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變動?少主--
第9章 --變動少主--
抱歉更晚了好多()
啊~拖到現在尼亞終于能出場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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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聽見外面鳥雀的叽喳聲,能聞到外面夏花馥郁的芬香。能看見的,卻永遠是一尺見方的天空,還有短暫停頓、又自由飛離的鳥。
夜月坐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中央,擡頭看着那一方小窗口,一動不動,宛如人偶。一開始的反抗,到後來的焦慮,再到現在的麻木,已經過了五個多月。
很少有人能在一個封閉的地方,被監禁這樣久而不崩潰至精神錯亂的,那還真是要多感謝筱楓院,他幾乎每天都要來陪他——現在自己的存在的價值仿佛就只是為了陪睡任玩。
三個月前魅上的消息徹底斷了,夜神月不知道他們是仍舊活着,還是已經被筱楓院剿滅了。那段時間是他的最後反抗,他在某天出手狠狠打了筱楓院一頓——對方光是站着任他發瘋似的打,等他打累了,就把人一按,連本帶息地花了一整晚從床榻上讨要回來。
在那之後,夜神月便徹底安靜下來,活像個沒有靈魂的軀體。以往讓筱楓院家繼所喜愛的傲氣的神色,以及眼裏偶爾展露的靈活光彩就此成為了記憶。
眼看着人日複一日地急劇消瘦下來,筱楓院家繼停止了對夜神月精神上的施壓,也盡量不再碰他。他為此找來過禦醫,對方檢查了很久,卻搖了搖頭,給他一個“心病”的答案。
為什麽總想着要離開呢,為什麽就是留不住月君呢?
他站在橋頭,看流水潺潺而過。
“您一直不開心,将軍,連昭氏多了繼承人都不能讓您高興一會兒嗎?是禦臺所又出了什麽事吧?”渡走到他身後問。
“是啊,很不妙。”筱楓院回答,看着小溪裏的錦鯉纏游嬉戲,“她離我太遠了……也許一開始就沒有靠近過,也不肯聽我的勸告,走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為什麽您一定要按自己的想法勸告夫人呢?”渡認認真真地聽着,反問他。
“她是位明白是非,內心善良正義的人。要是她真的做錯了,道理就會很明顯,您說的話她也一定會考慮……您說過的,當您就某些問題表述自己的想法時,說的正确的,她從不反對;可說的有了錯誤或者歧義,她便毫不給面子地指出。
所以為什麽不想想,這一回,是否是您錯了呢?那麽即便您沒有錯,為什麽不能遷就一下?夫妻之間,偶爾的退讓本來就是重要的相處之道。您的性格太過倔強了,老臣一直覺得您這樣會吃虧吶。要是就因為這個而真的和光子夫人的意願永遠相悖下去,越走越遠,直至老死。将軍您願意為此而失去這樣一個相伴一生的人的心嗎?”
“我沒有得到她的心。”筱楓院回過頭悶悶解釋,“她沒把那個給我,而且這件事确實是她做錯了。”
“那麽為什麽不退一步?”渡笑着搖頭。
“而且既然她決定了做您的妻子,為什麽又說沒有得到對方的心?将軍,光子夫人還是很關心您的,您卻不去注意,片面認為對方沒有對您付出真心,這是否也是一種不公平?
大奧的牆那麽高,院子那麽窄,路那麽長,廣闊的外界于此隔絕。那一位還未到雙十年華,卻要在這裏為了陪你而耗盡一生的時光,所以您為什麽就不能為她再退讓,再付出一些呢?”
筱楓院沉默地看着他許久,“我知道了。”
他斂下眼睑,“橘清盛的把柄抓住了嗎?”
“啊,那個啊。”渡看了看廣闊的天,“企圖往不能及的高處飛的鳥,終究有跌落的一天;企圖做不仁不義大逆之事的人,也終究為自己埋下了禍患。已經被滅口的福山局總管留了一手,在私宅暗格裏放了不少證據……但是我們的人過去的時候那裏已經空了,聽說橘清盛家平曾去過那裏,我們的人正在說服他交出證據。”
“橘清盛家平?”筱楓院一愣,“證據的事是福山局跟他說的?”不然以這個男人中立不聞政事的男人的性格,這些東西他是絕對不會碰的。
“大概是的,福山局這樣做,大概是有了什麽安排。以及按她的性格來看,如果不是有把握且對她有好處的話,是不會這樣做的。”
筱楓院想了想,說,“把他母親那件事告訴他吧,不推一把的話,他大概依舊要選擇停滞不前。而且要是福山局的謀劃出了差錯的話,這個人還很有可能為了保住他父親而毀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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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禦年寄的到來,是夜神月沒有預料到的。她似乎過得不錯。舉止神态又端莊大方許多,大奧女官所展露的隐隐尊貴氣勢在她身上愈發明顯起來。
“你……”
“是将軍讓我來陪陪您。”
“他會那麽好心,我現在可是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名字,又不能為外人知道的犯人。”
夜神月偏過頭,似乎是不想聽見關于筱楓院的任何事。藤原卻只是笑,“将軍其實可關心您了,光子夫人。其實……您也一樣的吧?”
