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雲煦澤對這個主動搭話的人有些好奇, 道:“你有事?”

程允晨微微笑道:“在下對樂器還算精通,想和郎君交流一番。”

原來是在找同好。

雲煦澤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對樂器一竅不通, 方才只是覺得這些樂器長得古怪, 便多看了一會兒。”

程允晨聞言, 失望道:“那太可惜了,在下來了高平數日, 還不曾遇到志同道合之人。”

他是外郡人?

雲煦澤挑了挑眉:“郎君貴姓?”

程允晨道:“郎君喚我程六郎便好。”

程姓?

雲煦澤立刻在腦中搜索, 很快便想到了一個家族, 問道:“你是合昌郡程家人?”

程允晨并不意外雲煦澤猜到他的身份, 只是苦笑一聲:“在下只是家中庶子,不敢代表程家。”

庶子是沒資格在外面打着家族旗號行事的, 程允晨的身份也就在合昌郡管點用, 出了合昌郡不好使了。

有時候直系庶子還比不上旁支嫡子。

雲煦澤并未在意他的身份,道:“程六郎也來參加詩會?可有把握贏得章翁的青睐?”

大康世家林立,世家之間等級森嚴,因此世家都很注重正統,嫡子和庶子雖然都是兒子,但地位卻有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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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的前途有家族幫忙鋪路,庶子卻只能幫家族打理雜務,庶子若是想進入仕途, 只能自己想辦法謀劃,只有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家族的資源才有可能對庶子開放。

所以程六郎意圖通過詩會揚名一點也不奇怪。

但出乎雲煦澤的意料,程允晨并非是想借章豐钊揚名。

程允晨嘆氣道:“不怕郎君笑話, 在下自幼學習作詩,但一直沒什麽長進, 在下這次來參加詩會,其實并沒奢望得到章翁的青睐,只是想見謹王一面。”

雲煦澤目光一凝,故意開玩笑道:“你不會是想讓謹王幫你作弊吧?”

程允晨忙搖頭:“在下豈會做這般龌蹉之事,只是想到謹王府中可能還有空缺,在下想求謹王給在下一個機會。”

此人竟然想在王府入仕。

程家是合昌郡的大家族,按理說應該懂結交藩王的缺點,程允晨明知道弊端還這麽做,意味着他除了這條路沒有別的路可走。

雲煦澤故作疑惑:“你都不了解謹王,為了求得官身,便要在謹王手下當差,不怕以後後悔?”

程允晨道:“在下并非病急亂投醫,事實上,來到高平後,在下了解了很多謹王手下事,正是如此,在下才想進王府做事。”

“謹王在今年六月就藩高平,僅用了三個月便在高平站穩腳跟,讓三大家族臣服,僅這份能力便足以讓人嘆服。除此之外,謹王宅心仁厚,愛民如子,一來高平便免了高平百姓的秋稅,令高平商戶收購百姓用甘蔗制成的蔗糖,極大改善了百姓的生活。”

“還有最近正在推行的新肥料一事,謹王每做的一件事都是利民之舉。”

雲煦澤還是第一次聽外人當面誇他,心情還算不錯,不過他沒有和程六郎聊下去的興致,道:“看來你真的了解過謹王,能不能在詩會上見到謹王就看你的運氣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程允晨送他:“郎君慢走。”

看着雲煦澤離開利豐樓,程允晨臉上的笑容消失,目光變得幽深。

衣着華麗,面容稚嫩卻已經束冠,還這麽巧地出現在利豐樓。

雖然沒有十足的證據,但他有八成把握方才之人便是謹王。

重新走在承安街上,雲煦澤單手背在身後,右手把玩腰間的香囊,道:“小福子,你覺得方才那個人怎麽樣?”

小福子想了想道:“那人很有魄力,他都不一定在詩會上見到王爺,就敢因為這一點渺茫的機會來高平。”

雲煦澤搖頭笑笑:“程六郎可不像是默默等待機會的人,他敢這麽早來高平,就想好了見本王的辦法,詩會不過是最後手段。”

“雖然不能确定,但本王總覺得他方才認出我了。”

小福子驚訝:“不會吧,他又沒見過王爺,我們穿的都是常服,金印也沒帶在身上。”

雲煦澤道:“對于聰明人來說,他有的是辦法确認本王的身份。”

小福子聽出雲煦澤對程六郎的欣賞,問道:“王爺想用他?”

雲煦澤笑笑:“用人哪能這麽随便,你先去查查程六郎再說。”

如果程六郎真的猜到他的身份,那方才那些話很可能是為了迎合他說的,世家子弟慣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不得真。

不過程允晨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雲煦澤确實注意到了他,只要小福子查到的資料讓雲煦澤滿意,雲煦澤不介意用一用他,反正他正有招攬人才的想法。

程允晨倒是正好撞上來。

說完程允晨,雲煦澤想起正在建造的鳳栖樓,便決定去看看,結果到了那裏後,把雲煦澤吓了一跳。

“怎麽圍了這麽多人?”

