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遞情書

遞情書

她拿着這張卷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就像是捧着一塊寶似的,這可是超級學霸的卷子欸,滿分試卷,可以用來當作參考答案的試卷。

季風漾竟然給了她!

她的眼睛一直盯在他的名字處,好想把他的名字摳下來,貼在自己的日記本上,這樣她就有他的簽名了。

他的字跡很工整,一眼望過去,就像一片片清秀的葉子。

“天哪,你竟然拿到了季大學霸的卷子!快拿給我親一下,下次說不準我也考第一了。”一個長着一張天生烤腸唇的男同學站起來想搶她的卷子。

“不要。”洋榴将卷子護在了懷裏,堅決不讓卷子受到他的迫害。

他這一句話,引得衆人哄堂大笑,就連季風漾也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搶你的。”那個男同學又坐了下去。

洋榴這才把卷子放下,用掌心将褶皺撫得平平整整,将上面季風漾寫下的每一個答案都看了一遍,再次在心裏感嘆,他好厲害啊。

到底是怎麽做到全寫對的?

改了一會兒卷子後,十三班的同學也走了來,那幾個女生在看到季風漾的時候,表情比先前的洋榴還要誇張,花癡得不得了。

“季風漾竟然也在這裏!”那些人互相掐着手,激動到跳腳。

季風漾身邊的座位都被一班的同學坐滿了,他們只能往對面或者更遠的地方坐。

洋榴恰巧坐在了季風漾的斜對面,只要她擡起頭,就可以看到他的側顏。

現在是晚自習時間,朦胧的燈光打在少年略長的發絲上,就像是籠上了一層深黃的煙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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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同學,這道題你能不能給我們講講,洋流AB為什麽是寒流,洋流CD為什麽是暖流啊?”

兩個女生湊到了季風漾身邊去,指着卷子上的一道圖形題,嬌滴滴地問他。

洋榴偷偷看去,看得專注,而季風漾在這時突然擡起了眉來,看向正在偷看他的自己,笑道:“這個問題……要不然讓對面的洋榴同學給你們講?”

突然被cue的洋榴“啊”了一聲,季風漾剛剛這是念了她的名字麽?

他知道她的名字了?!

對面的兩個女孩都齊齊看向了她,她頓時僵住,她壓根就不會講題啊。

這季風漾為什麽要把問題抛給她?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這題啊……因為書上就是這樣寫的。”

“哈???”兩女孩兒都楞了。

其中一女生對着季風漾撒嬌:“季同學,還是你給我們講吧,她講的不是廢話麽?”

季風漾卻低下了頭去,繼續拿起筆改卷子,說:“我覺得她講得有道理呀,書上就是這樣寫的。”

兩女孩見他這樣說,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轉身去找座位改卷子了。

洋榴埋下頭,将嘴角的笑意藏起來。

下課鈴響起後,好多的同學都出去上廁所了,洋榴見季風漾出去了,她也站起來,問:“沅沅,去上廁所嗎?”

“榴榴,我不去了,有點困,我想趴一會兒。”

“好吧,那我自己去。”她往着門口的方向走了去。

這邊是教室辦公室,所以走廊上很安靜,沒有幾個人,燈光也很暗,她去了一趟廁所再出來時,外面的走廊上只有季風漾一個人。

他站在陽臺上,背對着她,手裏拿着手機,好似正在跟人發消息。

她想起了之前聽到的關于他有女朋友的傳言,也許現在他正在和女朋友發信息吧。

她在廁所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想等他走了自己再過去,但是他一直都沒有走,就站在那裏,像一根挺立的旗杆。

最終,她還是提步走了過去,她走得很輕很淺,生怕打擾了他似的。

她不敢亂瞟,怕又從他手機裏看到什麽驚天的消息,她輕飄飄地從他身後經過,如孤魂野鬼般。

不過她剛走出兩步,少年就邁出步子,也跟在她身後往回走了。

她背脊打直,感覺少年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後,令她全身都局促了起來。

她以為他會開口說句什麽,但什麽都沒有。

他就安靜地跟在她的後面,像陌生人一般。

其實,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

對于社恐的她來說,這種體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在心裏叫嚣:他幹嘛要跟在她的後面啊!!!

