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我不提,你非要問,問完又要生氣,又要甩臉子。
李星漠真是心累,這人怎麽越來越難伺候。
話是你問的,當初你去給徐寫易救場這事兒也是你辦的,又不是我,為什麽我還要看你的臉色?真的不懂。
不過他也沒太當回事。
走了正好,他已經太久沒進廚房,裴途一直勒令不許他動左手,廚房小白不知道好多東西一只手就夠。不過想想裴途的黑暗料理,那可能是兩只手不如一只。
小躺一會兒睡個午覺,李星漠就準備進廚房,這時候手機響起來,是紀铠。
沒什麽大事,就來問問演唱會的安排,李星漠有點奇怪,歌單都列好的,哪幾座城市哪幾個場子也都已經定好,幹什麽要打電話?
紀铠說就是确認一下,李星漠還是很奇怪,那……白紙黑字的不是更好确認麽?不過他沒提,一句一句聽紀铠報完,說沒錯,都是對的。
那邊安靜一會兒,紀铠忽然說:“最近徐寫易沒又來煩你吧。”
?沒啊,李星漠問為什麽忽然這麽問,紀铠打哈哈:“沒事兒,你裴哥處理一點徐寫易的事兒,害怕牽連你。”
“你裴哥”和徐寫易的事兒,那李星漠是半句也不想問的。他沒說話。
紀铠又說:“老裴讓姓徐的還錢,最後通牒沒談攏,你裴哥氣的,給徐寫易所有有關的社交動态都删了。”紀铠好像無意間說一嘴。
“哦,”李星漠也沒當回事,“他沒找我。”
紀铠又說剛剛老裴來公司兩個人一起抽會兒煙,老裴氣得不行雲雲,李星漠沒說什麽。
只是在想從這兒走的時候那麽大氣,去公司又生氣,啧。
不過抽煙?李星漠好像記得裴途說想要戒來着,呵就說麽,戒煙?難。
放下電話李星漠晃到廚房,做一道小吊梨湯。
雪花梨洗幹淨就行,不用削皮,一只手夠用,然後放進帶蓋瓷盅、放好水調好味兒,往烤箱一放,齊活。你說這能怎麽驚動手腕上的傷?不扯淡麽。
某些人,該管的,比如自己的脾氣、抽煙、債務等等,不管;不該管的瞎管,跟有毛病一樣。
李星漠這邊兒在家開開心心吃上梨湯,非常惬意,別的地方就有人不太好受。
人背後是不能說人的。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徐寫易看着熱搜上李星漠的名字和衆口一詞的稱贊,臉色非常難看,一旁他的經紀人就說要不就把料爆出去算了,這麽出風頭。
“Get some class.”徐寫易嗤笑拒絕。
不行,他的黑料也在李星漠那邊,他的電影要上暑期,不能冒險。
……
又過幾天,又一期《麥克風》錄完,裴途找到李星漠說送他回家。
行呗,有人給當司機不好麽,李星漠就沒拒絕。
路上裴途挺沉默,李星漠沒話找話:“這幾天挺忙?”裴途完全沒有聯系他。
裴途打方向盤,目視前方:“還行。”
“哦。”李星漠歪歪腦袋,那……
他簡單說一句:“注意休息。”
行了,這就盡義務了,李星漠滿意閉嘴不再說話。
他很滿意裴途不滿意,裴途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眼神難以言喻。
回家以後李星漠一看,訂的餐已經送到,一看這個架勢裴途是要留下來吃飯,行吧,天下沒有白坐的車,李星漠認命地在餐桌旁邊坐下。
吃飯的時候和在路上一樣,裴途幾乎不說話,李星漠樂得清閑,加上這回的餐不是大補的那種炖品,只是普通炒菜,他很滿意,幾乎是心情非常愉悅地吃完。
然後他心情就有點不好,裴途把餐盒收拾好在餐桌另一邊坐下,一臉鄭重其事:“星漠,我們談談。”
談什麽啊,李星漠心裏嘆氣。
現在他最怕裴途要跟他談談。操操都沒這麽煩。
他臉上乖巧:“好的,裴哥想談什麽?”
