家展示了一番,然後喜愛地藏在懷中搖了搖。
森鷗外沉默:“……這不會是費奧多爾君的帽子吧?”
安德吃驚反問:“啊,先先代首領是怎麽知道的啊?”
中原中也簡直要被氣死了:“難道問題不應該是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首領的床下嘛!是你藏下去的!”
“當然!”安德一臉驕傲,“難道還有地方比首領辦公室還要安全嘛?”
當時他剛回來就被趕到了首領辦公室,于是就順勢藏在了這裏。還好藏在了這裏,要是一直帶在身邊,估計那個時候就要被弄壞了吧。
自己可真聰明。安德內心不斷誇獎自己。
中原中也在森鷗外的暗示下離開了房間,辦公室裏只剩下了森鷗外和安德兩人,哦,還有一個愛麗絲坐在地毯上畫畫。
“想來點紅酒嗎?安德君。”森鷗外拿出兩個酒杯。
安德聳肩:“都可以。”他挑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這個視角正好可以遠處波光粼粼的大海。
“喜歡這個景色嗎?”
安德點頭:“或許有一天我也能和費奧多爾一起坐在這裏看這美麗的風景。”
森鷗外:……這個時候就想不起來這是首領辦公室了嗎?
和安德說話不要拐彎抹角,因為他完全聽不懂甚至還會跑到另外一條思路上面去。
所以森鷗外直接幹脆地詢問道:“安德君,那些怪物……”他随手指過去的地方,海岸邊,醜陋爬行的魚人四肢并用地快速游回到海裏。“那些怪物,它們的生命力都過于強大了,造成了很嚴重的破壞,安德君,我們迫切需要一些解決它們的辦法。”
安德糾結地開口:“我不知道。”
森鷗外眼色深沉:“安德君,你知道的,你可以說出來。”
安德嘆了一口氣,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我不知道,因為它們才是底層的生物。因為它們太弱小了,所以才逃了出來。”
森鷗外面無表情,他正在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安德垂下頭,摸着毛絨帽子。
他誕生的地方,暗無天日,沒有人類這種不敢想象的弱小生物。有的時候,人類會從外側闖進來,這個時候,身邊的很多朋友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朋友之間弱肉強食。他們最喜歡人類到來的時刻了,可惜不是每天都有新鮮的人類闖進來。
所以,安德在來路上看到被它們稱之為怪物的生物後一時間是沉默的。這些小動物在大陸上都快要被吃得滅絕了,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裏大肆繁衍。
安德的肉身是[封印],也是大門。
所以封印打開的那一剎那,當然是最弱小的生物首先逃了出來。
森鷗外喝掉了半杯的紅酒,他看着沉迷帽子的安德問道:“如果就連安德君都覺得它們弱小,那麽解決它們的辦法又有什麽呢?”
“我不知道。”安德又說了一遍,“我唯一知道的,比它們強大的生物可以吃掉它們。”
森鷗外微微後仰,他的眼神不着痕跡地掃過安德。
殺死怪物的辦法是用更強大的生物,那麽釋放出更強大的生物就意味着安德的受傷。
而安德的受傷會造就毀滅性的未來。
無解。
說起來,在福地櫻癡預見的未來裏,安德又是如何受傷的呢?
森鷗外點了點手指,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讨論一下。
“但是,”安德突然開口,他說:“首領,雖然我不知道如何殺死它們,但是我絕對會想辦法殺死它們的!”
森鷗外有些意外,因為他的态度轉變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安德擔憂地說道:“先先代首領,你知道對于那些怪物來說你們有多脆弱吧,我怎麽可以袖手旁觀!費奧多爾喜歡到處玩耍,要是一不小心被傷到了怎麽辦!他那麽脆弱!”
字字誅心,安德眼神裏面的都是無奈。
森鷗外:“……是誰跟你說的那句話?”他指的是費奧多爾喜歡玩耍這句話,以及他對于那個關于“脆弱”的表述有些反胃。
安德說:“是先代首領說的,所以我之後估計要請一段長假殺怪了,它們現在肯定在撒歡呢。”
這也是安德糾結的一件事情,他現在有三位首領了,請假手續到底要和誰辦理呢?幹脆每個人都說一遍就好了。那現在就剩下首領沒有通知了。
面對安德那雙單純的眼睛,森鷗外也知道自己實在是問不出來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離開了辦公室,安德抱着毛絨帽子回到了宿舍,仰躺在床上,滿心歡喜地看着帽子,看樣子今晚他睡覺的時候有人陪了。
房門被人熟練地推開了了,滿身灰塵的立原道造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飲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咕嚕咕嚕一下子喝了半瓶:“啊——真爽。”
自從之前安德展現了[侍女熊貓]之後,他們又開始會在這裏聚餐了,一些家具和食物也添加了進來。
立原道造疲憊地打了一個哈欠,開始抱怨道:“啊,你都不知道最近有多亂,你終于被放出來了?”
“我什麽時候被關起來了?”安德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翻了一下身體,趴在床上好奇地問道:“嘿立原,你有喜歡的人嗎?你都是怎麽追求他們的呢?”
“沒有,”立原道造咬牙切齒地說道,“以及也永遠不會是‘他們’!”
廣津柳浪悶笑着走了進來:“年輕人确實還應該處于青春期啊。”
安德無差別發起攻擊:“那廣津先生呢?你都這麽老了,不可能一直單身到現在吧?”
