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青白煙霧缭散, 銀色打火機躍出火苗,亮了一瞬又熄滅,煙尾猩紅一點, 嗆人又辛烈。
喉骨微滾, 他眼神淡漠, 看向她, 對視只幾秒,移開。揚了揚下巴,示意司機開車,全程他沒再分一個眼神。
西裝革履, 高瘦挺拔的站在路邊, 後面轉過身去, 擡步離開,漸漸只剩下一個背影。
決絕沒有一絲眷戀。
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
但沈囿後來想, 他約莫是如釋重負。
獨自坐車回了伽藍園, 睡前吃很苦的中藥,殘餘很久嘴裏都是苦的, 沈囿撕了顆糖,苦澀與甘甜滋味混合,很膩,吃了一會沈囿還是把糖吐了。
抱着毯子入睡, 沈囿有幾次覺得恍惚,今天經歷太多事,給予希望又毫不猶豫碾碎, 她本來都決定了, 要當媽媽的。
可是結果卻是一場空,而更可悲的是, 她知道了他的态度,他們沒未來。
點開手機,沈囿敘述平常般平靜地給他發:
【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給芝麻喂了些熟牛肉,中藥周媽幫我泡開,我都喝了,味道不是很好,但尚且可以忍受。】
【晚安,哥哥。】
發出第二條消息,沈囿關掉手機,側過身閉眼睡覺。
睡得并不安穩,胃病吃了藥沒惡化,但也沒有完全好,她也不會再吐。
《一念天地》宣發投入得似乎很多,不僅在微博,其他各大視頻平臺也已經有剪輯預告宣傳,官博積攢了近三十萬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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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囿微博底下的評論最近又多了很多新粉絲,無非是誇贊表白,都說李月白演得很貼臉,演技也一絕,姐姐剛出道就這麽厲害,未來可期。
有人自發成立了粉絲超話,主持人,大粉,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的。
一天手機響幾百遍,都是在艾特她,表白她。
沈囿沒關通知,獨自在家平靜翻閱劇本的時候聽到這些聲音,心底也會更有力量一些,她會養好病,會過好自己的人生。
她也被那麽多人喜愛,就算在他這兒一文不值。
那幾天他極少回來,每天也幾乎沒什麽消息,總是忙碌。
唯一一件或許與他有關的事就是易航來電說一念天地批示進入重審,又有個劇情卡了,明明之前都過了,問她有沒有頭緒。
沈囿心底明了,打電話過去。
第一次是助手接的,他沒在公司,第二次挂斷,第三次打通時已經是晚上。
那邊背景音很嘈雜,似乎有音樂聲,管弦樂隊演奏般高雅。
接電話的是道女聲,清越好聽,“你找祁禹時嗎?等一下,我把手機給他。”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作響,聽筒似乎被蓋着,那邊聲音嘈雜,手機由一個人遞給另一個。
隐隐約約沈囿聽見陸朝逸的聲音,在罵髒話。
室內到室外。
游泳池裏倒進紅酒,瞬間染紅一整片,底下原先還在矜持的男女這會肆無忌憚起來。
有女人跪在瓷磚上,做乞求姿勢求弄面前男人垂愛。
底下看熱鬧的纨绔們閑執酒杯,高傲蔑視當看客,起哄玩兒。
興致不起則已,一起什麽花樣都想得出來,冰塊塞進去,鐵絲拉環拉易拉罐,荒謬到糜亂。
女孩臉龐清秀,皮膚白,長發有些毛糙,眼睛底下一圈淡淡的雀斑,看上去年紀很小,有點稚氣,忍着疼痛,賣力讨好跪着上前去愉悅男人,做各種羞/恥姿勢。
梁津在二樓握酒杯看,輕哂道:“這姑娘陸三新找的?他也真夠不是人的。”
旁邊人笑,“他在國外混過幾年,玩的花樣很多的,America嘛,自由萬歲。”
“我記得二哥想送她去哪兒來着。”梁津随口一提,“英國,養紳士淑女的地方。”
陸朝逸冷冷道:“屁,不識擡舉,去混娛樂圈,以後最多成妓/女。”
“你跟她有仇啊?”梁津樂。
“都他媽差點讓二哥無痛當爸了,你說這女的毒不毒。”陸朝逸氣憤,“我看她挺想要挾子上位的,沒懷上還挺遺憾。”
“這幾天二哥都不碰她。”
梁津朝走廊那邊點了點下颌,“喏,正牌在這兒。”
陸朝逸語氣好了些,給她指路:“嫂子,二哥在後面。”
周喬維持着禮貌的微笑走過去,手裏電話還沒挂。
梁津意味深長的看她離開的背影,飲了口酒,底下鬧劇還在繼續,他卻覺得事情更有趣了點。
帶未婚妻來這種場所,很難猜祁禹時的想法。
他平時都不愛玩,痞壞卻并不放蕩,這會兒是提前給周喬留下一個浪蕩壞得沒底線的印象。
“二哥結婚,你送什麽?”陸朝逸問。
黑色鱷魚皮革制表帶微微反光,梁津淡淡開口:“送他女朋友一部新劇投資怎麽樣?”