趕緊的,就差一個月,下個月合約到期一拍兩散,就不用再裝好臉了。
他一臉的乖,裴途卻皺起眉:“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趕快說完趕快滾?”
“哪有?”李星漠不承認,“我好好聽着呢,你說。”
“你想聽我說?”裴途還算平靜,不過眼睛裏不知道什麽情緒很滿很濃,“你不想,你甚至不想讓我進門,你根本不想見我。”
?這怎麽說的,李星漠搖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的事。”
“沒有嗎?”裴途起身,繞過來坐到李星漠旁邊,“我說前幾天忙,你連忙什麽都不問,我再忙沒空找你,你也不找我。”
李星漠分辯:“我找了啊,”翻出手機點開和裴途的對話界面,“我每天都找你的啊。”
裴途一只手按上他的椅子背:“是,你每天都發信息,九點,對吧?星漠要不咱們打個賭,看看你手機裏是不是有個九點的鬧鐘,你是不是聽見鬧鐘才想起來給我發個信息。”
啊,李星漠眼睛一跳,這怎麽還被發現呢?
以前裴途可不是這麽細心的人。
李星漠讨好笑笑,手拍一拍裴途大腿:“我擔心打擾你工作。”
裴途重複怕打擾我工作,語氣說相信确實不是相信,說嘲諷真的是嘲諷:“紀铠說一句我本來還不信,往前翻咱倆的聊天記錄才發現,還真是。不是早九點就是晚九點,其他時間你從不主動找我。”
那天他從李星漠家離開,漫無目的逛到公司。
憋屈得不行,特別想抽煙,賴好才忍住,都快到吸煙室門口了好歹克制住自己往回走,路上碰到紀铠。
本來倆人沒聊李星漠,裴途當時正舉着手機一條一條删社交動态,他覺得是李星漠心裏還有關于徐寫易的疙瘩,就想着有一條算一條都給删完,斬草除根。紀铠當時在旁邊看見,說你這樣沒用,星漠怎麽對你上心的啊,你學着點,每天設鬧鐘給你發信息呢。
或許紀铠是無心提起,但裴途不能無心。
設鬧鐘發信息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依靠鬧鐘就想不起來發信息,腦子裏沒你這個人。
當時跟紀铠玩笑兩句就過去,現在跟李星漠頑笑不起來。
擡起眼睛,裴途輕柔地問:“是真的嗎?你每天捏着鼻子設鬧鐘給我發信息?”
李星漠張張嘴想反駁,但是好像沒什麽反駁餘地,裴途氣笑:“你跟我這兒點卯呢?不容易啊,每天設鬧鐘多累?要不免了吧?”
他的眼睛裏面細看全是血絲,猩紅猩紅的,眼睛底下也是精神很差,帶着他這個年紀的人好幾天熬夜熬出來的黑斑,李星漠像是被他的神情燙得瑟縮一下子,低低地說:“我沒這個意思,我怕發太多招人煩。”
就到這兒最多了,更多的那些患得患失李星漠不可能拿出來說。
他不說,裴途當然不懂,只是一臉不信的表情。
倆人沉默一會兒,李星漠又說:“你要跟我談的就是這個?你要是嫌我問候得少,我可以——”
“你可以怎麽着?”裴途又給氣的,嘴唇都在顫,“多定幾個鬧鐘??”
“不是不是,”李星漠又是順氣又是握着他手安慰、認錯。
他還是氣得不行的樣子,李星漠最後有些無奈:“那你想我怎麽樣?”
裴途直着目光喃喃重複:“我想你怎麽樣?”
我想你怎麽樣?
我想你別再糾結過去,我想……裴途想起來此行原本的目的,說:“我想你忘掉從前的事。”
“從前?什麽事?”李星漠沒明白。
裴途說:“你那天說的,我到那個選秀節目給徐寫易當嘉賓,是我混蛋,我不是人,我給他當嘉賓沒給你當,我知道錯了……你往後能別拿出來說麽?”
三說兩不說又給李星漠耐性說完,又來了。
不過李星漠沒表露,一點也沒有,只是答應:“好的,我以後再也不拿出來說。”
“不!”他這個敷衍的語氣,裴途又懊喪又傷心,“你這樣子就不是真心的!你還是記恨我!”
