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求你了
第16章 求你了
三小時後,喻年結束了他第一次授課。
其實說是陪練老師,他更像是陪太子讀書,以喻年的眼光來看,章雲堯的鋼琴水平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這孩子做事總有點懶洋洋的,對什麽都不太上心的樣子。
他們家找他來當陪練,估計更多是給章雲堯找個伴,找個……“書童”?
想到這個詞,喻年自己先樂了。
他還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自己會給別人書童。
小時候可是他被八個家庭教師圍着,煩得他天天逃課,躲在花房的角落裏,任由家裏的傭人找得人仰馬翻。
章雲堯看他笑,倒是有點驚詫,問他,“你笑什麽?”weibo:岚吖
喻年搖搖頭,當然不會說實話,避重就輕道,“你的曲子都彈得很好了,其實我沒什麽能教你的,只能陪你做做練習。”
章雲堯聳聳肩。
“用不着你教,我後面會有別的老師,”他說得也很直白,“我一個人練琴也挺悶的,有個人陪我也不錯。”
他說完這句話就咳嗽了起來。
他皮膚很白,一咳嗽臉頰卻紅起來,咳得停不下來。
喻年吓了一跳,下意識去給他拍背。
章雲堯慢慢平靜了下來,對喻年擺了擺手,“我沒事。”
他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喻年,“所以你下周還過來嗎?”
喻年望着章雲堯,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像看見曾經的自己。
剛剛休息的時候,他聽章譽說了些關于章雲堯的情況,章雲堯身體不算好,有貧血和哮喘的毛病,所以家裏從小就對他嬌養溺愛,随他性子來,學校也是想去就去,不順心了就請假。
但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陪在他身邊最多的反而是章譽這個小舅舅。
他點了點頭,笑起來,“來的。”
剛剛章譽已經和他說好了,只要章雲堯不提出抗議非要換老師,那麽未來兩個月裏,他每周會來兩次陪練,一次三小時。
章雲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了。
等喻年起身要告辭的時候,他還站了起來,“我送你。”
喻年有點受寵若驚,連章譽都有點驚訝,跟看見什麽稀有物種一樣看着喻年。
不過外面風有點大,他就沒讓外甥出去。
他一把按住章雲堯,“你老實待着吧,我送小喻去。”
他把喻年送到了門口。
剛剛喻年給祈妄發了消息,還有幾分鐘到。
喻年背着背包,乖乖道,“章先生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走了。”
章譽笑了笑。
他瞧着喻年背着背包的樣子,說是十八歲,卻比章雲堯還小一點的樣子。
他搖搖頭,“反正我也沒事,陪你站幾分鐘。你也別叫章先生了,聽着奇怪,叫我哥好了。”
喻年咂摸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章譽看着就不是個古板嚴肅的人,他乖覺地改口,“那我叫你章哥吧。”
章譽挑了挑眉,但也沒去糾正。
兩個人說話間,一輛黑色的摩托車由遠及近,停在了喻年面前。
章譽注意到,喻年的眼睛一秒鐘就亮了。
“祈妄。”他叫了一聲,腳尖已經往前邁了一步,又緊急剎車,轉過身客氣地對章譽說,“那我先走了,章哥。”
“走吧。”
章譽跟他揮了揮手,又對祈妄也揮了揮。
喻年小跑着過去,開開心心跳到了祈妄的車上。
祈妄開着車出了小區。
他坐在後座上,不由自主地摟緊了祈妄的腰,笑得陽光燦爛。
“你真來接我了啊”
他的臉被罩在頭盔裏,說話嗡嗡的,但是祈妄還是聽清了。
“不是真的,還有假的嗎?”祈妄說,他稍稍放慢了一點車速,晚風從兩個人身邊吹過,夕陽在道路上撒下一層碎金,祈妄的短發從頭盔下露出一點發茬,也被染成了金色。
喻年聽見祈妄說。
“我答應了,就肯定會來。”
街上正是下班的點,有點堵車,周邊按喇叭的聲音不斷,公交車站臺上站着剛補課結束的學生,難得不穿校服,卻還拎着書包。
喻年聽見這句話,怔了怔。
過了一會兒,他低低笑了一聲,俯下身去,整個人靠在了祈妄的背上,大聲問,“我們待會兒去吃火鍋吧,行不行?”
祈妄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收到,方向一拐,去了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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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以後,喻年就開始了充實的兼職生活。
他跟宋雲椿商量了一下,彈鋼琴的時間不變,作為服務生幫忙的時間卻進一步縮短了。
周五和周日下午他都要去給章雲堯上課。
而這個月的十五號,他領到了自己的第一筆工資,為期一個半月。
因為他這個月工作量增加了,工資也跟着上漲了,一共五千五,還額外收到了五百塊的紅包。
他不解地看向宋雲椿,懷疑是她發錯了,宋雲椿卻笑了笑,“是給你們的中秋獎金,其他人也都有。”
“是嘞,老板好大方的,”小谷高高興興道,她這個月工資也不錯,喜氣都沾在了眼角眉梢,她一把勾住喻年,“既然發工資了,咱們待會兒去看電影吧,褚赫君也去。”
喻年卻有些失神。
原來要中秋了。
他還一點感覺沒有,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這麽久。
往常他中秋大部分是跟哥姐一起過的,要麽是在家,要麽是被接到哥哥姐姐身邊,但今年呢?
他應該和誰一起呢?