“你瘋了梁三。”
“發什麽神經。”陸朝逸沒好氣,“你扯她幹嘛,你自己女朋友伺候過來沒。”
梁津晃了晃酒杯,嗓音沒什麽波瀾:“分了。”
陸朝逸一時語塞,半天沒說句話。
不過也是,這群人本就沒什麽真心。
…
後院,傍山別墅建在山腰,背靠着香山,夏涼冬暖,秋日可以賞遍山紅楓,連接天色,景致美極。
這棟別墅居所還有個有意境的名字,啼霜居,兩年前一匿名神秘買家以5.7億天價拍得。
連棟建築後,露天陽臺上布置得很古色古香,小紫檀桌椅,青花瓷茶具,樓下廣袤地坪上有一池湖泊,種了蓮荷,點點碧綠荷葉浮在水面,意趣也有了。
春賞櫻花,夏賞蓮荷,秋賞紅楓,冬賞飛雪,每一季都是好風景。
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烏木藤椅上,取了腕表,手邊擱着銀絲眼鏡,茶葉浮在水面,英俊面容神色極淡,舉手投足間是矜貴慵懶。
一手擱筆記本上,指骨修長,神色散漫而不經心。
周喬過去,把手機遞放到他桌上,“有人找你,祁禹時。”
手機亮屏的界面是一串號碼,聯系人也沒設置。
淡淡掃了一眼,眼眸裏有一瞬不耐煩,祁禹時看着通話秒數增加,“知道了。”
周喬識趣的先離開。
“沈囿。”長指輕敲桌面。
壓下心底苦澀,沈囿忽略那女人,平靜問:“一念天地的審核過程是你做了阻攔嗎?”
“質問我?”眼皮都沒撩一下,祁禹時淡淡回。
眼睛發酸,捏手機殼的動作用力,沈囿靜靜開口:“我沒有,只是如果是哥哥你幹的話,我希望你不要這樣做。”
“上次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演戲的事,你不管。”
“而且這部劇,我也不是主角。”
“爺看着煩。”冷笑了聲,祁禹時嗓音裏是鄙夷和厭惡,“輕賤自己?和劇裏那男演員抱了多少次?”
“是不是還想拍吻戲?”
心底難受,沈囿平靜敘述,“現在沒有拍,但以後總會有的。”
“你找死是不是。”狠厲冰冷一聲,祁禹時單手捏碎茶杯陶瓷把手。
“沈囿,你試一下,試了,老子廢你一只手。”瓷片紮破手指皮膚,鮮血流出來,在冷白皮肚上分外顯眼。
他說的話平靜兇狠,沈囿卻知道,他真的能幹出來。
眼淚瞬間就掉了,沈囿強忍着委屈,“你當我是什麽?哥哥?”
“左手還是右手,廢我手,是不是也要打斷我腿,讓我當個廢人,這輩子只能待在你織的籠子裏生活。”
“我是你的玩物嗎哥哥?六年,沒有一絲感情。”渾身發抖,沈囿臉色蒼白,氣息都弱很多。
祁禹時冷笑,嗓音冷得逼人,“你以為你是什麽?沈囿。”
眼睫輕顫,沈囿捧着手機,忽然不想再聽下去了。
冰冷薄情,他氣急反笑:“比不上我養的一條狗。”
“砰”的一聲手機摔碎。
兩敗俱傷,無人幸免。
…
翌日。
沈囿作為嘉賓去一檔大牌熱播綜藝裏露個臉。
眼睛哭過,還有紅腫,她化了濃妝,紅裙雪膚,發絲卷成大波浪,眼尾上揚,鼻尖一粒痣,明豔張揚漂亮得動人心弦。
在後臺遇見祝寧,她躲化妝間廁所裏抽煙。
沈囿握着水杯,捏了個口香糖等着。
江南意遠遠過來,似乎也有些疲憊,臉上粉很厚,她狀似好意的問了句:“他最近不回家嗎?”
後背僵了下,沈囿擡頭看她。
什麽意思,祁禹時又在和她有聯系嗎,她來炫耀的嗎?
江南意漫不經心接過助理遞的粉撲,往臉上補妝撲,她身邊助理點頭哈腰的,換了個人,這個更樸實無華些,很普通,有點微胖。
“也是,他最近忙。”江南意淡淡開口:“他忙什麽,你這個女朋友不知道嗎?”
蘇思薇搖曳着長裙,踩着高跟過來,老遠就綠茶味濃,“都別想攀豪門,人瞧得上我們這些戲子嗎,奔錢去就行,江姐姐你還能動真心不成?”
