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酒杯輕晃,杯裏冰塊碰撞,瓷壁冰冷,黑西裝白襯衫,男人拇指折疊壓着張黑桃K,黑色金屬機械表泛着冷光,頂光往下,碎發漆黑冷淡,連眼皮都沒掀,沒一點要回應的意思。

裸露下的高跟足踝有點涼,沈囿安靜的看着他,心底卻隐有酸澀感。

她知曉他這種反應所代表的情緒,不置一詞,懶于分任何精力。

是高高在上的掌權者,這些入不了他眼。

蘇思薇肉眼可見的變緊張了,抓沈囿的手都有些僵硬。

周遭西裝革履谄媚奉承的制片人和導演上來解圍,“思薇,怎麽來這兒鬧笑話?”

“祁總和你不熟,今天怎麽回事啊,一直cue他,心動了啊,你這眼界可真高,來何制片這邊敬酒先,先認識。”

“薇薇,你這就不懂事了啊,平時都學的什麽規矩,帶你師姐過來坐。”

蘇思薇臉都泛白,說話有點抖,雖莽撞也算誠意滿滿,她拿酒杯倒了一整杯威士忌,舉起,“祁先生,今天是思薇魯莽了,為表抱歉,這杯酒我先幹了。”

她仰頭喝完了一整杯威士忌。

“行了。”黑桃k出掉,男人擡了點眸,漆黑深邃一雙桃花眼,卻冷情薄幸,疏冷得不任何泛波瀾。

昧色燈光相交一瞬,眼睫輕顫,沈囿恰撞進那雙深眸裏。

空氣裏酒精冒出細小氣泡炸裂的聲響,那一瞬,沈囿窺見那雙熟悉眸子冷寂了一分,沉下去,顯出冷厲。

他的不悅。

扯了扯唇角,男人轉了轉酒杯,僞裝出的一分溫情在,“不礙事,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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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思薇都準備走了,這會兒聽見這聲,有點受寵若驚,“祁總,您叫我。”

長指敲了敲桌壁,他似乎來了點興趣,“來,聽說你演技很好。”

“我看看。”

蘇思薇立刻松開沈囿的手,紅裙大波浪,走的幾步路都扭上天了,她彎腰俯在水晶桌前,腰線勾勒出緊致身材,極近暧昧,旖旎一覽無餘,她嗓音又嗲又輕,“祁先生,您想要怎樣看我的演技呀,我不僅日常很會演,私下也研究了好些法子呢。”

柔膩得要化開,她道:“您是現在看,還是今晚看呀?”

指尖掐提包拉鏈,指甲要劈裂了,沈囿僵站在一旁,身旁制片人好奇問她,“小姐,怎麽稱呼?”

“姓沈。”

“妝是素了點,但沈小姐身材顏值都一絕,既然以前也是出過道的,以後有沒有考慮過呢?”何制片眼底都是欣賞。

沈囿還是表現得溫順,餘光裏卻總是在祁禹時交觸的酒杯上,她猶豫着正回。

祁禹時冷嗤了聲,“聒噪。”

何制片立刻停止詢問,叫人關掉了音樂,空氣瞬時安靜很多。

沈囿提起挎包坐在環形沙發上,正對他們那面。

冷氣飒漫,加冰塊的酒裏有水珠往下滴,撲克散成一團,往桌面上灑。

脖頸處的紋身現出幽暗,祁禹時挑了挑眉,散漫而不精心道,“那,現在表演一下看看。”

蘇思薇一時驚愕,有點無措,何制片過來提醒,“思薇,哭戲!”

周圍的男人也跟着起哄,“蘇小姐,哭一個看看。”

“哭一個,哭一個。”

蘇思薇隐有得意,裝得有點不情願,最後輕輕回,“那好吧。”

指尖冰冷,沈囿望向那邊,只覺得,時間的緩慢流逝下血液似乎在一點一點被冰凍,這個人他沒有心。

六年,對他來說算什麽。

蘇思薇加了句詞,擡頭看他,割的雙眼皮流暢自然,眼裏驀時便積蓄起淚水,哽咽着開口,“祁爺,你看,這樣好麽?”

盈盈淚光在眼裏打轉,她動情又憐弱的看着祁禹時,眼睫跟着顫,眼底的亮閃微微浮動,眼神深情又無辜,惹得衆人情緒都為之牽動。

一秒,兩秒,三秒。

啪嗒一下,一大滴飽滿剔透晶瑩的淚珠掉落,女人眼眶泛紅,鼻尖微粉,楚楚可憐,任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心碎。

“好。”

“蘇小姐秒落淚,果然是好演技。”

四周響起三三兩兩掌聲。

心口郁結過盛,沈囿拿起一瓶酒,開瓶器開了,想了想,她還是用杯子倒了一杯喝。

祁禹時笑意疏微,也并不跟着拍手,只是繞有興趣的看着她。

“哥哥,你看這樣可以嗎?”蘇思薇眨了眨眼,眼淚汪汪我見猶憐。

聽到這一聲,沈囿咬了咬唇角,悶悶的,沒做聲。

祁禹時卻仿佛惹了不快,他随手開了瓶羅曼尼,眉眼分明帶着笑,舉止卻惡劣,他把那瓶紅酒從女人頭頂澆下去,嗓音玩味低沉,“這會兒,還能怎麽演?繼續。”

周圍人都面色一變,看着蘇思薇濕透的頭發和紅裙,眼神不自覺被勾着,有導演看不下去。

“祁總,您是想……”

祁禹時往身後沙發靠了下,手裏抓着剩半瓶紅酒,笑容盡顯薄情,“怎麽,演不下去了?”