小福子解釋道:“因為清匠司發明的水泥和紅磚,鳳栖樓建造得很快,百姓都被驚到了,每天都有人來這裏觀摩。”

好家夥,這鳳栖樓還沒建好,就要成景點了?

鳳栖樓和以往的建築都不一樣,因為紅磚和水泥充足,鳳栖梧以磚瓦為主,不再以木頭為主體,雖然還是符合大康人審美的對稱結構,但多了磚房特有的宏偉感和厚重感。

雲煦澤圍着鳳栖樓轉了一圈,滿意道:“清匠司這次差事辦得不錯。”

小福子笑道:“王爺交代的差事,他們當然不敢怠慢。”

正在這時,旁邊的外郡人發出驚嘆:“這也太快了,一個五層的閣樓,眼看着快要蓋到一半了。”

“高平還真是有不少新奇東西,我之前在利豐樓看到精鹽,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白的鹽,一點苦味也沒有,我們那裏怎麽就沒有這種鹽呢。”

“精鹽早就有了,你竟然沒見過?”

“唉,我們郡離高平太遠,連瓊漿玉液也是前不久才喝到一次。”

聽到這話,有人覺得不對勁了,問道:“這位郎君你是哪裏的?”

那人回道:“在下安州宣威人。”

“宣威?你是邊郡人?”

邊郡意味着位于大康邊境,大康雖然國力強盛,但并非沒有敵人,安州北面的胡人便一直對大康虎視眈眈,邊郡便有抵擋胡人入侵的任務,所以邊郡的兵力遠多于中原各郡,而且邊郡的兵力并非都由役兵組成,還有募兵來的精銳。

當然,這并非周圍人驚訝的原因,最關鍵的是安州位于大康北端,而陵州在最南方,也就說兩者一南一北,比陵州到洛京都遠。

“不對啊,詩會的消息才傳開半個月,你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從宣威趕過來?”

那人解釋道:“我前幾日剛到合昌郡,本是為外祖父賀壽,意外得知了詩會的消息。”

“這可真巧。”

本來安州距離陵州遙遠,這裏不該出現安州人,偏偏因為一個巧合讓此人趕上了。

不過聽說安州因為是邊境,民風彪悍,比起吟詩作對,他們更擅長騎馬射箭,應該不用擔心被此人搶了風頭。

雲煦澤聽到此人來自宣威郡時也吓了一跳,聽了後面的解釋才釋然,輕聲笑道:“還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過章翁在安州也有這麽大的威望嗎?”

小福子也不太清楚:“奴才不知。”

雲煦澤沒再聽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帶着小福子回了王府,将那個安州人的事告訴章豐钊。

“先生,仰慕你的人可是真不少,本王在街上看到不少外來人。聽說幾家大客棧已經客滿,那些客棧老板都得謝謝先生。”

這些才俊大多數都是世家子弟,而且其中還有不少女眷,他們訂客棧都是直接包一個小院,客棧的地方再大,也經不住這麽包房。

章豐钊道:“聽說安州武風盛行,人人皆以上陣殺敵為榮,他們那裏也有擅長吟詩作對的世家子?”

雲煦澤道:“那人看着白白淨淨,不像是習武之人,可能真的擅文......本王還以為來的都是陵州人,現在看來周邊州郡的才俊也有可能來。”

章豐钊調侃:“王爺可是擔心地方不夠?”

雲煦澤笑道:“鳳栖樓自然夠大,如果實在不行,可以分開舉行,但高平城恐怕沒有那麽多地方讓他們住。”

“王爺有何對策?”

雲煦澤看了眼北面:“城內地方不夠,不是還有城外嘛。”

“王爺說的是莊子?”

“不錯,正好本王的莊子已經建好,地方也夠大,應該能住得下。”

章豐钊皺眉:“那是王莊,豈能随意給外人住?”

雲煦澤微微揚唇,道:“當然不能随意給他們住,想要住本王的莊子,得通過考驗才行。”

“什麽考驗?”

雲煦澤看向章豐钊,那目光不言而喻。

章豐钊頓時懂了,沒好氣道:“合着王爺并沒有想好。”

“這些人是來參加詩會,那他們的才學必定不凡,本王才疏學淺,哪有能力給那幫才子設置考驗,只能由先生來。”

章豐钊搖搖頭:“罷了,王爺總是有理,老夫便出幾個對子,只要對上來一個,就允許他們入王莊。”

“有勞先生了。”

......

