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燈紅酒綠,人聲鼎沸。
楚何毅身旁端坐着一個嬌滴滴的Omega,朝方澤坤會心一笑︰“感謝方總今天賞臉。”說着,他把懷裏的那個Omega推到方澤坤面前,“小梨,快給方總倒杯酒。”
這個花名叫小梨的Omega長得乖巧,長長的睫毛掩蓋下,淺褐色的瞳孔若隐若現,他的頭發也是淺褐色的,微微卷曲,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就在兩個小時之前,楚何毅剛剛買下他,小Omega眼中的害怕一閃而過,他擠出甜美的笑,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來,怯生生地喊道︰“方總……”
方澤坤喝了不少酒,本來嚴絲合縫扣着的扣子已經被扯開了,露出其中飽滿的胸膛,紅酒味的信息素在不自覺地逸散着,與這房間裏濃郁的酒氣混在一起。恍惚之間,方澤坤只看到那一顆可愛的虎牙,他皺着眉頭低聲道︰“這裏,像軟軟……”
“您說什麽?”小Omega睜大眼楮愣了一下,他沒有聽清方澤坤在說什麽。
“沒什麽,”像一塊小小的石頭投入湖底一般,方澤坤眼底泛起的那一絲漣漪很快歸于平靜,他望向楚何毅,雙手舉起酒盅,臉上再沒有什麽表情︰“楚總,我敬您一杯。”
楚何毅笑着用兩指捏着酒盅與他碰杯。
身旁的Omega十分乖巧地為兩人斟酒,全程帶着甜甜的笑,他的臉蛋紅紅的像熟透的只果,讓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方澤坤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感覺到方澤坤的目光,楚何毅倚靠在沙發上,左手随意地搭在靠背上,十分放松道︰“小梨是個好孩子……聽說你喜歡乖巧一點的?”
聽到金主的誇獎,小梨笑得更甜了,半倚靠在方澤坤的左肩膀上。
楚何毅有何言下之意,方澤坤心知肚明。他雖先前一直不屑于這種事,但楚何毅剛剛回國,要想取得楚何毅的信任,拿到他的贊助,總要表現出點誠意來。
方澤坤沒有動,他悶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舉起酒杯緩緩晃動,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聲音有些缥缈︰“誰不喜歡乖巧一點的?”
“也是,”楚何毅輕聲一笑,又與方澤坤碰一個杯,将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今天咱們玩點刺激的。”
小梨雙手端着酒杯為方澤坤喂酒,方澤坤将酒含在嘴裏,手指一寸一寸摸向小梨光潔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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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何毅又叫了兩個Omega來,四人正在拼酒,包廂裏非常熱鬧,方澤坤甩掉心中的那一點不安,加入他們。
玩着鬧着,幾人來到了旁邊的酒店,楚何毅揶揄地把燙金的房卡遞給方澤坤,暧昧道︰“好好享受吧”,說着,把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小梨推入方澤坤的懷中,自己抱着另一個身材妖嬈的Omega走入房間。
兩人一起倒在床上,方澤坤低笑一聲,他任由小梨伺候着自己脫掉上衣,小梨勾着小虎牙,手有些生澀……
不知怎地,方澤坤腦海中驀然閃過阮承的臉,他倏然按住那Omega不安分的手。
“您怎麽了?”Omega有些不解地看着方澤坤。
方澤坤壓抑住內心的那股邪火,有些煩躁道︰“算了,你出去吧。”
剛剛還一片火熱,怎麽突然就……小Omega有些不甘心,他啞着嗓子膩膩喊道︰“方總……”
兩人正在僵持着,方澤坤的手機響了,來電人顯示是阮承。
“喂?怎麽了?”方澤坤捏捏自己的眉心,問得有些不耐煩。
“你在哪裏?”像以往一樣,阮承的聲音輕輕的,有些冷。
方澤坤頓了一下,掩耳盜鈴一般把小梨推遠了一些,他沉聲道︰“在公司加班。”
“這麽晚了,我去給你送點夜宵吧。”
“方總……”
阮承的聲音與小梨粘膩的呼喚聲同時響起,小梨正試圖貼靠在方澤坤的肩膀上,雙眼迷離,呼吸有些重。
阮承拉開房門的手僵驀然硬住了,凜冽的寒風像刀一樣劃在他的臉上,像是随時能把暴露出的那一點皮膚劃開一樣。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像個糯米團子一樣被裹得嚴嚴實實,身上一點都不冷,但他卻在抑制不住地發抖。
寒意是從心髒處傳來的,原本溫熱的血液變得冰冷,随着循環,阮承整個身子都涼透了,他暗自咬緊了牙關。
他分明聽到了那聲黏膩的呼喚。同是Omega,阮承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方澤坤身旁有一個Omega,而且那個Omega在發情。
他們在哪裏,在幹什麽,阮承根本不敢去想。
心意一點點融化成水,消失得無影無蹤,阮承伸手拉上了房門,蹲坐在地上,裝着粥的保溫桶掉落在地上, 辘了兩下,蓋子有些不結實地開了個口,其中熬了好幾個小時的黃澄澄的小米粥全撒了出來,濺了阮承一褲子。
阮承此時無心去管這些,他的心髒在一抽一抽的疼,他早就知道到方澤坤不愛他,與他結婚不過是為了營造一個已婚的可靠Alpha的形象,沒想到這麽快就不需要他了嗎?
