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周
第十三周
溫尤許在沙發上起起落落,他不知道桐芮說的這個人是誰,他以為自己是她的初戀呢。
如果往回推算,桐芮說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在她高中時候認識的,那時他離她萬米之遠。
只要一想到曾經有個人先他一步向她求過婚,他心裏就有一團郁結無法消解,明明他比任何人都要早認識她,明明他比任何人都要愛她,可為什麽他總是差一步?
比她早出生,比那個男人晚表白。
主持人還在提問桐芮,他卻沒有什麽心情聽下去了。
他起身離開,去醫院外面抽煙。
抽完一根準備回去了,這時李明律推門出來,嘴邊夾着一根搖搖欲墜的煙,摟着他肩膀把他往外推。
“我陪你抽一根,但不能多抽,夏彤不喜歡我抽煙。”李明律說。
溫尤許又點上一根,吐個煙圈,“不喜歡你抽,你為什抽?”
“哥們這不是為了陪你嗎?”李明律好久沒抽煙了,第一口差點沒嗆到。
“我有什麽好陪的?”他幹笑,嘴裏吐出一股濃濃的煙。
李明律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用只有兩個人聽到聲音說,“我知道你和桐芮是什麽關系。”
溫尤許詫異的看着李明律。
李明律一副“看我聰明吧”的表情沖他挑挑眉,“第一是因為你那天發的你家狗子的圖片,那個女人的手腕上戴的是巴寶莉的手鏈,我後來也在桐芮手腕上看到了,然後我就上網查,那條是巴寶莉限量款,全球沒幾條。”
“那時候我也只是懷疑,最後讓我确定的是你手機壁紙。”
溫尤許下意識摸兜。
“別找了,你手機剛才落在前臺,被我不小心看見了。”
李明律把他手機遞過去,溫尤許深吸一口煙扔掉後,把手機接過來。
摁亮屏幕後,手機壁紙是一人一狗。
“你們倆到底是什麽關系?男女朋友?”李明律抽不下去了,把大半支煙掐掉,扔進垃圾桶。
“是前女友。”溫尤許摁滅屏幕,把手機裝進兜裏。
“那她說的那個人豈不就是你?”
“不是我,我沒向她求過婚。”
溫尤許皺着眉頭,這才是他郁悶所在。
他以為自己擁有過她,就對她了解甚至不同于其他人,可每次她都會用行動讓他知道,他其實不過是她衆多愛慕者當中的一個,沒有什麽特別的。
不被重視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他從小品學兼優,在學校一直是模範學生,就算進了社會參加工作,他也是行業裏的佼佼者,他從來都是人群的閃光點,也只有在桐芮這裏,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普通。
“你沒搞錯吧?可她說的就是你呀,口腔醫生。”
溫尤許抓着李明律胳膊,小心翼翼詢問,“她真這麽說?”
“不信你自己去看。”
下一秒,溫尤許推開門走進醫院。
《冬日暖陽》已經播放完了,電視機處在待機狀态。
剛才還在前面看電視的人此刻都不見了,大廳裏充滿詭異的寂靜。
夏彤看他進來,躲在前臺和兩位前臺說悄悄話。
夏彤:“桐芮說的那人真是主任呀?”
前臺一小妹:“看主任激動的步伐,錯不了了。”
前臺另一小妹:“怪不得桐芮第一次來看牙,他讓叫到他診室。”
夏彤:“對對對,還有一次我去樓上找主任,看到他倆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麽,那時候就奇怪,什麽時候主任和患者關系這麽親近了。”
前臺一小妹,“還有,桐芮第一次來是主任給她洗的牙,要是別的患者,就是許瑤洗了。”
前臺另一小妹,“你這麽說的話那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桐芮不是在這吃過一次飯嗎?那天主任破天荒加了兩個菜。”
夏彤感慨:“都是名場面啊,只怪我們發現真相太晚了。”
溫尤許把電視節目調到他看的位置。
主持人:當初為什麽分手?
桐芮:因為他向我求婚了。
主持人:可以問為什麽嗎?
桐芮低頭思酌,再擡起頭時,眼睛裏閃着盈盈水光,“我當初和他迷迷糊糊就在一起了,他對我很好很好,我那時候感覺自己對他的喜歡比不上他對我的好,心裏愧疚就提出了分手。”
主持人: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桐芮搖頭:我不知道。
主持人:你最近有和他聯系嗎?
