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課代表
課代表
她有些懊惱，自己剛剛幹嘛要走過來，現在撞見別人給他送情書的這一幕，也太尴尬了吧。
她轉身就跑了。
而後面的季風漾也反應過來，欲走過來追她，可惜卻被那個女孩給拉住了。
“季風漾，你收下嘛。”
洋榴跑得飛快，順着小路又跑回了上面去，好在這時候已打掃得差不多了，她便和那兩個男同學一起離開了這裏。
走的時候，她還心有餘悸，幸好季風漾沒有追過來。
回教室的路上，她嘴角揚起笑來，這次，她終于知道他的長相了。
真好看。
幹幹淨淨，像天山上的雪蓮。
*
季風漾回到了教學樓，但不是回自己班，而是去了八班。
“南映澈，出來。”他出現在八班教室門口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八班教室裏的女生全都在尖叫。
南映澈走了出來，笑意盎然:“季大學霸，找我做什麽呀？”
他道：“我見到她了。”
“誰啊？”南映澈摸不着頭腦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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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粉絲。”
“哈？？？”
南映澈激動起來，一瞬間來了精神:“在哪啊？”
“在後山。”季風漾說，“打掃衛生。”
“哪個區域啊？你看見她穿什麽樣子的校服了嗎？”他們學校裏每一級的校服都是不一樣的，從校服就可以辨別出她的年級。
“沒穿。”
他又道：“那個區域，似乎是初三的。”
“既然你知道她是哪個區域，那咱們去蹲她啊。”
“蹲她做什麽？”季風漾問。
“你不是想再見到她麽？後天咱們就去蹲。”周一、三、五、七是學校大掃除的日子。
“我什麽時候說我想見到她了？”季風漾的聲音拔高了起來。
“那你跑來找我說這事幹嘛？”南映澈不解地瞅着他。
“我是想告訴你一聲，她現在應該知道我是季風漾了，而你找人冒充你的這件事，她肯定也知道了。最近小心點，恐怕她會來找你。”
南映澈渾不在意，笑了起來：“找我？那敢情好啊，我一定帶我的小粉絲去吃頓好的。”
季風漾:“……”
“走了。”他轉身便走了。
南映澈這一等就等了兩天，也沒人來找他呀。
周五的時候，他拉着季風漾去了後山山上，“你那天在哪裏遇見她的？我去蹲她。”
“你蹲她做什麽？你別把人家吓到了。”
“我長得這麽可愛迷人，怎麽會把她吓到呢？”
“……”
他們又來到了那天的桂花林，因為來得太早，都還沒有其他班的學生過來打掃衛生。
這片桂花林分給了好幾個班打掃，有高一的，也有初三的，那天洋榴出現的位置，恰好就是一個初三班級打掃的區域。
“你要很閑，就幫我把垃圾掃了。”季風漾把掃帚撮箕扔給他。
“行。”南映澈拖着長長的尾音，咬牙切齒：“要是沒掃幹淨，扣你們班分了，可別怪我。”
*
洋榴再次來到後山的這條石板道時，很是忐忑，季風漾會不會也在下面啊？
她好奇地探出頭去，往着下面看去，什麽也沒有看到。
“今天的垃圾不是很多，咱們搞快些，早點收工。”一個男同學說道。
“好。”洋榴應了一聲，将沿路的一些垃圾裝進撮箕裏，沒用十分鐘，就跟着他們離開了。
全然不知道下面有兩個人正在蹲她。
“哪一個？季風漾，快給我指指。”南映澈盯着旁邊一群正在打掃衛生的初三女生問。
“沒來。”季風漾瞟了一眼，回答。
“啊？沒來？”
他們學校打掃衛生一般都是一周一換，所以今天按理來說還是應該洋榴來打掃的。
“好啊，這丫頭打掃衛生都還偷懶。”南映澈将掃帚扔還給他，“是不是你那天把人家吓到了？”
“我？”季風漾心說他就只是看了她一眼，還能把她吓到不敢來？
“對啊，那她怎麽不來？她叫什麽名字？要不我去問問吧？”
“我哪知道她叫什麽。”看到南映澈翻白眼的眼神，他又道:“南映澈你很閑麽？一個連你長什麽樣子都記不清楚的假粉絲，你找她做什麽？”
南映澈答：“是啊，我本來就很閑。”
此事，就此告了一個段落。
在那天以後，誰也沒有再遇見誰。
洋榴自那以後，總是會回想起季風漾的那雙眼，那樣透徹如水的桃花眸，深深刻刻地印刻在了她的心上。
真漂亮的眼睛。