程允晨自從上次在利豐樓見過雲煦澤後,便取消了之前的計劃,耐心等王府那邊的反應。

這日,和他交好的幾個郎君過來尋他:“六郎,王府剛剛傳出消息,只要有人通過考驗,就能住進謹王的莊子,直到詩會結束。”

程允晨對謹王的消息都很上心,問道:“什麽考驗?”

“我們這不是來找你一起去看嘛,去了就知道了。”

“那就走吧。”

幾個人出了客棧後,便坐馬車前往城外王莊,等他們到時,發現莊子外面已經圍了一圈人,你一言我一語很是熱鬧。

“這群人的消息都這麽快嗎?”

程允晨看到幾個眼熟的人,臉色微變,低聲道:“我們還是走吧,盯上王莊的人必定不少,我們争不過他們。”

在這個世家與皇室共治天下的時代,世家不僅代表着階級,還意味着學識,一般來說越厲害的世家,其家族子弟越博學。

當然,凡事擁有例外,但例外只屬于少數人,程允晨幾人并不在其中。

程允晨想走,他的同伴卻想看熱鬧:“好歹看看考驗是什麽,哪怕通過不了考驗,看看別人怎麽通過也好。”

程允晨無奈,只得陪着他們走近人群,聽着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他們很快就弄明白考驗是什麽。

王莊門口立着三塊豎匾,上面寫着三副上聯,只要有人能對出一副下聯,就可以入王莊,從現在到詩會結束的一切吃住都由王府負責。

“聽說這三副對子都是章翁出的,我們快過去看看。”

程允晨也對章豐钊出的對子好奇,便随着同伴擠到前面,那三塊豎匾很顯眼,一眼便能看到。

【白鳥忘饑,任林間雲去雲來,雲來雲去】

【重重疊疊山青青山疊疊重重】

【一盞燈四個字,酒酒酒酒】

看到這三副上聯後,程允晨便陷入沉思,他發現要對上這三副上聯,不僅要和上聯對仗,本身也要對仗,這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程允晨很快就和周圍人一樣頹然地放棄,這不是以他的水平能在短時間內對上的,即便給他幾日時間思考,也不一定對得工整。

章翁出的對子果然不簡單,王莊不是那麽容易住的。

“六郎何時來得高平?”

程允晨剛放棄對對子,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他心底微沉,面色平靜地看向來人:“來了有幾日了......兄長。”

來人穿着一身墨色常服,長發用玉冠束起,比起程允晨的普通,來人面如冠玉,端是一副好相貌,只是眼神陰鸷,讓人難生好感。

此人便是程家二郎程允讓。

看到此人,程允晨的同伴皆是變了臉色,有些擔心地看了程允晨一眼,卻無人敢開口說什麽。

程允讓嗤笑:“就憑你那蹩腳的作詩水平,難不成還敢妄想參加詩會?若是丢了我們程家的人,阿爺可不會饒過你。”

程允晨垂眸道:“兄長放心,允晨必不會讓家族蒙羞。”

這時,程允讓身邊的人開口:“按我說,程六郎你就該老老實實打理家族産業,別總想些有的沒的,這人啊,有時候就得認命,盡心為二郎辦事,二郎又不會虧待你。”

程允讓雖然是二郎,但他卻是程家這一代的嫡長子,最受家族重視,即便這次詩會沒得到章豐钊的青睐,程家也會利用人脈送他進洛京入太學。

此人話音一落,同伴紛紛笑道:“你倒是好心,可架不住有人心比天高,一介庶子,也敢妄想入仕,也就是二郎心善,若是在我家,我直接打斷他的腿,斷了他的妄想。”

聽着同伴對程允晨的嘲諷,程允讓并未阻止,反而聽得津津有味,他就喜歡看程允晨眼睜睜看着希望破滅的樣子,所以他并未阻止程允晨來高平。

程允晨已經聽了很多遍這種話,程允讓的這些簇擁幾乎每次見他都要冷嘲熱諷一番,他都習慣了。

等他們說完,程允晨平靜道:“兄長可還有事?”

他們必定是兄弟,哪怕嫡庶的身份天差地別,但在外面,程允讓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

程允讓擺擺手:“我要解對,你走吧。”

程允晨拱拱手,便轉身離開,他的同伴紛紛跟着他離開。

遠離程允讓後,其他人長長松了口氣:“六郎,程二郎怎麽每次見你,臉色都不好看?”

程家庶子衆多,程二郎想針對也針對不過來,但就是看程允晨格外不順眼。

程允晨淡淡道:“或許是我們八字不合。”

“別開玩笑了,哪能是因為這麽扯的原因。”

程允晨扯扯嘴角,眼底帶着幾分譏笑。

與此同時,謹王府書房

雲煦澤一愣:“相克?”

