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虞老爺子一直沒有醒來，眼見天快黑了，文沐便想着先回去，她工作實在忙，如果老爺子一定要跟她談，那等對方醒了她再過來也是一樣。
然而還沒等她提出告辭，明叔卻已經提前安排好客房，并神情為難地請求她留宿一晚。
他神情欲言又止，讓文沐意識到虞老爺子的情況似乎不太妙，猶豫了一下，文沐點了點頭。
不過雖然明叔在為她準備的客房隔壁，也為文小乖準備了兒童房，文沐卻沒讓小乖單獨住在兒童房裏。
大抵在陌生的環境，文沐對小家夥總是有些不放心。
晚上趴在媽媽懷裏睡覺的文小乖幸福極了，猛吸幾口媽媽身上香香的味道，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這可苦了文沐，胸前趴着個胖乎乎暖呼呼的小豬崽子，就跟壓了塊石頭似的，胸悶氣短根本睡不着，而且這小豬崽子還打呼!
文沐實在難受，試圖把文小乖從自己身上弄下去，卻發現肩膀的衣服被兩只小胖手緊緊抓着，最後她無可奈何，只能調整成側躺的睡姿。
這兩年她忙得腳不沾地，睡眠時間都被安排很的緊湊，不過索性她睡眠質量一向很好，幾乎躺到床上沒一會兒就能陷入沉睡。
就像懷裏的這只小豬崽兒。
文沐看着小家夥睡得紅撲撲還不忘使勁兒往她懷裏埋的小腦袋瓜，心想小家夥這睡眠質量絕對是遺傳自己了。
然後擡手無情的把那顆正用力往自己懷裏拱，快被衣服捂的窒息的小腦袋瓜推開。
她一向睡眠質量很好。
但今天卻失眠了。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着置頂的聊天界面那熟悉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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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熾的頭像非常簡單，是熾沐游戲的logo。
她的聊天界面沉寂了一天，這是以往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虞熾的确忙，但從未超過一小時不回消息，反倒是文沐自己，時常因為工作太忙而顧不上理會她的信息，
在今天之前文沐從未意識到這點。
不過她的溫柔總是藏在不經意處，與文沐而言每一次發現，都是她給自己的小驚喜。
但現在文沐沒有心情去細品這份新發現的小驚喜，她的心裏滿是擔憂。
從下午的那個想詢問她自己要不要來虞家的電話無人接聽後，她一下午給她發了十幾條信息，無一回應。
心不在焉的盯着聊天框，文沐忍不住點擊視頻通話的按鍵。
現在是晚上十點，理應是她們日常連接視頻的時間。
為了不吵醒睡着的文小乖，文沐将手機開靜音，然後一直盯着手機屏幕，好像生怕不能第一時間發現對方接受視屏通話。
然而直到視頻請求的彈窗自動關閉，她也沒能在手機屏幕上看到那張熟悉的臉。
擔憂更重。
雖然這個點虞熾的助理已經下班，但文沐還是沒忍住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漫長的鈴聲界面之後，通話自動關閉。
文沐眉頭皺的更緊，在通訊錄裏找了半天，撥打了另一位在熾沐游戲工作的員工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短暫的沉寂之後，文沐又随機在自己通訊錄搖人。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文沐緊皺的眉頭越來越放松。
看來是手機出了問題。
因為從很小就開始上早教班，現在也在上幼兒園，所以文小乖的生物鐘總她有意識開始就非常準時。
早上七點文小乖準時醒來，雙眼滴溜溜的亂轉，一看就精神十分飽滿。
她現在有點糾結。
因為不想睡覺了，想下床玩，可是有不想離開媽媽想想軟軟的懷抱。
随着她長大，文沐已經越來越少抱她了，別的小朋友這個年紀正好是越來越不喜歡長輩抱着的時候，可是對于文小乖來說，她還是個時時刻刻想黏在媽媽懷裏的小寶寶。