江南意臉上笑意僵了一瞬。
這圈子女明星忌諱談年齡,女演員花期就那麽幾年,百度百科上報年齡都是往小了報,私下也除非特別親近也絕不喜歡被人稱姐,叫老了,年輕偶像劇資源也都叫跑了。
江南意冷笑了聲,挺直纖背,蜜裏藏刀:“蘇妹妹今天狀态這麽好,鼻子裏假體剛修複過?”
“隆胸別隆太大,穿衣顯假。”她淡淡瞟了眼她。
随即由助理提着包往外間走。
這行業女明星第二個提不得的就是整容,但其實也挺普遍,差不多一年抛整容機構醫美裏的都得幾千萬。
但觀衆不買賬,都愛自然美,也不願信自己追捧的哥哥姐姐是個假人。
蘇思薇被戳到痛處,氣炸了,口不擇言,“江南意,你真歹毒,心腸黑的吧你!怪不得名劇盛典人陸總沒看上你,看上你助理了!現世報應!”
铿锵有力一聲,整個化妝間都回蕩着她的回聲。
江南意停下,擡手将手包遞給助理,轉身往回走幾步,面對蘇思薇,臉色都沒變一下,擡手直接利落響亮的一個耳光。
啪!
世界安靜了。
化妝間裏幾乎所有人都看向那邊,不敢言語。
重重一下,蘇思薇的半邊臉瞬間腫起來,濃妝之下也掩蓋不住,左半邊臉大很多,顯得分外滑稽。
她被扇蒙了,左臉火辣辣的疼,回過頭來的時候她立刻去照鏡子,剛準備發作,執行導演就跑過來,好說歹說求這祖先別發作,又連忙叫人拿冰塊來給她敷臉。
一行工作人員手忙腳亂,前前後後伺候,還是有人忍不住焦慮,“羊兒導演,怎麽辦馬上要上機了,蘇老師臉這麽腫起來還怎麽拍?”
“我們家藝人是在你的綜藝後臺出了這樣的事,導演你得給個說法。”蘇思薇經紀人趕來,惹不起江南意就發難導演。
一行五六個人圍在一起辯論诘問。
而江南意始終漠不關心,旁觀一樣坐旁邊喝檸檬茶。
祝寧終于從廁所出來,眼神疲憊,化着淡妝,狀态不是很好,剛抽完煙身上一股煙味。
沈囿把水杯遞給她,“潤潤喉。”
祝寧捧了把水直接洗臉,妝掉了也不在意。
沈囿遞給她口香糖:“清新薄荷味的。”
撕開糖紙,祝寧嚼了片,聲音很輕的回,“謝謝你,囿囿。”
導演也趕忙讓人遞了水果過來,商量:“祝老師,江老師現在出了點問題,等會在臺上我們多給你點鏡頭,你看能不能行?”
“今天有神秘嘉賓?”祝寧淡淡問,任一旁助理給自己描眉。
“是,他後半場來,他行程忙,現在還在另一個片場。”
蘇思薇在那氣得不行,“羊兒導演,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法啊,我今天費一天勁,白來了這是。”
楊耳要給他們跪了,“真不是,今天這個綜藝專場請的是你們《十二年冬》電影劇組的演員,都是為了宣傳電影不是,我們寧寧老師也算是常駐嘉賓,多給點鏡頭說點話,也算救場。”
“蘇老師,你這綜藝費我們照給,宣傳效果也起到了,兩全其美……”
“我不接受。”祝寧冷不丁回。
蘇思薇把抱枕一扔,“什麽意思啊你祝寧!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嚣張,不是早跟天逸娛樂太子爺分了嗎!你拽什麽拽!”
擡眼冷冷看她,祝寧手下一化妝盒差點就砸過去了,被楊耳眼疾手快攔住。
差點蘇思薇臉上挂兩道彩今天。
“各位姑奶奶,各位腕兒,別在這兒鬧,私下恩怨咱私下解決。”導演當和事佬,在這挺卑微的哄。
江南意這會挺友善,淡淡提議:“那把多的戲份加給沈枝,她也是我們電影組的,在劇中我們就是好姐妹,到節目裏,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她把目光投向沈囿,“而且我閨蜜顏值演技都秒殺某人,之前不是她師妹來着,接她班不算過分。”
“羊兒導演,你看這樣行不行?”
