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周
第十五周
桐芮想了一整夜,她不能再這樣被溫尤許牽着鼻子走了,她不能在和他一個房間睡了,也不能在他家住下去了,否則,她會連渣渣都不剩的。
她得找個理由回家。
溫尤許正常是八點半上班,由于桐芮起來晚了,他們十點才出門。
一路上桐芮都在準備開場白,悅齒的員工現在肯定都知道她和溫尤許的關系了,只希望她在的這幾天不要被調侃就好了。
她今天打扮的很小清新,牛仔褲和針織毛衣,活脫脫的大學生,頭發也被她高高梳起來,透出白皙飽滿的額頭。
這麽打扮,她和溫尤許差了可不止六歲。
她跟在溫尤許後面,夏彤一眼沒認出她來,以為她是溫尤許帶來的做正畸的患者,讓她登記。
桐芮沒想捅破,既然人家認不出來就認不出來,她準備胡謅一個名字寫上去,溫尤許拿掉她的筆,拉住她的手,忘二樓走,“寫什麽寫。”
夏彤石化在原地,還是李明律過來把她叫醒,“傻啦?那是桐芮。”
今天溫尤許的患者不多,上午的時候有一個治療的,一個拔牙的。
雖然他之前說讓她過來是幫忙,可是卻啥呢不讓她做,中間被夏彤看見,忍不住和李明律吐槽,“你看看人家溫主任都舍不得讓桐芮幹活,你在看看你李主任,像使喚驢一樣使喚我。”
李明律回,“你如果也有人家那顏值,我也這樣對你。”
夏彤一口唾沫淹死他。
中午最後一個患者是個做矯正的妹子,桐芮提前看了她的資料,比她小一歲。
那妹子看見桐芮時一臉敵意,随後莫名産生一股優越感,大概覺得自己是消費者,而她是服務者。
妹子剛躺在牙椅上,熟稔的和溫尤許攀談,“你之前那個文文靜靜的助理呢?”
“她這幾天休息。”
妹子“哦”一聲,肆無忌憚的打量桐芮,“你們現在招的小助理顏值都這麽高嗎?”
溫尤許跟着看眼桐芮,眉眼間有些許笑意,“喔,她不是。”
妹子剛咧開嘴準備笑,又聽溫尤許說,“她是我的,不是悅齒員工。”
桐芮看着溫尤許,口罩下面的櫻桃嘴張的小雞蛋樣大。
牙椅上的妹子剛開始沒聽明白,擡頭看溫尤許的時候,發現他正看着小助理。她以前看過這樣一段話: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算嘴巴閉緊,眼睛也會說出來。
之後,妹子一句話也沒說,走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中午,前臺過來問溫尤許訂什麽餐,溫尤許看着桐芮,說,“不用定,我帶她出去吃。”
桐芮和溫尤許下樓的時候,夏彤正在和兩位前臺說話。
溫尤許和前臺打聲招呼,“我帶她出去吃飯。”
前臺反應慢半拍,緩了半天,“哦哦”兩聲。
溫尤許走在前面,桐芮低頭跟在後面,雖然沒看到前臺三位的表情,但他門肯定都盯着自己看。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野中,前臺的三人在圍在一起叽叽喳喳。
夏彤:“我怎麽有種甜絲絲的感覺?”
前臺一小妹:“我也覺得。”她粗着嗓子學溫尤許剛才說的話,“我帶她出去吃飯,你們就眼饞着吧。”
前臺另一小妹:“對呀,剛才溫主任好帥氣啊,桐芮就像個小姑娘跟在他後面,看的我都想談戀愛了。”
前臺一小妹:“我也想談戀愛了,可是我啥時候能碰上溫主任這樣的男人啊。”
“長得帥,還有錢!”三人異口同聲。
“這說的不就是我嗎?”李明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手裏拿着一個蘋果在啃。
夏彤暗罵了一聲不要臉,擡頭看他吃的蘋果,頓時火冒三丈,“李明律,你在哪拿的蘋果?”