文小乖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抱抱，可是一直躺在床上好無聊啊，媽媽怎麽還在睡覺
文小乖像一只蠕蟲一樣動啊動，又忍不住湊過去親親媽媽的臉頰，小臉被手無情推開。
她老實了兩分鐘，又伸出小手去捏捏媽媽的鼻子，玩玩覆蓋在枕頭上的頭發。
文小乖忽然眼睛滴溜溜一轉，然後下一刻從想想軟軟的媽媽懷裏爬出來，下床，在床頭櫃找到一根毫無裝飾的黑色頭繩。
小手捏着頭繩糾結一下了，最後丢到一邊。
黑色的，一點都不好看，配不上媽媽。
她轉身走到門口，畢竟這裏不是自己家，她猶豫了一下，最終為了媽媽的美貌，毅然決然的艱難踮起腳尖打開房門出去。
一位女傭正拿着需要清洗的衣服從房間出來，就看到穿着卡通睡衣，披頭散發的小胖墩光着小腳朝自己跑過來。
小家夥皮膚很白，穿着卡通國寶睡衣，簡直就像一個超大號的漏了陷的湯圓。
女傭當然認出這個小孩就是虞家新來的小小姐。
大概是小胖墩的笑容太甜了，看起來完全沒有對她陌生和防備。
雖然隔着一段距離，但女傭竟神奇的感受到小胖墩的熱情，甚至誤以為對方朝自己奔來是想要擁抱自己，下意識的蹲下來将髒衣服放到邊上，張開雙臂迎接小胖墩熱情的抱抱。
小胖墩堪堪在她面前剎車，看了看旁邊的衣服，又看了看張開雙手的女傭，懵懂的眼神裏充滿了茫然。
女傭尴尬的收回手，幹笑着問: “小小姐您找我有事”
文小乖有求于人的時候會下意識夾起小奶音，用甜甜膩膩的聲音問: “漂亮姐姐，你有頭繩嗎我要給媽媽紮頭發。”
這樣媽媽醒來之後就能直接陪自己玩了，她覺得自己的計劃簡直完美。
女傭對這麽甜的團子，內心簡直柔軟極了，她點頭: “當然有了，不過您需要我給您紮頭發嗎”
文小乖搖頭舉起自己的小胖手: “人家會噠。”
女傭看到那雙舉起的雙手甚至無法完全夠到自己的腦袋頂端，心裏當然不信小家夥能自己紮頭發，但她還是轉頭給團子找了一把顏色鮮豔的頭繩。 “
然而拿到頭繩的文小乖剛要回去的時候卻遇到了明叔。
“你媽媽呢”明叔蹲下來問小家夥。
文小乖說: “媽媽是小懶豬，還在睡覺覺呢!”
明叔問: “我帶你去看看爺爺好不好”
文小乖想起昨天那個吓人的老爺爺，剛要搖頭，又聽明叔說: “爺爺生病了，很想再看看你。”
小孩子總是心軟，文小乖盯着手裏的頭繩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去看看生病的老爺爺。
文小乖再次來到昨天的病房，她雖然小小年紀就是個小社牛，但一進這個房間就有點拘謹害怕。
虞老爺子睜開眼睛，渾濁的目光在落在小家夥身上。
房門被關上，小家夥下意識回頭看了看，然後就站在門邊并不靠近。
圓溜溜的眼睛裏帶着打量和試探，向只沒有安全感的幼犬。
渾濁的目光打量了門口的小胖墩一會兒，虞老爺子有些艱難地朝小家夥招了招手，語氣中帶着點習慣性的命令口吻: “過來，讓爺爺看看。”
文小乖不太想過去，所以用力搖了搖小腦袋拒絕: “我要回去給媽媽紮頭發了。”
說着她轉身去夠房門。
然而她開了半天的房門也沒能打開，因為房門早就已經被鎖上了。
虞老爺子看着小家夥折騰，靜靜的觀察着她。
在意識到房門打不開後，小家夥就放棄了試圖開門的舉動，選擇求助這個房間裏唯一的大人: “老爺爺，你可以幫我開門嗎”
虞老爺子道: “當然可以，但是爺爺很孤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陪爺爺說說話，如果你願意陪爺爺聊一聊天，爺爺就幫你開門。”
文小乖畏懼的眼神變得充滿同情，她主動走到病床邊，雖然不喜歡這個老爺爺，但還是安慰他: “沒有人願意跟你說話呀你好可憐哦。”
虞老爺子: “……”
文小乖非常認真的思考一下了: “我知道為什麽沒有人跟你說話了，我可以幫你哦!”
這個老爺爺肯定是因為長得太醜了才沒人跟他說話的，文小乖看着自己的小胳膊上套着的十幾根彩色頭繩，雖然有點心疼，但還是确定幫一幫這個老爺爺。
畢竟媽媽已經很好看了，不需要頭繩也很好看。
這個老爺爺就不一樣了，他很可憐的!