緊張,惶恐,戰栗……

她是很害怕被她這樣注視的。

她更習慣于走他的後面。

這條走廊又暗又長,一望,望不到邊。

她垂着頭,看着大理石地面,少年的腳步聲亦很輕,可是卻在她心上一陣一陣的顫動。

這樣靜谧的氛圍,說不出的異樣。

她雙手絞着校服下擺,頭垂得越來越低,一副想快點逃的模樣。

兩人就一直這樣靜默地走回了辦公室裏,誰也沒有同誰說話,回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上時,洋榴忍不住偷偷朝他看去,見他垂着目,并未看她。

這會兒,十三班的那兩個女生也回來了,她們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瓶飲料,走到了季風漾的面前,遞給他:“季同學,請你喝水。”

季風漾卻沒有接:“謝謝,我不渴。”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長臂伸直,将一張試卷重重甩給了斜對面的洋榴。

洋榴本在埋頭發呆,被卷子打到吓了一跳,她接過那張試卷,道了一聲“謝謝。”

客氣,禮貌。

但是季風漾明顯不買賬,臉冷了幾分,道了一句:“你錯了很多。”

“她錯得多很正常,畢竟是三十二班的嘛。”一個女生笑着說,說着她又去拿自己的試卷,遞到季風漾面前,“季同學,你也幫我改改吧。”

“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要先走了。”季風漾拎起椅子上的黑色書包,轉身朝着外面走了去。

“啊?這就走了?”

不止是那兩個女生驚訝,洋榴也很吃驚,她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辦公室盡頭的門外,心裏生出了一種感覺,她感覺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呢?

明明先前都還挺好的呀,怎麽回事?

跟女朋友吵架了?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試卷,上面被紅筆勾勾畫畫了很多地方,真的錯了很多,他沒有說錯,對于他來說,這确實是錯得太多了。

但是被他那樣直接說出來,她還是感到有絲難堪,自己在他眼裏,估計就是一個差等生吧。

她又看向桌子上的另外一張試卷,那是他的滿分卷子,他到底是怎麽學習的啊,腦子裏都裝的是什麽,怎麽可以全部寫對呢?

“哎……”

她長嘆了一聲。

*

季風漾出了這棟教學樓後,來到了操場上,南映澈已經等在了那邊,說:“喂,誰惹你了?臭着一張臉。”

季風漾淡淡地答:“沒誰。”

“肯定有。哪個小子?我叫人去揍他。”

季風漾說:“就她那小身板,你一打,就殘了。”

“這麽弱雞,還敢惹你不高興?”南映澈對那個人更是好奇了,“快快快,告訴我,他到底怎麽惹你了?”

季風漾朝着校門外走去,用南映澈聽不到的聲音說:“她,不認識我了。”

就像曾經認不出他不是南映澈一樣,她現在又認不得他了。

“喂,告訴我呀。”南映澈快步追了上來。

季風漾卻轉移了話題:“你爸怎麽說?”

南映澈臉色瞬間變化:“別跟我提他。”

“所以,你這次還打算考最後一名?”

“他要是不同意我去訓練,那我就跟他杠到底了。”

*

這次月考的成績是在放國慶的前一天出的,洋榴站在公告欄前,看着最前面的兩個名字,感嘆了一聲:“又是他們兩個诶。”

季風漾第一名,路憶一第二名。

她在排名表上尋找自己的名字,依舊是一千名以後,她與季風漾的距離,足足差了一千多名。

好遙遠。

“诶,不錯,竟然進步了。”後面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洋榴轉過身去,一看竟是南映澈。

她在公示欄上搜尋,在倒數幾十名的位置看到了他的名字,這次不是最後一名了,但依舊不是很理想。

不過,他心态倒是很樂觀,反而對自己的成績很滿意。

“呀,是你呀,這次你考了多少名?”南映澈認出了她。

洋榴答道:“一千多名。”

“我也是一千多名欸。”他笑得露出了雪白的一排牙齒,天真爛漫,洋榴被他樂觀的心态感染到,覺得一千多名也沒有多大不了了。

“下次,你一定會繼續前進的。”她鼓勵他道。

南映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我不考到季風漾那個位置,也照樣有那麽多的人喜歡我,你說對不對?”

“嗯,也是。”女生們喜歡他大多都只是因為這一張臉,還有他唱歌好聽,對于成績,沒有太多人在乎的。

南映澈站在她面前說:“喂,一千多名,國慶來聽聽我這個學渣唱歌呗,讓你看看什麽才叫做發光發熱。”

“唱歌?”洋榴眼睛瞬間亮了,“在哪裏?”

