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從傳令兵口中得知報名人數時, 關景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五百人想要嘗試?”

他都懵了,這麽危險的任務怎麽這麽多人報名?

傳令兵道:“其實報名的人很多, 但有些人一看就不合适, 就駁回了。”

關景彰是随雲煦澤一起從洛京來到高平, 能當藩王親兵的人,身份都不會簡單, 關景彰便是洛京一家族的旁支, 雖然和主家沒了聯系, 但他憑着祖上留下的人脈成功進了南軍, 然後被分配給雲煦澤。

關景彰沒吃過苦,根本不知道五十兩對一個農家子的誘惑有多大, 哪怕他們死了, 這五十兩也能上家裏過上好日子。

這些人當親兵就是因為親兵俸祿高,如今五十兩銀子唾手可得,沒人能拒絕這份誘惑,雖然很可能會犧牲。

關景彰收斂心中的驚訝,道:“先從五百人中選出一百人,讓他們先拿樹練練手,等準備好就開始。”

“諾。”

傳令兵領命離開。

祝雲淩看向峭壁,又看看周圍的樹木, 道:“校尉,爬樹應該比爬峭壁輕松一些吧?”

關景彰還以為他覺得拿樹練手沒用, 嘆氣道:“這裏除了峭壁就是樹,只能讓他們拿樹練手。”

祝雲淩搖頭:“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覺得只要有人爬上峭壁, 就可以用繩索将後山和樹連接,這樣親兵就可以借住繩索爬到後山, 不需要一個個爬峭壁。”

等他說完,關景彰猛地擡頭看向一旁的樹木,和峭壁對比後發現,兩者是差不多的高度,完全可以用繩索連接。

緊接着,關景彰遺憾道:“可惜樹還不夠高,若是比峭壁高些,就可以在繩索上挂個籃子,人直接就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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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者差不多高,親兵爬上樹後,還得憑借臂力從樹這邊一點點挪到後山。

關景彰覺得這樣也挺麻煩的,又看看峭壁,道:“既然要用繩索,何必再爬樹,到時候直接讓親兵利用繩索爬上去,如此也安全一些。”

只要将繩索綁在腰上,如此一來即便是不小心掉下來,有繩索綁着最起碼不會有性命之憂,

奇兵的人選就有得要求了,爬樹誰都會,但不是所有人的臂力都強,在軍中,弓箭手的臂力無疑很強。

關景彰有了新想法,立刻讓傳令兵改變測試方法。

祝雲淩聽言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辦法麻煩了些,道:“校尉,如今最重要的是誰能第一個爬上峭壁。”

這個人選就變得非常重要,只有這一步成功,後面的計劃才能進行下去。

關景彰沉默,他在思考誰更合适。

這時,有人主動請纓:“校尉,卑職願意一試。”

開口的是軍侯王力,王力同樣是洛京人,随着王府親兵擴招到三千人,雲煦澤帶來的那兩百親兵基本上都升了官,如今親兵營裏就是老帶新的狀态。

關景彰看向王力,他确實是個合适的人員,王力中等身材,身手很靈活,他目前執掌的便是斥候隊,最擅長應付各種奇怪地形。

關景彰便道:“既然王力主動請纓,本官便把這個差事交給你。”

王力揚聲道:“卑職一定完成任務。”

如今爬峭壁的人已經有了,只等那一百奇兵選出來,等到晚上,他們就可以開始行動。

關景彰回到堅石部落的寨子前,打算讓人試探性進攻,免得裏面的陵越人起疑心。

“陵越人如此猖狂,分明沒把我等放在眼裏,五百刀盾兵出列,你們在前面開路,掩護後面的步卒,直接沖上寨牆殺垮他們!”

他們這次的目标就是堅石部落,關景彰提前準備了攻城器材,雲梯和圓木都有,只要能沖到寨子下,堅石部落那簡陋的寨牆根本擋不住親兵的沖鋒。

但前提是沖到寨子門前。

所以關景彰才讓刀盾兵開路,他們手中有盾牌可以擋住箭矢,總不能真讓親兵用命去填。

得了關景彰命令,五百刀盾兵立刻列隊,将手中盾牌立于身前,黝黑的铠甲透着寒光,取出長刀握在手中,銳利的目光注視着寨牆上的陵越人,在軍侯的命令下,毫不猶豫地前進,進入陵越人的射程範圍。

“射!”

