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酒店的廊燈昏昏暗暗,但是李星漠的眼睛很亮,亮得裴途承受不住,亮得他無所遁形。

他覺得李星漠那不是眼睛而是妥妥的照妖鏡,專門用來照他這個抛妻納妾壞良心的牛魔王。

裴途想不想要李星漠?

想,以前想,現在也想,非常想特別想,但現在半醉的青年滾燙的身體偎到他懷裏,他竟然又不想了。

或者更準确一點,也想,但他不僅想這個。

他還想和李星漠一起度假、一起去海邊、一起看電影,一起彈彈吉他唱唱歌,一起買菜做飯,一起過生日過節,等等等等,他還想把從前的糟心事一件一件忏悔一遍,求李星漠原諒他,求李星漠重新愛他一次。

可是李星漠明顯不想,李星漠只是張着嘴來親他,醉眼迷離地扒他的衣服。

“乖,別急,”裴途抓着人走到房間,把人安安穩穩放到床上,“你喝多了,先喝點水。”

裴途迅速記起以前他應酬喝得大醉李星漠是怎麽照顧他的,叫客房服務說要熱蜂蜜水,送來以後又費勁巴拉給李星漠喂兩口,李星漠躺在枕頭上閉上眼睛,裴途聽見他喃喃的聲音:“唔,幹嘛呢,快點。”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但是裴途聽得很清楚,他說的是草我。

他的臉孔細白發光,他的身體毫不設防,他的嘴唇沾着蜂蜜的顏色,他說的話全是引誘。裴途目光往他臉上再三注目,手撫過他的額頭和面頰,最終只是扯出被子給他蓋好,在他臉上親一親。

裴途想抽煙。

急,很急。

但是他正在積極戒煙,不能犯戒,房間裏氣溫高得奇怪,裴途左右待不住,推開門走到陽臺,也沒抽煙就站着發呆。

他在想,李星漠是不是從來都是這麽聽話的,很少拒絕、從不忤逆,仔細想想,兩個人幾乎從來沒有吵架的時候。

李星漠太乖順,以至于裴途現在有點無力感,不知道要怎麽接近。他希望李星漠哪怕對他發脾氣都好,但是沒有,李星漠很少袒露脾氣。

額頭貼上冰涼的落地玻璃,裴途看見玻璃上自己的臉氣得歪斜,眼睛裏也兇巴巴,真的氣,感覺現在除了床上那點事,簡直好像沒有任何接近李星漠的途徑。

不知道多久身後推拉門滋啦一滑,李星漠探進來一個腦袋:“你怎麽在這啊?”

裴途怕他冷拉着他進房間,說是透透氣,李星漠迷茫地坐在床上,仰頭問:

“我睡着了嗎,對不起,要繼續嗎。”

“……”裴途沒脾氣,很想問李星漠咱倆之間是只有這檔子事兒是嗎?

話說出口是:“不用,你繼續睡吧。”

李星漠看着他不說話,神情從迷茫變成一些別的,眼睛一點一點睜圓,吃驚又有點擔憂的表情:“你……你是不是……不……”

裴途注意到李星漠的目光從他臉上繞到他腰上,嘴裏說:“嗯,你這個年紀還不該啊,要不,回頭去看看?”

?“看什麽?”裴途咬着後槽牙問。

“看中醫吧,”李星漠無知無覺,“聽說中醫治這個厲害,早——唔!”

裴途堵上胡說八大的嘴,把他按進酒店的大床。

之後裴途抱着人進浴室做清潔。

要說這活以前他也一樣沒落,但以往更像是照例行事,他喜歡內還不喜歡戴,一個不小心要生病,即便作為床伴也不能放着不管。現在是真的上心,知道李星漠愛幹淨,就想讓李星漠每回都舒舒服服幹幹爽爽。

感覺懷裏的人身上還在打顫,裴途下手更輕,又看見李星漠脖子臉全是紅的,忍不住逗他:“寶貝,放松,含着要生病。”

李星漠腦袋仰着眼睛閉着不說話,只是耳朵尖也紅起來,裴途愛得不行,繼續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一些有的沒的,他還是一句話沒說。

不說也好吧,裴途心想,總比說敷衍的話好。

裴途又給他吹頭發。

吹風機嗡嗡嗡的,裴途又貼近他的耳朵說一句什麽,他沒聽見。

沒聽見當然不用回答,他又閉着眼睛,看不見鏡子裏的情形。

即便看見也沒用,他又不會讀唇語。

趁着吹風機的噪音,裴途在鏡子裏對他說話,一口氣說很多遍,不是什麽葷話,是一句:

“星漠,我愛你。”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吹完頭發,重新把人掖進被子,裴途才自己去洗澡。

邊洗邊罵。

嗎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沒盡興。裴途知道自己這方面需求比較大,比一般人旺盛,他從來也不克制,在李星漠身上更加沒必要克制,李星漠配合度太高。所以說,什麽時候忍過,擱以前這會兒應該他正一邊沖澡李星漠一邊跪在地上給他bj準備第二輪走起,甚至都不一定回到房間床上,只需要把人翻過去扒開。