小福子道:“正是,聽說程六郎出生時,正好趕上程二郎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沒熬過去,程家主母請大師為他祈福,還讓大師給他算了一卦,結果就算出來程二郎和程六郎八字相克。”

“程家主母就認定是程六郎害得程二郎差點沒命,當時就要殺了程六郎,不過被程家家主阻止了,若真因為這種荒謬的理由殺害庶子,程家恐怕就要成為合昌郡的笑料。”

“程六郎雖然保住了命,但這些年來,一直被程二郎母子針對,随着他生母去世,過得一直不好,他想在高平入仕恐怕也是為了脫離程家。”

雲煦澤沒想到會有這麽荒唐的事,古人的迷信思想當真是可怕。

不過程六郎有這般經歷,倒是讓他和程家分割開來,或許可以一用。

小福子看着雲煦澤的臉色,問道:“王爺可要招攬程六郎?”

“招攬?”雲煦澤搖搖頭:“他想為本王做事,總要讓本王看到他的能力,若是他連光明正大見到本王的能力都沒有,本王也無須給他機會。”

雲煦澤記得章豐钊的提醒,他不會主動招攬任何人。

程允晨想要入仕,就要想辦法說服高平某個家族舉薦他,畢竟想要見雲煦澤最起碼得先進了壽安坊。

而有重兵把守的壽安坊,是不允許陌生人靠近的。

......

城外莊子門前的三副上聯,在那些家族子弟的口口相傳中,迅速在高平傳來,很多人都在嘗試對出下聯。

這并不僅僅意味着住進王莊,還有可能得到章豐钊的認可,畢竟這對子是章豐钊出的。

當然,雖然只有三副上聯,但并不意味着只有三個人可以入住王府,這不是比賽,只要對上來,哪怕不是最合适的下聯,也會被允許去住王莊。

一日過去,已經有三人對出下聯入住王莊,只是對出來的下聯勉強工整,入不了章豐钊的眼。

一直到三日後,才有人對出讓章豐钊滿意的對子。

上聯是【白鳥忘饑,任林間雲去雲來,雲來雲去】

那人對的下聯是【青山無語,看世上花開花落,花落花開】

對仗工整且有意境。

章豐钊看了後很滿意:“陵州還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雲煦澤笑了:“照先生所說,之前那些人都是沽名釣譽之輩?”

“僅在對對子這一點,他們都名不副實。”

章豐钊說話并不客氣,吟詩作對只是小道,平日裏休閑娛樂尚可,那些早就決定要入仕的家族子弟肯定不會在這方面浪費太多精力。

只不過他們這次參加的是詩會,若是無幾分真本事便來湊熱鬧,被章豐钊嘲諷一番也怪不得旁人。

雲煦澤問道:“對出此對的人是誰?”

小福子笑道:“王爺,這人您認識,就是之前在鳳栖樓見過的那位安州宣威人,他出身宣威周家,在家行五。”

“說來也是有趣,周家為他取名周北馳,本意是在疆場馳騁之意,周家不論嫡庶都是學武,唯有周五郎讓家族給他請先生教授學問。”

雲煦澤聽言也笑了:“倒是個妙人。不論如何,宣威周家抵禦胡人有功,讓王莊的人招待好周五郎。”

世家與皇室共治天下,得到了不僅是權利還有義務,安州所有的家族子弟都要參軍,承擔起保家衛國的重任。

周五郎不僅在周家是另類,在整個安州都是另類,不是說安州沒文人,只能說極少,安州百姓也不崇拜大儒,他們只崇敬上陣殺敵的将軍。

在安州的家族地位,就看誰家子弟在戰場上表現得好。

至于兵權,那是沒有的,兵權肯定在皇室手中,這是立國以來皇室和世家的默契。

章豐钊道:“一個不被家族重視的才俊,王爺或許可以試着拉攏他。”

雲煦澤驚訝:“先生不是不讓本王出面嗎?”

章豐钊挑眉:“老夫不信這點小事會需要王爺出面。”

雲煦澤明白章豐钊的意思,沉吟道:“離詩會還有段時間,先觀察他些日子再說。”

對子對得好,不見得有治理才能,或許此人只适合當個文學大儒呢?

雲煦澤不想盲目拉攏人,得确定此人有拉攏價值再說。

章豐钊沒再說什麽,他只是見才心喜,便把周五郎推薦給雲煦澤,至于用不用周五郎,全憑雲煦澤決定,章豐钊不會幹預。

雲煦澤吩咐道:“小福子,去查查周五郎。”

安州離陵州很遠,若不是因為瓊漿玉液,高平的商隊行商範圍擴大,雲煦澤還真不一定能查到想要的信息。

如今很多人都知道高平三大家族的商隊背後有謹王撐腰,哪怕沒有親兵護衛,也沒人敢惹事,雲煦澤便只在每個商隊留了五個親兵。

但這只是明面上,還有數個親兵未着甲隐藏在商隊,他們不負責保護商隊,只負責打探消息,收集各州郡的情報。

雲煦澤深知情報的重要性,所以在徹底掌控高平後,便讓商隊中的親兵變為一明一暗。

如今過了幾個月,暗衛對于自己的新差事已經熟悉,這也是雲煦澤讓小福子查周五郎的底氣所在。

.....