堅石部落的族長烏白沉着臉看着進攻的王府親兵,毫不猶豫下達射擊的命令。

下一瞬,數百上千支箭射向親兵,如箭雨一般避無可避。

刀盾兵立刻擡起盾牌,五百盾牌合在一起組成一道盾牆,将大半的箭矢擋在盾牆外。

即便是漏網之魚,也被刀盾兵揮刀斬斷,盾牌後的将士們絲毫未傷。

擋住第一波攻擊,刀盾兵舉盾繼續前進。但剛走了一步,第二波箭雨來襲,他們只得停下腳步,先阻擋箭雨然後再前進,但陵越人根本不給他們前進的機會。

陵越人善射,堅石部落最不缺的便是弓箭手和箭支,甚至可以說堅石部落的每個青壯都是弓箭手。

幾千青壯輪流射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攻向親兵,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五百刀盾兵還是太少了,他們勉強自保,根本沒辦法護着後面的親兵前進。

僵持了半個時辰,眼看着親兵開始出現傷亡,關景彰沉着臉宣布收兵。

咣——

鳴金收兵!

關景彰道:“休息半個時辰繼續進攻!”

“諾!”

寨牆上,族長烏白看着光明正大坐着休息的王府親兵,臉色陰沉如墨,對方敢如此,無非是确定他們不敢出寨。

他身後的狩獵隊長烏鐵笑道:“族長,大康人也不過如此,交手半個時辰,他們連靠近我們都做不到。”

烏白瞪他一眼:“你懂什麽,大康人是在顧忌手下士兵的傷亡。”

他看得很清楚,大康人想要用最小的損失拿下他們,心中還有顧忌,一旦久攻不下,等大康人失去耐心,他們很難擋住大康人攻勢。

烏白看着下面全副武裝的王府親兵,便覺得心中發寒,這支軍隊要比他們之間遇到的任何一支軍隊都要強悍。

他并不懷疑族人的勇武,可若是手中的兵器都破不開對方的铠甲,這仗該如何打?

烏鐵的臉色一僵:“那該如何是好?”

烏白搖頭,他也在發愁,他們這處地方易守難攻,但同樣斷了他們撤退的後路。

“我方才派人從小路下山查看過,大康人已經把山圍住,我們寨中數千人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根本不可能。”

烏白抿嘴:“我們在多峰山深處,數千人的軍隊想要來到這裏,需要的時間并不短,而且他們人多動靜大,恐怕其他部落已經被驚動,按理說我們早該得到消息,可實際上,直到大軍兵臨寨門的時候我們才知道。”

烏鐵聽到這話,身體發冷:“他們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我們。”

烏白嘆氣:“大康多次派兵進山圍剿我們,但次次都不能盡全功,他們怕是沒耐心了。”

“不是說山下高平郡來了個謹王嘛,對方怕是想用我們的人頭向大康朝廷敘功。”

烏鐵看着下面的親兵,身體愈發冰冷,只覺得下面每個親兵的目光都帶着貪婪,他忍不住道:“方才那個人不是說只要我們肯下山,他們就會善待我們嗎?或許......”

“烏鐵!”

烏白打斷他的話,冷漠道:“你信他們的鬼話?”

烏鐵一噎,頹然道:“他們當真要趕盡殺絕?”

烏白沒有回答,他身為族長,有義務保護他的族人,哪怕不能全身而退,能保住族中幼兒也是好的。

但這一切都得等和大康人打過以後再說,他們和大康人積怨已久,讓他們投降絕不可能,只要他們能把大康人打疼,或許能解了滅族之危。

“盡力抵擋吧,他們不能在山中久待,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只要能堅持到王府親兵被瘴氣影響,他們還有一絲活路。

......

從白日到太陽落山,關景彰總共讓人發起了五輪進攻,無一例外全失敗了,堅石部落仿佛有取之不盡的箭矢,每次箭雨的攻擊都很密集。

關景彰付出數十人的傷亡也沒能靠近寨門,更別說和陵越人交鋒了。

眼看着太陽将要落山,關景彰吩咐道:“埋鍋做飯,暫停進攻。”

堅石部落

看着王府親兵開始做飯,寨子裏的陵越人也開始吃飯,但寨牆上一直有人在監視下面的動靜,免得王府親兵趁着他們吃飯之際攻擊。

不過顯然是他們多慮了,王府親兵一直在休息,并未進攻。

烏鐵悄悄松了口氣:“看來他們還不着急攻下我們。”

要不然方才就會派兵騷擾,讓他們吃不下飯。

烏白則眉頭緊皺,道:“一會兒讓人把點燃火把,防止大康人夜襲。”

等夜幕降臨,人的視力大大降低,如果不用火把照明,王府親兵偷偷摸到寨牆下,他們都不一定知道。

烏鐵點頭:“早就準備好了,絕不會讓大康人鑽空子。”

雙方停戰,各自輪流吃飯,之前彌漫的火藥味減輕不少。

用完飯,關景彰帶着祝雲淩幾人來到峭壁處,一百名奇兵已經選出來,個個都是手腳靈活,以一敵十的好手。

他們的任務是在敵人內部引起恐慌,同時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給主力軍創造機會攻破寨門。

