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一條魚一只雞,沈清竹定然是吃不完的,剩下的那些都進了周松的肚子。

吃飽喝足,沈清竹也已經在山上待了不短的時間,為免吳蘭淑擔憂,他打算下山去。

周松今日是來打獵的,他準備往深林走走,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要将人送到山腳,如此才能放心。

沈清竹也沒拒了他的好意,讓人随自己一起走出山林。

“我順着這條小道下去便到河邊了,不必再送。”

周松也沒打算再往下走,河邊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被看到他們一起從山上下來不太好,他很聽話的站住腳。

在原地看着坤澤一路下了山去,他才收回視線轉身回了山林中。

這邊沈清竹一下山,遠遠的便看見了等在河邊的吳蘭淑,先前與她一道洗衣裳的那些婦人已經不在了,想必是回了家。

一直盯着山腳方向的吳蘭淑一看見他便從坐着的大石頭上起了身,快步迎上去,“怎的逛了這般許久,我都要上山去尋你了。”

“不是說了,洗完衣裳我若沒回來,便先回家去嗎,”沈清竹有些無奈,對方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對他過于小心,“在山上遇見了周松,他帶我往深處逛了逛,這才耽誤了時間。”

吳蘭淑神情微頓,“周小子啊,先前是打這兒經過來着,他跟你遇上了?”

注意到她的面色有些奇怪,沈清竹微揚眉,“是啊,怎的了?”

吳蘭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搖搖頭,“無事,覺着巧罷了。”

有些事不過是她的猜測罷了,胡亂說話對人家不好,而且以她家少爺的聰慧,周松若真有什麽心思,定然能看得出來,心中若有芥蒂的話,也會自行避開往來。

如今這般要麽是她猜錯了,要麽就是對方未曾有什麽逾矩,少爺不厭煩他,如此便沒有什麽過于憂心的。

心中思索過,吳蘭淑心下稍定,正想與人說回家去,卻見對方突然側頭打了個噴嚏,她一愣,“怎的了?可是着涼了?”

沈清竹掩了掩鼻尖,對她擺手,“無礙,可能是吸到了什麽灰塵。”

吳蘭淑卻很難放心,她們家少爺的身子骨她是清楚的,連忙伸手扶住對方,“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河邊涼。”

看她實在擔心,沈清竹也沒再反駁,點點頭應了。

吳蘭淑收拾了裝着濕衣裳的木盆,再看他神色還好,沒什麽不舒服的跡象,稍稍放心,但還是覺得得回去給人熬碗姜湯喝。

——

周松這回進山,待了一晚,第二日下晌才回來的,下山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因為他獵了一只野豬。

目測得有兩百來斤的重量,他扛在肩上就帶了回來,路上碰到的人都要唏噓一陣,湊上去詢問幾句。

扛着這麽重的獵物走了許久,便是周松也有些累了,對那些搭話的只是随口應了一聲,腳步沒停。

一路回了家,總算是能卸下肩上的重擔,野豬丢到一邊,龐大的重量讓塵土都飛揚起來。

他掏出鑰匙開了鎖,兩扇門推到最開,直接拽着野豬的兩條後腿拖了進去。

除了這只野豬之外,他的背簍裏還有幾只野兔野雞,卸下來放在一旁,他擡手按了按肩膀,活動了兩下。

身上這身衣服已經髒的不成樣子,還沾着野豬的血,能聞見一股腥味兒。

周松沒急着去換,準備歇一會兒,趁着一身髒先把這些野物處理一下再說。

他進竈房舀水喝了幾口,又洗了把手臉,搬了個小馬紮在那些野物邊上坐下,清點了下,思索從哪兒開始動手。

“松哥,聽說你獵到野豬了?!”

林二柱咋呼着從大敞的門外走進來,看見他跟前那一堆“嚯”了一聲,“大豐收啊!”

他會過來周松半點都不奇怪,從山上下來鬧了那麽大動靜,村裏人這會兒都閑,肯定要傳的人盡皆知。

正好,他一來,周松還能多個幫忙的。

林二柱以往沒少幫着他處理這些東西,也算得上得心應手,不用他開口,袖子一挽就湊了過去。

兔子野雞什麽的好處理,那只野豬估計要費些事兒,光放血拔毛都要耗好些功夫。

還好這不是周松第一次獵到野豬,對這事兒有經驗,他放林二柱在這裏先剝兔子皮,自己起身進了竈房去生火燒水。

門外有村人跟過來湊熱鬧,看見這麽大一只豬,還有人問他賣不賣。

剛收過地,大家手裏都有些餘錢,便想着買點葷腥打打牙祭,最近村子裏沒有人殺豬,想吃還得去鎮上買,路遠不說,價錢還貴。

這會兒碰上他殺野豬,忍不住就問了一嘴。

周松聞言頓了頓,說最好的部分他可能要自己留着,餘下的吃不完到時會賣一點。

開口那人完全不介意,說有肉吃就行,讓他給留幾斤。

他一打頭,有不少村人都開了腔,讓他給自己也留一些,回去沾個肉腥味也是好的。

林二柱聽到這兒,也嬉皮笑臉的開口道:“松哥,你給我也留幾斤啊。”

周松看他一眼,“少不了你的。”