周北馳走在王莊的青磚小路上,路過亭臺樓閣,一路走到自己的小院,帶路的小厮道:“這裏便是郎君的住處,郎君可還有吩咐?”

周北馳搖頭。

“每日會有人給郎君送飯食,您如果有忌口的東西,請派人提前和廚房說。”

“好。”

說完,小厮便離開了。

周北馳帶着書童走進小院,他并未立刻進屋,反而走到牆壁下,用力敲了敲牆面。

書童不解:“五郎,你在做什麽?”

周北馳看着牆面,沉聲道:“我總覺得那種叫水泥的東西有很重要的用處。”

書童道:“能讓房子建得那麽快,想想也知道很重要。”

周北馳搖頭:“不止如此,我猜測水泥應該可以讓房子變得更堅固,因為我仔細觀察過,鳳栖樓用的紅磚遠不如青磚質量好,謹王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用紅磚建鳳栖樓,應該不只是為了盡快建成鳳栖樓。”

“水泥應該就是他的底氣所在,水泥可以讓房屋變得堅固,如此一來,便可彌補紅磚的不足。”

書童撓撓頭:“五郎想這麽多做什麽?總不會是擔心詩會的時候,鳳栖樓倒塌吧?”

周北馳一臉無語,用力敲了下書童的腦袋:“笨蛋,水泥若真能讓房屋變得堅固,那它對安州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安州肩負着抵禦胡人的使命,每次胡人入侵時,城牆便是第一道防線,幾乎每次胡人入侵後,城牆都要重新修繕一次。

若是把安州的城牆全部用上水泥,以此增強安州城牆的防禦,這樣在抵禦胡人時,士兵能更輕松些,城牆也不用總是修繕浪費錢財。

雖然周北馳不擅武藝,也不懂兵略,但他是土生土長的安州人,猜到水泥的特性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安州。

書童同樣是安州人,聽到周北馳的話兩眼放光:“五郎,那你趕緊給阿郎寫信,把水泥的事告訴他,只要有用,五郎便是大功一件,看家中誰還敢看不起五郎。”

主仆一體,周北馳在家中地位尴尬,書童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兒去。

周北馳又敲了下書童的腦袋:“你能不能稍微動動腦子,水泥是謹王府的清匠司研究出來的,安州要用水泥必然繞不開謹王,我怎麽能在謹王同意之前擅自把此事傳出去?”

一旦水泥如周北馳猜測的那樣,那水泥就會是重要的戰略物資,安州不可能自掏腰包找謹王買水泥,最後還是得靠朝廷。

永昭帝不可能搶兒子東西,到時候只能是公平交易,既然要交易,那如果謹王到最後才知道這件事,肯定會不滿,還不如一開始就和謹王說明白這件事。

周北馳開始發愁:“現在的問題是我怎麽才能見到謹王呢?”

他們這些世家子弟雖然地位高,但再尊貴也尊貴不過親王,他們還真不是想見謹王就能見的。

他需要一個中間人引薦,但他在高平并無人脈。

周北馳只得道:“看來只能求助外祖父了。”

事不宜遲,他走進小院的書房,裏面備有完整的筆墨紙硯,周北馳坐在書案後,提筆快速寫了一封信,交給書童道:“你親自去送信,把信交給外祖父。”

書童領命:“小人記下了。”

......

三日後,高濟才求見雲煦澤。

“周北馳要見本王?”

雲煦澤還以為第一個自薦的人會是程允晨,沒想到程允晨還沒動起來,反而等來了周北馳。

只是去調查周北馳的暗衛還沒消息,雲煦澤還沒決定用不用他。

高濟才道:“周五郎的外祖劉翁和阿翁曾一起在洛京求學,這些年一直有來往,這次他手持劉翁的書信上門拜訪,阿翁不好拒絕。”

雖然答應了替周北馳引薦,但高濟才把前因後果解釋得很清楚,免得周北馳惹怒謹王連累到高家。

高濟才如今在王府做事,雲煦澤自然要給他面子,便道:“既然濟才親自引薦,本王便見見他。”

周北馳如今就在王府外等候,得到謹王要見他的消息後,便随着王府小厮來到議政殿。

高濟才已經離開,他雖不知周北馳找雲煦澤幹什麽,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的對話不适合他參與。