“沒有!”夜神月飛快地反駁,側頭看她,“不然我為什麽要殺他?!”
“這個我不清楚,但是夫人自己清楚。沒有必要再把這些感情藏在心底了啊,将軍也期盼着,夫人對他敞開心扉的那天。”藤原那清明溫和的目光看着他,讓夜神月有些無所适從。
“最近将軍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從夫人您離開新禦所開始,很久沒看見将軍笑了。将軍還是時常都到新禦所就寝,雖然是為了不讓外人發現您不在那裏,但從另一方面看,那也是将軍在保護您啊。”
她也沒有太執着于讓夜神月将她的話全都聽進去,但是該說的,禦臺所該知道的,她還是要告訴他。
“四個月前福山局的屍體在郊外被發現,她吊在一棵樹上,看上去是畏罪自殺了,可我們心裏都明白,福山局不是一個甘于此種地步的人,如果可能她必定會反擊,所在背後将她推上黃泉路,掩埋毒害您的事跡的人是誰……我們也清楚得很,只是又少了拿捏他的證據罷了。”
“誰想殺我,重要嗎?”夜神月面色淡淡,轉頭問她,“進了這個大奧,想殺我的人多的是,要是栽在其中任何一個的手段下,我也對此做好了準備。”
“當然重要!”藤原騰的一下坐直身體向前傾,更靠近了鐵欄一些,“對于将軍來說,您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
夜神月冷聲一笑。
藤原又坐了回去,“別太低估您在将軍心中的位置,夫人。福山局一死,證據就斷了,沒有人能光明正大地指證橘清盛,給您受的傷害一個交代。将軍為了抓到幕後元首可是發了好幾天的怒火,那架勢我們從未見過。在您不知道的地方,他依舊在為您費心勞神,依舊在為您讨回公道,依舊在努力為您創造一個安全幸福的生活。”
“幸福?”夜神月動了動,面帶譏諷地看她。腳上的鏈子随動作發出叮叮的聲音,他伸出手,黑色的金屬在他腕上顯露痕跡:“這樣的生活,可是幸福的很吶。”
“那是因為您要刺殺他!”藤原嚴肅了臉,“倘若不是這樣的話,我堅信您現在也依舊還在新禦所,将軍也依舊像以前那樣對您好。”
“是不是他給了你好處,你才這般處處為他說話,藤原?”夜神月挑眉問,看她一身華麗的衣衫。
“看你這正是春風得意的樣子,福山局的位置現在是你頂上了吧,掌握大奧總權利的感覺如何?”
沒有想到夜神月不止不聽勸告,竟然還這麽說,藤原心裏一氣,唰的一下站起來,“禦臺所夫人!藤原到底多麽尊敬您,我以為您是知曉的。”
夜神月斂了眸子,不說話,偏開頭:他自然知曉,筱楓院為他挑的人,處處盡心盡力,忠心不二,簡直就是他身在大奧的心腹。可是,藤原終究也是筱楓院的人,最後要效忠的人,還是筱楓院。
“請您好好想一想吧,”她立刻平息了因為被質疑而在心下産生的怒氣,柔和了聲線:“這個世界,還沒有您眼中那樣罪惡;這個大奧,在将軍的庇護下,也不會處處黑暗;假如您放開心,接納将軍,不畏縮感情的釋放,那麽也許您的人生,就真的要幸福起來了。”
她對他最後行了一拜,在離開前對他說, “光子夫人,将入秋了,我希望像去年一樣,明年櫻花開的時候,還能在新禦所恭候您,再光明正大地稱您一聲‘禦臺所’。”(夜神月是去年四月進的大奧,正好是櫻花開的時間)
夜神月看着她離開,視線又從門口緩緩轉移到那方窗口,:“敞開心扉……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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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老臣已經說過,禦臺所夫人的是心病,只能盡量順着他的意思,讓他開心起來。”禦醫坐在殿中央回答,盡管這裏所有人都知道随着監牢裏的那個人的心思,讓他高興起來是不可能的。
“心氣郁結是所有問題的根源。要解決食欲不振,精神萎頓的問題,還是要讓人輕松起來,不然再嚴重下去,光子夫人可能會對生活徹底失望。到底是長期封閉囚禁不接觸外界,對人的精神造成了太大的負面影響,在黑暗和封閉沉默環境下的人最多不能熬過三天。即使有人陪同聊天,也是會厭煩的,夫人撐了那麽久,已經是超出常人,瀕臨極限了。”
“沒有別的辦法嗎?”