他們勢必要面對以少敵多的場面,身手如果不好,只會去送死。

關景彰看着他們,道:“山中瘴氣彌漫,長久待下去對我等不利,在來之前,本官曾想王爺保證,三日之內必定拿下堅石部落,如今已經過去一日。”

“如果今晚的行動失敗,明日一早,本官會下令強攻,敵人的箭雨勇猛,強攻勢必會造成大量将士傷亡。”

“大家都是袍澤,如果可以,本官不希望讓将士們白白送死,所以,今晚的行動,爾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這是雲煦澤交給關景彰的第一次任務,關景彰決不允許失敗,哪怕是用人命填,他也要在明日拿下堅石部落。

但前提是今晚的任務失敗。

百名士兵齊聲應道:“諾!”

關景彰點頭,然後看向王力:“上山後你可有計劃?”

王力道:“卑職看了今日的進攻,我軍靠近不了寨門,歸根結底是陵越人的箭雨太兇猛,所以卑職想先找到堅石部落存在箭支的倉庫,一把火毀掉他們的箭支,如此一來,哪怕今晚的行動失敗,堅石部落也成了沒了牙的老虎。”

敵後偷襲一般都是如此,不是毀掉對方的糧倉,就是攻占對方的武備庫。

對于陵越人來說,箭支是他們攻擊王府親兵的重要武器,肯定會派重兵把守。

關景彰道:“你們只有百人,想要毀掉堅石部落的箭支,恐怕不容易。”

王力道:“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從峭壁上山,攻其不備,有機會成功,要不然只是在寨子裏制造混亂,恐怕不容易成功。”

只要堅石部落的族長不是傻子,在發現寨子發生混亂後,第一時間肯定會防備王府親兵偷襲。

關景彰颔首:“本官允許你們便宜行事。”

他們不了解寨子中的情況,關景彰不可能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胡亂指揮,把行動權交給王力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王力拱手:“卑職定不辜負校尉信任。”

随着夜幕降臨,不論是堅石部落,還是王府親兵臨時搭建的軍營中,都是安靜一片,仿佛都進入了夢鄉。

在朦胧的月光中,祝雲淩看着準備妥當的王力開始爬峭壁,低聲道:“校尉,如果王軍侯失敗,您明日當真會強攻堅石部落?”

關景彰背着手,臉上一片肅穆:“會!”

祝雲淩道:“但那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在出發之前,王爺不是說如果事不可為可以先放棄嗎?”

“雲淩,只要打仗就有傷亡,只要能勝利,就沒有不必要的傷亡。”

關景彰頓了下,道:“大軍離開高平時,所有的高平百姓都看到了,如今過去一日,大軍讨伐陵越人的消息想必已經傳遍高平。如果我們真的無功而返,王爺的威嚴何在?”

祝雲淩沉默。

關景彰拍拍他的肩膀,嘆氣道:“從我們離開高平城的那一刻,這次任務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而且陵越人狡猾,慣會躲藏,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再想堵住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祝雲淩明白關景彰的意思,看着越爬越高的王力:“希望此戰之後,陵越人可以識時務。”

關景彰笑道:“會的,王爺宅心仁厚,願意厚待他們,他們該感激才對。”

......

王力并不知下面關景彰和祝雲淩的對話,他只是個軍侯,想的是如何打贏這場仗,并且在這場仗立下大功。

他們這些從洛京随雲煦澤來高平的老兵,心中是有一股傲氣的,雖然不至于看不起那些高平本地新兵,但他們自認要壓那些新兵一頭。

得知關景彰要奇襲堅石部落的計劃,王力毫不猶豫地自薦,除了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還有老兵的傲氣。

王力深知這次任務不簡單,他雖心中有傲氣,但動作很謹慎。

而且因為要面對數倍于他們的敵人,王力并未卸甲,這就導致他相當于負重爬峭壁,這就增加了難度。

得虧他們一直在着甲訓練,王府提供的夥食又很好,大大增強了親兵的體格,要不然王力真不敢托大。

王力小心翼翼地爬峭壁,越靠近終點越謹慎,因為緊張,額頭已經滿是汗水,甚至有一滴流進他的眼睛裏,王力心跳一滞,下意識停下動作,閉了閉眼睛,直到那股難受勁兒消散,他才敢睜開眼睛。

峭壁越往上爬越艱難,王力踩着只突出一點的石頭,根本不敢放開一只手擦汗,他只能稍稍加快速度。

時間緩緩流逝,一切還算順利,王力看着近在咫屍的終點,他并未直接爬上去,而是停在原地,認真聽着山上的動靜,然後又悄悄露頭看了眼,确定周圍确實沒人後,王力一個用力,整個人翻到了地面上,铠甲和地面碰撞,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王力心裏一咯噔,顧不得舒緩酸疼的四肢,連忙走到一處障礙物後藏身。