沒過多久，又迎來了第一次月考。
舒沅沅問：“洋榴，她們都在給南映澈寫祝福，你要不要寫？”
“什麽祝福？”
“之前他不是考得很差麽？大家都在給他寫加油打氣的祝福，祝他這次考好。你要寫的話，待會兒咱們就跟着她們一起送過去。”舒沅沅遞給她一張彩色的卡片。
“好啊。”
那一天他的歌聲治愈過她，她一直都想要跟他說一聲加油。
她在卡片上寫下:南映澈，加油！！！我把我一周的好運都分給你，這次，你一定會考好的！
“待會兒，升旗完之後，咱們就去送吧。”舒沅沅說。
每周一的升旗大會，都是同學們的痛苦三十分鐘。
他們在下面聽得昏昏欲睡，升旗臺上的老師卻講得津津有味。
“這周獲得衛生流動紅旗的班級有高一一班，高一五班，高一十三班，高一二十二班，高一三十二班……”
洋榴在聽到自己班和一班的時候，驀地笑了。
“結束了結束了。”舒沅沅挽着洋榴的手，激動地說：“走走走，咱們去八班那邊。”
八班教室在A區，升旗臺的位置距離八班還有些遠，她們幾個女生一路往着那邊走去，路上人很多，她們走得又快，洋榴絲毫沒有注意到，人群後面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着她。
季風漾轉入樓梯，跟在她們後面也上了二樓。
他一直看着她們，發現她們要去的方向，似乎是八班。
一張小卡片從前面少女手中的筆記本裏滑落出來，掉在了地上，他走過去撿了起來，看到那是一張彩色的卡片，上面寫着:南映澈，加油！！！我把我一周的好運都分給你，這次，你一定會考好的！
洋榴與其他幾個同學到了八班教室的門口，有膽子大的女生在門口喊南映澈出來，而洋榴則和舒沅沅站在後面。
“咦？榴榴，你的卡片好像掉了！”舒沅沅翻開手中夾放卡片的小筆記本，裏面只有她自己的那張，洋榴的卻不見了。
“啊？掉了？我去找找。”
洋榴轉身往後面的走廊走去，她一直埋着頭，往前走，在地上找尋着，直到走到了一個人的面前。
那人穿着校服，筆直修長的一雙腿被黑色校服褲子包裹，極其好看。
那人完全沒有要讓開的打算，就那樣站在了路中間，她順着那雙筷子一般的長腿往上看去，結果卻看到了一張過分妖孽的臉。
她瞠目結舌，季風漾那張俊俏無暇的臉，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的面前，那麽的近，那麽的不可思議。
而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她掉落的那張彩色卡片。
“你的？”少年桃花眸彎起來，笑意直達眼底。
她像機器人一樣點頭，然後伸手去拿，可是少年卻捏緊了那張卡片。
沒有要還給她的意思。
“給南映澈的對吧？我幫你給他。”
“啊？”洋榴吃驚地張開嘴，楞楞地盯着他。
他撚着那張彩色卡片，在陽光下讀了起來：“我把我一周的好運都分給你……你分給了他，那你打算考多少分？”
洋榴窘迫地紅了臉頰，幸好上課鈴在這時候拉響了，她聽到鈴聲，立馬就轉頭跑了。
那背影，像極了一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
季風漾看着她身上與自己一樣的黑白色藍邊校服，嘴角的笑意更濃，低低呢喃:“原來是高一的呢。”
洋榴一口氣跑到了走廊盡頭，站在那裏等舒沅沅幾人，沒過一會兒，她們就都跑了過來。
“榴榴，剛剛撿到你卡片的人，是季風漾嗎？”
她們一路往着教室的方向跑去。
“嗯。是他。”她摸着自己的臉，好燙，就像被熱敷過一樣。
那張卡片，他應該會幫自己送給南映澈的吧。
“天哪，你竟然跟季風漾說話了耶！好羨慕啊！”其他的同學們都在羨慕。
洋榴嘴角微抿，心裏甜滋滋的，她想說其實她不僅與他說過話，還和他一起去聽過演唱會呢。
他剛剛還……沖她笑了。
她嘴角咧得更開，這對她來說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回到教室裏後，她在日記本上将剛才的他畫了下來，并且寫下一句話:
9.22，星期一，天氣晴
今天，他沖我笑了。
*
季風漾回到了自己教室裏，那張卡片一直被他抓在手心，他在座位上坐下，看着手中卡卡片上的字，随後将它随意地塞進了一本書裏。
後來南映澈找到他的時候，問他:“诶，那天你是不是撿到有人送我的加油卡片了？”
季風漾點頭：“是啊。”