壓倒駱駝的永遠是最後一根稻草。
方澤坤不确定阮承有沒有聽到小梨那句話,他讓小梨在旁邊的椅子上坐着,低聲道︰“這麽晚了,不用過來了,我忙完給你打電話。”
阮承那邊遲遲沒有回音,方澤坤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還有事嗎?沒有我挂……”
“方澤坤,”阮承突然喊了一聲方澤坤的名字,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被困進囚籠的候鳥的最後一聲哀鳴。
“怎麽了?”
“沒事,別熬太晚。”最終,阮承只道了這一句話。
方澤坤有些無力地想要解釋,但又無從解釋,小梨一直在胡亂摸着他的褲子,他怕阮承聽到動靜,胡亂敷衍道︰“知道了,我這邊忙着呢,一會兒給你打電話。”說罷,他飛速挂斷電話。
挂掉電話,方澤坤興致全無,他的目光轉向坐在旁邊椅子上瑟瑟發抖的小梨,腦內想着的全是阮承的身影。
“你他媽出去!”
小梨被吓得不輕,哆哆嗦嗦穿上衣服,一步三鞠躬小跑着出了房間。
操!
方澤坤煩躁地把手指插在自己的頭發之中,“大”字狀躺在床上,放空大腦。
真他媽掃興。
方澤坤煩躁得很,盤算着明天怎麽和怎麽跟楚何毅解釋推拒了小梨的事。
他草草洗漱一下,皺着眉頭進入夢鄉,完全忘記了要給阮承打電話的事。
翌日一早,方澤坤匆忙給楚何毅打去電話︰“喂,楚總。”
楚何毅聲音裏帶着餮足,他翹起二郎腿含笑問道︰“滋味怎麽樣?”
聽楚何毅的口氣,看來小梨還未吧昨晚的事告訴楚何毅,方澤坤稍稍松一口氣,他假裝沉思了一會兒,輕笑道︰“楚總的人怎麽會差呢?”
楚何毅哈哈大笑︰“喜歡就留着吧,當做送你的第一份禮。”
又與楚何毅寒暄幾句,方澤坤挂斷電話,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梨。
小梨被方澤坤晾在外面,瑟瑟發抖又不敢走,迷迷糊糊在走廊睡着了,還好酒店鋪着厚厚的地毯,還不算太冷。
方澤坤一開門,他就醒了,有些委屈地喊道︰“方總……”
方澤坤嘆口氣道︰“你先進來吧。”
解決了小梨的事,方澤坤又急匆匆地回到公司,眼下正是公司的重要時刻,他和楚何毅還沒有簽合同,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不能掉以輕心。
他終于想起阮承,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忙音,一直是忙音。
方澤坤心裏驀然有了幾分不安,但又很快消失了,他想或許是阮承一時忙工作,沒有聽到電話。
他根本沒有注意過,對于他的電話,阮承在任何時候都是秒接的。
接下的幾天,阮承都沒有打電話過來,方澤坤也忙得焦頭爛額,待他終于和楚何毅簽好合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回過家了。
阮承也一直聯系不上,方澤坤有些焦躁,無奈之下,他終于在百忙之中回家了一趟。
門好像有些生鏽了,怎麽也拉不開,方澤坤耐性不好,他索性“砰”的一聲踹了上去,反作用力使得他的右腿發麻,但門總算是打開了。
窗簾是拉開的,夕陽的光斜射進來,灑在幹淨的窗臺上。每一個角落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像是久未住人。
屋內竟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方澤坤愣怔了一下,他使勁拉開廚房的門,“ 當”的一聲,木制的房門劇烈顫抖着,像是馬上就要墜落下去。
廚房也幹淨得不像話,竈臺上蒙着罩布,大大小小的鍋碗瓢盆整齊得擺放成一排,甚至連煤氣閥都被關上了。
踏入許久沒有進入的廚房,方澤坤攥住桌子上那塊疊得方方正正的清潔布,他記得這塊清潔布,上面印着自己所在單位的名字。這是他還在軍區的時候發的,一直被他遺忘在辦公室的櫃子裏,那天偶然收拾出來,就順手給了為他送飯的阮承。
他還依稀記得阮承那時的反應。
一向動作幹脆但話不多的阮承難得愣住了,他伸手接過還未拆包裝的清潔布,手指在上面拂過,把塑料袋弄得很響,表情有些奇怪︰“你怎麽知道家裏缺這個?”
方澤坤不記得當初是怎麽搪塞阮承的,應該就是随便編了一個理由,但看到阮承露出一個久違的笑意,他內心驀然有些煩躁,僅僅是這樣就開心了嗎?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方澤坤辭職出來單幹都一年多了,他沒想到阮承還一直留着這塊清潔布。
方澤坤收緊手指,清潔布是幹燥的,上面沒有一點油污,或許是許久沒有沾過水的緣故,柔軟的布在他的手無意識的揉搓中有些變形。
方澤坤面色陰沉着到樓上的卧室去看,床頭櫃上,一封信擺在顯眼的位置。
方澤坤沖上前去撕開信封,內頁紙上的标題“離婚協議書”晃得他眼疼。
方澤坤氣急敗壞,手指飛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按動着,一遍遍打給阮承。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
阮承這他’媽是幾個意思?
方澤坤猛地把手機摔在地上,不太牢固的後殼被震飛了出去,在空中劃了一個完美的抛物線,手機顯示屏頑強地閃爍了幾下,最終熄滅了。
一聲巨響之後,屋內很快恢複平靜。
方澤坤喘着粗氣,雙目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