捂着冰塊,蘇思薇氣得半邊臉都抽搐了,憤憤地看向沈囿想罵被身邊經紀人攔住,她心底恨極,最後只能咬牙切齒的說了句:“行,江賤人走着瞧。”
楊耳這會才得以把視線投向站在角落的沈囿,眼裏忍不住有驚豔,最後笑着回,“行的,沈小姐真是一顆沒被發現的明珠。”
什麽豔壓通稿也壓不下去,偏還看不出整容痕跡。
“行,就這樣。”
沈囿在後臺讀記了半個多小時臺本,和祝寧一起出鏡。
綜藝偏旅游休閑游戲類,拍攝地點是一座古城。
有臺本和流程引導,鏡頭下有自由發揮和真情流露,但都挺少的。
拍攝很順利,沈囿第一次去,祝寧一路照顧她,江南意在鏡頭下也溫柔可人,待她特別好,好得都不像演的。
沈囿是新人,又是漂亮驚豔人大美女那一挂,第一次參加這種綜藝,懵懵懂懂,走的是笨蛋美女人設,上午一整期下來幾乎有點團寵。
中午短暫休息,幾人靠玩游戲掙的錢幣去附近買午餐,每個人都得精确計算,把每一分錢花刀刃上。
不同組分配不同,但有一點考驗數學能力。
而這圈子衆所周知,大家學歷都一般,出社會又早,就挺多嘉賓在這兒犯了難。
沈囿依靠學了這麽多年理科的本能,精确計算和分配好每一個人的食譜,無一人疏漏,最後最先買到午餐。
又成了個高光點,鏡頭前大家都流露羨慕驚喜的目光。
于是沈囿人設又加上一個理科學霸,數學好呆萌的印象,又加一層分。
下午場神秘嘉賓現身,沒一會古鎮圍的人就有原先三倍之多。
聞獻在衆人簇擁下前來,特溫柔特低調,會扶粉絲讓粉絲小心摔倒,會耐心簽名合照,彎腰靠近聽他們說話,一舉一動蘇感爆棚,又撩得要死。
基本上下午場他成了完全主角。
鏡頭後他本人也疏冷溫柔,半開玩笑說,“沈枝,易航導演讓我帶了宣傳任務。”
果真後半場,聞獻總是有意無意cue她,還會給她準備糖水,高跟鞋磨腳給她換了嶄新白色運動鞋,在她蒙着眼睛的時候彎腰幫她系鞋帶。
導演都覺得有些暧昧,在那邊磕糖停不下來。
祝寧揶揄,“囿囿,聞影帝莫不是對你有意思吧?”
沈囿否認:“我們有宣傳任務,新劇要播了應該。”
“那行,到時候我喊我朋友都給你宣傳,看看我的絕美白月光李月白。”祝寧笑着回。
就這麽兩期綜藝拍下來,話題度和熱搜都爆了,關于聞獻的路透鋪天蓋地,營銷號通稿發手軟,連帶着沈囿也跟着入鏡。
一天下來,艾特她的人,沈囿已經數不清了,無奈只好關掉消息。
那天就有點端倪,沈囿沒在意,等後面爆發時,才發現一切都有跡可循。
…
帶着笑臉工作一天,沈囿回伽藍園休息了幾天。
這些天一直沒看見他人,也沒聽說他消息,每次一想到那天他對自己說的話,沈囿就覺得心好像在滴血,難受得幾乎呼吸不過來。
4月15日,沈囿永遠記得那個日子。
綜藝兩期一起播出,效果反響熱烈,沈枝和聞獻這樣的詞條就挂在熱搜上挂了四五個小時。
起先是蘇思薇受傷沒能參與,底下粉絲控評一樣發安慰,随後是江南意新劇人設,溫柔小白花複仇,每一part都踩爽感,她粉絲壓人一頭,位置也高多了。
後面就是聞獻新劇,聞獻綜藝,謝琮李月白cp感,注定悲劇的阿琮月白,綜藝裏甜回來。
各種細節磕糖,對視詞句,欲說又不說的暧昧,靠粉絲的想象磕生磕死。
連帶着沈囿的過往電視劇被人挖出來,小愁,新電影女主閨蜜,甚至客串的民國戲一葉孤舟都被扒出來。
起先大多都是誇的,說內娛這麽多年真很難見演技顏值都驚豔的小花了,而且李月白的海報和預告裏吐血被一劍刺穿心髒的表演演技真的封神。
女粉漲不少,也有挺多男粉。
刷得沈囿微博都卡頓。
聞獻還很善意的出來發了個微博,稱呼沈枝為演員,說和她一起搭戲拍綜藝都很開心,說她業務能力強,并且表示出下一部戲繼續合作的願望。
這條微博後輿論幾乎被引爆,祝寧也點贊了,各家粉絲紛紛加入扒她。
一面誇贊,一面考古,事情開始朝着控制不了的方向發展。
起先是有人截出一張電影截圖,配文:這位是不是很像現在挂熱搜上那位小花,姓都一樣。
那是沈囿十六歲主演的《踏雪》裏面的截圖。
青澀稚嫩,卻連眼神裏都是戲,一張圖片就能感受到劇裏的氛圍情緒。
電影早被下架,卻還有人存了網盤。
底下評論一路扒,紛紛附和,這就是沈囿吧,當初出道即巅峰,一舉拿下金麟獎影後的天才女演員。
