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偷渡去港都
林秀知道林冬芹和江學鳳遭報應的事情, 還是孫家大姐把電話打到了清溪鎮的供銷社。
“你不知道哦,現在東城大街小巷全是林冬芹的通緝令。”孫家大姐在電話那頭,興致沖沖的對林秀說:“你猜猜,她是為啥被通緝的。”
隔着電話線, 林秀肯定聽不到孫家大姐的心裏話, 但這也不難猜。
“是因為還不上租車公司那三萬塊錢吧。”林秀心情很好的笑着說。
“哎,真神了, 你竟然知道?”孫家大姐驚訝的聲音, 從電話那頭傳來:“就是因為租車公司的三萬塊錢, 三萬塊錢吶, 這可是一筆巨款, 她還不上,又不想坐牢, 就連夜給跑了……”
林秀還真沒想到林冬芹會直接跑路?
因為以前和林冬芹打交道的時候, 她就知道林冬芹是喜歡躲在暗處, 利用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幹啥違法的事情,林冬芹都能幹幹淨淨的把自己摘出去。
可最後林冬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自己竟然會栽在和租車行租車的事情上。
八十年代的三萬塊錢, 相當于21世紀的三百萬。
這可是涉及重大金額的案件, 林冬芹這一跑, 一輩子都只能當個躲躲藏藏,不能見光的臭老鼠了。
這樣的神轉折,讓林秀和孫家大姐說話的時候, 都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兒。
“孫大姐,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等我下回來東城請你吃飯啊。”林秀笑着說。
“那就說好了, 我等着你的飯。”孫大姐笑眯眯點頭。
她就喜歡和林秀這種漂亮精致的人打交道,雖然是農村戶口,可那講究做派,比她這個城裏人還城裏人。
只是可惜,林秀家沒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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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打個電話,都只能提前打到供銷社,然後再通知供銷社聯系村幹部,用大喇叭通知林秀來接電話。
這一來一去,就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出生在城裏有錢人家庭,這輩子都沒出過城的孫大姐。在今天之前,很難想象西南的農村竟然這麽落後?
“現在全國都在講扶貧和經濟發展,你們家啥時候也安個電話呀?”孫大姐說:“這樣我給你打電話就方便多了。”
“再過一陣子吧。”林秀說:“過陣子我們就搬家了。”
“你要搬到東城來?”孫大姐很興奮:“你們早就該把戶口落到東城了,你們在東城那麽多房産和地皮,搬到東城來那多好呀,這樣我們就能天天聚在一起玩了。”
這樣還能讓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孫有福,跟在林秀身邊當當小弟,讓林秀好好掰正掰正孫有福的壞脾氣。
要是林秀聽見這話,肯定直接挂掉電話。
讓她幫忙掰正孫有福?
林秀可沒當聖母,用愛感化孫有福這種地痞流氓的慈悲心。
而且林秀搬家,也不是搬到東城。
她是打算把家搬到威陽縣,去和成煜東實現他們想在縣城開建材店和美食街的事業。
孫家大姐一聽不是搬家到東城,還很遺憾。
林秀要挂電話的時候,孫家大姐還殷勤的囑咐道:“你以後搬家,安了電話線以後,一定要給我打個電話呀。”
林秀笑着應了,挂斷電話後。
又在供銷社買了新鮮的豬肚、羊肉回家,準備炖個豬肚羊肉湯,好好的給她爸和金九爺補補,讓兩個老人能暖暖和和的過個年。
回去的時候,騎的是自行車,天上還下了點雨夾雪,特別冷。
林秀就拿圍巾裹着頭和臉,把手揣在成煜東的軍大衣兜裏。
可西南的冬天是濕冷,不管穿的多厚,都能冷到骨子裏。
成煜東見媳婦兒冷的直哆嗦,就說:“那孫大姐也是,給你打電話,也不知道挑個暖和的日子。”
“你看你一大早跑過來接她的電話,都冷成啥樣了?”成煜東也不是怪孫大姐,單純的是心疼媳婦兒。
然後又把自行車停在街頭的衛生院門口:“你在這裏等會兒我。”
林秀還以為他感冒了去拿藥,誰知道等成煜東返回來的時候,把一個裝着開水的鹽水瓶塞進了林秀懷裏。
這是鄉下人取暖的土辦法,林秀懷裏揣着一個滾燙的瓶子,瞬間也不冷了。
感覺一團熱氣,順着小腹竄遍了全身,全身都暖融融的。
“成煜東,你可真細心。”她眉眼彎彎的擡起頭來,細碎的劉海被風吹在額頭前,眼睛裏全是明亮燦爛的笑意。
成煜東嘴角揚了揚:“你真是太容易滿足了。”
【聽說港都那邊,有種冬暖夏涼的東西叫空調?改天我想辦法給秀兒整一個,免得她冬天凍的難受,夏天熱的睡不着。】
成煜東盤算的心裏話,在林秀腦子裏響起的時候,林秀一臉幸福的抱緊了眼前的男人。
這輛三八大杠的車轱辘,碾過農村的泥巴馬路,往家的方向騎去時。
在縣城因為無處可去,偷摸回到農機廠宿舍的江學鳳,又被連人帶東西的給趕了出去。
江學鳳不肯走,一直扒拉着門框,嘴裏大喊着:“這是我女兒的宿舍,你們憑啥趕我走?”
