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高平位于大康南方, 又因為沿海,天氣變化不如北方大,即便是冬天也不會很冷, 但山裏的動物依舊被天氣影響, 開始躲着不出來。
随着十二月臨近, 山林中已經沒了動物活動的痕跡,整個山林寂靜一片。
山林深處, 一處寨子內
幾個人坐在大廳內唉聲嘆氣:“趙家人太貪了, 糧食的價格越來越高, 我們攢了一年的東西都給了他們, 可現在買來的這些糧食也不夠部落度過這個冬天的。”
族長沙喆是部落中最強者,讓他和老虎搏殺沒問題, 可他變不出來糧食。
沙喆沉默片刻, 道:“部落已經沒有東西和趙家人交易,盡力熬下去吧。”
他只能這麽說,每年都是這麽熬,為了保住部落傳承,一些老人會選擇自我了斷,把糧食留給年輕人,大多數陵越人部落都是這麽熬過去。
他們都見慣了生死。
聽到這話,大廳裏一陣沉默。
良久, 有人道:“之前那個趙家人不是說山下新建了一家鹽場,目前正缺人制鹽, 要不我們......”
“閉嘴!”
沙喆厲聲道:“那些外人的話豈能相信,別以為和趙家做過幾次生意, 他們就值得相信,那些外人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 他們這麽說不過是想把我們騙下山,抓起來當奴隸賣去其他地方。”
這并非沙喆胡說,陵州其他地方的陵越人就有人被抓住當了奴隸,大康人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
陵越人雖然過得差,但個個英勇擅獵,哪裏能接受給人當奴隸,他們寧可餓死也不願失去自由任人羞辱。
被呵斥的人抿抿嘴,還是硬着頭皮道:“族長,高平新來了個謹王,聽說這人宅心仁厚,對高平百姓極好,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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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喆冷冷看他:“我對你們也很好,但我殺其他部落勇士的時候留情了嗎?”
謹王是高平的謹王,和他們陵越人沒有半點關系。
聽到這話,那人目光變得黯淡,忍不住哽咽道:“可族長,我們要困在山裏多久啊?那些大康百姓只要種地就能活下去,我們拼死拼活地打獵,每年冬天還是要死人,憑什麽我們活得這麽難?”
這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幾個青壯都紅了眼眶。
“族長,大康為什麽要針對我們,為什麽就不能和睦相處呢?”
他們也想穿好看的衣服,也想去看看山下的世界。
部落老人看到他們這樣,嘆氣道:“我們嘗試過和睦相處,但那些大康官吏只想從我們身上收稅,完全不為我們着想,如今我們還能勉強活下去,若是在大康治下我們只會死得更快。”
沙喆道:“你們聽到了,大康根本不拿我們當自己人,別被他們騙了。”
因為聽多了大康和陵越人之間的矛盾,沙喆對大康十分警惕,哪怕和他們交易多次的趙家人也得不到他的信任。
沙喆頓了下,警告道:“你們若是不怕被抓住賣了,就盡管下山。”
幾個青壯想到那些失蹤後就徹底沒信的陵越人。心中一凜,心中的小心思消失得無影無蹤。
......
高濟才正在和雲煦澤彙報陵越人的情況。
“王爺,下官已經讓趙家試探過,幾個陵越人部落中的青壯有些意動,但部落中的老人對我們很警惕,應該不會同意族中青壯下山。”
陵越人并非都對大康抵觸,畢竟有些事情沒經歷過,只是聽族中老人講述,很難産生認同感。
雲煦澤道:“耐心等等,他們不可能一直被約束住。”
年輕人就是勇敢和魯莽的結合體,紅蘋果有毒,但吃的人還是不少,為什麽?因為總有人覺得自己的這個蘋果沒毒。
當然,自己送出去的紅蘋果确實沒毒,只要有人敢嘗試,就能讓其他人相信,紅蘋果只是可口的食物,并非老人口中吓唬人的毒蘋果。
高濟才道:“下官覺得現在正是好時機,部落裏糧食不夠,按照陵越人以往的習俗,必然又是老人犧牲,把糧食留給青壯。”
“現在正是部落青壯心思浮動的時候,若是等下去,等族中老人犧牲完,那些人恐怕就不好勸動了。”
眼睜睜看着族中老人為了自己自我了斷,沒人能坦然受之,這段時間陵越人頻頻出去狩獵找吃的就是明證。
“那些青壯必然會想盡辦法增加部落中的糧食,只要給他們一根稻草,他們必然會想辦法抓住,即便另一頭連着毒藥,大不了就是一死,總比眼睜睜看着長輩為自己犧牲要好。”
雲煦澤聽言,覺得高濟才說得很有道理,只是他話裏話外擺明了想親自去做這件事。
雲煦澤無奈道:“你說服高翁了?”