[當初她的頒獎嘉賓還是聞影帝呢,怪不得,這樣一切就能說通了,這麽好的仙俠本子,聞影帝帶新人,原來不是帶新人是帶舊識。]
[這是什麽劇本,你落魄我不離不棄,你重新歸來我默默守候嗎?聞獻真是內娛獨一份溫柔,有修養,真誠不離不棄的好男人了。]
[之前還說一念天地一帶二,是我大意了,原來是二帶一,影帝影後一起帶新人,多麽可歌可泣的愛情(bushi]
[啊啊啊是沈囿啊,這麽多年,真的除某些事之外,她演的電影再無代餐,真的有些人天生就是那麽有靈氣,天生就是要吃演員這碗飯,她拿影後時才十七歲,娛樂圈裏少年成名第一人了。]
[終于回來演戲了,我哭了,但是感覺囿囿好像沒之前那麽明媚肆意了,屏幕後的這六年她經歷了什麽啊,哭。]
沈囿一條一條翻過去,心底也有些觸動,原來還有人喜歡她,還有人記得她。
這條微博下的回複都很溫和,并沒激起多大的浪花,只是有影帝粉絲跟着發說一念天地導演你真是修來的福分,影帝影後一起合作扛劇,劇不爆天理難容。
直到,随後一條微博發出來,全網嘩然。
截的圖是馬賽克,當年污蔑她性醜聞的同樣照片,穿着單薄,谄笑着給某位導演遞酒。
還有抽煙,紋身,p的裸體等模糊圖片,以及當年她年輕氣盛扇行業總導演一巴掌的視頻也被消音放出來。
引導性的配文:難道大家這麽快就忘了,當年沈囿是怎樣隐匿,怎樣被全民抵制的嗎?靠睡得來的資源,在內娛還有死忠粉,吹顏值吹演技,無下限娛樂至死的年代是不是過于諷刺。
[她作為一位偶像,在被爆出這樣惡劣的事件後不被封殺竟然還能複出,是不是想讓現在初高中的弟弟妹妹跟着學,辍學進娛樂圈,出賣肉/體,再營銷演技顏值就能火,是不是帶壞小朋友?]
[這種女人就該永遠釘在恥辱柱上,被所有人唾棄。]
[我之前看電影的時候就覺得她長得很有心機,電影裏一副純白可憐小白花模樣,私下裏煙酒都來脫衣舞娘中年油膩男人床上客,真惡心。]
[對啊,枉我在她剛出道那會還特別喜歡她,想着她是內娛希望呢,養成系一樣買股,結果弄這麽一出出來,我真的當時就決定再也不粉任何人了,沈囿,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那些曾經自稱很喜歡她的粉絲,在她消失六年後又重新被釘在恥辱柱上後再次出來無止境的黑她,脫粉踩她。
沈囿微博底下也開始有粉絲評論。
[枝枝,你說句話啊,你不是沈囿對吧,她那麽髒,而我們的小愁和李月白都是那麽善良那麽幹淨的人,尤其李月白,風霜高潔,白裙不染塵,至死她甚至沒有牽過謝琮的手。]
[我真的要崩潰了,我是一念天地原著粉,本以為李月白選的角色很貼臉演技也好,本來滿懷期待等着播出,結果最先塌的是她,她是我小說裏最喜歡的角色啊。]
[枝枝姐,大姐,你說句話,真的,我好害怕這部劇播不了。]
[我真的不信姐姐是沈囿,發個辟謠聲明吧求求了,有沒有工作室啊,撈撈姐姐。]
評論如浪潮般襲來,每秒刷新增加幾十條,沒過一會沈囿最新微博下面就有五千多條評論了。
而熱搜也爆了
#沈枝是沈囿#
#封殺沈枝#
#性醜聞#
#曾經影後疑似吸毒#
#改名複出#
#李月白髒了#
#心疼聞獻#
#影帝被騙,瞎磕cp的都什麽人啊#
#娛樂圈審查制度#
#娛樂圈需要整改#
詞條熱搜一眼拉不到頭,幾乎一瞬間全民都在罵她,無數私信湧過來,直白肮髒的罵她婊/子,讓她去死,別毀了劇,別毀了李月白。
文字好像有聲音,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罵她,千夫所指,不外如是。
沈囿指間發抖,臉色慘白,看着熱搜界面飛快刷新的詞條,讨論人數破十億,言語辱罵不停歇。
原來經歷了一次網暴後,再重現一次,還是令人感到心悸。甚至互聯網比當時更發達,辱罵她的人更多。
網友從歷史中得到的教訓就是,網友從不吸取任何教訓。
由着一點污蔑的由頭,就發誓把人踩進深淵讓人永遠擡不起頭。
那些鉛字好像拿針往手指甲裏紮,沈囿讀得痛苦,氣憤卻一時茫然無措,她手抖着打字回複,打了好大一排又删掉。