禦醫搖搖頭:“沒有。”
筱楓院家繼用扇子一下一下拍着膝蓋——這個姿勢他維持了一整個上午加半個下午,很少有事情能讓他沉思這樣久。
外面傳來一串樹麻雀的叫聲,筱楓院心神一凜,知道是鷹部的緊急消息,正想叫禦醫退下,外頭就又傳來了另一些人得吵嚷聲。
“将軍大人,有要緊的事!”相澤中将連同數位大臣急沖沖的沖到門外,說話的同時喘着粗氣,明顯是長時間飛奔過來的,進來的時候連禦侍也攔不住。
“怎麽了?”筱楓院家繼看了一眼禦醫,示意他退下,“你們進來。”
“将軍,”相澤大步走進來,邊說:“剛傳來的消息,昭氏大人一家昨夜被全部滅門了!”
“什麽?!!”他一下子站起來,忍不住邁出一步,面上少有的帶上了震驚,然後迅速專為憤怒。
“是今天清晨的百姓聞到裏面傳出濃厚的血腥氣才發現的,”渡跟着相澤的話繼續說,“全邸的人都慘死在血泊裏。昭氏大人死前進行過抵抗,身上有多處砍傷;昭氏夫人的屍體則是在卧房被找到的,懷裏還抱着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孩子。昭氏一族,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啪!”又是一把上好的折扇在手裏斷裂。
他的面色青黑,嘴角緊抿,連肩都因為身體緊繃,怒氣升騰而而隐隐顫抖。手裏的斷扇被狠狠扔出,他負手走了兩圈平息着怒氣。
“是橘清盛?”他忽的轉頭問。
夜神月的屬下只殺貪污腐敗、昏庸的幕臣,即便昭氏廢柴一個,又好美色,但對百姓卻是用了心的好,仁愛護民,是以不該是那幫人殺的。那麽再追究下去,滅了昭氏一脈,最有利的,也只有勢力相當,且同為筱楓院旁支的橘清盛了。
“也許是。”模木回答,“因為這一次的事件極為嚴重,不像是随随便便說做就能做的,一下子滅了一整個昭氏一脈,可橘清盛不像是有這麽大的能力。”
“我有鷹部,你以為他也就是個空有野心吃軟飯的麽?”筱楓院家繼反問。
“十幾年的斂其鋒芒,他在暗地裏也一定培養了不少人,毒害禦臺所的事抹的不算幹淨,所以他現在終究是要放手一搏了。”
“那将軍……”
筱楓院擡手制止他的話,他閉起眼睛,“讓我想想,好好想想。他不肯放過昭氏,也一定會想着除掉我。我想不用多久,他可能就要将目标鎖定宮裏……說不定,大奧和中奧已經有不少他的人在暗地裏埋伏着……政權變動的時刻拖到現在,到底是要開始了……”
“一定要在那之前,在防禦的同時反擊,減少傷亡,制止大範圍的戰争……相澤,你去找橘清盛家平。”他突然說。
“啊?”相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橘,橘清盛家平?”
那不是橘清盛的兒子?那可是敵人啊!
“相信我,那是一個可用的人……只要他真的堅持着本心,并且的确不再受橘清盛擺布的話。”
渡也贊同的點頭:“要是他不向着他父親的話,的确是個出色的幫手。”
……
所有人得到命令離開後,筱楓院才看向屏後上方的房梁——那正下方的屏風後已經積攢了一攤鮮血:“下來。”
一個黑影用一種常人難以察覺的速度出現在筱楓院面前,身形背後劃過一串殘影。他捂着草草被處理過的左腹,單跪在地上:“将軍。”
“是麽時候。”
“昨夜四更時。”被派去保護昭氏一脈的鷹部的暗忍回答,“所有派去的暗忍都被發現了,我和飒在掩護下護着昭氏的少主退離。”
筱楓院一愣:“那孩子還活着?”