高濟才拱手道:“下官是王府議曹掾,理應為王爺分憂,阿翁并不會幹涉下官的公事。”
他都這麽說了,雲煦澤便不再攔着,道:“本王給你十名王府親兵,他們只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和陵越人的一切交涉都由你做主。”
“楊文骞早就做好了準備,只要有陵越人下山,你便把他們帶去鹽場,讓鹽場官吏給他們安排活計,不必特殊對待,怎麽對待高平百姓,就怎麽對待他們。”
“本王早就命人在鹽場附近修了一排房屋,陵越人在山下沒地方住,便讓他們住進公舍。”
公舍早就修建好,是六人間,房子逼仄,住進去特別擁擠,條件并不算好,在鹽場幹活的高平百姓一般不會住在那裏。
高濟才早知雲煦澤把一切準備工作做好,道:“請王爺放心,下官定會說服陵越人下山。”
他研究了那麽長時間陵越人的生活習性,部落構成,就是為了這一日,絕不會再犯收服陵越人又把他們逼反的失誤。
雲煦澤颔首:“你盡管去做!”
從建鹽場開始,他就在謀劃陵越人,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事,但他解決陵越人一事的心思沒變。
他不允許在自己轄內,有王府管不到的地方。
......
當天高濟才離開王府時,就有十名親兵随他回家,皆是全副武裝的甲士,從現在開始,他們會緊跟着高濟才,寸步不離地保護高濟才的安全。
高昆勇看到兒子身後的親兵,臉色微變,一把拉過高濟才:“你闖禍了?”
高濟才解釋道:“阿爺,這是王爺派來保護兒的。”
高昆勇松了口氣,沒惹事就好。
高德瀚瞪了大兒子一眼,然後擔憂道:“這次差事很危險?”
能被十名親兵保護肯定不簡單,當初李家二郎去南夷島也帶了十名親兵。
高濟才笑道:“阿翁不必擔心,王爺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孫兒早就準備妥當,不會有什麽危險。”
他雖然膽子大,但也不會莽撞,是真的有把握才會去做。
高德瀚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被安撫,但這是高濟才的選擇,而且還有王府親兵在,他不能說什麽喪氣話,只能道:“小心點。”
高昆勇終于反應過來兒子貌似要做危險的事,道:“濟才,你可別做傻事,實在不行就和王爺推了這個差事,我們家又不用......”
“你給我滾出去!”
高德瀚直接發火,拿起手邊的茶盞砸向高昆勇。
高昆勇連忙躲開,看到落在自己腳邊的碎片,瞪大眼睛:“阿爺,您真砸......”
話音未落,又一個茶盞扔過來。
高昆勇終于确定高德瀚是認真的,已經沒心思勸兒子,毫不猶豫地轉身跑出去,他可不想當活靶子。
高昆智看着兄長利索的逃跑姿勢,無奈地嘆口氣,連他都知道在王府親兵面前不能亂說話,兄長怎麽就意識不到呢。
高德瀚放下手中将要扔出去的水果,冷哼一聲:“逆子!”
随後看向親兵們,含笑道:“幾位辛苦了。”
親兵什長道:“高翁客氣,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高德瀚看向高昆智:“二郎,你先帶幾位親兵下去休息。”
什長沒有拒絕,這裏是高府,他們不用擔心高濟才的安全,人家爺孫總要說些私密話。
等親兵離開,高德瀚道:“你什麽時候上山?”
高濟才道:“越早越好,孫兒打算明日一早便出發。”
“有何計劃?”
高濟才道:“孫兒對山裏不了解,已經和趙家說好,他們會派人引路,孫兒打算找部落出來狩獵的青壯,比起思想頑固的部落老人,那些青壯更容易說服。”
見高濟才已經有了完整計劃,高德瀚點點頭,道:“當初朝廷要求出兵剿滅陵越人,陵州各郡皆參與了,雖然已經過去幾十年,但那些老陵越人肯定沒忘記,部落裏的青壯恐怕也沒少聽他們說起那段往事。”
“他們哪怕急切地想要糧食,對我們依舊存有警惕之心,你想說服陵越人下山,最好使用攻心之計。”
高濟才拱手:“謝阿翁教誨,孫兒謹記。”
高德瀚能說得也就這麽多,道:“好好保護自己,莫要逞強。”
“嗯。”
......