“憑啥?就憑你林冬芹是個通緝犯。”
說話的男人是農機廠稽查大隊的隊長,專管廠裏員工作風問題的人:“林冬芹在東城那邊犯了事兒,逃跑了,現在東城的大街小巷,全貼滿了林冬芹的通緝犯。”
“不,不可能。”江學鳳到了這時候,都還不相信的說:“我女兒是個大學生,她是工農兵大學生,是農機廠的車間主任。她跟着廠長去東城出差,這麽有出息,咋可能是通緝犯?”
那可是她女兒林冬芹,是她千辛萬苦培養出來的大學生。
她寧願自己壞事做絕,也要好好培養出來的工農兵大學生,咋會成為通緝犯?
江學鳳被打擊的,人舊獨都變得瘋瘋癫癫了。
稽查大隊可不管江學鳳是不是真瘋了?
他們現在只想把農機廠的老鼠屎給趕出去,大過年的遇上這種人偷偷跑回來,也真是晦氣的很!
“林冬芹早就被我們廠子開除了,你是通緝犯的媽,你也跟我們滾出去。”稽查大隊的人擡着江學鳳往外面丢。
江學鳳撲通砸在地上,她不顧渾身劇痛,還想從地上爬起來,往筒子樓裏沖:“這是農機廠分給我家冬芹的房子,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裏!”
無論被趕了幾次,江學鳳是不肯搬的原因,是她一直帶着僥幸心理。
江學鳳心想着林冬芹這麽有本事,就算當了通緝犯,肯定也能把廠長壞人那些人搞定。說不定回來,就能升官發財了。
做着美夢,不肯認清現實的江學鳳,剛沖到筒子樓門口,就被人給踹倒了。
“你要再鬧,我們就把你送派出所去。”
這也不能怪稽查大隊的人無情,是江學鳳自己的僥幸心理,造成了今天這個難堪的局面。
你賴着不走,可不就只有趕你走了!
江學鳳的東西,又全扔到了筒子樓外面。
她一個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抹眼淚的時候,還有一群小孩兒跑過來,對着她拍手高興的大聲唱着兒歌。
“江學鳳,惡毒後媽江學鳳。心狠手辣虐繼女,雷公劈死你個大壞人。”
這些小孩兒,都是吃了成景寶塔糖的農機廠員工子弟。
天天都圍着江學鳳和林冬芹唱成景編的兒歌,林冬芹和江學鳳在農機廠名聲敗壞,被所有人嫌棄,成景和這些小孩兒可是大功臣。
江學鳳鬥不過稽查大隊的人,就把氣撒在這些唱兒歌的小孩兒身上。
她還專挑軟柿子捏,不敢打男娃,揪着一個女娃的辮子,伸手去掐對方的臉,把人家血都掐出來了。
那女娃痛的哇哇大哭,她家的大人立馬沖出來,一看女兒破相了。
沖上去就扯着江學鳳的頭發,去撓她的臉:“掐我女兒?我撓死你這個老妖婆。”
……
在這個寒風刺骨的大年三十,江學鳳在喜慶熱鬧的鞭炮聲中,被人撓花了臉,趕出了農機場,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
而這時候的港都,一處破舊出租屋裏。
林冬芹用臺燈狠狠砸向一個男人的頭,在男人昏迷過去時候,手忙腳亂的拉開抽屜,把裏面的錢全都拿走了。
這是林冬芹偷渡來港都的第5天,她以為來了港都,會是另外一番好天地。
可她在偷渡的時候,被碼頭卸貨的馬仔發現,直接把餓的頭昏眼花的林冬芹賣到了按摩店,當小姐。
林冬芹知道自己落入了狼窩了,也知道不聽話,會死的很慘。
但林冬芹心裏有傲氣,也不想當小姐。
于是仗着自己的幾分姿色,主動勾搭上了看管小姐們的大飛哥。
這到了大年三十,林冬芹還主動提出去大飛哥家裏,給他包餃子吃。
過年了,就算是渣滓心裏,也是渴望一點溫暖的。
大飛哥同意了,卻沒想到林冬芹在餃子裏放了安眠藥,準備迷暈了他逃跑。
大飛哥沒吃幾個餃子,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這時候林冬芹還在他家到處亂翻搜錢,被大飛哥發現,想逮住林冬芹打一頓。