這下換成立原道造悶聲笑了。以及最後一個現身的芥川銀都被詢問了同樣的問題。
差點就會爆發出蒸汽的芥川銀,鮮少衣服之外的皮膚都快要變粉了,她鞠了一躬就趕緊跑開。
安德以為對方只是有了好的答案,本來還想追上去問,立原道造立即阻止了對方:“你再追問下去一定會被芥川先生打死的。”
廣津柳浪從冰箱裏拿出一打啤酒:“根據在下的經驗,這個時候是必須要救助這些東西了。”
安德把帽子放在被條了藏藏好,然後有些疑惑地端起一瓶啤酒:“酒?這些東西難道能夠告訴我答案嗎?”
廣津柳浪舉起酒罐:“它不能,但是它能夠激發你。”
安德淺淺抿了一口:“有些奇怪的味道。”然後猛喝了一大口。
喝酒,這是一件小事,可這對于酒鬼來說就不是了。
一瓶又一瓶地下去,大家都開始松懈下來,開始說起了胡話。
“……你是做了什麽變出了那麽多的怪物?”
“你們不覺得首領對他身邊的愛麗絲态度太奇怪了嗎……我真不想承認我們首領居然有這樣的癖好啊!”
“……地下室的那位,他對于鏡花的離開居然還表示開心了呢,銀說的時候我完全不相信!”
“當初那位蘭堂先生是一個好人啊……”
一瓶又一瓶的下肚,三人都昏昏沉沉地醉酒睡了過去。
安德猛然坐了起來,他甩了甩腦袋,恍惚的眼神表示他還處于醉酒的狀态呢。
他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出了房間。
……
日複一日的地下室日子有些無聊,但也算過得去,只不過像這樣睡不着的日子還是一樣。
魏爾倫橫躺在沙發上,重複看着蘭堂遺留下來的筆記。只有淺淺的燈光,他甚至完全看不清楚字,但是每一頁上的字跡他都已經記了下來。
最近外面有些嘈雜,但是他完全沒有心思關心。
翻過下一頁,房間門突然被敲響了。
一開始魏爾倫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沒有誰的錯覺能夠重複不斷,越來越急躁的吧?
他帶着些許疑惑,打開了門,空空蕩蕩。
垂下眼神,看到趴在地上的陌生人。
醉酒的安德沒有料到門的突然打開,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你是誰?”魏爾倫淡淡地問道。
安德勉強撐起身體站了起來,依靠着牆壁勉強說道:“我,我是來學習的!你,唯一一個有經驗的!”
聽起來安德從醉酒的對話中提取到了匪夷所思的信息。
魏爾倫微微蹙起眉尖,俊美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情感,他就像是一灘無波的潭水。
“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趕緊離開吧。”
安德自作主張地走了進去,直接往沙發上一坐:“拜托了,周圍一群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有戀愛經驗诶!廣津先生都這麽老了居然還是單身,要不是他們說起你,我都不知道還有你的存在呢!”
魏爾倫微微睜大了眼睛:“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麽?”
安德打了一個嗝:“就是你和那個蘭堂!蘭堂……學習錯誤的操作,我絕對不會在戀愛上犯這種錯誤的!”
很好,一個醉鬼,說話颠三倒四的,沒頭沒尾。
亡人的名字讓魏爾倫平靜無波的臉上有了一些波瀾,他坐在沙發的斜對面,看着困倦到不斷點頭的安德:“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安德驚醒,搖了搖腦袋頓了一會,然後說道:“我,我想說,你們為什麽會分開?”
魏爾倫垂下了眼簾:“……是我自負,是我誤解了他,是我不信任他,是我殺死了他。”即使知道了一切,他還是認為是自己在那場爆炸中殺死了蘭堂,所有的轉折點都是在那裏發生的,從此一落千丈。
安德迷迷糊糊地重複道:“所以,我不要自負,我要相信費奧多爾。”
魏爾倫單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好像在輕聲質問自己:“為什麽我們都不願意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呢?”
安德閉上了眼睛,重複道:“所以,我要對費奧多爾誠懇。”
水滴的聲音讓安德驚醒了,他看了一眼好像陷入痛苦的魏爾倫,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在某種程度上讓人心理崩潰了。
他抓了抓頭發,變出了一張空白明信片,放在了桌子上:“如果你有什麽想要寫給他的,不如直接寫下來吧,那位蘭堂先生會看到的。”
說完,他就尴尬地離開了,他可不能讓帽子晚上一個人睡覺吧。
地下室仿佛無人來過一樣的寂靜,魏爾倫本來是想忽略那張明信片的,只是它的白在這黑暗裏實在是太顯着了,亮得他完全睡不着。
他爬起來,猶豫了好久只寫下了一句話。
[Rimbaud,I am missing you。]
潦草的字跡和他繁雜的心。
放下筆,魏爾倫窩在那沙發裏沉沉睡了過去。
第一縷光照了進來,他睜開死寂的雙眼。
那雙曾經美麗的眼睛如今死氣沉沉,然後下一秒,睜大。
花種落在了深潭,深淵之下有新生。
[保羅,如果我看見了這個,是否代表你原諒我了呢?]
是撫摸過無數次的字跡。
清晨剛開始工作的森鷗外突然收到了魏爾倫走出地下室的警報,對方走出來找的第一人居然是……
又是你,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