蘇思薇半跪在地上,渾身冷得發抖。

“演完這場,剩下半瓶酒賞你。”

沈囿看見這場面都有點心悸,唇色微微發白,在旁一句話也沒說。

導演立刻找補,“薇薇,你今天頒獎詞提祁總就是不對,還不道歉。”

蘇思薇也是個豁的出去的,紅酒淋身上,還遮不住妖嬈,她硬是自編自演完了剩下半場戲,臨了眼角還挂着淚卑躬屈膝道:“祁先生,薇薇一切都聽您的。”

“演得不錯。”祁禹時笑了下,随手抽了投資企劃書過去,“挑個角色。”

他嗓音卻冰冷似警告,“別什麽野雞頒獎典禮都提我,也別讓我再聽見什麽亂七八糟的熱搜,滾吧。”

蘇思薇感激接過,手在抖,跟着随後來的助理披上外套,渾身哆嗦着出了那昂貴的包間。

沈囿在一旁看着,如果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惡劣的場面,她一定會害怕會退縮,可是這麽多年,她看清了,他就是這種人。

高傲,冷靜,殘忍,可以随意踐踏不如自己身份的人的尊嚴。

畢竟這個圈子裏,利益永遠至上。

只是可悲的,沈囿仍覺得渾身發冷,她究竟愛上了怎樣一個人。

餘下人的氣氛很快輕松愉悅起來,玩撲克,他永遠漫不經心,随口和人談論的投資計劃,一點端倪也能将利益壓榨到最大化,幾位混跡娛樂圈多年的導演制片編劇都拆不出一點招。

玩牌至盡興時,沈囿被人叫來倒酒。

長發垂至肩側,手指貼着酒杯的冰涼,酒水沖在杯壁裏,叮咚清脆,沈囿彎腰蹲在他身旁,手背摩挲着西裝布料,帶出一點凜冽的佛手柑氣息。

一杯酒盛滿,沈囿直起腰遞到他身前,“祁先生,請用。”

眉眼處淩厲不減,他手腕骨上有一處疤痕,散漫薄情,不可置否,也并沒分精力回複她。

沈囿入了趙導演的眼,“沈小姐,你倒是比你師妹底子好得多,要不要考慮簽約禾心啊,或者你哄哄祁總,哄他哄高興了,也能挑個女主角當當。”

沈囿勉強笑笑,擡眸看向祁禹時,“我不敢高攀。”

祁禹時冷笑了聲,“我今天是來做慈善的?趙嘉。”

趙嘉原本打着小算盤,想借此讓祁禹時再多投一部劇,這會兒不成,也滿臉陪笑,“祁總您開什麽玩笑,我哪兒敢。”

“就是看沈小姐長得好,個性又是祁總喜歡的,撮合一下而已。”

沈囿抿唇不語,眼睫垂下,一直沒去看他。

是了,外人都知道他喜歡乖的,聽話的,所以這麽些年,她一直乖巧聽話懂事,從不逾矩。

“又不熟。”點了支煙,祁禹時嗓音很涼,夾雜着淡淡薄荷煙草氣息,“瞎撮合什麽。”

沈囿點點頭,微笑,“祁總說得對。”

煙灰掉落,祁禹時臉上表情冷掉一瞬,沒再回應。

酒過三巡後,包廂裏的人都差不多有了醉意。

陸朝逸是這個時候來的,也勞煩幾位上了歲數的導演起身來接,“陸二少也光臨了,招待不周,有失遠迎啊。”

陸朝逸看了眼沙發右側的男人,西裝革履也壓不住的野性痞壞,五官優越英俊,惹多少桃花,年輕時就混不要命,這會更像個混蛋。

不過也是真令他佩服的那種混蛋。

“祁爺,不回去?”說完這句話他才發現沙發另一邊的沈囿,烏發黑眸,乖巧撐着下巴,已經有點醉意。

眼神變了一瞬,他有點搞不懂了,談正事都帶她,不是個雀兒麽。

他這兄弟也是做得盡職盡責,亮了亮車鑰匙,“我去樓下車裏等。”

酒局散場,沈囿也不再停留,一手輕捂着受涼的腹部往外走。

祁禹時走在後面,188的身高,身姿挺拔修長,在接電話,散漫不經心的調子,時不時應一聲恩。

出了包廂,沈囿回身看她,嗓音輕輕,“祁先生,我……”

壓了壓眉心,祁禹時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上樓。”

心跳加快,沈囿仍不自覺的由他牽引,她輕輕回,“好。”