次日一早,趙家派來的向導等在高府門口,等高濟才和家人告別,他便帶着向導和十名親兵離開了高平城,直奔山裏。
高平城外的這片大山很大,綿延千裏,連接着陵州的幾個郡縣,陵越人能在山裏藏這麽久,就是因為這山足夠大,将近百萬人藏在裏面,愣是藏得悄無聲息。
根據山中的地形,陵越百姓給這座山起名為多峰山。
一群人走進多峰山後,帶路的趙勇說道:“山中多瘴氣,但只要掩住口鼻,不在山中久待就沒事。”
他說完,幾個人便取出一塊布遮住口鼻,他們穿的衣服全方位護着身體,不讓一點肌膚裸露在外。
這都是多次進出多峰山的百姓總結出來的經驗,雖然還是不能像陵越人那般長期待在山中,但堅持幾日沒有問題。
掩住口鼻後,趙勇繼續帶路,帶着他們走進多峰山深處。
陵越人都在山裏面,他們不會在山的外圍活動。
高濟才道:“你可知他們會在什麽地方狩獵?”
他不可能直接進部落,那和自投羅網沒有區別。
趙勇搖頭:“我們每次來都只和他們交易,并不知曉他們的狩獵地點,不過我們可以守在他們寨子外面,只是不知道會等多久。”
高濟才沉吟道:“那就分頭行動,每個人盯一個寨子,只要跟蹤到他們的狩獵地點,就回來禀報。”
親兵什長率先反對:“高大人,我們的任務是保護您。”
高濟才道:“那就留下兩人保護我,其他人去盯着......若不分開,我們只盯着一個寨子,或許盯一天也不會有結果。”
什長沒再堅持,點了個親兵和他一起留下保護高濟才,剩下的其他人被趙勇帶走,他們會跟着趙勇去其他寨子。
高濟才也沒閑着,他帶着兩個親兵同樣在盯着一個寨子。
選了個高處藏身,高濟才居高臨下地看着下方的寨子,裏面的房屋錯綜複雜,分布得很亂。
寨子門口有幾個陵越人守着,他們正靠着寨子門口說話,并未太注意寨子外面的情況,似乎确信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對部落不利。
高濟才清楚他們懶散的原因,如今每個部落都在籌備過冬糧食,根本無暇發動戰争。
陵越人部落之間的戰争,一般發生在走投無路之時,或者某個部落發展壯大,有信心吞并周圍的小部落。
大多數時候都是部落勇士之間的小打小鬧,部落之間根本打不起來。
觀察了一會兒寨子,高濟才便揉揉發酸的眼睛,靠在樹上,等着寨子裏的青壯出去狩獵。
但等了半個時辰都沒動靜,高濟才覺得他可能等不到了,狩獵隊一般會一大早出去狩獵,這會兒還沒動靜,估計是今日沒有狩獵的計劃。
又等了一刻鐘,裏面還是沒有動靜,高濟才放棄了,帶着兩個親兵悄悄遠離寨子,剛走出去幾步就看到一個親衛快步走過來:“高大人,有陵越人出去狩獵了。”
高濟才大喜:“快帶我去!”
一行人加快步伐,他們小心翼翼避開周邊的草叢,免得發出動靜。
走了幾裏路後,高濟才便看到幾個親兵正聚在一起。
看到高濟才過來,趙勇道:“高大人,那支狩獵隊已經進了前面的密林。”
得知有狩獵隊出現後,趙勇一邊讓人去通知高濟才,一邊把之前分出去的親兵聚集起來,如今正好都過來了。
高濟才見親兵都在,吩咐道:“周什長,你帶着親兵進密林,把那些陵越人全部抓起來,別傷到他們,只要拿下他們的武器,別讓他們大喊引來其他人就行。”
陵越人桀骜不馴,只崇拜強者,一上來就懷柔他們根本不會聽,得先把他們打趴下。
“諾。”
周什長立刻帶着親兵走進密林。
高濟才看着他們消失,開始思考一會兒該如何攻心。
半盞茶不到,就有一個親兵出來禀報:“高大人,人已經抓到了。”
全副武裝的親兵戰鬥力驚人,一支十五人的狩獵隊只一個回合便被打趴下。
高濟才走進密林後,便看到用藤條捆在一起的陵越人,他們的武器皆被當垃圾一般扔在一旁。
陵越人的武器也是鐵刀,只是遠不如親兵的兵器鋒刃,不過幾下對擊就讓他們的武器出現細小缺口。
十幾個陵越人驚恐地看着幾人,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時候進山的,目光落在親兵的盔甲上,心裏愈發恐懼,生怕外面的朝廷又打算圍剿他們。
高濟才問道:“誰是狩獵隊長?”
一個年過三旬的黑臉漢子開口道:“我是,你們想做什麽?”
高濟才圍着他轉了一圈,道:“本郎君見書中寫你們陵越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怯懦之輩,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無情犧牲族中老人,心中好奇,便來看看你們是否真是這樣的人。”
聽到前半句話,他們怒目而視,下意識就要否認,但聽到最後,每個人都低下頭,臉色變得很難看。
看到這些人的表情,高濟才目光閃爍,啧啧道:“看來是确有其事,這麽說來,你們能長得這麽人高馬大,都是靠吃人肉喝人血?”
