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周松……”
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的周松沒動,直到身後洞裏的人又叫了他一聲,才确定并不是自己的幻聽。
他側過臉,“怎的了?”
身後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又響起,“……你進來。”
因為身體不适的原因,坤澤的聲音有點發虛,尾音聽起來比平時要軟,像是帶着小勾子,讓周松的心都跟着發癢發顫。
以至于,他根本沒有聽清對方在說什麽。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心跳如擂鼓般壓抑不住。
“周松……”沒得到他的回應,這次坤澤的聲音帶上了兩分氣惱,卻因沒什麽力氣,上揚的音調又軟綿綿的跌下去。
周松回神,忙道:“什麽?”
好不容易開口的話,讓沈清竹再說一遍似乎開始有些難以啓齒起來,他咬緊下唇,一時間沒有說話。
周松誤以為他連開口都沒有了力氣,急了起來,“蹭”的從地上站起,想回頭又不敢,只能在原地踱了兩步,“沈清竹,可還好?”
看見他在洞口急的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卻還控制自己不往洞裏看,沈清竹心中那些羞憤又一下子散了。
他閉了閉眼,攥着領口衣服的手微松,緩聲道:“你進來。”
周松一愣,懷疑自己這回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幻聽,“什、什麽?”
若不是清楚他的為人,沈清竹甚至都要以為,他是不是故意三番兩次的裝聽不見來跟自己使壞。
輕嘆了口氣,他靠在岩壁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麽力氣再與他多說了,身體裏的那股火燒的越發的旺,他單單要控制自己不失态已經很是艱難。
腺體處的抽疼讓他悶哼了一聲,喘了兩下,氣惱道:“讓你進來!”
這回周松聽的一清二楚,也确定了不是什麽幻聽,可他依舊有些猶豫,他不确定對方現在是不是還是清醒的,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他可是乾元,這種時候讓他靠近,對一個坤澤來說太過危險了。
“我、我不能進去!”
這個木頭!
沈清竹這次是真的有些惱了,他使勁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刺激自己逐漸昏沉的頭腦清醒,用盡力氣狠聲道:“莫要廢話!”
聽到他生氣了,周松心中一慌,再顧不得什麽,轉身便大步邁進去,卻在看清他模樣的那一刻,僵在原地。
坤澤臉色蒼白,烏黑的發絲貼在汗濕的額角臉側,往日明亮的桃花眼此時漫上了一層霧,目光有些迷離,為了忍耐身體上的不适,潔白的牙齒死死的咬着下唇,使得唇色殷紅一片。
晶瑩的汗珠順着他的下巴往下淌,墜落在精致的鎖骨上,最後沒入衣領,早被汗濕的前襟幾乎貼在他的身體上,勾勒出了幾分春色。
周松只覺得頭腦轟的一下,渾身都熱了起來,洞中勾纏着他的蘭花香在畫面的加持下越發的惹人沉淪。
他咬緊牙關,額上暴起了青筋,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克服本能轉開頭,不用那種肮髒的視線去打量對方。
到了這種地步,漢子竟然還在努力克制,沈清竹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欣慰。
唯一明白的是,若是現在對方再不給他一口,他或許就要熬不住做出更失态的事。
他靠着岩壁,艱難的朝人伸手,“周松,過來……”
理智告訴周松,對方現在神志不清,他所做出的行為或許不是出自他的本意,現在自己要做的,應該是遠離對方。
可是……他怎麽拒絕得了這樣的坤澤呢,對方含着眼淚尋求他的幫助,他根本做不到轉身離去,丢他一個人在這裏難過。
在猶豫不決中,他的身體快于他的思想,朝着對方邁過去,在他的身邊蹲下,在濃郁的蘭花香中,任由坤澤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沈清竹,很難受吧……”
周松很想幫他撫開沾在臉頰上的發絲,但又覺得不合适,蜷了蜷指尖,沒有動作。
沈清竹在絲絲縷縷的松柏木味道中有了些許的緩解,他貪婪的深吸了口氣,那點味道,很快又讓他覺得不滿足。
他收緊搭在對方小臂上的手,擡眸直視漢子的眼睛,“……周松,你可心悅于我?”
