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嘉陵江
嘉陵江
陽光中他的笑臉是那麽的明媚，讓她整個世界都變得晴朗了。
她被這個笑容俘獲到，大腦亂七八糟，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回他，慌慌張張從他面前逃走了。
等回到座位上時，她還在心慌意亂，季風漾他剛剛真的是在對她笑麽？
距離上一次與他這樣面對面相見，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她以為他都記不得自己了，可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笑。
她控制不住朝着那個方向看去，少年的後腦勺在晨光裏也是那麽的好看，細碎的頭發就像是渡了金粒一般，在她入目所及之處，只能看到他身上的光，其餘人皆是灰暗的背景板。
她在心裏祈禱:請學霸賜我力量！讓我考進前六百吧！
考試正式開始，她收回了視線，開始埋頭答卷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季風漾在這裏的緣故，她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答題答得很順，腦子比以前順暢多了。
兩個半小時的語文考試結束，考完已經是十一點半，所有人朝着考場外走去。
人群擁擠，大家都着急着去食堂幹飯，洋榴拿着筆袋被擠在了後面，她看着前面不遠的季風漾，發現好多男同學都在跟他說話，問他選擇題選的是什麽，原來他不僅僅是在女生裏受歡迎，在男生中也同樣受歡迎。
終于下了實驗樓，舒沅沅已經在樓下等她了，揮手朝她大聲呼喊:“洋榴，這兒。”
她站的位置恰好在季風漾的前面，洋榴越過季風漾小跑過去，挽住了她的手，聽見她激動地問:“榴榴，季風漾也在這棟樓考試啊？”
洋榴小聲地說:“嗯，而且，我跟他還是同一間考場。”
“什麽？！”舒沅沅大聲叫了起來，“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我怎麽沒跟他分到同一個考場呢！”
“噓！小點聲！”洋榴忙不疊去捂她的嘴，回頭去看後面的季風漾，見他果然被聲音吸引，望向了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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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一張臉含着笑意，這讓她又想起了考試前的那個笑。
令人淪陷的笑。
“好餓呀，咱們去食堂裏說。”她拉着舒沅沅腳底生風地跑走了，期間手裏的筆袋掉落到了地上，她轉身又跑回去撿，手忙腳亂的模樣甚是好笑。
後面，少年忍俊不禁，道了一句:“笨死了。”
正在問他題的一個同學聽到後，吼道:“季風漾你罵我笨？”
季風漾轉過頭去，笑起來說:“對啊。”
“好啊，你有種！今下午來籃球場，我虐死你！”
“你要是不怕被老楊□□，那我就奉陪到底。”
老楊是他們的班主任，老早就交代過在考試期間不準去山上打籃球。
“我怕他？呵呵，我會怕他？”那人指着自己的鼻尖大吼。
季風漾挑眉道:“那就去。”
旁側有同學立即拉着那位同學勸道:“別去了別去了，要是被老楊發現，肯定又會被拉去打掃操場的。人季風漾是好學生，根本不會有事，到時候掃地的還不是只有我們幾個，反正我不去。”
“切……”那人哼了一聲。
洋榴跑到食堂門口的時候，往後面看了一眼，人潮擁擠的操場上已經看不見季風漾的身影了。
這場考試持續了三天，考完後洋榴終于松了一口氣，成績會在開學後才公布，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大家都在開心地迎接暑假。
洋榴最後一次去了地理老師的辦公室，往後，她便不是地理課代表了，她與季風漾的緣分，也到這裏就斷了。
她再也不會在這裏遇見抱着作業走來的他，也不會遇見在這裏改卷子的他。
她長呼了一口氣，一年就這樣過去了，她的高一生活要結束了。
“下學期見！”
