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偶遇

第1章 偶遇

“我說你們能不能改,到底有數沒數?”

沒想到來改裝車展擺個臺,也能碰上這麽不好說話的主,而且還是老板的朋友。

負責對接的小邱肝都顫了下,跑去給老板打電話又沒打通,只好唰一下趴地上,抻着脖子往車底遞話:“宜哥……給句話啊,快被催死了……”

“馬上。”

車底的人仍然該幹嘛幹嘛。從譚承的角度看去,他那張臉神色淡漠,手頭的活兒按部就班。

難道還真認錯人了?

譚承好整以暇地收回目光,在附近攤位轉了一圈,回來說:“天羽,我看這車展也就那麽回事,不值得大老遠跑一趟。”

邢天羽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不是想着有熟人嗎,結果這都什麽服務态度。”他擡腳踢了一腳,恰好踢在對方胳膊上,“下邊兒的,問你話呢,到底還得多久。”

小邱張了張嘴沒敢言語,倒是譚承輕描淡寫地來了句:“有事說事,別動手。”

“我這不是怕耽誤您老人家的寶貴時間嗎。”

“那也別踢。”譚承擡擡下巴,眉頭微微一蹙,“細皮嫩肉的經得起你幾腳?”

“你不是吧你。”邢天羽顯然笑得不單純。

這時,李識宜停住手,自下而上掃了他們一眼。掃過邢天羽時,那眼神微帶凝滞,而且難以形容的肅殺、平靜,漠不關心。

兩分鐘後他從車底下鑽出來,工裝服上沾了好些機油和灰,胳膊上戴着臂環,大概是為了方便幹活,乍一看倒夠特別的,挺有禁欲範兒。

聽完邢天羽的車型車況,他拍了拍灰,嘴裏淡淡吐出兩個字:“能改。”

“真能改?別吹牛逼,我轉了好幾家都說有難度。”

“出得起錢就行。”

邢天羽橫起眉毛:“錢的事還用你操心?就算改出花來,改得比原車還貴也沒人限制你。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達不到我的要求,唯你是問。”

“嗯,明白。”

他轉身拿東西,仿佛剛才只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壓根兒不是什麽有意的挑釁。

展臺老板匆匆趕回,親自招呼邢天羽,“不好意思剛去扒了口飯,今天還帶着朋友過來的?”

“我哥們兒,剛回國。”邢天羽擰起眉道,“你這是請了尊佛吧周哥,這人什麽來頭,以前沒在你店裏見過,說來聽聽。”

“他啊,他叫李識宜,新招的,就是個高級技工,不過改裝經驗确實豐富,把車交給他你就放心吧。”

“李什麽?”

“李識宜啊。”

邢天羽感覺這名字有些耳熟。目光在那張臉上停留了好幾秒,然後他才猛地想起來,這不是自己初中同學嗎。

“不會吧,你是李識宜?”

老板說:“小李,你們認識?”

李識宜打開工具箱,回過頭來看向他們,神情漠然地搖了搖頭。

邢天羽:“行啊你,好歹初中還一個班的。欸譚承你過來看,還記得這人嗎,李識宜,當初咱們班那個撿破爛兒的。”

譚承掀了下眼皮,懶懶地敷衍一個音節,仿佛對這人是誰完全不感冒。邢天羽感覺沒什麽趣,也就笑笑不言語了。

過沒多久他被老板請去付定金,李識宜收拾好東西,轉身去工作區域打單子。

電腦擱在角落,他面朝電腦坐下。

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很随意,逛街似的不緊不慢。李識宜眉心微攏,把需要調的零配件輸進軟件,“稍等一下,三分鐘。”

譚承聽着噼裏啪啦的聲音,不動聲色地睨着他。

這人确定是幹改裝的?指節勻稱得跟知識份子似的。而且就那身又垮又暗的工作服,他穿着居然也不顯髒,皮膚在燈光下帶着溫潤的彈性,讓人想試試手感。

譚承收回玩世不恭的目光走過去。李識宜回頭跟他對視,眼神淡如水:“勞駕在外面等,這裏是工作間。”

譚承沒找出什麽破綻,倒是覺得多年不見這張臉長開了,越看越賞心悅目。不過這犄角旮旯味道不太好聞,到處都堆滿了貨,一股機油味。

“還記得我嗎老同學。”

他這種态度似乎引起了李識宜的懷疑。只見對方看向自己:“你是譚承?”

“想起來了?”

“嗯。”嗓音也跟涼水似的,聽得人下腹微緊,“不過剛才沒敢認。”

譚承玩味一笑:“為什麽?”

“印象不深,怕叫錯了。”

操。譚承笑容僵住片刻,嘴裏沒言語,心裏不幹不淨地罵上了。

“另一位更沒印象。”李識宜淡聲,“他是?”

“邢天羽。”

當初可沒少欺負過他,這都能不記得,心是有多大。譚承挑眉:“到高中就沒見過你,跑哪去了。”

“在外地上職高。”李識宜言簡意赅地回。

“我記得你當時成績挺好啊,怎麽才混了個職高,現在還幹這種髒活兒。”

李識宜側過臉,不溫不火掃了他一眼:“你呢。”

他眯起眼睛:“不回答問題就想打聽我的事?”