黑臉漢子怒聲道:“你別胡說,我們是人,不是野獸,怎麽可能吃人?”
“讓族中老人犧牲,節省糧食給你們,和吃人有什麽區別?”
黑臉漢子一噎,他不知該如何反駁,如果可以他當然不希望部落每次都靠犧牲老人度過冬天,可糧食就是湊不夠,他們能有什麽辦法。
黑臉悲憤道:“你們這些外人懂什麽,你們衣食無憂,怎麽懂我們餓肚子的痛苦。”
高濟才冷哼:“你們陵越人目光短淺,躲在山裏不出去,還怪我們不懂你們,山下多的是糧食,你們随便做點什麽活計都能養活自己,你們自己不出去怪得了誰。”
“還不是因為你們,你以為我們沒想出山,可離開多峰山的陵越人都被你們抓起來了,他們把我們當成奴隸售賣,完全不把我們當人看。”
高濟才聽言一愣:“奴隸?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黑臉漢子譏笑:“你少裝模作樣,你們有膽子做,沒膽子認嗎?”
高濟才神色變得凝重,沉聲道:“快說,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現在心情很糟糕,他已經意識到計劃出現了變數。
黑臉漢子沉默不語。
高濟才給親兵使個顏色,親兵立刻上前拔刀架在黑臉漢子的脖子上:“說!”
旁邊的少年郎看到這一幕,吓得臉色蒼白,忙道:“我們也是聽從合昌郡那邊搬過來的人說的,這些年總會有族人失蹤,合昌郡那邊的族人查了很久,才知道是被抓去當奴隸了,但我們不知道他們被賣去哪裏。”
高濟才的臉色徹底沉下來,有了奴隸一事,他怎麽攻心勸陵越人自願下山也沒用,他們根本不會相信外人會善待他們。
趙勇也意識到不對勁,問道:“高大人,接下來怎麽辦?”
高濟才陰着臉:“押着他們,我們出山。”
出師不利,高濟才想殺了那些奴隸販子的心都有。
......
謹王府
得知高濟才已經回來,雲煦澤擡頭看了看天色,這麽早就回來了,恐怕出了什麽意外。
高濟才見到雲煦澤後,第一時間請罪:“下官辜負王爺的信任,請王爺降罪。”
雲煦澤問道:“出了何事?”
高濟才便把之前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雲煦澤面色一沉:“有人在刻意抓陵越人當奴隸?”
從人類有文明開始,奴隸就一直存在,在這個時代,人口買賣是合法的。
但人口買賣合法,并不代表可以強迫人為奴,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在大康,只有百姓自願為奴才能簽訂賣身契,而任何強迫為奴的行為都可以上報官府,大康律對強迫人為奴的罪行判得很重,一般沒人會以身犯法。
而陵越人顯然是個漏洞,因為大康律只保護大康百姓,陵越人不在其中,官府不會為陵越人讨回公道。
但陵越人會因為這件事更加痛恨警惕大康人。
高濟才道:“王爺,雖然不知道誰在暗中抓陵越人,但此事已經在陵越人之間傳開,我們再想說服他們心甘情願下山,幾乎不可能。”
這就很讓人糟心,他們準備了這麽久,卻被一個意外破壞。
雲煦澤看他:“濟才還有何辦法?”
他看高濟才不像是會放棄的樣子。
高濟才道:“只能另辟蹊徑,我們不能指望陵越人自願下山,可以派人進山抓陵越人,強行把他們抓下山,讓他們去鹽場制鹽,除了不能自由活動外,一切和高平百姓待遇相同。”
雲煦澤知道高濟才是想溫水煮青蛙,只是:“強行抓人,我們豈不是和那些人一樣?”
高濟才苦笑:“可除了這個辦法,下官也想不到好辦法。”
雲煦澤沉吟:“偷偷抓人不可取,但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抓人。”
高濟才愣了:“王爺的意思是?”
雲煦澤道:“本王打算讓人帶兵進山,勸陵越人歸順本王,他們如果不同意那就打!”
“你不是說陵越人只信服強者嗎?本王就讓他們看看王府親兵的威力。”
高濟才實在沒想到,他想了許久的懷柔計劃,到最後還是要動用武力。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高濟才也沒辦法。
雲煦澤揚聲道:“小福子,去将晟陽三人請來,對了,還有窦郡丞。”
攻打陵越人不是小事,雲煦澤不可能私自決定,郡衙那邊的意見也很重要。
高濟才見此便知道雲煦澤下定決心,沒阻止出兵,只是道:“王爺,可要調查那些暗中抓陵越人的人?”