周北馳等了三日,終于見到謹王。

謹王才十六歲,還是個少年郎,但他和尋常少年郎一點都不一樣,長久的身居高位,讓他自帶一絲威嚴,哪怕神情溫和,還是給人一絲壓力。

周北馳拱手見禮:“周北馳見過王爺。”

雲煦澤擡手,溫聲道:“周五郎,本王知道你,你的下聯對得很好,難得安州能出一個你這樣的才子。”

周北馳謙虛道:“王爺謬贊,在下只是僥幸。”

這幾日,周北馳聽了不少恭維聲,讓他感受到陵州和安州截然不同的民風,在安州得不到認可的周北馳,在陵州有了不一樣的待遇。

但周北馳是安州人,他依然心系安州。

和雲煦澤說了幾句話後,他便問道:“王爺,在下觀察過鳳栖樓的修建,正常來說,紅磚遠不如青磚堅固,但正在修建的鳳栖樓卻不亞于那些青磚修成的樓閣,敢問王爺可是因為水泥之故?”

雲煦澤聽到這話,臉上的神情收斂,他大概知道周北馳的來意了。

從水泥研究出來的那一刻,雲煦澤就知道水泥對大康有很重要的作用,用水泥修建的城牆要堅固很多。

但他從未想過主動把水泥獻給朝廷,因為他是藩王,他不想出這個頭。

不過雲煦澤也沒想過獨占水泥,在他的設想中,等水泥的作用傳開,總會有人發現水泥的戰略作用,到時候只要朝廷下旨,雲煦澤便會順勢交出水泥的配方。

甚至目前高平的水泥只是低配版,加入石灰石的水泥才是正版水泥,只是因為高平沒有石灰礦,雲煦澤才退而求其次,但他窮不代表朝廷窮,朝廷肯定能做出正版水泥。

雲煦澤雖然猜到周北馳的目的,但還是道:“五郎說得不錯,水泥确實能讓建築變得堅固。”

成功印證自己的猜測,周北馳激動道:“在下懇請王爺将水泥賣給安州,每隔幾年便會有胡人犯邊,安州需要更堅固的城牆來抵擋胡人。”

雲煦澤當然願意為抵禦胡人出一份力,但他并沒有答應下來,道:“安州要不要用水泥,五郎應該決定不了吧?”

周北馳臉色一僵,道:“在下确實決定不了,但只要讓家父知道水泥的作用,他定會告知郡守,屆時安州各郡都會知道水泥的重要。”

雲煦澤淡淡道:“那就等安州那邊來消息再說。”

周北馳沒想到雲煦澤的反應會如此平淡,他忍不住道:“水泥如此重要,王爺為何不上書朝廷?這定然是大功一件。”

雲煦澤挑眉:“本王要大功做什麽?”

“當然是......”

周北馳話說到一半就不敢再說下去,朝廷對藩王的要求只有一個——恪守本分,從被封到封地開始,朝堂大事就和藩王無關,任何妄圖插手朝堂的藩王都有謀反的嫌疑。

他突然明白雲煦澤這麽淡定的原因,因為安州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或者說高平以外的任何事情都和他無關。

除非大康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要不然雲煦澤只會在高平待一輩子,旁的地方,他不能管也管不了。

周北馳看了眼雲煦澤,心中莫名感慨,這便是皇室子弟嗎?才十六歲的少年便對自己的定位如此清晰,一點逾越的事情都不做。

雲煦澤沒有追問周北馳沒說完話,順勢轉移話題道:“五郎才華橫溢,連章翁都誇贊五郎的文采極好,想必會在這次詩會大出風采。”

周北馳可不敢受,忙道:“在下才疏學淺,當不得如此盛贊,如今高平才俊雲集,在下不算什麽。”

雲煦澤輕笑:“五郎太謙虛了。”

周北馳低頭喝口茶壓壓心慌,雲煦澤的話太吓人,出風頭的感覺并不好,就這次對對子,多了很多人找他,讓他很煩躁。

雲煦澤覺得周五郎挺有趣的,一個安州人棄武從文也就罷了,性格貌似還有些內斂,和雲煦澤想象中的安州人一點也不一樣。

“五郎當初為何棄武從文?”

周北馳想起往事,目光有些黯淡:“在下身子骨不好,幼時常常生病,等到習武的年齡,族中子弟都開始習武,但教習說在下身子骨太弱,不适合學武。”

“随後後來經過調養,身體好了很多,但和族中子弟比依舊瘦弱,在下便熄了習武的心思,一心學文。”

原來并非厭武,雲煦澤看了眼周北馳的身板,确實有點瘦,看起來就像是個文弱書生。

雲煦澤道:“學文也很好,可以入朝為朝廷做事,同樣是為國效力。”

周北馳也是這麽想的,道:“在下此次來合昌郡,便是想請外祖父舉薦在下入太學。”

自從有了太學後,地方家族子弟進洛京便有了兩種可能,一是直接當郎官,另外一種就是先進太學,從太學考上郎官。

後者很明顯比前者有前途,但也有弊端,如果沒從太學考上郎官,要麽去當小吏,要麽回原籍入仕。

周北馳想入太學,顯然是有野心的,不過很多人都有野心,這很正常。

雲煦澤含笑道:“那五郎可要在詩會上好好表現,若是能得了章翁青睐,你想進太學就更容易了。”

周北馳拱手:“借王爺吉言。”

......