資方,導演,制片人,甚至廣告甲方都發消息打電話來問她,一個接一個的未接來電,手機卡到發燙,沈囿坐進沙發裏,幾乎有點眩暈。
而更瘋狂的發展還在繼續。
陸陸續續有帖子出來踩她,跟風黑,稱曾是她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她從小就窮脾氣差,身邊基本上沒朋友,甚至在學校還欺淩霸淩同學,就是個品德敗壞,德行盡失的賤人。
nikimake哥譚小醜:還有人不知道嗎,沈囿從小就是個愛勾搭人的狐貍精,據說初中高中那些男的被她迷得暈三倒四,吃的錢零食全都捧她面前去,後面去首都還騙了喜歡她的男的不少錢,就是個撈女騙子,這種人怎麽還能演戲我想不通。
1L:[改名複出,又拿下一念天地這麽好的劇本,應該又是走老本行潛規則上位吧。]
2L:[真髒啊她,也不怕得艾滋。]
3L:[心疼影帝,遇見這樣的女演員倒了八輩子黴了,我甚至都懷疑當初她影後獎是不是也靠睡。]
4L:[這麽快複出應該是傍了大佬吧,有沒有人能扒出來是誰,看看誰這麽眼瞎看上她啊。]
ip索引,層層剝繭,後面真有一位新注冊賬號發了張圖片,是沈囿上祁禹時車的背影照。
拍的很模糊,但隐約能看見她側臉,而祁禹時單手扶她腰,西裝筆挺,凜冽氣質冷冽。
底下評論:[我去她真牛啊,這位看上去金尊玉貴,車是幻影勞斯萊斯,背影也挺帥,這是哪位惹不得的京爺啊。]
葡萄不酸:[更離譜的是,沈囿這幾年竟然在京嶺讀書,是所211,難道被這男人養着的?]
beya:[我靠,現實娛樂圈金絲雀文學嗎,別太荒謬,沈囿勾引人本領是有一套,有人扒出男方是誰了嗎?]
吃瓜吃瓜瓜:[男主背影真的帥,蹲結果tt]
鄙人很才:[女明星被包養,真離譜,更離譜的還是當年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女明星。]
weerealworld:[沈囿除了顏值一無是處,能勾到這樣的人物,估計那方面了得吧。]
十幾分鐘後,有人發了個霆越公司的标志,沒過半分鐘帖子全被删了。
然後祁禹時就變成他們網友口中提不得的那位,十傳百百傳千,那位捧着沈囿,她怕是涼不了,估計沒多久熱搜詞條全得被炸光。
後來有人爆料。
xxxxlznb:沈囿哪有什麽背景啊,我以前跟她一個劇組的,表面上演白月光正經得不得了,背地裏導演制片人床上躺騷得不行,那點資源都靠睡,就一婊/子拜金女。
很快那篇微博下評論過萬,差不多全是罵的。
沈囿仔細回想,透過他後面自爆的話語,差不多确定了這人就是吳卓。
人間歡嫖 ,香江游輪上說她壞話,造她黃謠的人。
易航發了語音過來,讓她別承認別發聲,等這件事先蓋過去,先熄滅網友的怒火。
祝寧也打電話來安慰她,沈囿抿着唇角沒說話,抱着個枕頭,她絮叨安慰個不停,微博賬號被助理改了密碼,現在也沒法幫她發聲。
“囿囿,要不我從平津回來陪你。”
丢掉手機,沈囿蜷縮在沙發上,望着窗外陰沉灰暗的天空喃喃道:“不用了,寧寧。”
……
宴會場地,男女衣着光鮮,言笑晏晏。
堂廳內裝潢得美輪美奂,珍馐佳肴一應俱全,遠遠望去,精美高雅,遙不可及般。
祁斯憶捏着酒杯走過去,對着身旁的男人淡淡開口:“弟弟,你比我狠。”
家産權力與自由,他總能做出最優解。
“訂婚快樂。”
“謝了。”酒杯輕碰,祁禹時眼眸微調,散漫淡然,“大哥,別掙紮了。”
平靜話語裏卻藏了鋒,這是警告。
祁斯憶臉色垮了下來。
周喬由付婉玉挽着過來,穿了一件白色長紗裙改良的訂婚服,腰帶正紅色,顯出細腰,長發盤起,窈窕美麗。
眉眼裏帶着淡淡笑意,她望向一旁半靠着牆壁的男人。
黑色高定手工西裝,袖口有暗色海浪紋,紐扣是深色黑曜石,領帶松散垂下,英俊淡漠,收斂起痞壞,矜貴冷郁無比。
周喬看過那麽多好看的男人卻也不得不承認沒人能把西裝穿得像他這樣帥。
“兒子,過來。”付婉玉溫婉得體的笑,眼底都是笑意,嘴角沒放下來過。
祁禹時往前走了步,低頭看她,眼神一掃而過,浮淺的溫柔到不了眼底。
“等會你周叔叔周阿姨要過來了,帶喬喬一起過去給他們敬茶,多說幾句好話,知道不?”
