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雲煦澤着實沒想到蔣晟陽才暗示窦林鑫王府要選官,次日三大家族便舉薦家中子弟出仕,而且還不僅是旁支,直系子弟也有。

把家族直系子弟派出來,足以見三大家族對王府的支持。

雲煦澤不禁感嘆,他是不是受後世思維影響太深,對世家太偏見了?

世家為自己家族謀取利益,和他們為皇室盡心效力并不矛盾。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一刻,雲煦澤覺得世家子弟與科舉取士并沒有什麽區別。

只要有真才實學,能為王府做事,其人身份如何并不重要。

雲煦澤的心态稍稍有些轉變。

除了三大家族,其他得到消息的小家族也紛紛舉薦自家子弟。

雲煦澤自然不可能每個人都見,有資格被他召見的只有三大家族的直系子弟,而且還得是嫡子,窦林鑫的七個庶子就沒資格見雲煦澤。

大多數人由蔣晟陽帶着金曹官吏選拔,因為雲煦澤只要能做實事的人,他們考察便偏向實務,所有誇誇其談之人全部淘汰。

與此同時,雲煦澤也在議政殿面試李浩應三人。

他看到高濟才愣了下:“高小郎君還沒及冠吧?”

高濟才恭聲道:“濟才還有三年及冠。”

“只比本王大一歲。”

Advertisement

“王爺天潢貴胄,非濟才所能比。”

雲煦澤笑了笑沒接茬,轉而看向李浩成,他早就聽蔣晟陽提過李三郎,沒想到洛京那邊還沒回信,李三郎便主動來王府謀官。

“都說李三郎聰慧果敢,今日一見,确實氣度不凡。王府如今只有王府長史,其他屬官皆空缺,三郎覺得自己能勝任何職?”

眼前三人皆是三大家族的直系嫡子,他們既然來了就一定得出仕王府,這是王府和三大家族默契。

所以雲煦澤并未考察三人才學,他只需要看三人日後的表現,若是表現不佳,他自會将他們調去閑散職位。

李浩成拱手道:“浩成熟讀《大康律》,若王爺不嫌,浩成願為王府司直。”

司直,秩俸六百石,和長史同級,職責是為王府檢舉不法,說得通俗些就是監察王府衆官吏。

這無疑是很重要的官職,需剛正不阿,不畏強權之人擔任。

雲煦澤略微沉思,發現李浩成很适合當司直,他不知道李浩成是不是剛正不阿,但李浩成肯定不會畏懼強權,因為他本身就是強權。

雲煦澤決定答應他。

“三郎有此信心,本王自然支持。但醜話說在前面,若三郎今後有包庇之舉,本王可不輕饒。”

李浩成沉聲道:“浩成必不負王爺信任。”

安排完李浩成,雲煦澤看向小胖子李浩應,這人長得很喜慶,一張小圓臉,見雲煦澤看他,李浩成下意識揚起笑容,眼睛頓時眯成一條縫,看着更讨喜了。

“李二郎有何才學,想要擔任何職?”

雖然雲煦澤比他們誰都小,語氣也很溫和,但他坐在那兒莫名給人一種壓力,李浩應面對他就有些緊張。

不過李浩應心态不錯,很快就壓下緊張,道:“敢問王爺,王府可有掌管商事的官職?”

聽到這話,雲煦澤愣了下:“李二郎想當倉曹掾?”

倉曹負責谷事,收稅的事一般都歸倉曹管,商稅也是稅,也算是和商事沾邊。

李浩應不好意思道:“不是倉曹,就是有沒有專門負責管理王府産業的官職?”

李浩成扶額,幫忙解釋道:“兄長,王府産業皆是王府私産,一向由王府管家負責,并未有此官職。”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兄長連王府有何屬官都不清楚。

李浩應疑惑:“可朝廷不是有太府寺嗎?”

太府寺負責皇室的一切事物,包括皇帝及其妃嫔的日常起居,皇帝的私庫就歸太府寺管。

雲煦澤笑了:“如今諾大的王府只有本王一人,二郎覺得王府需要設立太府寺?”

李浩應頓時失望了:“在下才疏學淺,只懂商事,怕是無法為王爺效力。”

他不可能白身跟着雲煦澤,即便他答應,李振齊也不會答應。

雲煦澤倒是對他有些感興趣:“二郎懂商事,想必是能言善辯之人?”

“在下口才尚可。”

雲煦澤又看了他一眼,手指輕點幾下桌面,沉吟道:“本王有一事需要二郎去做,二郎若能辦成,本王便新設立一官署,專門負責商事,由二郎掌管,如何?”

李浩應本以為要失望而歸,沒想到事情還有轉機,忙問道:“王爺有何事吩咐?”