不過如今寨中的陵越人已經休息,巡邏的陵越人更多地警惕寨門口的王府親兵,後山并派人巡邏,所以即便王力方才發出了聲響,也并未引起陵越人的注意。

不過王力身為斥候,最是謹慎,他見沒有陵越人來檢查,并未立刻接引其他人,反而将身上的繩索放下,小心翼翼摸進寨中,将周圍都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陵越人在此巡邏後,他才徹底放下心。

回到後山峭壁處,他看了眼山下,發現什麽都沒看到。

為了不引起陵越人的注意,關景彰根本沒讓人點燃火把,再加上又是晚上,王力根本看不到山下的情形。

對此,他們早有預料。

王力從懷裏取出火折子,點燃後朝山下晃了三下,然後立刻熄滅,幾乎在他熄滅的瞬間,山下本來漆黑的地面出現一抹亮光,同樣閃爍了三下,然後熄滅。

這是王力和關景彰約定的暗號,暗號對上,說明雙方都沒出問題。

王力拿起方才扔下的繩索,四周看了看,找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将繩索一端綁在樹上,然後用力一抛,将繩索抛到山下。

如此一來,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只等下面的人借助繩索爬上來。

看着周圍幾棵大樹,王力可惜地嘆口氣,可惜他力量有限,只能帶上來一根繩索,要是能多帶上幾根,也好讓下面的人上來得快點。

不過一根繩索已經是他承受得極限,畢竟他身上還有幾十斤重的兵甲。

王力坐在樹下,看着繃緊的繩索,知道已經有人開始爬了,他一邊休息恢複力氣,一邊等着人上來。

爬繩索要比爬峭壁容易一些,只要臂力夠強,就能一直爬,不需要費力找着力點。

沒一會兒,第一個親兵到達,為了安全,他身上藏着繩索的另一端,這樣一來即便失手也不會摔死。

親兵快速解開繩索,重新把繩索扔下去,做完這些他才走到王力身邊,拱手行禮:“見過王軍侯。”

王力擺手:“不必多禮,坐下休息吧,等一會兒湊夠十人我等便先去探查陵越人放箭支的倉庫。”

“諾。”

親兵走到不遠處坐下,輕輕放緩呼吸,他确實需要休息。

時間漸漸流逝,這些人不愧是選出來的奇兵,身手沒得說,沒一會兒便湊夠了王力需要的人數。

王力留下一人等着其他人,他則帶着剩下的人去寨中探查。

此時寨中很安靜,除了巡邏隊的小聲交談聲,沒有其他聲音。

“軍侯,堅石部落這麽大,我們去哪裏找放箭支的倉庫?”

王力道:“放箭支的倉庫肯定會有重兵把守,而且肯定修建得很好,并非那些破舊的茅草屋可比,我們先往裏走。”

陵越人的房子是越靠近中心越好,往裏走肯定不會有錯。

一行人小心避開巡邏的陵越人,如今他們的人還沒來全,還不是制造混亂的時候,王力現在恨不得自己是透明人。

堅石部落是大部落,裏面有幾千陵越人,有這麽多人,寨子自然也不小,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寨子中心區域。

這裏的房子确實好看很多,最中心的房屋是一棟兩層木質小樓。

王力猜測那裏應該就是堅石部落族長住的地方,他低聲吩咐道:“以那棟小樓為中心,我等分開尋找,不管有沒有發現,一刻鐘後回來這裏彙報消息。”

他們不宜分開太久,要不然只要一人被抓,很可能導致他們全軍覆沒。

“諾。”

應聲後,所有人分開。

王力随意選了個方向開始探查,也不知道是陵越人太自信了,還是有什麽隐藏護衛力量。靠近這裏後,反而沒了那些巡邏的陵越人,王力有種他光明正大走在路上都不會被人發現的感覺。

不過王力很快就發現會有這種現象的原因,

因為他找到了保存箭支的倉庫,也明白了為何街上無人巡邏。

陵越人真的在重兵把守倉庫。

這處倉庫是一個小院,被陵越人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時刻都有人巡邏,恐怕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王力估算了一下,看守倉庫的陵越人大約有五百左右,個個人高馬大,手中拿着武器,不過因為整個陵州都對陵越人進行武器封鎖,他們的武器并不統一,也不夠鋒利。

但他們每個人都背着一把弓,只要露出一點動靜,就有可能被射成刺猬。

探查到倉庫所在後,王力就帶人回了後山,此時大部分人已經上來。

王力把倉庫的兵力分布告訴他們,道:“堅石部落派了五百弓箭手看守倉庫,我們僅有百人,強攻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其他人根本見過倉庫,想不出什麽辦法,皆道:“軍侯有何良策?”