虞老爺子的目光也随着小家夥的視線移動到她的胳膊上，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胳膊，被亂七八糟的頭繩勒出一圈一圈的肉肉。
他以為小家夥被勒的難受，正打算幫她把頭繩薅下來，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小家夥從睡衣的兜兜裏掏出一把只有小家夥半個小手心大的粉色的小梳子。
這小梳子是兒童專用的，是洋娃娃配套的小玩具。
有次林姨見幼兒園的其他小朋友有，秉着別人有自家孩子也得有的想法，也給文小乖買了一套洋娃娃，裏面也有附帶的小梳子玩具。
洋娃娃文小乖不愛玩，但小梳子一直放在書包裏，因為王琪琪很愛玩洋娃娃，但她的小梳子經常忘記帶，文小乖可以把小梳子借給對方，換對方的零食吃。
文沐一覺醒來，發現文小乖不見了，吓得頓時就清醒了。
連忙換了衣服随意紮了頭發出門，最後從傭人那裏知道文小乖在虞老爺子房間裏。
她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湧起一股怒火。
做父母的最不能忍的就是別人未經過同意，就帶走自己的孩子。
而且對誰都有一種天然親切感的小社牛文小乖，昨天卻被表現的對虞老爺子有些害怕，文沐更加沒法放心，匆匆趕到虞老爺子的房間。
和昨天一樣，房間門口有個保镖模樣的男人守着，對方伸手擋住了她敲門的舉動。
文沐深吸一口氣，頓時變得理智很多。
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明叔果然急匆匆趕過來，當着文沐的面訓斥了保镖一頓，然後對文沐抱歉道: “您別介意。”
文沐道: “老先生既然要跟我談，趁他現在醒着就談一談吧，我已經耽誤了工作，今天必須要回去。”
明叔再次抱歉，但并沒有明确答應要放母女兩人回去。
文沐心裏也沉了下去。
昨天發現自己手機出問題她就有了不好的猜想，剛才的試探更是印證了她的猜測。
虞老爺子請她來做客，說是情，恐怕沒那麽容易放她離開。
可是他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文沐看不透。
思緒轉換之間，明叔已經将房門打開。
房間內，正賣力幹活的文小乖一聽到開門聲，就連忙丢下梳子跑向門口。
等房門打開，看到門外站着的事媽媽，她撲過去緊緊抱住媽媽大腿。
文沐差點被彈射過來的團子撞了個踉跄，等好不容易站穩，連忙蹲下身，将團子抱在懷裏拍着她的後背安撫。
被人縮在房間裏，小家夥肯定害怕極了。
文沐心中又心疼又惱怒，冰冷又憤怒的目光看向床上那個老人。
下一刻眼神呆滞了片刻。
輕拍着小家夥後背的手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她默默別開視線。
明叔布滿細紋的眼角拼命抽動着，等注意到先生正瞪着自己，他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并貼心地将房門關上。
虞老爺子本來是想觀察觀察這個孩子，怕孩子待不住要走，才容忍小孩玩自己頭發。
別說這孩子雖小，動作倒是一點不毛躁，輕輕柔柔的讓他像是做了個腦部按摩。
老爺子沒有跟小孩相處的經驗，他本來有兩個孫子，大孫子就不說了，另一個小孫子就是虞垚生的，那孩子性格膽小怯懦，每次見他都害怕的全身發抖，老爺子一開始也試着跟他親近，最後發現那孩子跟誰都不親近，醫生說有自閉症，老爺子也就不敢勉強他。
直到最後孩子夭折了。
話說回來，因為沒有跟孩子，尤其是小女孩相處的經驗，老爺子自然而然大意了點。
中間文小乖倒是問過有沒有鏡子，想給老爺爺看看自己把他打扮的多好看。可惜房間裏只有衛生間的洗手臺上固定的鏡子。所以虞老爺子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
但看這兩人的樣子，他也能猜到自己腦袋上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小朋友總是對自己格外自信的，文小乖也不例外，她覺得自己把老爺爺打扮的可好看了。
她可是給老爺爺梳了一，二，三……數不過來了，反正好多好多小辮子呢，她的手都梳痛了。
文小乖把小手舉到媽媽面前: “手手累，媽媽親親。”
文沐控住一只手，卻在半空中猶豫該把小家夥的小手按下去還是捂住她的嘴。