周松被他問的心頭一震,有些慌亂的避開視線,“我、我……”
“你只需回答是與不是。”沈清竹卻沒有因為他的無措而放過他。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堅決跟不容抗拒,周松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中隐隐有個猜測。
這個猜測讓他的心髒似乎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也讓他有了搏一搏的勇氣。
或許……或許這便是唯一一次向對方坦露心意的機會了,盡管此般情況有些趁虛而入,可如此的機會放在面前,他難道要放棄嗎?
更何況,他沒有辦法欺騙對方。
“是。”
這次他沒有逃避眼神,很堅定的看着坤澤的眼睛,“我心悅于你,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
縱然心中早已明了,沈清竹還是因他這般真摯的回答愣了下。
周松這個人,看起來沉默寡言的好像心思很多,其實簡單的一眼就能看透。
他肚子裏沒有什麽彎彎繞,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是竭盡所能的對他好,給他所以一切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開始時,沈清竹只覺得這樣的人有趣,村中閑暇的時候多,偶爾逗一逗,也可打發這無聊的時光。
可接觸的越多,對方就有越多的行為能觸動他。
如果真的要在這村中找個人嫁了,周松,會是沈清竹的第一選擇。
或許自己現下對他還談不上過多的情愛,但至少,他願意信任他。
沈清竹眼睫輕顫,被雨露期的不适逼得眼尾發紅,唇角卻露出些許笑意,“你可會一輩子對我好?”
這般的詢問讓周松緊張的嘴角都有些顫抖,緩了好一會兒,才顫聲道:“會。”
只一個字,沒有過多的好聽話,但沈清竹覺得,這便足夠了。
他挪了下身體,向對方靠近過去,帶着滿身的蘭花香,輕輕靠在了乾元的肩頭。
周松僵硬的手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下,甚至能感覺到坤澤的發絲掃在他的頸側。
他在自己懷裏!
周松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炸開了,他恍惚間甚至覺得,這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夢,他今日沒去村長家,沒遇到吳嬸,也沒上山,更沒有跟雨露期的坤澤一起被困在山洞裏。
否則他無法解釋,為何一切都這般的美好。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更加如同做夢般的事情還在後面。
沈清竹靠在他寬厚的懷抱裏,聞着他身上的信香,覺得比挨着冰冷的岩壁安心許多,對自己的決定,已沒了半分悔意。
他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感受那股能安撫他的味道,睜眼,擡手撫上自己的衣襟,緩緩的扯開,低下頭,将泛紅的後頸暴露在乾元的視線裏,交出自己最脆弱的位置。
“知道該如何做吧……”
心中猜想是一回事,可對方當真這般做了又是另一回事,周松眼睫微顫,視線飄移,有些露怯。
他覺得多看一眼坤澤後頸泛紅的腺體都是對他的冒犯,又如何敢去碰呢。
遲遲等不到乾元動作,沈清竹能猜出他在想些什麽,輕嘆口氣,虛軟無力的開口道:“周松,我此時尚有理智,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此般決定,并非全是因為雨露期之故,如若此時換個旁的乾元在此,我便是疼死也不會向他開口……如此說,你可能明白?”