“下學期見！拜拜！”
所有人都在告別，但是下學期來，很多人就不會在這個班了。
文理分科，意味着分別。
“榴榴，你啥時候回老家啊？”舒沅沅問道。
“應該過幾天吧。”
“那我們回家q/q上聊，再見咯！”
“好。”
“你這麽多書抱得了嗎？”她擔憂地問。
洋榴肩上背着一個大書包，雙手還抱着一堆高高的書，因為期末，所以要把這些書全都抱回家裏去。
舒沅沅是住校生，她的書全都往宿舍裏堆，只有她這種走讀生才需要抱回家。
“我之前都已經抱了些回家了，放心吧，我家很近的。”
“那好，你慢點走，拜拜。”
“嗯，拜拜。”
洋榴抱着書出了教室，今天她不打算走路回去了，而是去坐公交。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擠上去呢？
她剛走到操場上時，就迎面遇上了一人，是好久不見的南映澈，他站在這裏似乎在等什麽人。
“诶，你要轉學啦？”他攔住她問。
“啊？？”
“不啊。”她搖着頭回答。
“那你抱這麽多書回家幹嘛？”
洋榴反問:“你的書呢？你不是也是走讀生嗎？你咋不把書抱回去？”
“我抱回去幹嘛？”他覺得好笑，“我的書全都扔在教室裏那一口廢紙箱子裏的。”
“哈？”洋榴用一副你是人才的表情看着他。
“你要抱這麽多書去坐公交？”南映澈一臉吃驚，伸出手幫她抱走了她手裏的書，“你那姐姐呢，怎麽不來幫一下這可憐的妹妹？”
“她要抱她自己的呀。”
“那你的家裏人呢？怎麽都不來接你們？”
“這麽近，不用來接吧。”她爸爸白天也要工作的，她不想麻煩他。
“謝謝你，你給我吧，我可以的。”她伸出手打算去拿回那些書。
她猜想他等的人應該是季風漾，還是不要與他碰上了。
“季風漾，快點兒。”南映澈不給她，朝着後面操場上的人大喊。
洋榴回過頭去，見到季風漾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兩手空空，心想他怎麽也沒有抱書回家啊？
“待會兒你別說話，咱們騙騙他。”南映澈小聲嘀咕。
洋榴:“？？？”
沒過一會兒，季風漾就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南映澈對他說:“季風漾，吶，我粉絲要轉校了，你不請她吃頓飯麽？”
“轉校？”季風漾臉上露出驚詫。
“對啊，這可是你最後一次見到她了，請她吃頓飯呗。”
季風漾的目光落在洋榴的臉上，好久才說:“她是你粉絲，幹嘛要我請她吃飯？”
“季風漾，你別忘記了上次你搶了人家手裏的酸奶喝，這事你還沒有賠禮道歉呢。”
季風漾提醒道:“是搶的你的，不是她的。”
“季風漾，反正我倆就賴在這裏不走了，你就說你請不請吧？”南映澈抱着那堆書，頗有些耍潑耍賴的意味。
季風漾朝着臺階下走去，道:“要吃什麽？”
南映澈一聽有戲，立馬拉着洋榴跟上去，問她:“小粉絲，你想吃什麽呀？”
“啊？”
這樣騙季風漾不太好吧？
“啊什麽啊？火鍋？串串？麻辣燙？要吃啥？”
“我還是回家吃吧。”洋榴再次伸手去拿回她的書。
南映澈不給她，長腿一蹦，就跑到了好遠外，今天不管怎麽說，必須得敲上季風漾的一頓飯。
洋榴還想跑過去追他，背上的書包就被人給提了起來，是季風漾阻止了她的前行。
“為什麽要轉學？”他問。
洋榴回過頭去，看到少年的臉色不是很好，逆光下的他臉龐有些冷。
“你管那麽多幹嘛？人家轉學還得告訴你理由啊？”南映澈跑了回來，拉開了他的手。
季風漾又問:“轉去哪兒？”
南映澈說:“你關心的可真多。”
季風漾垂眸盯着洋榴，問:“就因為我說的那句話？”
讓她離他遠一點，所以她就要轉學？
洋榴用力搖頭:“不是，我不轉學，那是……逗你的。”最後三個字她說得極小聲。
她說完後不敢看他的臉，他應該會很生氣吧。
南映澈捕捉到了重點，湊近季風漾問:“什麽話？哪句話？你對她說什麽了？”
季風漾轉過身，繼續朝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沒說什麽。倒是你，為了蹭我一頓飯，竟然還扯這種慌出來了。”
“诶，在女同學面前，你不要面子了？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今晚請客呗。”南映澈笑眯眯地道。
“你也要人家願意去呀。難不成我把她綁去？”