桐芮:有的,我現在在他醫院治療牙齒。
溫尤許沒做過過山車,沒體會過跌落谷底又一下子飛上雲霄的感覺,但他現在,确确實實體會到了。
什麽是一念天堂,他現在就是。
如果給他一雙翅膀,他馬上能上天。
他等不及了,現在、立刻、馬上就要打電話給她。
在錄制現場,桐芮電話響了,段樂在臺下晃着手機告訴她來電話了。
桐芮沖段樂點點頭,告訴段樂讓她先接。
此時桐芮又玩游戲輸了,正在接受懲罰。
何天一眼看到段樂舉起的手機,頓時靈光一閃,“桐芮,你的懲罰就是給前男友打電話。”
一聽到前男友三個字,觀衆席一番躁動。
段樂把她手機遞上來,給她一個好自為之的表情。
桐芮捧着手機,看到剛才的來電顯示:溫老板。
按了回撥。
溫尤許是秒接。
“桐芮。”
這一聲,把所有聲控都炸出來了。
何天做個噓的手勢,讓觀衆安靜。
衆人靜坐,皆一臉姨媽笑。
“嗯。”桐芮咬着手指,一副小女生模樣。
“你還在錄節目?”
“嗯。”
“我正在看第一期。”
“哦。”
溫尤許忽然笑了,清爽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出來,“桐芮,其實那年我沒有向你求婚?”
“怎麽沒有?我去海南那次,在行李箱裏看到了你寫的紙條。”
“我寫了什麽?”
“你寫的‘親愛的,請嫁給我。’”
“那不是我寫的。”溫尤許肯定的說。
“可明明是你的字跡,我認得。”
“桐芮,我以前模仿過我爸的字。”
“所以,那張紙條,其實是我爸寫給我媽的。”
所以說他當年沒求婚喽?可自己為什麽還有點失望呢。
不,她這是丢人。她這樣告訴自己。
她曾經向全國觀衆說了她被求婚,今天那個人又向全國觀衆說,他沒有求婚。
到像是她自作多情一樣。
桐芮滿臉通紅,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好啦,你錄完節目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桐芮挂斷電話,交給段樂。
何天斜垮着身體走過來,“這是重新在一起的節奏嗎?”
“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溫尤許的想法她一直猜不透,雖然知道他還喜歡自己,但誰又不是必須的。
他們之間過了七年啊,不是七天,是七年。從醫學角度上七年人體細胞全部換了一遍,從本質上來說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而她對溫尤許的感覺一直是模糊的,她模糊到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歡。
——
現場的觀衆都聽到了溫尤許說節目錄制完來接桐芮,有幾位桐芮的粉絲一直等在電視臺門口。
終于等到桐芮出來上了一輛寶馬X6。
粉絲們立即在網上po了圖。
某粉絲發微博:嘤嘤嘤拍到了桐芮口中的前男友,長得巨像峰峰啊,峰峰CP粉一臉滿足。
溫尤許開車直接去了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廳。
桐芮有點受寵若驚。
這家西餐廳她想吃很久了,由于這家是會員進入,她好幾次只能在門口路過。
她曾找人辦過會員卡,但一聽數字,還是不了。
溫尤許能帶她過來,讓她很意外,她可不希望,他的錢都花在這上面。
進來落座的時候,桐芮問他會員卡怎麽來的,他小聲和她說,這家餐廳的老板女兒是他的矯正的患者,會員卡是老板給的。
雖然很傳奇,但是毋庸置疑。
溫尤許就是有這種能力,他的圈子遠比自己的還廣泛。
吃完飯,桐芮就讓他送自己回去。
溫尤許喝口純淨水,悠哉的靠在椅背上,看着不遠處的小提琴演奏,說,“這麽美麗的夜晚,你就只吃頓晚餐?”
“那還有什麽事可做嗎?”桐芮不解。
“當然有。”他盯着她突然笑了。
這個笑容讓她心裏一顫。
她都沒注意欸,今天溫尤許穿了正裝,平時都是松松垮垮的白大褂,她都快忘記他是寬肩窄腰的衣服架子身材了。
在桐芮的注視下,溫尤許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寶藍色絨面小盒,桐芮緊張的不能呼吸。
“那次讓你逃離的求婚是假的,我覺得有必要要補給你一個。”
他打開盒子,裏面有一對情侶戒。
溫尤許拿出來一只,另一只手向她的方向伸過去,手掌平攤在她眼前,只要她把手放在上面就好了。
“桐芮,這只是我們之間一個小小的約定,你抛棄我七年,總要給我個說法吧。”
那一刻,桐芮的腦袋一片空白,一直是獨檔-亂碼-讀檔-亂碼。
鬼使神差,當她腦袋裏有東西的時候,那枚戒指已經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另一只也戴在了溫尤許的無名指上。
那晚,桐芮去了溫尤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