周北馳走後,雲煦澤便去見章豐钊。

“先生不是很欣賞周五郎嗎,怎麽沒去見見他?”

章豐钊撫須:“老夫已經致仕,幫不了他什麽,見他只會讓他徒增妄念。”

雲煦澤道:“先生說笑了,現在聚集在高平的衆多才俊,可都是為了您來的。”

章豐钊搖搖頭,不想多聊這個話題,道:“周五郎來向王爺自薦?”

雲煦澤搖頭:“周五郎心有大志,欲往太學求學,他來見本王,只是想替安州求購水泥。”

“求購水泥?”

章豐钊知道水泥,但他并未見過水泥,也不知道水泥具體有什麽用。

雲煦澤便把水泥的用處說出來,道:“周五郎決定不了這件事,得看安州那邊的情況。”

章豐钊沒想到水泥有這麽大的作用,他下意識站起身,随後想到自己已經致仕又坐了下去,道:“現任周家家主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水泥的用處後,必然不會忽視,不過世家都是一個德行,最會精打細算。”

“老夫猜測周家家主會上報郡守,再由郡守上報朝廷,到時候應該會由朝廷和王爺交易水泥。”

水泥有助于增強安州城防,這是對安州都有大好處之事,世家根本不可能自掏腰包。

雲煦澤皺眉:“安州距離洛京并不近,這般傳遞消息估計要一月左右,等朝廷再派人來和本王交涉,恐怕得三個月以後了,他們就不怕耽擱的這段時間恰好趕上胡人入侵?”

周北馳送信回宣威郡也需要時間。

章豐钊道:“如今已經是十一月,胡人若是要入侵也就是這兩個月,安州離高平太遠,哪怕直接由安州和高平交易也來不及,既然趕不上,他們當然要考慮自己已經利益。”

雲煦澤恍然:“他們确實不用着急。”

章豐钊目光看向雲煦澤:“王爺應該早就知道水泥的作用吧?”

雲煦澤點頭:“不錯。”

這還是他提供的配方呢,沒人比他更懂水泥的用處。

“先生想問本王為何不上書朝廷?”

章豐钊搖頭:“老夫明白王爺為何沒上書,只是在想高平發生的種種變化,是因為高平人傑地靈,還是因為有了王爺呢?”

雲煦澤輕笑一聲:“或許都有吧,畢竟光憑本王一人,什麽事都做不到。”

章豐钊也笑了,問道:“朝廷來人後,王爺打算如何交易?”

雲煦澤道:“本王沒打算交易,水泥能加固城牆,就算是本王為抵禦胡人出一份力,本王會把水泥的制作配方交給朝廷。”

“萬萬不可!”

章豐钊聽到這話臉色大變,連忙阻止。

雲煦澤吓了一跳:“先生?”

章豐钊正色道:“王爺,您既然知道不能上書朝廷說水泥之事,那為何又要把水泥的配方告訴朝廷?”

“本王只是不想在這方面賺朝廷的錢。”

“這錢,王爺必須賺!”

章豐钊說得很認真:“王爺,您若是把水泥的配方交給朝廷,安州的百姓都會感激您,甚至在朝堂上也會有人誇贊王爺深明大義,若是有人因此稱呼王爺為賢王或者仁王,王爺想要嗎?”

雲煦澤連忙搖頭。

開玩笑,古往今來,哪個賢王能得善終?

雲煦澤一陣後怕,他總覺得抵禦外敵人人有責,卻忘了這裏不是後世,大公無私也是要看情況的,他身為藩王,最好不要在高平郡以外的地方揚名。

“多虧先生提醒,本王知道了。”

章豐钊提醒道:“王爺不僅要賺朝廷的錢,而且要大賺,如今只有王府的清匠司知道如何制作水泥,朝廷只能和王爺交易水泥,定價不能低。”

“從今日起,要嚴格把控壽安坊出口和清匠司,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雲煦澤扭頭看向小福子:“一切按先生說得做。”

他一直都有保密意識,王府所有的工坊都在壽安坊,旁人想打探消息就得先想辦法進壽安坊,高平目前還沒有敢朝壽安坊打探消息的人。

不過等水泥的事傳開,可能就會有了。

小福子應聲:“諾。”

雲煦澤想到自己差點做錯事,拱手道:“還好有先生在,要不然本王危矣。”