雲煦澤道:“高平郡南面有一海外小島,本王欲和那裏土著交易,但土著對外人有很強戒心,需要有人能打消土著的戒心,讓他們願意交易。”

“此事若是做成,二郎當為首功。但此事萬分兇險,為了不讓土著誤會吾等的善意,本王只能派十名親兵陪同二郎,且親兵皆不能着甲。”

“土著勇猛好鬥,一言不合便有可能大打出手,親兵雖會盡力護二郎周全,但世事難料,本王不能保證一定不會有事,二郎可以好好想想要不要去。”

之前從未有人和土著友好交流過,雲煦澤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面對的困難勢必很大,第一波人很可能會無功而返,甚至全軍覆沒。

雲煦澤本來沒想找世家子弟,他們養尊處優,不可能以身犯險。

今日和李浩應說此事,也是因為見他對商事感興趣,成不成都無所謂。

雲煦澤覺得無所謂,李浩應卻是陷入了掙紮。

李浩成見他還真在思考,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種事可不能胡亂答應。

雲煦澤沒再關注李家兩兄弟,轉頭和高濟才說話:“高小郎君,你想要擔任何職?”

高濟才早就想好了,從容道:“回王爺,濟才願為議曹掾。”

議曹主議事,說白了就是謀士。

雲煦澤沒想到自己的第一位謀士會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雖然他自己現在的年紀也不大,但他心理年齡大啊。

不過雲煦澤并未拒絕,還是那句話,現在他們要何官職都可,只要能做好就行。

雲煦澤笑道:“本王準了。那高大人可有什麽計謀獻給本王?”

“有!”

雲煦澤愣了。

他本意只是打趣高濟才,沒想到他還真有。

雲煦澤收斂笑意,正色道:“說說看。”

高濟才道:“高平多山林,山中多礦産,但山林被陵越人霸占,只要一日不消滅陵越人,便一日無法開發山林,無疑于空有寶山。”

李浩成接話道:“想消滅陵越人談何容易,只我們高平一郡之地,陵越人便有數萬。每每派兵攻打,他們就會四散而逃,等官兵離開,他們又會回來,實在難纏。”

陵越人也知道自己的武器裝備差勁,沒有和官兵硬碰硬的底氣,但他們能跑,而且他們比官兵更熟悉地形,他們想跑沒人攔得住。

高濟才道:“消滅不了,我們就想辦法收服他們。”

李浩成嘆氣:“試過了,沒用。”

打不了就招安,這是歷朝歷代都會用的招數,但這種招數貌似只适用百姓,并不适用蠻夷。

高濟才道:“我特意研究過陵越人,他們的生活習慣和我們大不相同,他們由一個又一個的部落組成,普通陵越人只認自己的部落,也只聽自己部落族長的話。”

“而且因為他們久居山中,以狩獵為生,因此他們崇尚強者,陵越人的族長一般是部落最勇猛的勇士或者德高望重的老者。”

“之前官府收服陵越人之所以失敗,主要是因為他們妄圖把陵越人集中管理,對我們來說習以為常的事,對陵越人來說卻不能接受,所以才會發生陵越人不接受招攬,或者接受招攬卻又反叛的事情。”

雲煦澤見高濟才說得頭頭是道,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期待:“濟才有辦法收服陵越人?”

高濟才微微擡頭,自信道:“很簡單,尊重陵越人的部落制度,然後以利誘之。”

“說得詳細點。”

雲煦澤隐隐明白高濟才的想法,因為他也想過利誘,但他只有個大概想法,不像高濟才已經有具體辦法。

高濟才道:“王爺,陵越人很窮的,吃不飽穿不暖,大部分陵越人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我們只需要讓他們知道下山可以讓他們吃飽飯,可以讓他們有錢買新衣服,他們自己就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陵越人雖然久居山中,但他們依舊是大康子民,我們要讓陵越人知道,山裏和山下的人可以和睦相處。”

雲煦澤并不否認,問道:“但現在的問題是陵越人并不信任我們,我們如何讓他們心甘情願下山?”

高濟才道:“走投無路之人什麽都敢做!王爺,冬日是陵越人最難熬的時候,天氣變冷,獵物變少,陵越人會變得又冷又餓,每年都會有陵越人被餓死。”

“當他們快餓死的時候,如果有人告訴他們有辦法能讓他們活下去,他們是會警惕地将外人趕走,還是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結果可想而知。

人快活不下去的時候,是顧不了太多的。

高濟才的話還沒說完:“只要我們安排好第一批願意下山的陵越人,讓他們相信官府确實是真心善待他們,且願意尊重他們的習俗,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山上的陵越人就像堅硬的龜殼,外人怎麽努力都打不破,可如果他們內部出現問題,龜殼一碰就能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