他一時間心裏有些酸澀,視線一轉,卻看見了在窗邊跟宋雲椿說話的祈妄。
祈妄拿着他的手機,攤開給宋雲椿看,“你錢打多了。”
他這個月的工資應該是7k,但是卡上卻被轉了一萬。
宋雲椿聳聳肩,“都說了要給你包紅包了,你幫忙照顧着小喻,上次他去上課你還接送了對不對,人家家長對此很感謝,這是應該給你的。”
祈妄皺了皺眉,“用不着。”
他樂意帶着喻年,是他自己的事情,用不着誰來給他感謝費。
他雖然需要錢,卻也沒打算賺這一筆。
他也沒跟宋雲椿多話,點開宋雲椿的微信,又把錢轉了回去。
“記得收,別逼我給現金。”他丢下這句,就回了吧臺後面,繼續收拾他的咖啡豆。
宋雲椿被氣得跳腳。
“哎呀,真是,”她無語望天,對祈妄這個态度簡直無語,她走到祈妄旁邊,“你真是,明明又是需要錢,打工打得勤勤懇懇,收個紅包怎麽你了。”
祈妄沒接話。
他也不是清高,就是單純不想收。
他瞄了一眼旁邊跟人說話的喻年,拿到了第一份工資,笑得眉眼彎彎,被小谷捏着臉也不生氣,一副軟綿綿的樣子。
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喻年轉過了頭。
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喻年怔了一下,随即蹭蹭蹭得跑過來。
喻年因為興奮,臉頰還紅撲撲的,高興地對祈妄說道,“我們一會兒要去看電影,你也一起來吧,行不行?”
祈妄皺了皺眉,“你跟誰?”
“我,小谷,褚赫君,”喻年數着手指頭,“還有小谷的兩個閨蜜,褚赫君的室友也要來。”
祈妄聽着都頭疼。
他當即就想拒絕,可是喻年卻像是預判了他的臺詞,一把抱住了他。
“來吧,,求你了,”喻年跟他耍賴,“我都跟小谷他們說好了。”
祈妄不為所動,“那你跟他們去就行了。”
喻年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松手。
兩個人像在跟對方較勁。
宋雲椿以為肯定是喻年輸,畢竟祈妄有多倔她是體會過的。
可是幾分鐘後,卻是祈妄揉了揉眉心,說,“松手吧,我去。”
“哦耶。”
喻年歡呼一聲,松開了,又颠颠地回去找小谷他們報告這一好消息。
“????”
這就行了?
宋雲椿一臉懵逼,不可置信地看着祈妄,“你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你對我可不是這個态度?”
她還是老板呢!
祈妄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想搭理。
他問宋雲椿,“你還有事沒?”
宋雲椿當然聽懂了,這是讓她沒事就別占這兒了。
她非常不服地想,到底誰是老板啊?
但是一想到祈妄這張臉帶來的業績,她又默默地從高腳凳上挪走了。
她走之前,仍舊啧啧稱奇地看着祈妄,“也真是奇了怪了,當初我讓你照顧一下小喻,你死活不肯,現在倒是好得不行。”
祈妄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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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喻年去隔壁買了零食,等小谷和褚赫君的朋友們來了,一群人一起去了電影院。
他們去看的是個喜劇片,沒什麽意思,主要圖個熱鬧。
小谷還拉了她的兩個閨蜜,褚赫君也帶了一個他的朋友。
七個人并排坐着,直接占掉了半排位置。
電影的主演是現在當紅的流量明星,但是祈妄一個都不認識。
喻年倒是認識。
當男主的那個,叫原盛,曾經來過他姐舉辦的宴會,是作為某位總裁的男伴來的。
女主就更是熟悉了,跟他哥曾經是初中同學,還一起拜入過某位書法家門下,家世好,學識好,畢業于紐約大學,是唐家的二小姐,唐冉。
還有一個特邀出演的老藝術家,以前還參加過他的滿月宴。
看來看去,居然都是熟人。
喻年不禁有點想笑。
他憋了一肚子八卦,卻不能跟人說,真是寂寞如雪。
但是電影裏一旦有熟人,就很難入戲了,他百無聊賴,想了想,他靠在祈妄的肩上,輕聲說,“你喜歡裏面哪個明星嗎?唐冉喜歡嗎,她可好看了,真人比電影上還漂亮。”
祈妄瞥了他一眼。
影院裏的光明明滅滅,銀幕的光影照在喻年的臉上,鼻梁挺直,眼窩微微凹陷,輪廓精致又漂亮,雖然還是稚氣的臉,但已經能瞧出日後的驚豔。
他并不覺得唐冉漂亮。
電影演了一半,只記住了唐冉穿了一身紅裙子,黑色波浪長發,伸出的指甲上黏着鑽石。
太亮了。
幾乎看不清她的臉。
而喻年一個男孩子,白襯衣外面套着簡單的灰色開衫,露出修長的脖頸,臉上一點粉黛沒有,幹淨得像一張宣紙,倒比銀幕上星光璀璨的女明星更吸引人。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祈妄皺了下眉,心裏覺得有點荒謬。
他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銀幕,淡淡道,“不喜歡。”
喻年小小地噓了一聲。
“這麽挑啊,”他龇了龇牙,看見電影裏唐冉一巴掌扇了對面的渣男,又樂了起來,他壓着嗓子,又小聲道,“唐冉可是練空手道的,這一巴掌夠嗆啊。”
祈妄莫名從這一句中聽出了熟稔的味道。
自然得好像在說自己學校社團的學姐。
但他只以為是喻年喜歡這個叫唐冉的明星,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