“是,我們保護昭氏夫人和那孩子撤離時被圍剿,昭氏夫人将孩子交給我們,讓我們立刻離開,自己引開了橘清盛的人,所以我們才得以将那孩子帶離。至于昭氏夫人抱的孩子,是昭氏少主奶娘的。”
筱楓院的臉色又嚴肅下來:到底是無辜的性命, “那攻擊你們的人是怎樣的?”
“是不遜于所有鷹部暗忍的存在。”那個暗忍回答。
“算了,下去療傷,讓飒把孩子抱來。我會想辦法給他托付一個好的人家,讓他安全長大……”他腦中突然閃電般閃過一個念頭,瞳孔微微睜大,心裏對這個想法也愈發肯定起來:“我想我知道該給這孩子一一個怎樣合适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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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月皺眉看着藤波一如往常一般,端着膳食走進來——為了盡量讓他放松,回複到以前的生活狀态,這些貼身的女禦全都被筱楓院警告過一番,鎖緊嘴巴來伺候他了。
但是,送飯就是送飯,放在鐵欄外,把小窗欄的鎖解開,讓他足以伸出手夠得到就行了,卻不會像今天這樣——藤波從腰帶裏取出鑰匙,打開了鐵牢的鎖。
“筱楓院讓你開的?”他有種不妙的預感,如果筱楓院願意放了他,那麽他一定會親自出面,而且雖然今天藤波的神色看起來十分正常,卻還是藏不住那種隐隐的不自然。
夜神月被鎖了手腳,無法動彈,只能潛意識的往後挪開幾寸。
“禦臺所夫人,用膳了。”她将矮桌放他面前,為他挑着菜。
“你沒有回答我。”夜神月看了眼那菜色,沒有動手。
“放心,飯和菜都沒有毒。”藤波在一邊說,“只是,吃完後我就要送您上路了,将軍大人他大概也會在不久之後來陪您。”
夜神月瞪大眼:“你們什麽意思?!”
她将一筷子炸豆腐舉到他嘴邊,“這宮裏的天下就快變了,您安安穩穩地在這裏待了這樣久,不知道外面到底如何波濤洶湧,筱楓院幕府,也許很快就要變成橘清盛大人的了。”
他別開頭,躲過那筷子菜,看着這個女人:“橘清盛讓你來殺我?上一次也是他謀劃的吧?”
“是又如何?”藤波回答,放下了筷子,移開矮桌。
“聽說,先代将軍年輕時也到底是個血性的漢子,即便不喜歡,也要将天宮院夫人保護得死緊。是以大人沒能在一開始将天宮院置于死地,也沒能阻止家繼将軍的出生……就像是家繼将軍保護你一樣,我們也沒能一下子除掉你,這對父子到底還是十分相像的。但是現在呢不一樣了,您被監禁在這裏,”她從袖子裏拔出一把短刀,逼近夜神月。
“筱楓院家繼現在也顧不上你,前幾天昭氏被滅門,他正忙得焦頭爛額才對……啊,對了,昭氏那唯一的繼承人也沒了,你也沒能給将軍留個孩子,筱楓院的血脈,不就只能靠橘清盛一脈延續了嗎?”
夜神月顧不上她話裏驚人的內容,眼睛死死盯着那柄短刀,“你不是藤波!”
藤波是筱楓院挑的人,那個男人的眼力他清楚得很,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就絕對不會任用,而且更何況是被放在自己身邊的人。上至上臘禦年寄藤原下到一個小禦末(雜役侍女)背景是絕對要清白的,更別說和橘清盛有什麽牽連。
“不,我是藤波,從一開始就是。”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但是表面上看起來忠心,背景幹淨,誰知道背地裏是怎樣呢?反正整個大奧很快就要被清洗一回了,不管是誰,只要是筱楓院家繼的人,都沒有機會能活下去!”