電梯上到頂層,推開最裏面靠窗的房間,服務員恭敬候在外面,遞了一捧鮮花後離去。

酒精作用下,沈囿有點軟,她微扶着牆壁。

單臂搭着西裝外套,推開套間的門,祁禹時随手牽起她手,指縫間滲出細密汗珠。

呼吸微微起伏,沈囿心跳很快,擡頭望向他眼睛,狹長單薄的內雙,眼瞳漆黑,鋒利輪廓下,右耳後有一塊兩厘米長的疤痕,指腹磨過有些硌人。

是她從十七歲第一眼看見時就喜歡的人,浮浮沉沉,動情至深處時,沈囿也摸過那疤,那時她誘哄着極近溫柔問他,這些疤痕是怎麽來的。

耳骨下有,手腕腕骨有,手臂內側有,左胸有,鎖骨往上的荊棘纏蛇的紋身遮蓋下也有。

他随口一句和毒販打架打的,輕飄飄的語氣也并不放心上。

那時他懷裏摟着她,靠坐在床上抽煙,喉結滾動,眉眼裏盡是不羁和痞氣。

沈囿心疼他,攀上他的肩去吻他傷口,一遍一遍将他的模樣镌刻進心裏,她想大概她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在床上抽煙比他更帥的男人。

那時她不過也才十八歲,情窦初開的年紀,一顆完整的心都拿來愛他。

十六歲成名,十七歲摘下影後桂冠,卻因不滿人想潛規則她在酒局上扇總導演一巴掌被行業封殺,她走投無路時蹲在雪中哭。

也是那時,遇見祁禹時,黑色大G停靠在路邊,一只骨節修長冷白的手夾煙,伸出車窗外輕敲。

本該是矜貴冷清的氣質,大拇指內卻貼了塊創可貼,顯得有幾分野性。

他從後視鏡裏看見她,車窗上結了冰,男人側臉輪廓鋒利漸深,半隐在路燈的陰影下,問了那一句,“敢不敢跟我走。”

沈囿鬼迷心竅,從雪中起身,眼眶紅紅的,上了他的車,卻沒再哭泣。

那之後,圈子裏所有人都知道離經叛道肆意桀骜的祁家二少身邊多了個小尾巴。

任外界衆說紛纭,沈囿一心也只有他。

這世上就是有那麽一些人,愛上他很容易,得到他的真心卻很難。

長指插進黑發裏,沈囿眼神微微迷離,卻也窺得見他眼底的戾氣。

他低頭吻過來,幾乎是啃咬,耳骨至脖頸,室內燈光漸暗,眸裏的世界與他重合,沈囿吃痛,眼眶紅了,細細啜吟般叫,“哥哥。”

這一聲似引線。

徒手扯掉西裝領帶,半解襯衫衣扣,祁禹時壓着她,眸光裏是占有欲和侵占欲,脖頸處青筋明顯,一場吻,侵略性無疑。

嘗到他唇舌的滋味,凜冽的佛手柑氣息,沈囿軟下去,頭腦有片刻缺氧瞬間,她虛虛扶住他手臂。

連衣裙淩亂,一場吻激烈如雨後,他抽身時仍清醒理智。

沐浴間傳來流水聲,沈囿坐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繁華迷亂布滿霓虹燈的街道,流光一瞬,親昵抽身後只剩空虛冷寂。

他沐浴很快,沈囿搽完冷香,長發散在腰間,吊帶睡裙現出裸露肩頸,她擡眸看他,清冷眼底盡是溫柔。

柔嫩皮膚上布滿紅痕,她坐在窗邊,幽幽燈光下,美麗得似一幅畫卷。

那個只會紅着眼睛哭鼻子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成了娉婷婀娜會勾起男人最沖動的欲望的女人。

濕發一縷一縷搭在額間,鎖骨紋身往下可見結實的腹肌輪廓,他捏了個杯子,杯壁冒着冷氣,虎口的疤痕泛白。

沈囿掀眸看他,盈盈一動,潋滟光點,“不回家嗎?”

祁禹時沒回答,眸中冷戾在,只是敲了敲玻璃杯壁,冷氣凝結,水珠往下掉。

沈囿知曉他的意思,她越界了今天,主動去打聽他,找他,他不喜歡這樣。

衣帶半解,沈囿主動起身,半勾起他脖子,黑發垂落往後壓,她輕輕開口,“我錯了,哥哥。”

眼底氤氲起一抹欲色,祁禹時倒也沒拒,只散漫道,“真錯了?”

“懲罰要什麽。”

沈囿對陌生環境仍有抗拒,縮在他身下,眼睛紅紅的,“我們回家做好不好?”

祁禹時不可置否,耐心地開解,吻她,由上至下,指尖觸着銘感肌膚,戰栗着,在開足冷氣的環境中,沈囿也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共歡過無數次的身體也開始做出反應,她徹底撕下最後一絲羞恥,攀附愉悅感交付由他。

他始終清醒,眸光一直冷然,低眸看她,随手從玻璃杯裏撈了塊冰塊,嗓音低磁而涼,

“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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