他們seven藍樂隊的路演都是不定時不定點的,只有靠偶遇才能夠看見。

“藍山廣場。1號晚上。”

那個地方,就是她上次聽到他們唱歌的地方,離她的家很近。

“好啊,我會來的。”

她對這個國慶突然有了期待,終于又可以聽到他們唱歌了。

*

時間很快就到了九月三十號這天。

他們學校的假是分開放的,高一高二半月放一次,高三一月放一次,這次挨着國慶,全校的人都放了假。

“拜拜!”洋榴與舒沅沅道別之後,就背着書包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他們學校離她的家算是很近的了,坐公交也就一個站,這就是為什麽她媽媽非要把她送到爸爸這裏來住的原因。

其實,她之前還想過要住校的,這樣就不用住在爸爸家裏了。

不過,他們都沒同意。

她在站臺處等車,那裏站了很多人,全是穿着校服的學生,她等了一會兒,突然聽見了議論聲,說什麽“快看,是季風漾!”

她擡起頭來,恰好就看到了季風漾不疾不徐地跨上了站臺,在她的不遠處站定。

唔,他怎麽也會來這裏坐車?

之前她每天晚上下晚自習來坐車的時候,都沒有遇見過他啊。

她回頭看向标示牌上的站點路線圖,心想哪一條公交線會是他坐的呢?他的家,在哪一個站點?

她的餘光朝着少年瞟去,見他站立如松,目不斜視,似乎都沒有發現自己也在這裏。

放假了,他應該要去見他的女朋友了吧。

“7路來了。”有人大喊了一聲。

洋榴立馬從書包裏掏出公交卡來,站在那裏準備着,這一走,她就要等七天才能再見到他了。

7路公交車已經快成為他們學校的專線汽車了,因為坐這趟車的人,大多都是在藍山中學上學的。

一輛畫着綠色建築圖案的公交汽車開了過來,滾動的紅色字幕上寫着“藍山中學站到了”,充滿了青春氣息,它在站臺處停下,學生們一窩蜂往上擠,洋榴被擠在了很後面,當她上車後發現車上已經被他們學校的人給占領了,入眼全是映着藍山中學标志的校服。

她往前挪動了幾步,找到了一根杆子扶着,當她想回頭去看窗戶外面的季風漾時,發現他已經沒在那裏了,而是……上車了!

而且,人就在她的旁邊。

他也坐7路公交?!

她這一轉頭,頭發絲就掃在了他的手臂上,那麽的近,近到仿佛挨在了一起。

車上人太多了,比起平時要多好幾倍,因為有很多住校生今天也放假,早知道她就不坐車了,應該走路回去的。

由于人太多,車上不僅嘈雜,還悶熱,她感到有些不适。

季風漾一只手拉着最上面的吊環,另一只伸到前面的窗戶邊去拉開了那扇窗,九月底的微風吹進來,撲向她的面門,将裏面的悶氣吹散了開。

她吸着那微涼又卷着黃桷蘭香的風,覺得擠在這車上也沒有那麽難受了。

車子上有好多的女同學都向季風漾看了過來,有的人甚至還在拿手機偷拍,洋榴把頭埋低了一些,避免被她們拍到。

左邊,有人戳了她的胳膊一下,她轉頭一看,是個小女生,她悄悄遞給她一張粉色的信封,眼睛看了眼她右邊的季風漾,小聲說:“同學,麻煩幫我遞給他一下。”

“好。”洋榴接過那封信,不用看都知道這裏面裝的一定是情書,她不禁感嘆,季風漾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收情書啊。

可是,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

但這也不妨礙他收情書。

她轉過頭去,慢慢将信從左手轉移到右手,然後遞到季風漾的面前。

少年一直眺望着窗外,并未注意到她們剛才的小動作。

此番他垂下眼簾,看向她,以及她手中的粉色信封,卻遲遲未擡手來接,目中露出驚訝來。

她只好又道了句:“給你的。”

少年戴着耳機,聽不到她說的話。

恰在這時公交車突然起步,她一個不穩,朝着他胸膛撞了上去,一股山茶花香幽幽湧入鼻尖,而她手中的信也掉落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沒站穩。”她急忙擡起頭來給他道歉,用手揉了揉眉心處,暗道他這胸膛是石頭做的麽,怎麽這麽硬?

痛死她了。

她準備蹲下去撿剛才掉在地上的情書,少年卻拉住了她的手臂,先一步蹲了下去,撿起了那張粉色情書。

在起身的那一剎那,他的嘴角彎起了幾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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