林二柱聞言嘿嘿一笑。

這只野豬說是有個兩百斤,但去掉骨頭什麽的可能也就一百多,每家分一點也就不剩什麽了。

這是周松特意選的一只,太大的不好獵是一回事兒,關鍵是一個人帶不回來。

平日裏村裏殺豬都有殺豬宴,但這個是他從山裏獵回來的,就不談這個規矩了,而且周松本身也不愛熱鬧。

到時若是有人來買,他多給人送個一兩斤也就是了。

兩個人從下晌一直忙活到傍晚,中間錢嬸也過來幫了把手,總算是把這一堆獵物處理的七七八八。

錢嬸回去做晚晌飯,周松直接讓她拎了只雞回去,還有幾斤野豬肉,對方本來是不要的,被他直接塞到了手裏。

沒法推拒,錢嬸只好收了,只是臨走的時候跟他說今晚做點好的,讓他等會過去吃飯。

周松應了,她才放心地出門,留下林二柱幫忙善後。

結果對方前腳剛走,聽到消息的胡蘭便上了門。

她一點不見外,推門就進來了,周松跟林二柱剛把野雞野兔挂起來,正在收拾分割野豬。

“哎呀,大侄子,你今日真是好大的本事啊!”胡蘭進門來看見那麽些肉,眼睛就是一亮。

一看見她,林二柱本來喜氣洋洋的臉拉的老長,側過頭暗暗翻了個白眼。

人在西村呢,聽到消息就馬上跑過來了,占便宜真是不耽擱。

周松倒是沒什麽表情,只擡眼看了看,也沒開口應她的話。

胡蘭早就習慣了他這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性格,她臉皮又厚,壓根不當回事,人直接湊了過去,“這能吃好長時間呢吧!”

林二柱看見她這副就差沒上手拿的樣子,沒忍住開腔道:“可不是嘛,吃不完的松哥打算賣的,胡嬸,你要不要,看在是自家嬸嬸的份上,讓松哥給你便宜點啊?”

胡蘭被他這般一噎,開口要的話一時就不好說了,她在心中暗罵了句這小子多嘴,道:“林小子瞧你說這話,我們都是自家人談什麽錢不錢的,跟你們關系不一樣呢。”

林二柱聞言撇了撇嘴,上門要東西的時候知道是自家人了,之前松哥年紀還小需要照顧的時候咋的沒個人影。

看他不說話,胡蘭還以為她被自己嗆住了,心中得意,沒再搭理他,轉頭對周松道:“大侄子,你這些肉給嬸子割幾斤帶回去給你奶嘗個鮮,我看這前後腿都不錯呢,還有排骨,可以炖個湯。”

林二柱簡直都要被她的不要臉氣笑了,這開口挑的都是好肉,還拿周家老太太作幌子,他看回去了多半都要進她那胖兒子的嘴。

忙着分豬肉的周松也擡頭看了她一眼,“這些部分我要自己留着。”

說完話他頓了下,挑了幾根剃幹淨的豬大骨,拿細繩綁了遞給她,“奶奶年紀大了,骨頭松,多喝點骨頭湯補補。”

林二柱側頭笑了。

胡蘭神色有點不大好看,勉強笑了笑,道:“大侄子,你奶她多吃些肉才……”

“以前大夫給她看病的時候說過,她的身體狀況還是少吃些葷腥,吃多了不是什麽好事。”周松把骨頭塞到她手裏,“喝湯最好。”

幾根骨頭還怪沉的,胡蘭只能兩只手先接住,“那這除了你奶,你也該孝敬孝敬……”

“孝敬誰?”林二柱冷哼了一聲,“周二叔當初可是分了家出來的,房子跟大部分田地都留給了你們,顧念着老太太,是松哥他仁義,你們這做叔嬸的還想讓他孝敬?你們自己兒子可還在呢!”

“林小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好聽了!”胡蘭也動了氣,“我們的家事與你這外人有啥關系!”

“誰是外人?”林二柱擡手抱胸,“我松哥他就是我親哥,我們就是一家人。”

“你……”胡蘭被氣得夠嗆,她轉頭去看周松,卻發現對方沒半點想反駁他的意思,任這小子辦她的難看。

知道再留也讨不着好,她順了順氣也不願再掰扯了,臨走前卻道:“大侄子,血脈親緣才是真的,你可別被一些不懷好心的外人給騙了,啥都掏出來給他們!”

她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直接提着幾根大骨頭扭頭走了。

“嗤,說的挺好,也沒見她把那幾根骨頭放下。”林二柱嗤了一聲,扭頭對着他松哥笑道:“松哥,你今兒幹的漂亮,她臉都氣青了。”

周松把最後一塊肉割下來放到一邊,也沒管他眉飛色舞的誇贊。

他不願跟那家人計較只是懶得掰扯,麻煩得很,他一個人住,有些東西他們拿了也就拿了,他不缺,只是……

想起先前胡蘭不顧沈清竹的名聲慫恿她兒子往人家馬車上爬,周松的眼神暗了暗,垂下眸掩去了。

林二柱蹲回他身邊,幫着收拾那些雜亂的東西,邊道:“松哥你就得這樣,讓他們讨不了好就不來煩你了,要我說啊,幾根骨頭都不應該給他們,骨頭湯香着呢。”

周松随他在那裏叨叨,沒有回話。

周小富最不喜歡喝骨頭湯,他只愛吃肉,那幾根骨頭拿回去了,對方肯定一口不沾。

他還在那個家裏住的時候,做過幾回,周小富都嫌棄味道腥又淡,任胡蘭怎麽哄都不願意喝。

不過這話他沒對林二柱說,只埋頭整理東西,分出了一些各部位最好的肉單獨放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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