“那你怎麽不給我？”南映澈那天瞟了一眼，季風漾在跟那女孩說話的時候，竟然是在笑的。
他向來都愛端着一張冷臉，幾乎很少會對陌生女孩笑。
“上課鈴響了，我就走了。”季風漾解釋道。
“那你現在給我呀。”南映澈伸出手來，放他桌上向他讨要。
季風漾擡起眼來，說:“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嗯，找不到了。”
“行吧。”南映澈狐疑地看了他兩眼，然後走了。
*
月考如期而至，考試前，洋榴在心裏默念:加油！
南映澈，加油！
季風漾，你……也要加油。
考完後，大家都在教室裏瘋狂對答案，洋榴坐在座位上，正在和舒沅沅一起對數學題的答案，學習委員就走上了講臺，用力拍着桌板，大聲說：“安靜一下！地理課代表和生物課代表你們找幾個人，拿上紅筆，一起去一下大辦公室。”
大家一聽，就知道這是要叫他們去改卷子了，洋榴前後桌的同學全都在向她遞眼色。
“那走吧，咱們六個人。”
教師辦公室在對面的那棟樓，他們需要穿過走廊，然後上三樓。
這間辦公室很大，足足由四間教室合并而成，一直拉通到底，前後各一個門，當進入辦公室的時候，洋榴發現那裏面不止有老師，還有其他班的學生在。
這是她第二次來地理老師的辦公室，上次來是交作業。他的辦公桌在中間靠過道的地方，洋榴帶着其他的五個同學一起走過去，當走近的時候，才發現坐在老師座位上的不是他，而是一個穿着校服的黑發少年。
少年側對着她，坐得端正筆直，細碎的發絲遮住了部分眉眼，他右手握着一支紅筆，正在卷子上改題，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擡地問了一句:“幾班的？”
洋榴沒有想到季風漾竟然也會在這裏，而他坐在地理老師的位置上，難道他是課代表？又或者是學習委員？還是班長啊？
再次見到他的喜悅爬上眉梢，她答:“三十二班。”
少年聞到聲音，擡起了頭來，與她的目光交彙。
一瞬間的錯愕，少年看着她說:“老師開會先走了，你過來，我跟你講講怎麽改。”
“好。”洋榴朝着他走了過去，熟悉的山茶花香味又浮現了出來，她嗅着這淡雅的香，嘴唇緊張地抿了起來。
他開始娓娓說道：“從第二部分的填空題開始，錯一個空扣一分，最後面的四道問答題，答對一個小點得兩分，懂了嗎？”
他的聲音如天上泉墜入人間，清冽有加。
洋榴點頭應道:“懂了。”
“把你的卷子找出來。”他将桌上三十二班的卷子拿到了最上面來。
“啊？”
洋榴雖不解，但還是低頭找了起來。
這辦公桌前的空間并不大，而少年坐在椅子上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她感覺自己和他挨得好近，仿佛被一整團山茶花所包圍。
她全身的神經都變得緊繃起來，仿佛每一次見到他，她都會莫名很緊張。
“找到了。”她從衆多卷子裏抽出一張試卷來，擡起頭時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少年從左側的名字上掃過，洋榴……兩個字映入眼簾。
他拿起那張卷子，道:“你的，我給你改。”
“啊？？”
可以有這種操作？
少年将三張參考答案以及三十二班其餘人的卷子放到了她的手中:“你們自己找個空座位坐，你監督他們，不能自己改自己的。”
“好。”洋榴點頭。
她轉過身去，和其他同學們在附近找位置坐下，不過因為有兩個座位隔得很開，所以沒辦法共用一張參考答案，于是有人就慫恿她：“你去找一班的再要一張。”
她只好硬着頭皮再次走過去，季風漾正低着頭在改她的卷子，她站在他後面，小聲地開口:“那個……季同學。”
少年側過了頭來，根根分明的睫毛輕眨，眼睛裏似住了漫天星河：“還有事？”
他又在笑，像那天一樣的笑。
讓她心跳又漏了一拍。
認識他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人真的是會犯花癡的。
“你能再給我一張參考答案麽？”
少年略有些抱歉地說:“可是，沒多的了耶。”
過了片刻，他拿起一張卷子放到了她的手心:“要不，你用我的？”
她低頭一看，卷子上的姓名欄處，“季風漾”三個字赫然醒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