兩人視線相接,李識宜淡然收回目光,仿佛對他的事并不感興趣。

這時邢天羽交完定金找過來,對譚承說:“小于讓咱們倆過去,給你接風的都到了。欸,我那車明天送過去,多久能好?”

“最少兩個禮拜。”

“這麽久,能不能行,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你就不能給插個隊?”

李識宜平聲:“我說了不算。”

邢天羽聽得冒火,剛要發作就被拍了下肩:“還磨蹭什麽,一下午都陪你耽誤在這兒,弄完就趕緊走。”

“行行知道了,馬上就走。那誰,給我留個電話。”

邢天羽掏出手機,招狗似的打了個響指,李識宜面不改色地報出一串號碼。

出了展區,坐上譚承的豐田,邢天羽興奮地兩眼冒光。

“靠,裝得還挺像那麽回事。”

譚承随意地往手機裏輸着什麽,頭也沒擡:“你說誰。”

“李識宜啊,還能有誰,欸你還記得嗎,當時他被于霆他們打得,身上一塊好肉都沒有,現在倒是在我面前裝上了,我看他多半是慫的,認出咱們也不敢吭聲。”

譚承眉一皺,看向好友:“什麽叫被于霆他們打的,你沒打?”

邢天羽尴尬地笑起來:“就你是好人,你沒打,行了吧。不過說來也怪,當時看見他那模樣就來氣,那嘴真是撬都撬不動,現在想想,啧,确實有點兒過,把人折騰得太慘了。欸晚上怎麽玩?”

“你們想怎麽着。”

“無非就那幾套我都玩膩了,哪有什麽新鮮的,你剛回來聽你的呗,你想怎麽玩咱就怎麽玩,說吧,想叫誰來?”邢天羽朝他擠擠眼,“當初你是走得夠潇灑,我可沒少幫你收拾爛攤子,哭哭啼啼的電話接了不知道多少個,靠,頭一回知道男的也那麽能嚎,得算我精神損失費啊。”

譚承懶散一笑,沒接話。

邢天羽好奇地掃掃他下面:“現在還是只操男的?”

“怎麽,想讓我上你?”

“去你的,哥們兒不好這口,這不是替你操心晚上的行程呢嗎。”

譚承本來确實想放松放松,但從車展一出來就改主意了。想想那些俗不可耐的臉,他有點兒提不起興趣,也是邪了門了。

“再說吧。”他意興闌珊地接道。

老板走後李識宜在工作區坐了十分鐘。他面對電腦,其實注意力一點沒放在屏幕上,一直在回想剛才的事。

這次回北京就估計能找到這幫人,但見到譚承是個意外。譚承怎麽還跟他們摻和在一起,不是出國了嗎,在國外待得好好的幹嘛回來。

不管怎麽樣,譚承的出現打亂了原定計劃。

李識宜心思挺亂,手指強迫症似的敲擊着鍵盤,手腕內側那道割痕一直磨着桌沿,直到老板來叫他出去。忙過一陣,兜裏的手機震了下,是串陌生號碼。

「車好了第一時間通知我,抓點緊啊,我下賽道要用。」

他眉心往內擰起,流露出厭惡的神色。但他不僅把號碼存了下來,還備注邢天羽的全名,設為特別收藏。

「沒問題,今晚發你換件時間表。謝謝惠顧。」

邢天羽在國貿某KTV包房裏掃了眼手機,屏幕轉向旁邊的好哥們兒,“這是那個李識宜。”

“誰啊。”

“拜托,回憶回憶行嗎,就以前天天被你們打得鼻青臉腫那個。”

“喔他啊,你怎麽跟他聯系上了?”

“今兒我跟譚承去改裝車展,他在那給人當技工,你們還別說,跟當年有點兒不一樣了。”

“哪不一樣?”

“感覺膽兒變大了,嗨,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邢天羽拍了拍譚承,“你給形容形容。”

譚承拇指輕搓手機,不鹹不淡地撩起眼:“我怎麽形容,話都沒說兩句。”

邢天羽道:“算了,哪天無聊了把他約出來你們品品,正好咱們也解個悶。”

站完一整天的班,李識宜又把那輛車的配件清單給列好了,輪毂用ADVAN GT,座椅用BRIDE ZENTA IV,就連避震都配的最合适那款,細致程度稱得上一絲不茍。他必須讓邢天羽滿意,這樣才能一步步取得對方的信任。

碼好貨已經晚上十點半,李識宜走出工作間,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手機。

上面又多了條未讀消息。

「幫你加深一下印象。我譚承。」

他?

怎麽記住電話號碼的。

而且怎麽感覺咬牙切齒的?李識宜微微一怔,随即蹙了下眉。

回想下午自己對他的态度,應該已經表現得夠疏遠了,沒想到譚承竟然會主動聯系。

但這起碼證明譚承跟他們不是一類人。他們是他們,譚承是譚承。李識宜有些心煩地扔開手機,坐夜班公交回到出租屋,洗完澡吹完頭,躺下之前把那串號碼給拉黑了。

沒必要,別把他牽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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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高亮再多說幾句:非傳統渣賤,但狗血。沒有出軌、家暴,但攻不是善茬,受更是有仇報仇的直男。以上都能接受的話歡迎跳坑,不合眼緣也可以随時棄坑。作者坑品還行,喜歡請多多收藏和評論,我會很有動力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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