“不不不用吃飯，我爸還等着我回家吃呢。”洋榴在後面大聲說道。
季風漾睨向南映澈，說:“那今晚咱們吃火鍋吧，你請客。”
“怎麽又變成我請客了呀？”南映澈音調升高，表示不滿。
“誰讓你剛剛想訛我？”
南映澈回頭看向洋榴，苦着臉道:“要不，我到你家去蹭飯吧？”
洋榴眼睛一亮，高興地點頭:“可以呀。”
季風漾卻把手臂搭在南映澈肩頭，一把将他給拐走了：“吃什麽吃？跟我吃火鍋去。”
“你放開，我要去小粉絲家吃飯！”南映澈的嗷叫聲從校門口傳了回來。
洋榴飛快地跑過去跟上，跟着他們一起來到了公交車站。
上了車後，洋榴跟着他們走到了接近後門的位置，車上人依舊很多，她抓着座椅把手站到了裏面，望着窗戶外面的藍天。
夏天來得這麽匆忙，車上雖然開了空調，依然很熱。
驀地，身後的書包被人提了起來，而她後面站的人恰好是季風漾。
她訝異地回頭去看他，發現做善事的人并未看她，目光越過她頭頂望向了窗戶外面，而他的另一只手強行将她的腦袋又轉了回去。
季風漾他這是在幫自己拎書包？
由于他幫自己提着的緣故，她肩頭的重量全都消失了，站在這裏一點也不累。
他還是這麽的善良，熱情友好，喜歡幫助同學。
一句“謝謝”含在嗓子眼，磨了半天才說出口，但車上這麽吵，他應該也沒聽見吧。
下車後，她跟在他後面，又道了一句“謝謝”，不過他卻沒理她。
她怪異地看着他，這個人做好事還不接受感謝？
随後她又轉念一想，也許他只是不想跟自己靠太近吧。
她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好想靠近他，可是卻又不能。
*
這燥熱的暑假悠長地過去，她回家裏待了一個多月，再次回來山城的時候已是八月中旬。
傍晚時分，她走到河邊去散步，順便給舒沅沅打了一個電話。
“沅沅，我回來了，好熱呀。”
“呀，你回來了？今年真的好熱，都熱出新高度了，榴榴，你快出門去看，嘉陵江的水都曬幹了。”
“真的嗎？曬幹？我現在正在路上呢。”
洋榴在老家的時間很少會上網，所以不清楚這邊的事情。
“你現在出去散步嗎？你快去河邊看看，真的曬幹了，我那天看到新聞都驚呆了。”
“對啊，這會兒待在屋裏也悶，外面還偶爾會吹一點風。”
兩人有說有笑地聊着天，不知怎麽地就又聊到了季風漾和南映澈。
舒沅沅格外激動地說：“榴榴，我跟你說件大事，seven藍的視頻在網上火了，那條視頻點擊量都破千萬了！”
“什麽視頻？”
“就是他們暑假去參加了一個活動，然後就有人把他們唱歌的視頻發到網上去了，結果沒想到點贊量很高，轉發量也很多，一下子就火了。”
“在哪兒啊？”
“你等等啊，我發給你。”
沒過一會兒，舒沅沅就把視頻發了過來，洋榴點進去一看，發現好多人頭，而在那舞臺中央，五個少年的身影那麽的矚目，尤為矚目的就是季風漾和南映澈了。
他們兩人都穿着白色襯衫，臉上畫着幾條藍色的彩妝，季風漾身上背着吉他，南映澈手拿着話筒，他們在合唱一首很熱血的歌。
“這是什麽歌？”她問。
“《青鳥》，最近很火的，火影的主題曲。”
洋榴即使隔着屏幕也能夠感受到現場的熱情氛圍，她看着舞臺上的少年，一顆心心潮澎湃，如果她能夠在現場就好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
“就是前幾天，八月初的時候。”
洋榴最近都沒有去看南映澈的空間，所以不知道這回事。
她看完了整個視頻，不得不說，季風漾和南映澈是天生屬于舞臺的，他們站在上面就像王者一般，真的會發光發熱。
她點開下面的評論，點贊最高的幾條評論全都是在誇季風漾和南映澈好帥的，下面還有人在問，“求指路，左邊那個彈吉他的帥哥是誰？”
那一刻，她的心裏好像住進了一只螞蟻，螞蟻在她心上鑽咬，她莫名難過起來，似乎自己的寶藏被別人發現了一般。
往後，季風漾該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的寶藏會被越來越多的人看見，會被越來越多的人喜歡，會離她越來越遙遠。
“榴榴，你看那些評論了嗎？全都是在問季風漾和南映澈有沒有女朋友的。”
“有人還問他們是哪個學校的，要去找他們告白。”
“榴榴，你有在聽嗎？怎麽沒聲兒了？”
洋榴應了一聲：“我在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