周松的視線微定,緩緩的轉回來看着他。
沈清竹微擡起眼,一顆汗珠從他泛紅的眼尾滾落,如同一滴淚,“我一個坤澤,已主動至此,若你還是不願,那……嘶……”
話未說完,落在後頸上的唇齒便讓他倒吸了口氣,最脆弱的位置被牙齒刺破的滋味并不好受,疼得他都發抖。
但緊接而來的信香又緩解了疼痛,松柏木味包裹着他,與蘭花香融合,是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覺得舒适,像是被放進了溫水中。
這種舒适讓沈清竹有些難以忍受,指尖緊緊的揪住漢子的衣襟,把自己縮在他懷裏,忍不住溢出了一聲輕哼。
周松同樣不太好受,心愛的人靠在懷中,那“致命”的信香又不要錢般圍繞着他,勾動着他的本能,催促他将懷中的坤澤徹底占有。
是他對沈清竹的愛惜,壓制了這種本能。
他收緊手,将人更深的抱在懷裏,指尖纏繞着他的發絲,幾乎要将他整個人容納進自己的身體。
洞穴裏,松柏木與蘭花香勾纏在一起,如同深山中盛開的一抹春色,仿若天生便該如此。
——
沈清竹尚在睡夢中,卻感覺到有人輕輕晃了晃他的身體,他有些迷糊的睜開眼,身體還有些虛軟,一開口,嗓子有點啞,“怎的了?”
攬着他靠在岩壁上的周松垂眸看他,視線很是溫和,此時又多了些譴锩,“雨停了,我們該下山了。”
聽見雨停了,沈清竹稍稍清醒了些,但依舊靠在漢子身上不想動,雖是因為對方熬過了最是難受的時候,但雨露期尚未完全過去,他身子還不爽利,“什麽時辰了?”
周松轉頭看了眼外面,“大概是寅時,天還沒亮。”
沈清竹皺了皺眉,“這般早,急着下山做甚,待天亮了再走也不遲。”
周松抿了抿唇,道:“早些下山村裏沒什麽人,若是被看到你我單獨從山上下去,不太好。”
沈清竹聞言微頓,擡起頭來看他,“怎的,這是不打算對我負責任,所以才要如此避人?”
“自然不是!”沒看出他在逗弄自己,周松很是慌亂,卻又要乖乖給人當靠墊不能動彈,只能緊緊的握住對方搭在自己胸前的手,“我只是怕影響你的名聲。”
他這般急着解釋的模樣逗樂了沈清竹,眉眼微彎,突的湊過去,幾乎要碰上他的鼻尖。
周松又僵住了。
沈清竹輕笑,退開了些,指尖撫上他的下颌,順着滑到下巴,捏住輕晃了晃,“我自是信你的。”
他這人便是這般,既然做了決定,不管是出于歡喜也好,還是日後生活的考量也好,都不會矯情兮兮的再做出一副扭捏模樣,他可以與對方做一些親近之舉。
不過,他也會有分寸,畢竟現下還沒名沒分呢。
周松如同個被調戲的小媳婦兒般,手足無措的被他捏着下巴,動也不敢動。
沈清竹覺得有趣,指尖在他的下巴上來回摩擦,感受到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直,揚唇一笑,“我們還走不走了?”
不止下巴,周松連心裏也被他勾的發癢,還是沒忍住捉住了那只作怪的手,“現下就走吧。”
沈清竹這回沒再逗他,任由他将自己扶起身,只是雙腿因為雨露期殘留的威力還有些發軟,他皺了皺眉。
周松扶他暫且靠在岩壁上,将放在旁邊的弓箭挂在身前,雨傘也卡在弓箭中一并固定,走回去在他跟前蹲下,“上來吧,我背你。”
沈清竹看着他寬闊的後背,沒有拒絕,彎腰趴了上去,自己現下的狀況還是莫要逞強的好。
他嘴上卻還不忘逗一逗對方,“你這般背着我,就不怕村中有人看見了?”
周松站起身,感受了下他的體重,微微擰眉,心想還要再胖一點才好,邊道:“現在時辰還早,下山之後我走小路,不會有人。”
屆時他小心一點,避着些便好。
沈清竹環着他,低頭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很放心的任他托着自己,輕閉上眼,“那是我是不是能再睡一會兒?”
周松側過臉,感受到他輕微的呼吸灑在自己頸側,鼻尖掃過自己的臉頰,眉眼溫柔的應道:“嗯,你安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