她舉起刀,看夜神月的眼裏倒映出自己可怖的面目表情,心裏頓覺一陣癫狂的快意。
“你逃不掉了,夜神月,你逃不掉了,筱楓院可是把你鎖得死緊啊!”一刀狠狠刺下,卻被夜神月翻身避過了致命處,在肩胛到手臂上劃出深可見骨的一長道血痕。
鎖鏈限制了夜神月的大部分動作,他跑不了,也難以反抗一個有刀的人,只能眼睜睜看着刀起刀落,刀鋒在他眼裏不斷放大,離他越來越近。
明明曾經多次尋死,覺得失去自由不如就此堕入地獄,可現在只要坐着不動,就能達成這種想法。心裏卻突然不甘于就這樣死去,求生的本能又開始複蘇。
想活下去,想活下去。這種聲音不停地沖擊他的大腦。似乎只要活下去,一切就能有轉機似的。
更沒有想到的是,在這種絕望關頭,他一片混亂空白的腦海裏,在快速劃過無數難以捕捉思考的念頭後,最終跳出的,竟然是筱楓院家繼的名字。
‘女人是一種可怕的生物’,這句話他聽過無數遍。但是,被權利和欲望的枷鎖束縛的人,不管男女,都是可怕的存在。
“叮!嗡——”一把暗镖插在身邊的地上,因為餘力的顫動而發着輕微的翁鳴。
刀鋒最終從他脖頸處劃過,細細的血線浸出幾顆血珠落下——刀被打偏了。
藤波睜大眼,她的後心處沒入一把同地上一樣的暗镖,而手上還緊緊捏着刀柄。她滑倒在夜神月身上,想要拼最後一口氣挪刀割開他的脖子。
夜神月卻只凝視那個破門沖上來的人。
筱楓院家繼一腳踹開倒在夜神月身上的藤波,短刀從她手裏甩落,藤波翻滾兩圈才狠狠砸在地上,登時斷了氣。
幾個暗忍将藤波的屍體翻過來,出手在她下颚摩挲幾下,對筱楓院家繼搖搖頭:“是本人。”
雖然是本人,卻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倒向橘清盛那一方的,或許一開始,這個人就是橘清盛精心培養的細作。
筱楓院家繼松了口氣,按着夜神月的頭,将人緊緊扣進懷裏,臉埋進對方脖間,深吸一口氣,聲音細微發顫,“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要是以後沒有月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夜神月靠在他懷裏,安靜地聽他說着,為他這番話而驚訝地睜大眼睛。
筱楓院極大的手勁勒得他生疼,但是聽見耳下快速又不規律的心跳,感覺到抱着自己的微微顫動的身軀,他難得的沒有反抗。
雖然預料到宮裏已經有了橘清盛的人,但是對于放在夜神月身邊的人,筱楓院家繼下意識地信任自己的判斷而不去細究。直到不少原本表面上中立的幕臣倒戈,甚至連自己身邊的禦侍都被發現在暗中對外透露消息時,他才察覺到橘清盛的人竟然已經滲透到了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步!
第一次對自己安排的人感到不放心,筱楓院立刻命幾個暗忍趕往密牢——雖然沒有出什麽大事,但還是晚了一點,這種局面略超脫控制的感覺讓他懊惱到了極點。
感覺到夜神月不穩的呼吸,以及冒着冷汗的額頭,他這才反應過來對方身上有傷。對方素白的衣料上已經染開腥稠的紅色,連自己身上也沾染不少。
“快點叫禦醫過來!”他一把抱起人,暗忍首領眼疾手快地震斷連着夜神月和地上鐵樁的鏈子——果然将軍一急就容易亂手亂腳,鏈子都沒解怎麽帶得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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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的夜晚,光線昏暗,滿天星辰。
新禦所外燃起簇簇篝火,所有高級幕臣都被緊急召入宮中——莫名其妙。
将軍駕臨時什麽也沒解釋,只是忽視了所有人,一個勁兒的快步往大奧趕——剛處理完宮中細作問題的他當然會迫不及待地去新禦所看人了╮(╯_╰)╭
所有官員在禦侍的示意下只好跟着将軍一起走——但是,有沒有弄錯?那可是大奧啊,除了将軍以外沒有男人能進的大奧哇!
他們當然不能進,于是在将軍的忽視下,他們被留在了中奧到大奧附近的一條長廊上……還好有幾個聰明的小侍知道給他們備幾個房間稍作休息。
“太政大臣大人,”一個幕臣轉頭問渡,“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将軍把我們叫來,又不管我們……”他用扇子一拍大腿,“完全搞不懂啊!”
渡搖搖頭:“別說你們了,我也不知道……”
連将軍最信賴的老臣都不知道,那更別提別人了!所有幕臣只好閉上嘴吧,暗自猜測。
衣料摩挲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擡頭,一看竟是藤原局總管。
“大人們安好。”藤原對他們行了一禮,“聽說大人們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呢……将軍也沒想那麽多,我命人準備了些點心,大人們可以吃一些,防止饑餓。”
“你想的很周到,”渡點頭,“但是,到底是什麽事,讓我們在這裏等着?将軍呢?”