啊!好難啊!李星漠盡量心平氣和:“我沒有記恨你。”
“那你為什麽揪着不放?你為什麽就——”裴途頹敗地一拳擊在餐桌上,“為什麽就不能忘了呢?”
李星漠耐性也告罄:“裴途,你講點道理,那會兒我在你眼裏跟垃圾一樣,徐寫易一句話你就騰騰騰審犯人似的找我興師問罪,懷疑我有別人,然後你來找我上床像是做賊,去見徐寫易就恨不得天底下人都知道,你現在讓我忘?”
……
一席話說完,李星漠有點後悔。這樣說真是一副怨婦既視感。
他平複一下心情,其實忘也早就忘了,他深吸一口氣:“都是過去的事,裴哥咱翻篇吧。”
一句話說出去沒有半個字回應。
裴途瞪圓眼睛,還在回想他說的話。
要命真要命,記憶回攏,裴途想起來李星漠說的句句屬實。
是的,藏頭藏腦去看李星漠的是他,恨不得昭告天下去給徐寫易當嘉賓的也是他,那些、那些不公平,都是他親自送給李星漠的。
僵持片刻,他抽出手機:“行,翻篇兒,星漠你看,關于他的動态我已經全部删除,你……你看看。”
李星漠瞟一眼他遞過來的手機,沒接,只是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心裏冷笑,你是為什麽删的,不是徐寫易不還你錢惹惱你麽?紀铠一字一句都告訴我了,你裝什麽裝。
他嘴上答應得很好,但是眼睛裏一點溫度沒有,這邊裴途真是不明白為什麽。
說李星漠心裏有疙瘩,那肯定有,說起從前的事記得那麽清,那為什麽現在不在意呢?為什麽他說删除關于徐寫易的東西,李星漠也沒有很滿意的樣子?
餐廳裏倆人徹底僵住,本來要道歉的一人又愧疚但是又有點委屈,接受道歉的一人從頭到尾莫名其妙,無所謂裏甚至帶一點冷眼旁觀。
這時候忽然李星漠手機響起來,是紀铠,裴途示意李星漠接,李星漠按下接聽。
“喂铠哥,什麽事?”他硬着頭皮問。
紀铠在那邊嚷嚷:“星漠啊,熱搜又有你和老裴的詞條啦,老規矩嗎?”
李星漠眉心狠狠一跳,就想給語音按掉,一邊裴途攥他的手攔住,問手機裏的紀铠:“什麽老規矩?”
“啊?老裴你在啊,”紀铠好像無知無覺繼續絮叨,“是這樣啊,星漠我們這邊商量的,牽涉到你的詞條我們暫時先不給艹熱度,你也知道嘛,你那幫粉絲——”
嘟嘟嘟語音挂斷。
裴途挂的,怼到手機屏幕上的動作堪稱狂暴,看樣子恨不得給手機直接怼地上。
餐廳裏寂靜無聲,虎哥都躲到自己窩裏不探頭,裴途的臉色巨難看:“什麽意思,和我的新聞都冷處理,是麽?”
李星漠争辯幾句,裴途哐地一把呼到餐桌上的裝飾花瓶,稀裏嘩啦碎一地。
很快,這聲巨響連出争吵的聲音:
“你他嗎騙我!”
“我沒有裴哥你聽我說……”
“你就是想和我劃清界限!”
“那铠哥說的也沒錯,你粉絲……”
“……我不是替你說話嗎!”
“哪有啊……”
一道門之隔大門外面電梯間,紀铠穿着拖鞋抱着手臂聽着裏面的動靜。
在公司走廊上無意間撞見裴途删社交動态,那時候紀铠腦中就警鈴大作,還聽見裴途聲稱說要戒煙。
能是為誰戒煙?李星漠呗。
當時紀铠扭過頭一個電話打過去,有心裝無心,三言兩語把事情颠倒一遍。今天也是,裴途車停小區外面他就看見了,就等着火上澆油呢。
別怪兄弟下手,怪你以前自己不當人。紀铠哼笑一聲回到對面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