雖然兩人只是教授圍棋的關系,但雲煦澤很信任章豐钊,基本上不會瞞着他什麽事,也願意和他商議一些事,章豐钊則會在雲煦澤做得不對的時候提點他。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兩人反而更像是真正的師徒。

章豐钊道:“王爺也是好心......不過今後在事關朝廷的事情上,王爺最好多和屬官商量,切忌獨斷專行。”

他早就發現雲煦澤這個人很複雜,有時候看起來很沉穩,但有時候又很魯莽。

在高平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怎麽魯莽都沒事,但事關朝廷,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雲煦澤這個人有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他聽勸,章豐钊話音剛落,他就吩咐道:“小福子,讓晟陽四人來見本王,本王有要事相商。”

小福子連忙領命離開。

......

議政殿側殿

雲煦澤坐在主位上,蔣晟陽四人分座兩旁。

雲煦澤率先開口道:“安州宣威周家的五郎剛才見過本王,他知道水泥有加固城牆的作用,便想替安州求購水泥。”

李浩成聽言道:“周五郎因為棄武從文被周家放棄,他連周家都代表不了,如何代表安州?”

李浩成總是能一針見血地點出重點。

雲煦澤道:“本王也是這般想,所以讓他先去信周家,不過若是安州那邊和周五郎的想法一樣,該如何應對?”

蔣晟陽道:“既然水泥對安州有大用,那到時候來求購水泥的不會是安州,而是朝廷,我們需要想的是如何和朝廷交涉。”

這些人都是聰明人,且都是出身世家,稍微一想就知道到時候要面對的是什麽人。

雲煦澤沒說話,默認了蔣晟陽的說法。

祝雲平道:“王爺,朝廷官員來到高平後,應該會第一時間檢查水泥是否如他們想象的那般,只要确認這一點,主動權便在我們手中。”

雲煦澤道:“表兄說得不錯,不過本王想問你們的是,到時候我們的要價是該低些還是高些?”

水泥從沒出現過,也沒有所謂的市場價,如何定價全憑雲煦澤一張嘴,但朝廷那邊肯定有心理預期。

高濟才明白雲煦澤這是在問對待朝廷的态度,想了想道:“王爺,高平是您的封地,而且這次是朝廷有求于您,我們完全沒必要讨好他們而降價。”

李浩成有不同意見:“王爺雖然封地在高平,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要價太高得罪朝廷,難保皇上不會對王爺不滿。”

高濟才道:“當然不能獅子大張口,但也不能要價太低,要不然很容易讓人看輕王爺。”

雲煦澤皺眉:“照你們二人所說,應該定個雙方都覺得合适的價格?”

高濟才和李浩成一齊點頭。

這和沒說有什麽區別。

蔣晟陽道:“王爺,下官覺得我們應該把定價定高些,只要別高太多讓朝廷不滿就行。”

他這樣擺明了是想大賺朝廷一筆。

李浩成皺眉:“蔣長史為何要交惡朝廷?”

蔣晟陽反問:“王爺為何要交好朝廷?”

李浩成臉色一僵,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雲煦澤終于滿意了,他想聽的就是蔣晟陽的話,道:“水泥是清匠司費了很長時間才研究出來,本王總不能白白讓朝廷占便宜,讓他們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随着雲煦澤開口,此事便徹底定下,到時候他們合力宰朝廷一回。

商量完事情,蔣晟陽等人紛紛離開了王府。

李浩成和高濟才走在一起,輕聲道:“看來王爺并無争儲之心。”

不僅不想争儲,避嫌的心思也很明顯。

高濟才道:“王爺才就藩幾個月,洛京的幾個王爺對皇位勢在必得,王爺這時候參與進去一點好處都沒有,還不如先避開。”

李浩成看他:“你覺得王爺此舉是在韬光養晦?”

高濟才搖頭:“我等哪能猜到王爺的心思,我只知道現在就該這麽做。”

李浩成道:“說得也是,我上次見皇上,皇上的氣色很好,也沒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皇位在近幾年定不下來,王爺沒必要着急。”

高濟才提醒李浩成道:“雖然我等都想王爺今後能登臨大寶,但你最好藏好這種心思,若是王爺真沒這種想法,你的心思會給李家招來大禍。”

李浩成點頭,沉聲道:“我明白。”

另一邊,議政殿

雲煦澤等他們走後,便回書房練字,剛寫了幾個字便放下毛筆,想到方才的議事,喃喃道:“我怎麽覺得李浩成和高濟才的心思不純呢?又或許是我想多了?”

雲煦澤心底微沉,這種事馬虎不得,今後有必要試探他們一番,他可不希望被豬隊友連累。

奪嫡的勝利者只有一個,失敗者的下場往往都很慘,他只想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誰愛要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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