王力摸摸下巴,道:“為了毀掉倉庫,我們特意帶了火油,只要想辦法把火油撒進倉庫,就能毀掉倉庫。倉庫外有重兵把守,但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倉庫外,若是我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到倉庫房頂,就能把火油從房頂倒進倉庫內。”

堅石部落的倉庫是典型的木房,房頂就是一層瓦,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從房頂進入房內。

“按軍侯所言,堅石部落把倉庫看守得很嚴,我們想要繞開他們爬上房頂,怕是很難做到。”

王力道:“做不到也要做,想要以最小的代價拿下堅石部落,我們必須毀掉他們的倉庫。”

看着衆人愁苦的臉色,王力繼續道:“此事由我親自去做。”

聽到這話,衆人臉色一變:“軍侯!”

王力擡手:“并非我狂妄自大,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到倉庫的房頂,身手必須靈活,身形也要不引人注意,只有我最合适。”

衆人聽言皆無言,王力本身就是極優秀的斥候,論身手靈活,他們誰都比不上他。

王力道:“機會只有一次,你們留在原地掩護好身形,別被陵越人發現,不論我成功與否,勢必會驚動陵越人,只要聽到動靜,你們就開始行動,把寨內鬧得越亂越好。”

從發現倉庫無法強攻後,王力就打算一個人行動,如此一來,能最大程度保存他們的力量,哪怕他失敗了,一百甲士的破壞力也絕非陵越人能承受的。

“諾。”

見王力主意已定,他們只得遵命。

王力讓人把身上的火油給他,全都裝進壺裏,挂在腰間,沒有多說話便轉身離開了原地。

該吩咐的他都吩咐完,剩下的就看他能不能成功。

因為已經來過一次,王力輕車熟路地避開巡邏的陵越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倉庫附近,他并未急着行動,而是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把盔甲卸下,一會兒不能發出一點聲音,盔甲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成了負擔。

等把盔甲藏好,王力便小心翼翼地靠近倉庫,待靠近一定範圍後停下,一動不動地觀察陵越人巡邏的規律。

倉庫所在的小院并不小,陵越人雖然派了五百弓箭手看守,但總會有視線盲區,再加上他們并未想過會有人來偷襲倉庫,看守并不上心,很多人已經靠着牆壁睡着了。

王力知道這是他的機會,他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等到陵越人的巡邏隊開始交接,他連忙趁着他們交接的空擋,從視線盲區翻牆進入小院,整個過程只發出一絲輕微的聲響,并未引起陵越人的注意。

進入小院後,王力平緩急促的呼吸,快速找了個小屋躲起來,這是供陵越人暫時休息的房間,裏面很簡陋,只是擺了幾張床和一些簡單的家具。

王力只大致瞥了一眼,就用手指在窗紙上戳了個洞,以此來觀察倉庫的巡邏。

小院內的巡邏要比外面的嚴密很多,哪怕是他們交接時,把守在倉庫外的兵力也不會動,如此一來,視線盲區就少了很多,但依舊存在。

王力默默便倉庫附近的布防圖記在心裏,然後深吸一口開始行動,在黑夜中,他穿着一身黑衣,仿佛靈活的貓一般,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陵越人,行動間不發出一點聲響,一點點靠近倉庫,最終停在最靠近倉庫的樹後。

離倉庫不足十步,離那些倉庫外的陵越人同樣不足十步,雙方距離近到王力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他擦擦臉上的汗水,平和的目光看着理他最近的兩個陵越人,他知道已經到了交鋒的時候。

就目前這種狀況,他想要爬到房頂,根本避不開那些陵越人,他只有悄無聲息地解決掉面前的兩個陵越人,才有機會爬上房頂。

心裏打定主意,王力摸了摸腰間別着的匕首。

因為長刀礙事,王力把長刀和盔甲藏在一起,身上只有這把匕首用來對敵。

如今已經是深夜,那兩個陵越人靠在柱子,眼皮下垂,腦袋一點一點的,很明顯困急了又不敢睡。

王力注意到他們的狀态,知道現在就是最佳時機,毫不猶豫地快速沖到兩個陵越人面前,一手捂嘴,另一只握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扭,咔嚓一聲,這個陵越人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沒了聲息。

王力沒管癱在地上的陵越人,轉身對付另一個陵州人。

這人已經發現王力,但困頓的精神讓他的大腦反應很慢,直到王力捂住他的嘴,他才想起來喊人。

“嗚——”