最後她放棄了這兩個選項，往上拖了拖懷裏肉乎乎有些重的團子，對虞老爺子說: “我稍後再來。”
明叔沒攔着，等她出去，他親自過去把先生頭上那些花花綠綠的頭繩解開丢掉。
門外傳來文小乖自賣自誇，跟媽媽邀功的小奶音。
十分鐘後明叔為虞老先生重新整理好形象，請候在門口的文沐進去。
文沐已經讓傭人把文小乖帶去玩了。
她再次進門時，看到虞老先生已經被安置到沙發上，他面前的紅木桌子上擺着一份文件。文沐走過去時随意瞄了一眼，目光頓了下。
虞老先生并沒有注意她的視線，他現在精力實在太差了，加上先前的一番折騰，精力早已不濟。
待文沐坐下，他直接攤開說明自己的目的。
“虞氏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換那孩子改姓虞，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拒絕。”虞老爺子滄桑的聲音說道。
“為什麽”文沐問。
像虞氏集團那樣的企業，百分之二的股份意味着什麽，文沐雖然沒有太多概念，但想也知道這代表什麽。
那是一筆至少可以讓文小乖一輩子衣食無憂的財富。
可是為什麽
文沐問: “您有那麽多子女，而我和我女兒與您而言只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我不明白您這麽做的原因。”
她可不覺得僅僅是因為文小乖讨人喜歡而已。
虞老爺子掀起眼皮看向她，沉默了一瞬道: “看來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
文沐皺眉，心裏莫名升起不好的預感。
然而老爺子并沒有跟她解釋的意思，只是轉而說道: “你本是孤兒，姓氏想必也沒那麽重要，只是給孩子改個姓便能換取那麽多利益，你不該猶豫。”
“或者你可以再等等，等明天小五回來再做決定。”
文沐眼神微動。
她明天就回來了……
文沐沒在那份文件上簽字。
離開房間後，她心事重重。
虞老爺子刻意沒有說全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的，她很确定對方故意挑起那個話題挑起她的好奇心，卻又沒有說出答案。
文沐知道自己不該去探索對方話裏的含義，甚至她心裏已經隐隐有了猜測，可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該繼續探究，卻又忍不住胡思亂想。
她去樓下花園找到正玩的嗨的小胖堆，小家夥一見到她就像見到主人的小狗一樣熱情的沖過來。
肉團子砸到她腿上的時候，照舊将她砸的踉跄了下，幸好她早已習慣，有了準備才沒有被撞倒。
文沐蹲下身，仔細打量着小家夥玩的紅撲撲的小臉，可是怎麽看都找不到跟虞家人的任何相似之處。
小家夥很小的時候跟她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現在也仍舊很像她，唯一明顯的差別是文小乖的五官輪毂更清晰深邃一些，有些像混血兒。
之前也有不少人問她孩子是不是混血。
可是虞家人都是典型的亞洲人長相。
當然也有可能是隔代遺傳，畢竟原主的這幅身體跟自己原本的身體幾乎長得一樣，但原主畢竟是孤兒，無法探知她祖上是不是有非亞洲人的基因。
文小乖見媽媽一直盯着自己看，也感覺到媽媽情緒似乎不對，她伸出汗津津的小手捧着媽媽的臉，然後撅着小嘴巴湊了上去。
文沐起身，文小乖直接親到媽媽衣服上。
小家夥懵了一下，然後委屈巴巴的抱着媽媽大腿撒嬌。
文沐看向明叔: “什麽時候能恢複我手機的通訊”
聞言，明叔有些無奈的收斂了慈愛的笑容，道: “被您察覺了抱歉，只是先生的時間确實不多了，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頓了頓，他繼續道: “明天是先生的八十七歲的壽宴，壽宴結束後我會送您回去，屆時您的手機也會恢複正常。”
見她看起來還算冷靜，明叔暗暗松了口氣，對兩人道: “早餐已經準備好，我現在帶您和小乖小姐過去用餐”
文沐不餓，也吃不下。
但小朋友卻是必須要吃飯的。
文沐點頭，牽着文小乖跟着明叔到了餐廳。
小孩子對情緒的感知有時候是很敏銳的，大概是察覺到媽媽心情不好，文小乖一整天都粘着文沐，連心心念念教導明爺爺繼續堆城堡的事情都抛在腦後了。
虞老爺子八十七歲的壽辰，也可能是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生辰了，卻并沒有大辦的意思，聽明叔說老爺子只是将他的兒女們都喊回來聚一聚。