雲煦澤道:“本王會處理此事。”
高平之外的事不歸他管,即便知道了幕後之人,朝廷也不可能為陵越人讨公道,但雲煦澤會人私下去查,他需要知道對方為什麽針對陵越人。
謹王府議政殿
除了蔣晟陽等人,雲煦澤還讓小福子找來了朱隆和關景彰。
窦林鑫第一次參與王府議事,他心知雲煦澤召他來必然有大事,等衆人到齊後,問道:“王爺,可是出了什麽事?”
雲煦澤看了眼高濟才,示意他開口解釋。
高濟才道:“窦大人,下官剛從多峰山下來,王爺一直有心收服陵越人,這次本想趁着陵越人缺糧,利誘他們下山,但下官意外得知陵州有人在暗中抓陵越人為奴,陵越人因此對我們大康怨恨,我們想要收服陵越人的計劃就此失敗。”
聽到有關陵越人,窦林鑫提起的心稍稍放下,道:“陵越人本就抵觸我們,如今又多了奴隸一事,想要用溫和手段收服他們根本不可能。”
雲煦澤沉聲道:“所以本王打算對陵越人用兵。”
聽到這話,除了早就得到消息的高濟才,其他人都愣了。
窦林鑫道:“對陵越人用兵?王爺,此事是不是再商議一番?”
雲煦澤看他:“窦郡丞覺得不妥?”
窦林鑫道:“那些陵越人滑不溜秋,我們每次派兵圍剿他們,他們就四處躲起來,因為山中瘴氣存在,大軍根本不能在山中久待。”
“因此每次清剿陵越人,只是浪費錢糧,起不到一點用。”
雲煦澤道:“本王知道陵越人的狡猾,此次進山最大的目的是威懾和抓人,并非清剿。”
陵越人可是重要的人口資源,雲煦澤當然不會把他們清剿完。
“威懾?”
雲煦澤點頭:“不錯,此次進山不要理會那些小部落,直奔堅石部落,只要把堅石部落打殘打垮就算成功。”
堅石部落是高平陵越人中最大的一個部落,部落中有幾千人,青壯大概占到一半,戰鬥力很強,其他部落根本不敢招惹他們。
趙家和高平的陵越人做了多年的生意,早就摸清了那些部落的情況,雲煦澤了解過各個部落後,決定把目标放在堅石部落上。
既然要打,就打最強的。
說完,雲煦澤看向關景彰:“新兵可能戰鬥?”
公開募兵的效果很好,關景彰不僅在短時間內就募齊了兩千新兵,而且都是身強體壯之人,稍加訓練就能上戰場。
關景彰起身道:“回王爺,三千親兵可為王爺掃清一切障礙!”
雲煦澤又問:“親兵的兵甲可齊全?”
有雲煦澤財大氣粗的支持,軍器司一直在為親兵生産兵甲。
關景彰道:“三千親兵全部着甲,皆備上新刀。”
因為灌鋼法鍛造的刀比之前的刀堅韌,雲煦澤便讓親兵統一換新刀。
如今僅在武器當面,就連洛京的北軍都無法和雲煦澤的親兵營相比。
雲煦澤笑了:“很好!”
他看向其他人:“諸位不說話,可是對本王此次出兵沒有信心?”
蔣晟陽開口道:“王爺,下官只是覺得太突然了,出兵乃是大事,總要細細謀劃一番。”
他們被叫過來,還沒說幾句話,雲煦澤就拍板決定了出兵的事,有些人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雲煦澤問他:“晟陽可懂兵法?”
蔣晟陽搖頭:“下官并未研讀過兵法。”
“本王也不懂,我們一群不懂兵法的人即便商量再長時間,又能商量出什麽?”
蔣晟陽看向關景彰和朱隆兩人,道:“下官雖然不懂,但朱都尉和關校尉懂,我們可以聽聽他們的看法。”
雲煦澤便問朱隆:“朱都尉有何想法?”
朱隆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道:“陵越人,不過烏合之衆,只要兵貴神速,三千親兵足以滅掉堅石部落。”
蔣晟陽:“......”