此人發不出聲音,連忙去碰腰間的武器,但為時已晚,王力用同樣的辦法送他歸西。

一連解決兩人,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沒有用上匕首,王力還算滿意,如果用匕首勢必會留下血跡,很容易被人發現。

如今兩人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王力把他們放在地上,背部靠着柱子,做出睡覺的樣子。

這樣一來,哪怕有人注意到他們,只會覺得他們在偷懶,一時不會發現異常。

布置好僞裝,王力沒有耽誤,幾個縱身便翻上房頂,到了這一步,他的目标算完成一半。

腳踩在瓦上,不可避免地發出輕微聲響,王力只能小心再小心,但他也不敢在房頂多走動,如今夜深人靜,如果不是那些陵越人困乏,精神不佳,一丁點的聲響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王力不敢賭,他只走了幾步,便趴了下來,掀開一片屋瓦,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裏面擺放着滿滿的箭支,不只是箭支,還有陵越人收集的獸皮和其他一些東西。

王力看到這些頓時明白,怪不得這裏有這麽多人看守,這應該是堅石部落唯一的倉庫,裏面是堅石部落最重要的東西。

他摸摸腰間的火油壺,無聲笑了笑,然後又掀開幾片屋瓦,直到露出一個足夠人通過的口子後,王力立刻順着房梁跳進倉庫內。

取下火油壺,王力均勻地把火油灑在那一摞摞箭支上,最後剩了一點,被他灑在那些獸皮上。

王力帶着火油就是怕火不夠大,但看到這些獸皮後,王力就不擔心了,這簡直是最佳的助燃物。

等所有火油撒完,王力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依舊是寂靜無聲,說明那兩個陵越人的死還沒被發現。

他心中一喜,重新從房梁上翻上屋頂,從懷裏取出火折子,點燃後毫不猶豫地扔進倉庫,看着起火後,連忙跳下屋頂,重新回到方才那棵樹後,等着陵越人發現起火後亂起來,他好趁亂離開。

出乎王力意料的是,陵越人的反應很慢,等火勢蔓延到整個倉庫後,看守倉庫的陵越人才被熱氣驚醒,這時才開始喊叫,但很明顯為時已晚。

王力離開得很順利,因為陵越人都在忙着救火,沒一個人去想有人故意縱火這件事。

一群頭腦發達的蠻子!

王力不屑地冷哼一聲,快速遠離倉庫範圍,回到藏兵甲的地方重新穿上盔甲,挎上長刀,飛快地朝着後山移動。

陵越人反應再慢,只要發現那兩具屍體,就會發現有人潛入山寨縱火,進而懷疑到王府親兵身上。

王力記憶力很好,來回走了幾回,他已經把山寨的路記住,再加上堅石部落還沒下令搜捕,他并沒有遇到什麽阻礙便回到後山。

本來隐藏身形的衆人見他回來,連忙出來問道:“王軍侯,如何?”

王力暢快地笑道:“成了,堅石部落倉庫還有很多獸皮,獸皮加上火油,他們是在自尋死路。”

“哈哈哈哈太好了。”

衆人笑了一陣,心裏都輕松不少。

王力道:“快給山下信號,如今正是進攻的好時候。”

聽到這話,一個親兵立刻取出火折子給山下信號。

随後,王力拔出長刀,冷聲道:“我們去寨門,和校尉裏應外合拿下堅石部落!”

......

與此同時,一直沒睡的關景彰時刻注意着山上的動靜,哪怕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他依舊看着山頂。

直到山上的信號發出,關景彰能得站直身體,臉色大喜,揚聲道:“傳令進攻!”

“諾。”

傳令兵立刻跑着離開。

祝雲淩随着關景彰一同前往寨門,道:“堅石部落沒了箭支供應,就如同沒了牙的老虎,只能選擇和我們硬拼。”

關景彰傲然道:“便讓他們看看王府親兵的勇猛!”

他最不懼的便是真刀真槍地幹。

祝雲淩在親兵營訓練多時,同樣對王府親兵有信心。

堅石部落

因為倉庫突然起火,本來就沒睡踏實的族長烏白頓時驚醒,随意穿了件衣服走出家門。

烏鐵正好帶着人趕到,看到烏白,蒼白着臉道:“族長,倉庫被燒了,火勢太大,恐怕......”

烏白聽到這話,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咬牙道:“大康人如何潛進來的?”

這種事根本不用查就知道誰幹的。

烏鐵搖頭:“不知道。”

“倉庫有那麽多人看守,竟然讓人成功放了火,他們都是死的嗎?”