卻因為殘留在體內的安眠藥,讓他使不上勁兒,最後在和林冬芹的争鬥中,被林冬芹拿臺燈狠狠砸破了頭……
林冬芹拿着錢跑到大街上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看着熱鬧繁華,四處都是霓虹燈的港都街頭,林冬芹有瞬間的茫然,以為自己回到了21世紀。
直到她站在路中央,被一輛車撞倒在地的時候,林冬芹這才清醒過來。
“找死滾遠點,別髒了我的車。”一個酒氣熏天的年輕男人,沖林冬芹罵了一句,又踩着油門,開車揚長而去。
看着那輛飛奔而去的小轎車,林冬芹握緊了手裏的錢。
她要想辦法給自己弄個港都的身份,然後光明正大的活在這世上,而不是當一個通緝犯,躲躲藏藏的活在這世上。
林冬芹眼神發狠的走進了一家賣女裝店裏,準備換一身新衣服,用一種改頭換面的身份和姿态,在港都活下來,她要比任何人都活的更風光……
而林秀家,此時熱熱鬧鬧的在過年。
羊肉豬肚湯,炖了一下午,放點蔥花和胡椒粉,又香又暖胃。
成煜東和李彥銘兩個年輕人,陪着林父和金九爺喝酒。
林秀、成念兒和兩個孩子,喝着度數不高,跟果汁兒一樣的劍蘭清酒。
一塊五一瓶兒,逢年過節的時候,家裏都愛買回家喝。
酒過三巡,林父就問李彥銘:“這次回來有啥打算?要不要給你說個媳婦兒?好好的成家立業?”
林父一開口,滿桌的人都欻地擡頭看着李彥銘,尤其是林秀,覺得舅舅這麽大年紀了,的确該好好找個媳婦兒了。
因為八十年代,無論農村還是城市,30歲的男人,都是大齡青年。
要是農村人,到了三十歲還沒結婚,這輩子很大概率都只能打光棍,因為好女人,都被人家挑光了,能剩下來的,肯定是沒人肯嫁的。
“暫時沒想過結婚這事兒。”李彥銘淡道。
可林秀卻在這時候,聽見李彥銘在心裏念了一個名字:【伍寶珊……】
李彥銘在心裏想起這個名字時,語氣很複雜,充滿了遺憾和內疚,還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這讓林秀很好奇,伍寶珊到底是誰?能讓她這個清心寡欲的舅舅,這麽挂念?
可看舅舅神情有瞬間的失落,林秀還是沒開口問。
而是給李彥銘夾了一筷子香腸說:“舅舅,既然沒想過結婚,有沒有想過換個生意做呀?車隊走貨,到底太危險了,咱們換個能安穩掙錢過日子的生意咋樣?”
李彥銘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連表情也變得精神起來:“啥生意?”
“我和成煜東準備去縣城開個建材店。”林秀說:“這一次去東城,我發現建材店特別掙錢。”
“這時候全國各地都在講經濟發展,全國各地在新修建築工程,建築行業可是暴利行業。”林秀說:“咱們威陽縣,雖然落後于南方,但整體也在進步。”
林秀還從港都那邊的流傳過來的雜志上看到了,港都地産大王賀文雄的采訪。
得知這個地産大王,年輕的時候靠着賣魚為生。
後來進了房地産行業,直接在短短幾十年,成了港都金字塔頂端的富豪,牢牢把控着港都的房地産和財富。
林秀覺得在國內搞建築和房地産,也是未來幾十年掙錢的大勢頭。
但是房地産需要的錢太多,他們光是在東城買地都掏光了所有積蓄,就只能穩打穩紮的從開建材店開始。
“我考察過,威陽縣還沒有正兒八經的建材店,咱們做這個生意肯定掙錢。”林秀說完,又補充:“當然了,舅舅如果不想開建材店,我們還準備模仿東城的夜市,在縣城搞個美食一條街……”
八十年代真的是一個充滿了機會和掙錢商機的年代,就是擺地攤,都能在短短一年間,掙成個萬元戶。
林秀笑眯眯的看着李彥銘:“舅舅打算和我們合作哪一個賺錢的項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