耐着性子,祁禹時淡淡應了聲:“嗯。”
付婉玉一手搭披肩上,“啼霜居以後就做為你們的新房,我知道是禹時拍的,那邊地段好,離公司也近,喬喬你第一年來京城,氣候可能不适應,那邊宜居,也能快點适應。”
周喬詢問地看向祁禹時。
長指敲了敲玻璃杯,他無可置否,散淡回了句:“随你。”
“等會,我有禮物給你,二哥兒是個好孩子,年輕時不服我和他爸的管教,去邊境野了兩年,身上受了些傷,脖子的紋身是遮傷的,就是看着野,喬喬你也別怕。”
周喬捂嘴笑了下,眉目如星,“我覺得很帥啊,我不怕。”
性冷感又痞壞,按理說,這些年他身邊一定不缺女人。
不過據周喬調查,竟然真的只有沈囿一個人,她還挺驚訝的。
祁斯憶在旁看不過,叫了聲,“媽。”
付婉玉嗔了他眼,“沒事別亂叫。”
挑了挑眉,祁斯憶喝完杯裏的酒,半開玩笑開口:“媽,我跟江南意已經一個月沒來往了。”
“趕明兒,你也替我找個門楣顯赫得像我高攀一樣的姑娘讓我娶了行不行?”
周家和祁家是門當戶對,甚至周家低一階,祁斯憶這是明牌了,想找個更高的來壓。
“你在這京嶺去找,找到比我們家門楣高的也行。”付婉玉沒好氣,“家裏公司都你弟弟在管,我看你別說高的,低也配不上人姑娘。”
祁斯憶維持着笑,“媽,你找不找?”
“要真改邪歸正想娶,找也不是不行,從今以後別和那明星來往。”付婉玉下通牒。
祁斯憶沒說話了,靠着牆壁,晃手裏空酒杯。
陸朝逸和梁津他們過來,林恪兢兢業業站在廳外,看宴會裏的男人淡漠地和面前女人交換戒指。
記者拍照采訪,拍攝合照,氣氛輕松而愉悅。
而熱搜上已經扒到了祁禹時身份,林恪無奈,致電x娛a總,把有關他的詞條全部清幹淨。
訂婚宴仍在繼續,凱樂汽車周氏集團和霆越集團聯姻,商界新貴,科技名流都在場交談,談合作談投資,談以後京城的局勢。
滬圈和京圈聯姻,祁家從祁老司令那一輩打下來的榮耀,會繼續延續下去,并且可以預見,以後京嶺這邊和上海那邊,市場份額,科創私募投資領域,應該都是他們說了算。
攀附的人如過江之鲫,宴會熱鬧,經久不散。
當天霆越和凱樂股票直接漲停,熱搜上的鬧劇無人在意。
…
訂婚宴結束時是下午,四月的天氣裏下了一場雷暴雨,來得突然,猝不及防,一道驚雷劈下,照亮了半邊天。
沈囿從睡夢中驚醒,手腳冰涼,夢裏全是辱罵聲。
房間裏很黑,她喊周媽沒人應,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推送進來。
瞳孔久處黑暗見到一點光就開始被刺痛,看清那行字時沈囿幾乎感覺心碎掉。
指甲陷進床鋪裏,沈囿點進新聞。
霆越總裁與滬上周氏汽車集團公主訂婚,不日将舉行婚禮。
底下評論喧嚣甚上。
上午誰說沈囿金主是霆越總裁的,被打臉了吧,人家什麽身份能看上她,這不就門當戶對聯姻了嗎。
是啊,沈囿也配,如果非得是真的,那也太假了,她肯定是第三者,情婦。
指甲壓在書頁上,幾乎折斷,疼痛後知後覺的襲來。
下面那些罵她恐吓她的話沈囿已經不想再去看。
她登上自己的微博賬號,所有紅點一個也沒去看,維持着理智,編輯了一句話發出去。
我是沈枝,也是沈囿,曾在六年前被編造莫須有的醜聞污蔑以至退圈,現在這樣的事又重新發生一遍,我不會再退縮逃避。
發送那一瞬間,評論刷新成千條,沈囿沒再去看。
她平靜的不像話,心死一樣,聯系律師,找發第一篇帖子的人證據截圖和ip,搜集所有辱罵羞辱污蔑她的言語,平靜的回答律師的提問,冷靜的回答。
做完這些用了一個小時,她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這個他們曾經交歡共度無數個日夜的地方,心底荒蕪一片。
她以為她能忍很久,卑微伏低到塵土裏,還想和他能一起白頭,慰寥所有冬日風雪,跌跌撞撞的長大,遍體鱗傷的同行,無論怎樣也能被選擇的老去。
她從前總安慰自己,他只有她不是嗎,祁禹時只有過她一個人。
可現實如冰冷雪水,迎頭澆來時,凍得人遍骨生寒,肌肉,骨骼,血液,所有能曾經為他喧嚣熱烈悸動的分子,都被擊碎,空剩一副軀殼,什麽感情也沒留。
沈囿記不得自己枯坐那多久,只記得是敲門聲将她拉回現實,雨天竟然也有郵差。
風雨無阻。
家裏訂了報紙,他偶爾會看,沒人取消。
沈囿趿着拖鞋,一件素白長裙,手臂纖細,手腕上的銀鏈墜着,貼合着腕骨,冰冷沉重,臉色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
“是沈小姐?”郵差很年輕,也很熱情,臉上帶着陽光的笑,撐着傘衣服都被打濕大半,他對上沈囿的眼睛,一時有些怔然,“姑娘,你生病了嗎?”