烏鐵低下頭,這件事肯定是看守的護衛失職,但誰都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沒有倉庫的箭支,他們已經抵擋不住大康人的進攻。

烏白強行壓住慌亂的情緒,厲聲道:“讓婦孺救火,其他人随我一起去寨門,大康人肯定會趁機進攻。”

說完,他先回家去了武器,然後帶着部落裏所有的青壯來到寨門,此時戰争已經打響,烏白站在寨牆上,看着豎起盾牌一動不動的王府親兵,不由得有些絕望,對方在故意消耗他們的箭支。

哪怕明知道他們的目的,烏白也沒有辦法,如果不用箭雨壓制王府親兵,他們恐怕已經沖到寨子前。

但寨牆這裏的箭支儲存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沒一會兒,烏鐵便來報:“族長,我們已經沒箭支了。”

烏白閉了閉眼,扶着寨牆,嘆氣道:“讓人準備好,迎戰大康人。”

他本來還心存僥幸,能借住箭支熬到大康人受不了瘴氣離開,沒想到僅過去一天,局勢就逆轉了。

除了正面迎敵,他們別無他法。

“是。”

陵越人英勇善射,每日和山中野□□戰,他們并不缺打仗的勇氣。

簡陋的寨門肯定經不住攻城圓木的撞擊,烏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打算利用寨牆防守,直接讓人打開寨門,讓族中青壯出去對敵,用人命把王府親兵阻攔在寨子外。

烏白計劃得很好,直到看到族人的兵器破不了大康人盔甲的防禦,只能在對方盔甲上留下痕跡,卻傷不了對方分毫,但大康人的長刀卻能輕易收割族人的生命。

烏白崩潰了,這根本不是打仗,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而随着王力率領一百奇兵從寨中殺出,徹底殺滅了堅石部落的士氣,無數陵越人開始後退,沒了方才死戰的勇氣。

烏白慘然一笑:“投降吧。”

從倉庫被燒毀的那一刻,他們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當初拼着滅族也要讓大康人付出慘重代價的心思已經不複存在。

寨門外,看着寨牆上束起白旗,關景彰笑了,擡手命人鳴金收兵。

“總算沒有辜負王爺的信任。”

随着鳴金收兵,堅石部落的人自覺放下武器,接受王府親兵的安排。

而之前潛進寨中的王力等人也帶着烏白來見關景彰。

黑暗中,通過火把的照明,關景彰看到了這位堅石部落的族長,此人體格高大,想到陵越人強者為尊的習慣,猜到烏白應該是堅石部落最強的勇士。

烏白臉色雖然不好,但他很有階下囚的自覺,主動行禮道:“烏白見過将軍。”

關景彰很有戰勝者的風度,含笑道:“烏族長免禮,我們時間緊,還請烏族長讓族人們收拾行李,明日一早我們便下山。”

烏白有些驚訝,問道:“所有人都要下山?”

他以為大康人只需要族中青壯當奴隸,他已經做好讓族中婦孺偷靠其他部落的準備。

關景彰看出烏白的疑惑,道:“本官早就說過謹王殿下宅心仁厚,你們很快便會知道本官這話的意思,也會慶幸今日的選擇。”

說完,關景彰看向王力:“此戰能勝,爾等當為首功,本官會在王爺面前為你們請功。”

王力拱手道:“謝校尉。”

“論功行賞的事等下山後再說,你們先随烏族長去安排族中事務。”

雖然堅石部落已經投降,但關景彰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派王力等人監視烏白。

對此,烏白并不意外,只是在回到寨子後,他忍不住問王力:“敢問将軍是如何悄無聲息地進入寨子?”

王力淡淡道:“将軍不敢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軍侯,至于如何進入寨子,很簡單,從後山峭壁爬上來的。”

很簡單?

烏白想到那峭壁的陡峭和高度,很難把爬峭壁和簡單挂鈎,但凡出點失誤都會喪命,對方竟然覺得簡單。

真是瘋子!

烏白突然覺得自己輸得不冤。

他們覺得山下大康人養尊處優,只是憑着兵甲之利才壓得他們不敢下山,但實際上大康人遠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勇猛。

困苦山中數十年,終究讓他們變得見識短淺,狂妄自大。

......

王力燒了倉庫,也算是幫堅石部落減輕了負擔,除去那些拿不走的鍋碗瓢盆,本來就很輕松的陵越人根本沒什麽行李,一個個都是輕裝,倒是不會拖累進度,

天剛蒙蒙亮,所有堅石部落的族人便在王府親兵的看護下,開始下山。

一直關注着堅石部落動靜的其他陵越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回去禀報自家族長。

多峰山深處的一處山洞內,十幾個部落族長聚在一起,聽着外面傳來的消息,臉上滿是愁苦之色。

“雖然早就知道大康人這次來勢洶洶,不可能無功而返,但實在沒想到,只過了一天,堅石部落就敗了。”

“大康謹王這麽強勢,他這次針對堅石部落,下次就有可能針對我們,我們還是趁早打算離開高平吧。”

“離開高平又能去哪裏?我們好不容易在高平安定下來,去其他地方,那些部落能容下我們?”