好家夥,這話太狂了。
朱隆覺得根本不用商量什麽戰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直接莽過去就行。
雲煦澤忍不住笑了,他第一次覺得冷臉的朱隆挺可愛的。
“大家也聽到了,朱都尉覺得不需要商量什麽,只要在陵越人反應過來之前趕到堅石部落即可。”
其他人對視一眼,心知雲煦澤心意已定,便道:“謹遵王爺命令。”
雲煦澤滿意地點點頭,他要動用的是親兵,只要他下定主意,蔣晟陽等人根本阻止不了。
如果要是動用郡兵,窦林鑫還能攔一攔。
雲煦澤道:“本王不懂兵,出兵的一切事宜都交給景彰,你需要什麽盡管和晟陽說,他會給你安排。”
關景彰心中有些激動,他訓練了這麽長時間兵,總算有用武之地了,揚聲應下:“諾。”
雲煦澤又看向朱隆:“朱隆,在景彰帶兵進山後,你便帶着郡兵去鹽場,只要景彰帶着俘虜下山,你便協助楊文骞在鹽場安排好俘虜。”
蔣晟陽道:“王爺,堅石部落是大部落,鹽場恐怕安排不了那麽多人。”
雲煦澤道:“楊文骞會辦好這件事。”
就為了安排陵越人,雲煦澤一直壓制着鹽場發展,靠着這麽大的一片海,鹽場如果全力發展,足以安排好陵越人俘虜。
見能安排好俘虜,蔣晟陽沒再說什麽,以王府如今的財力,哪怕雲煦澤折騰失敗了,也無傷大雅,就當積累失敗經驗了。
雲煦澤掃視一圈,見沒有人再有話說,他道:“如果無事就下去準備吧,盡快出兵。”
“諾。”
.......
高平城的百姓敏感察覺到氣氛不對,那些住在高平的外郡人也意識到不對勁。
程允晨看着街上巡邏的郡兵,凝眉道:“郡兵變多了。”
旁人附和:“沒錯,而且巡邏的次數也變長了,而且執法嚴厲很多,方才有兩個人拌嘴,只是推了彼此兩下,就被郡兵抓了起來。”
“我怎麽感覺要有大事發生?該不會是謹王府出什麽事了吧?”
他們來了高平一段時間,早就知道如今高平做主的是謹王,而且高平都尉還是以前的王府親兵統領,能讓郡兵如此變化的只能是謹王。
程允晨搖搖頭:“謹王府出事就不會這麽平靜了,我猜測是王府要有大動作。”
可是能有什麽大動作呢?
不論是高平百姓還是外郡人,都對這些變化很好奇。
但他們沒有好奇太長時間,因為僅僅一天後,高平城百姓便看到王府親兵全都着甲,腰間挎着長刀,邁着整齊的步伐在校尉關景彰的帶領下出城了,他們去的方向正是多峰山。
一時間,所有人都明白了謹王的目的。
謹王要對陵越人出兵!
這一想法出現在所有人心中。
“太激進了,謹王來了高平不過短短數月,他就自信能解決之前幾十年都解決不了的陵越人?”
有些人并不看好謹王的動作。
“我覺得不一定,你們也看到了剛才那些親兵,全都穿着劄甲,陵越人只是一群蠻人,手裏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根本打不過王府親兵。”
也有人看好謹王。
但這種說法很快就被怼了:“你是不是陵州人?陵越人一直存在是因為朝廷打不過他們嗎?分明是他們太能藏,朝廷大軍進了山根本找不到他們,謹王親兵兵甲再好,找不到人有什麽用?”
“那群陵越人就跟老鼠一樣,聽到風聲就四散而逃,想抓都抓不到。”
程允晨聽着衆人的讨論聲,看着已經完全消失的大軍,面上若有所思,以他對謹王的了解,對方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但想要剿滅陵越人确實不容易。
莫非謹王有了剿滅陵越人的辦法?或者謹王的目的根本不是剿滅陵越人?
程允晨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程六郎!”
程允晨正想着事,聽到有人喊他,扭頭看去就見周北馳站在他身後。
程允晨臉上露出笑容:“周五郎,你不是在王莊嗎?”
因為得知周北馳見過謹王,程允晨便尋了個機會和他結交,兩人也算是可以說上話的朋友。
周北馳走到程允晨身邊坐下,道:“昨晚王莊多了一群郡兵護衛,我覺得有事要發生,今日便進城看看,正好看到王府大軍出城。”
程允晨問他:“你覺得謹王打算做什麽?”
周北馳沒有回答,只是道:“我方才來的時候,發現鹽場也多了很多郡兵,而且是朱都尉親自帶兵,另外,鹽場正在挖新的鹽池,所有人都在挖,看那樣子是打算把那片海邊都挖成鹽池。”
程允晨聽言,若有所思道:“說起鹽場,我想起來一件事,聽說謹王命人在鹽場修了上千間公舍,每個房間可以住六個人,但制鹽的百姓都是附近的人,他們幹完活就回家,很少在鹽場住。”
那些公舍是為什麽人修建的?
程允晨和周北馳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什麽。
程允晨想想又覺得不對勁:“王爺若是需要陵越人幫他做事,何必這麽興師動衆,鹽場再大能需要多少人?”
周北馳想到那個威嚴沉穩的少年王爺,道:“或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
只能如此解釋了。
程允晨看着街上的百姓,感嘆道:“了解得謹王越多,我越覺得謹王是個不同尋常的人。”
別的藩王就藩,想要在封地站穩腳跟,總要和地方家族妥協,讓出一部分利益,今後行事也會受地方家族鉗制。
但謹王不一樣,他沒動高平的任何利益,自己創造更大的利益,成功拉攏住高平家族,進而掌控高平。
周北馳點頭表示認同:“謹王确實不同尋常。”
......