“這麽冷的天,多穿些好。”
沈囿低頭簽字,握圓珠筆的指尖也白到沒有一點顏色,她看見報紙版面的照片,輕輕回,“謝謝。”
“報紙多給我幾份吧。”
小夥子很熱情,說她是最後一家,把剩下的報紙都給了她。
關上門,沈囿捧着厚厚一疊報紙進房間去,擺在茶幾上,她讀了那條占據一整頁頭版的訂婚新聞。
黑白照片裏,男人依舊将西裝穿得那樣帥,英俊鋒利,淡漠輕狂,身旁站着他的未婚妻,改良長裙,溫柔娴靜的氣質,中指帶了和他一對的銀戒。
她莞爾,溫和又漂亮,燈光下光彩奪目。
站在一起,全然一對璧人,媒體稱他們為天作之合。
心髒遲緩跳動,疼得好像已經沒有感覺了,她曾在夢中描繪過無數次的畫面,終究是另一個人成了女主角。
撥下他的號碼,沈囿看向窗臺下一盆浸泡在水裏的仙人掌。
根莖青綠,尖刺直立,明明沒碰到,手指卻好像已經有了痛感。
鈴響第十三次,電話接通。
沈囿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異樣,“哥哥,回來吧。”
那邊沉默了很久,最後嘟的一聲,電話挂斷。
把仙人掌盆裏的水倒出,挪到屋檐下陽光房裏,自己種的草莓已經結果了,在雨中被雨水沖洗得鮮紅透亮,沈囿撐傘拿着一個刻有雕花的玻璃盆摘了一盆回來。
裙擺濕了,手上也是雨水,走到屋檐下時有閃電降下,劃亮天際,轟隆一聲,院裏松樹沉默伫立。
芝麻從它的小房子裏跑出來,搖着尾巴跟沈囿一起進屋。
洗幹淨草莓,胃裏有點空,沈囿去廚房給自己煲了一鍋粥,沒有芙蓉沒有雞絲,只是很簡單小時候姚寄梅經常做給她吃的皮蛋瘦肉粥。
煲完粥,又給芝麻換水換糧,拆了個凍幹罐頭給它,一刻沒停,後面她翻自己挎包,找出自己喜歡的飄,剛翻了兩頁。
就聽見開門的聲,皮鞋踩在地磚上,聲音越來越近。
屋外帶來了涼風,有些冷意,芝麻往沈囿的地方又趴近了些。
書頁裏的徽章掉出來,金色的星星和國徽,祁禹時二十一歲時送她的禮物。
屋裏光線很暗,男人很高,攜着冷氣,凜冽冷調的木質氣息,獨屬于他的。
随手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祁禹時擡手扯領帶,手背一道疤痕蜿蜒向腕骨,肌肉線條結實流暢,青筋畢露,陰郁而機具冷感。
茶幾上放着報紙和書,沈囿直坐着,手搭在膝蓋上,臉上沒一點血色。
漂亮蒼白,清冷得似朵百合。
他以為是求和。
皺了皺眉,祁禹時随意慵懶問:“熱搜怎麽回事,惹誰了。”
手平放在膝蓋上,沈囿擡頭看他,清淩淩眼底只剩平靜,“哥哥,你要結婚了嗎?”
扯領帶的動作停了下,冷漠鋒利臉龐沒什麽波瀾,祁禹時擡手解開領帶,點煙咬着,淡笑了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只是在明偏暗光影裏,望向女人清冷柔弱眼底,最深處,有不屈的堅韌。
金色徽章貼在冰冷瓷磚上,沒人拾它。
沈囿聲音很輕很輕,卻很清晰,堅定,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