“将軍在陪着正夫人。”藤原回答,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橘清盛,“其實……自從毒殺事件後,為了保護夫人,将軍一直将夫人安排在別的地方。”
見自己的話果然引起了橘清盛的注意,讓後者一下子擡起頭,把目光投向自己。藤原微微一笑,繼續說:“而且宮裏也被發現有不少細作,将軍也早早的處理了。”
橘清盛後背微微一僵,他心下一慌:如果真如藤原所說,那麽自己近來收到說禦臺所被囚禁的消息到底是怎麽回事,假的嗎?
他勉強做出一個和藹的笑,“那麽這又和将軍把我們叫來的事是……?”
“啊啦!”藤原捂嘴一笑,“将軍沒說嗎?還真是……禦臺所一直被安排在別的地方靜養,早就有了好消息,我們将軍今天也許就要有個繼承人了。”
“什麽?!!!”
所有幕臣聽到這個消息都沒忍住激動,一下子站起來,其中以滿目震驚的橘清盛為首,但他的反應在所有幕臣中,倒顯得也不是太過。
“竟,竟然是這樣嗎?”
渡是唯一一個坐在原位不動的,不是他太淡定,而是他過于激動,已經不能控制自己得行動了,“真是……真是……”
模木看他老淚縱橫、一臉欣慰,嘴上要笑不笑,幾乎都要抽起來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真是一件好事啊,二十七年了,将軍總算開竅,要有個繼承人了。”
“是啊……真是,一件好事啊……”橘清盛扯了扯嘴角,假笑着說,只是他發青的臉色表達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藤原坐在衆位大臣間,與他們聊着天,約莫着差不多了,站起來,“諸位大人,我得先告退了。”
“快去吧,你在禦臺所身邊伺候了這麽久,她現在一定也需要你。去看看情況也好。”渡擺了擺手,“沒想到繼昭氏慘事後,江戶還能有件大喜事。”他看着已經漸漸轉明的天色感嘆。
而橘清盛的面色卻更為難看。
……
“将軍,你讓我說的我已經全部轉達給了所有幕臣。”
藤原走進新禦所的側間,對筱楓院家繼行了一個禮。
隔壁的房間裏還是一派混亂,禦醫都被叫來了這裏。要不是知道夜神月只是受了比較嚴重的刀傷,看那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禦臺所又一次中毒了呢!
筱楓院聽了她的回複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一邊套着繡有筱楓院家族族徽襁褓的,蓋着小被子安睡着的嬰孩,對她說:“很好,抱出去吧。但是切記:他已經不是姓昭氏的了,他以後姓的會是筱楓院。這件事除了少部分人知道,絕對不能透露給別人!以後他就是你們的少主。”
“是!……但是,這孩子要一直以這身份長大,不告訴他真相嗎?”她忍不住問。
對一個孩子來說,不知道自己的身生父母是誰,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筱楓院看向她,不緊不慢的解釋:“他是筱楓院血脈的最後的繼承人,不管他姓什麽,将來都是要繼承這個位置的,只有把他放在外人難以進入的大奧,放在我眼下扶養才是最安全的。至于他的身份,我也會在他長大後親自告訴他。”
“我明白了。”藤原抱起孩子,不滿于睡夢被打擾的小家夥扭了扭身體,揮着手睜開眼,小臉一皺,拳頭一握就扯開嗓子嚎哭出聲來。
藤原抱着他離開新禦所,穿過禦鈴廊。孩子不絕的哭嚷遠遠傳至所有幕臣耳中,對這幫渴望繼承人的人來說簡直就像天籁——他們都忍不住全都站起來,伸着脖子眺望。
橘清盛面色不甘,卻還是站起來,迎接那個一出生身份就注定比他還要高貴的孩子。
“這,這個是……”渡滿目激動地看着藤原懷裏那個不停動着的襁褓,顫着聲音問。
藤原對他微微一笑,然後看向橘清盛,用一種高傲的神情道:“各位大人們,我們的少主出生了!”
“哦————!!!”幕臣們一齊發出喜悅的驚嘆聲。
“是繼承人哦~”
藤原繼續往快要控制不住抓狂的橘清盛心上捅刀。
幕臣們一聽,紛紛跪下,表示對這位将來會繼承大統的少主的尊敬,也難為渡一把老骨頭,也要激動的顫顫跪下。
藤原挑起一邊嘴角,給了人群中低着頭的橘清盛一個蔑笑,抱着孩子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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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這樣吧,怎麽寫都覺得這章寫不好 不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