聽明叔話裏的意思，虞老爺子怕是要借着壽宴交代遺囑。
當天下午文小乖睡午覺時，文沐因為手機無法聯絡外面，便去書房找了本書打發時間。
她正看書，有人進來了。
文沐擡頭看去，是一個眼熟的女傭推着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進來。
她的視線落在女人的面容上，這張臉跟虞熾長得有幾分相似，便猜到對方的身份。
在知道暫時無法離開這裏後，文沐也沒閑着，跟這裏的傭人們打聽了虞家的情況。
這人應該是虞熾的三姐——虞淼。
她雖然長得跟虞熾有些相似，但并不似虞熾一般消瘦，當然也算不上胖。
對方只是掃了文沐一眼，便冷淡地移開視線，然後随意在書架上拿了本書看。
女人讓傭人褪下，書房裏只剩下文沐和她兩個人。
這棟房子不是虞老爺子住的主樓，裏面有一個很大的藏書閣。
文沐的視線從女人身上移開，将手中的書翻頁。
她翻書的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房間裏仍舊有些突兀。
文沐下意識看向坐在窗戶邊的女人。
今天太陽有些刺眼，女人正對着陽光，文沐看不清她的表情，想來自己翻書的動作應該不至于打擾到對方，她低下頭繼續看書。
“你是，文小姐”
女人略顯冷淡的問候聲響起，文沐朝她看去，點頭道: “你好，我叫文沐。”
“抱歉，我剛才沒注意到房間裏有人。”
文沐有些疑惑。
她這麽大的人，待的位置也很現眼，基本上一進門就能看見，而且對方剛才的視線明明從自己身上掃過。
思索了一下，文沐覺得大抵是自己吵到她了，對方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畢竟是別人的房子，身為客人的文沐起身道: “抱歉，我打擾到你了。”
說完便準備離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女人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話音微頓後繼續道， “小熾沒跟你說過嗎我的眼睛有問題。”
“你……”文沐一時語塞。
女人解釋道: “不算失明，但視力很差，大概跟近視一千度的眼睛差不多的視力。”
說話的同時，女人将手上的書放到腿上，推着輪椅朝文沐方向過來。
文沐主動走過去。
女人又将推了半步距離的輪椅倒了回去。
靠的近了，文沐才看到對方看的書竟然是一本盲文書。
“我的腿也有問題。”女人冷淡的說道， “不只是我，虞家沒有正常人。”
她臉上始終沒有什麽表情，态度冰冷的像是個木頭人。
文沐忽然想起來虞熾的厭食症。
她一直都很瘦，而瘦的原因就是飲食上近乎苛刻的挑剔，雖然這兩年已經好了很多，但飲食仍舊算不上正常。
她的公司剛開在廣州那陣，也暈倒過一次，文沐千裏迢迢趕過去又為她調理過一陣，不過之後仍舊一直放心不下這個問題，知道現在，也會偶爾抽時間特意跟虞熾新請的保姆溝通她的食譜。
所以虞淼口中的沒有正常人，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
虞淼忽然話鋒一轉，興致恹恹道: “算了，反正你明天都能看到。”
文沐的确跟傭人打聽過虞家的情況，但對于主人們的情況，例如虞淼眼睛不好這種事情，訓練有素的傭人們是不敢随便說道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虞淼就不在說話了。
文沐看了看時間，估摸着文小乖應該快醒了，将手裏的書放回原處後，跟虞淼告辭離開了書房。
虞淼看都沒看她，對于她的告辭也沒有任何回應。
回到房間後，換上睡衣鑽進被窩，剛做出自己沒離開過的樣子，文小乖就醒了。
看到老老實實睡在自己身邊的媽媽，文小乖心滿意足的将小腦袋瓜頂到媽媽懷裏蹭了蹭，成功給自己細軟的頭發蹭成雞窩頭。
“媽媽起床啦”
文沐于是順勢睜開眼睛，并學着文小乖的樣子在床上抻了抻懶腰，又給兩人換回日常的衣服。
糊弄孩子大概是每個當媽的必備技能，文沐現在做這種事情做的越來越熟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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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