關景彰帶兵進山,三千親兵早在進山前就遮住口鼻,還是由趙勇帶路。
他們只帶了兩天的幹糧,所有人目标明确,進山後沒有停留直奔堅石部落。
趙勇道:“關校尉,堅石部落在一處山峰上,那個地方易守難攻,他們寨子外還設了兩道關卡,如果讓關卡的人有機會出聲提醒,堅石部落可能會直接逃走。”
陵越人一般不會和朝廷打,哪怕他們地理位置好,他們也不會打,地理位置好也是方便他們逃跑躲起來。
關景彰道:“你只管帶路,本官會處理好關卡的陵越人。”
趙勇含笑:“王府親兵乃是精銳,解決陵越人易如反掌......不過,我們這般大張旗鼓地進山,哪怕是急行軍,恐怕堅石部落也能很快得到消息,小人就怕他們提前跑了。”
關景彰皺了皺眉,看向身邊的親兵,吩咐道:“你挑選五十人提前去堅石部落,先把那兩道關卡解決,在本官到來之前守住關卡,別讓大軍到來的消息傳到堅石部落。”
“諾。”
堅石部落位于山峰上易守難攻,這對他們來說既是保護也是鉗制,因為一旦外人控制住關卡,堅石部落就成了聾子。
大軍行軍速度慢,關景彰就先派五十人去,只要拿下關卡,外面的消息傳不進去,山頂上的堅石部落就成了甕中之鼈,等大軍一到斷了他們退路,堅石部落一個都跑不了。
趙勇身為領路人,自然要跟着先鋒小隊一起去,隊伍裏的領路人不只他一個,不用擔心他走後沒人帶路。
關景彰等他們走後。看向一旁的祝雲淩,道:“二郎,一會兒打起來刀劍無眼,你小心點。”
祝雲淩已經在新兵營訓練兩個月,和之前的精氣神完全不一樣,整個人變得更加堅毅,目光明亮,聽到關景彰的話,應聲道:“校尉放心,卑職會聽從指揮,不會胡亂行動。”
祝雲淩雖然對打仗很感興趣,但他很清楚當兵最重要的是聽令,而且他還是謹王的表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呢,他不想給謹王丢面子。
關景彰點點頭。
這段時間一直是關景彰親自帶祝雲淩,哪怕是之前募兵,他也讓祝雲淩跟着,拿他當心腹培養,兩人都是第一次經歷戰場,但關景彰年長,更沉穩些,臨近戰場便忍不住多叮囑幾句。
先鋒小隊離開後,對大軍并沒有影響,他們還是繼續急行軍山林,在進入多峰山內圍後,樹林開始變密,但因為是冬天,并沒有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只有大軍擺在地上發出的咯吱聲。
沒一會兒,斥候來報:“禀校尉,前面有陵越人的狩獵小隊。”
關景彰詢問:“多少人?”
“有二十人。”
多峰山內圍便是陵越人各部落的寨子所在,他們這些人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殺不殺這群人沒有影響。
想到雲煦澤最終的目的是收服陵越人,關景彰道:“繼續前進,不用理會他們。”
二十人的狩獵小隊見到大軍根本不敢上前,關景彰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本來出來找吃的的狩獵隊看到黑壓壓的大軍出現,吓得連忙躲在樹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等大軍離開,他們才敢冒頭。
“快回部落,朝廷又來攻打我們了,我們得快藏起來。”
陵越人反應很快,一行人根本沒有多說話,直接往寨子裏跑。
與此同時,因為大軍沒有遮掩蹤跡,越來越多的陵越人發現大軍的存在,然後紛紛和自己的部落示警。
所有得到消息的陵越人都做出相同的選擇——跑,只帶走糧食,其他的所有都不要,反正大康人也看不上他們那些東西。
只是在躲藏的過程中,漸漸有人發現不對勁。
“大康人不是來攻打我們的嗎?為何那麽多寨子也沒見他們攻打?”
“還有,我們部落有支狩獵隊和他們撞上,大康人就跟眼瞎了一樣,根本沒理會,腳步都沒停一下。”
“不好,他們進軍的那個方向是堅石部落,大康人肯定是想攻打堅石部落,才會對我們視而不見。”
“快派人通知堅石部落!”
反應過來的陵越人連忙派人通知堅石部落,雖然他們部落之前并不和諧,但面對外敵時他們會暫時放下成見,要不然也不會在山裏躲這麽多年。
.......