“依附其他部落也總比給大康人當奴隸強。”

“若是其他時候還好說,如今大家都缺糧,你覺得人家會願意要我們?”

聽到這話,衆人都沉默了。

是啊。

他們要面對的不僅是大康人養尊處優圍剿,還有饑餓。

幾人中最年長者嘆氣:“先這樣吧,謹王這次俘虜了這麽多人,他總要想辦法安頓他們,一時間應該沒心思找我們的麻煩,先把今年過去再說吧。”

即便恐慌又如何,他們還不是得想辦法活下去。

正在這時,有陵越人拿着一張紙進去道:“族長,大康人已經帶着俘虜下山,但他們在山中留下很多這樣的紙。”

『謹王有令:凡有陵越人願意歸順謹王,便可入高平郡戶籍,享受和高平百姓同等待遇』

衆人看到紙上的內容,沉默一陣,有人嗤笑道:“謹王剛滅了我們一個部落,現在又想收服我們,這算盤打得真好。”

“他或許在威脅我們,如果我們不歸順他,堅石部落就是我們的下場。”

“那又如何?老子寧可死,也不給大康人當奴隸。”

沒人相信紙上所說的,他們根本不相信大康人會善待他們。

雲煦澤也沒指望這麽輕易地收服陵越人,這些傳單不過是想在他們心裏留下一個種子,只要等種子發芽,将來想要收服他們就會變得容易很多。

......

因為多了幾千陵越人俘虜,而且其中有很多老弱婦孺,大軍走得很慢,等走出多峰山,已經是午後。

關景彰道:“雲淩,你回高平向王爺禀報此戰的詳情,本官帶着他們去鹽場。”

“諾。”

謹王府

雲煦澤陪章豐钊用過午飯,兩人正坐在院中說話。

章豐钊見雲煦澤總是走神,道:“王爺在擔心多峰山的情況?”

雲煦澤點頭:“此戰太重要,本王需要一場勝利威懾陵越人,也需要一場勝利震懾高平,只是不知會有多少人因為本王的私心犧牲。”

只要是戰争,就不會不死人。

但因為多峰山多瘴氣,想要速戰速決的勝利,死的人只會更多。

雲煦澤明知會死很多人,但他還是下令開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心狠到這種地步。

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會導致無數人喪命。

章豐钊聽懂雲煦澤的意思,道:“王爺可知陵越人尾大不掉的危害?”

百萬名陵越人,其中青壯占一多半,如今大康繁榮昌盛,陵越人被壓得不敢出深山,但大康不可能一直強勢,陵越人也不會甘心一直困苦深山。

雲煦澤道:“幾百年後,陵越人或是另一支胡人。”

胡人,便是如今大康的勁敵,每年都要犯邊數次,朝廷不得不分配大量兵力屯兵邊郡防禦胡人。

章豐钊道:“王爺既然知道,就該明白只要有辦法提前消滅陵越人的危害,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有人輕視陵越人,不拿他們當回事,也有人看出陵越人的危害,想要消滅這股隐患。

雲煦澤沒說話。

他會下令開戰,便是因為他懂得輕重。

沒一會兒,小福子來報:“王爺,二郎回來了。”

在王府,能被小福子稱呼二郎的只有祝雲淩。

雲煦澤坐直身子:“讓他來見本王。”

祝雲淩很快走進來,因為極速趕路,額頭上滿是汗水,呼吸急促。

雲煦澤遞給他一杯茶水:“先喝杯茶,慢慢說。”

祝雲淩連喝了三杯茶,才平複急促的呼吸,道:“殿下,此戰大勝,我們俘虜了堅石部落五千餘人,關校尉已經帶着他們前往鹽場安置,派卑職來向殿下報喜。”

雲煦澤問他:“我軍傷亡如何?”

祝雲淩道:“我軍傷亡百餘人,戰死二十人。”

章豐钊驚了:“戰死二十人?怎麽做到的?”

他以為能在短時間攻下陵越人的大部落,王府親兵肯定付出極大的代價,沒想到只戰死二十人,這可太出乎意料了。

祝雲淩笑道:“這多虧了王力軍侯,他帶人從堅石部落的後山峭壁潛進寨中,放過燒了堅石部落的倉庫,陵越人沒了箭支儲存,根本阻擋不住我軍的進攻。”

章豐钊拊掌大笑:“妙,太妙了。”

雲煦澤的心情也很好,他已經做好親兵損失慘重的準備,沒想到給了他這麽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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