李星漠背上皮膚真好,裴途回想,腰也長得好,細是細但是不會過份瘦弱,不會排骨嶙峋也不會肥肉嘟嘟,腰上凹的那個樣兒,就欠一雙大手掼在腰側兩邊兒掐着一樣,真欠。

浴室的鏡子糊滿水汽,白茫茫一片,隐約透出裴途欲求不滿低氣壓的黑臉,不洗了嗎的。

基本是稍微沖一下裴途就返回房間,既然要憋着那他選擇抱着李星漠憋,誰要自己在洗手間憋,變太不。

他腰間圍一條浴巾出來,剛剛走到走廊,一步身形還沒跨出去,他聽見房間裏有人說話。

“……我在……嗯等我看看定位啊,我也不知道這地方是哪。”

“不知道啊,是裴總定的地方……”

哦,裴途聽這意思李星漠應該是在打電話。

誰啊?裴途不滿,一方面是李星漠一聲“裴總”,另一方面是李星漠這會兒的聲音一把子慵懶酥軟,裴途覺得除了他自己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聽。

“……啊?林老板父母家是那兒的?那你們是……你們情人節去見父母嗎?”

林老板,裴途想李星漠認識的林老板只有林隽涯,那麽應該打電話的應該就是李漸冶。

老林帶那個小演員見父母麽?也不奇怪,應該是早就見過的,兩個人前兩年在國外扯的證。

忽然地,裴途想跟兄弟打聽一下這方面的手續。

然後他聽見李星漠帶着一點小鼻音的笑罵:“滾。”

說得對,快按電話,跟着老林見父母你給我們星漠打電話幹什麽。

同時裴途又有點酸,有點饞,要是這聲滾是李星漠罵他的該多好。

下一秒他就感受不到酸了,感到——什麽也感不到,五感喪失原地石化,他聽見李星漠小小聲說:“你別瞎說,沒那回事。就一起出來放松放松,不是專門咳咳咳咳!他就那樣吧,沒多大意思。”

那樣?他就那樣?就那樣,還“吧”?裴途一口老血噎到嗓子口。

李星漠又聊兩句結束通話,感覺聽見裴途從門廊那邊過來,立刻放下手機閉上眼準備裝睡。

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空調難道出什麽故障房間裏好像一下子低好幾度?不知道,不管,李星漠就差被子蒙頭“請勿打擾”四個字貼腦門上。

他聽見好像裴途走到床邊站定不知道在幹嘛,聽不見響動,然後身邊一沉好像是裴途坐到床邊,幹嘛,咱們睡着了好吧,你也睡吧。

然後李星漠整個人被從被子裏撈出去,冷得他瞬間一身雞皮疙瘩,他剛想抱怨,可是突然看見裴途的表情一下子閉嘴,天呢這是怎麽了,洗個澡怎麽給印堂還洗黑了?

“裴哥?怎、怎麽了?”

裴途一聲不吭提溜起來他的一條腿往裏面擠,他連扯帶拽企圖保住自己的內庫:“別,別,怎麽了到底?”裴途不理他,托着他的屁股在床上跪好,一下子被抵到他立刻慌了,不敢再亂動,裴途這才擡頭看他,幽幽地說:

“就那樣?”

“啊……”李星漠千算萬算沒想到就說那一小會兒的話居然被聽到,連忙試圖找補,“那我總不能和別人說你很厲害吧。”

“為什麽不能?”裴途逼問。

李星漠喘一口氣,怕得全身皮肉都在顫,努力忽視那種壓迫,試圖喚醒裴途的理智:“裴哥,有點幼稚吧你,就随口一句——”

“為什麽不能?”裴途不管不顧地問,言行合一,也是不管不顧地探頭探腦。

“哎!”李星漠剛做完清潔軟得像合不攏嘴,只好一疊聲哄,“漸冶也是個零啊,我跟他說你厲害什麽意思啊?不、不合适,啊!”

裴途滿足地細細體會一會兒,又問:“那意思是其實很厲害,是嗎?”“是是是。”李星漠沒有半點磕絆,可是裴途又不滿足了,因為李星漠眼睛裏可沒半點悔改,全是應付,頂多還有點驚恐。裴途恨得咬牙,五髒六腑都燒着疼,剛才還擱那傷春悲秋,覺得兩個之間如今就剩下床上這點兒事,現在好了,現在李星漠告訴他這點兒事也不是什麽好事,沒多大意思。

沒多大意思?

裴途手上一攬一撐,扶着李星漠的腰扶到自己身上,李星漠不敢重量全放上去,小心撐住裴途小腹,坐也不敢坐動也不敢動,裴途看他這樣子大爺似的往床頭一靠:“沒多大意思,星漠,那咱們多試試,看看怎麽樣有意思。”

他面無表情狠狠一颠:“這個你每回都受不了,怎麽樣,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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