堅石部落外的兩道關卡
親兵軍侯一臉冷漠地用陵越人的衣服擦拭刀上的血,道:“出來十個人卸甲,分別看守兩個關卡,其他人藏起來,別讓堅石部落發現異常。”
“諾。”
親兵們的動作很迅速,幾個人合力把陵越人屍體扔進旁邊的草叢裏,然後各司其職,把現場恢複成戰鬥之前的狀态。
等了大概一刻鐘,他們沒等來大軍,反而等來一個急匆匆的身影,這人遠遠看到關卡就開始大喊:“朝廷大軍來了,快......嗚~”
此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藏在兩側的親兵一同出力,一人捂嘴,一人出刀,當場咽了氣。
再次把屍體拖進草叢,同時用腳一掃,用土将地上的血跡遮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此人就跟導火索一般,時不時就會有人來報信,半個時辰內,他們已經殺了十幾個報信人,有時候還是兩個人一起來。
不過來幾個人都沒用,親兵淩厲的目光時刻注視着周圍的情況,只要有人出現他們就會快速出手解決,那些報信人連關卡都沒靠近,更不用說驚動堅石部落了。
等到關景彰終于帶着大軍趕來,看到的便是被親兵順利奪下的關卡,以及草叢裏那二十幾具屍體。
關景彰很滿意:“你們做得很好,此次若能拿下堅石部落,你們便是頭功。”
說完,關景彰大手一揮:“把這座山峰圍起來,從現在開始,堅石部落的陵越人,一個人都不準放走。”
“諾。”
關景彰命令一下,大軍立刻動起來,在各自将領的帶領下,把堅石部落逃生的路線徹底堵死。
等所有布置完成,關景彰才帶人過了關卡開始上山,剛走到半山腰就被堅石部落的人發現,緊接着堅石部落的寨子們關閉,寨牆上站滿了手持長弓的弓箭手。
關景彰站在弓箭的射程外,揚聲道:“堅石部落聽着,謹王殿下宅心仁厚,得知你們在山中短衣缺食,艱難度日,特下令:只要陵越人願意下山接受王府管轄,你們今後便是大康子民,得王爺庇護,不必再過飽一頓饑一頓的生活,個個都能吃飽飯,有新衣服穿。”
這群陵越人都是沒文化的蠻人,和他們咬文嚼字沒用,說點實在的他們才能聽得懂。
但即便關景彰說得很誘人,陵越人還是不相信他們。
“你們大康人就會騙人,別想騙我們下山,有本事就打過來。”
堅石部落的陵越人怒視他們,拉滿手中長弓,只要關景彰等人敢踏進射程內,就會有無數箭矢落下來。
陵越人擅獵,他們的箭術一流,親兵中雖然也有弓箭手,但訓練時日尚短,根本沒辦法和陵越人相提并論。
關景彰皺眉:“他們根本不相信,看來只能打了。”
一旁的軍侯道:“校尉,他們的箭頭都是鐵制,威力恐怕不小,即便我們穿着劄甲,也擋不了幾箭。”
關景彰瞪他:“你想怯戰?”
軍侯連忙搖頭:“屬下并無此意,只是親兵有兩千人是才招募的新兵,若是第一波沖鋒就失利,恐怕會影響士氣。”
他們從不擔心自己能不能拿下堅石部落,只是損失多少的問題。
關景彰是親兵統領,對自己手下的兵自然寶貝得很,能減少損失當然更好,但現在堅石部落冥頑不靈,他們只能強攻。
不過怎麽強攻倒是可以好好想想。
關景彰叫來趙勇,問道:“你可知其他進入寨子的辦法?”
趙勇常年和陵越人做生意,這麽多年下來,對高平的陵越人部落非常熟悉。
趙勇想了一會兒,道:“确實有別的辦法進寨子,但那個地方是堅石部落給自己準備的退路,他們必然會派人把守,那地方很窄,大軍進不去,一個個進只會被陵越人堵死。”
“除此之外,就只有後山峭壁,如果從峭壁到山上,就能從後面偷襲堅石部落,但峭壁很危險,一個不慎摔下來,人就沒了。”
關景彰立刻道:“帶本官去看看。”
別管峭壁有多危險,總要先去看看能不能用。
讓其他人繼續圍着寨子,關景彰和趙勇去後山。
站在峭壁下,關景彰心情很不好,這峭壁确實能爬,但有數丈高,實在太危險了。
而且一個人上去沒用,最起碼要上去一百人才能起到奇兵的作用,而且還得是全副武裝的奇兵。
本來爬峭壁就很難了,還要穿着幾十斤重的盔甲爬,簡直是玩命。
可為了減少人員傷亡,又不得不玩命。
關景彰猶豫片刻,下定決心道:“讓軍中問問,誰有信心當這支奇兵,只要肯嘗試,每個人賞銀五十兩,若是能成功,本官會親自在王爺面前為他們請功。”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希望能有人自願執行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