李明律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生氣,大咬一口後,眨着自認為純真的眼睛,說:“在電腦桌上。”
“那個蘋果被我紮了麻藥,不能吃。”夏彤說。
李明律皺着一張臉,含着半口蘋果轉頭找垃圾桶,夏彤給他指了指門口的垃圾桶,順手拿過他手裏的蘋果。
李明律滿腦子已經亂了,沒細想,把嘴裏的全部吐進垃圾桶裏,吐完覺得不幹淨,又倒杯水漱嘴。
等覺得嘴巴裏幹淨了,他轉身,看到夏彤咬着那半個蘋果吃的津津有味。
他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沉了沉氣,拽着夏彤的手腕往診室裏拉。
前臺一小妹:“我想談戀愛啊。”
前臺另一小妹:“單位只剩咱倆是單身狗了。”
悅齒對面有家商場,段樂拔牙那天桐芮她倆去裏面吃過飯,有家餐廳叫避風塘,裏面的東西很好吃。
她推薦溫尤許去那裏吃,溫尤許答應了。
剛進商場,桐芮就被眼前的彩燈和聖誕樹吸引過去,每個節日都是商場現有氛圍的。
避風塘店門口也放着一顆大大的聖誕樹,上面挂着各種可愛的裝飾,有很多行人站在門口合影。
桐芮發現這一商機,提議也要給悅齒弄幾顆聖誕樹。
溫尤許沒有意見,全聽她的。
得到許可後,桐芮吃了幾口後就開始拿着手機在某寶上添加購物車。
溫尤許夾起一塊叉燒遞到她嘴邊,“先吃,吃完再弄。”
桐芮沒在意這個細節,到嘴邊的食物,張嘴就吃。
“我馬上就弄好了。”她說。
這回溫尤許業也沒再催她,只是等她咽下去後,下一口的食物就送到嘴邊。
這一餐,她沒怎麽動筷,也吃飽了。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某寶下完單了,溫尤許問她多少錢,桐芮晃了晃右手腕,上面有鑽石在閃,她笑,“沒多少錢,你不用給我了。”
溫尤許一眼看到她光禿禿的無名指,低着嗓子問,“戒指呢?”
“哦,在這裏。”桐芮低頭從包裏拿出戒指戴在手上,“剛才洗手的時候摘下來忘記了。”
她戴在手上,豎起手指給他看。
溫尤許借勢握住她的右手,和她十指相扣。
走了幾步,桐芮開始哀喊,“哎哎,你的戒指硌到我了。”
商場前面是轉盤廣場,白天大爺大媽們在這曬太陽,晚上跳廣場舞,所以這個廣場一直有人。
兩人牽着手溜溜達達往悅齒走,因為有溫尤許牽着,所以她大膽的一直在刷微博。
微博上有人爆出來前幾天溫尤許在電視臺門口接她的圖片,都跑到她微博下評論說溫尤許是不是長的像峰峰,想要他本人照片。
桐芮回過去:請找峰峰圖片作參考。
桐芮的粉絲都知道,桐芮的偶像是峰峰,甚至有人大膽猜測桐芮的神秘前男友其實就是峰峰本人。
桐芮每次看到這樣的評論都哭笑不得,峰峰是何等優秀的人,豈是溫尤許能比的?雖然他也蠻帥的。
她心裏偷偷笑着,轉頭看着旁邊的人。
桐芮第一次見到溫尤許是在她初中入學的第一天,那天溫尤許代表高級年部站在講臺上發言,當時就覺得溫尤許這個男孩子長的好秀氣啊,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子文化人的清高,他穿着白襯衫,腰板挺的筆直,極短的黑發下那雙清冷的眸子掃視坐在臺下的學弟學妹。
和她同班級的過曉當時就為他量身打造了一本小說。
在認識溫尤許的同一年,峰峰在一檔選秀節目中脫穎而出,桐芮感覺看到了不一樣的溫尤許。
他染着黃發,耳朵上打耳洞,長長的劉海遮住半只眼睛,偶爾還會解開襯衫露出性感的鎖骨,既神秘又瘋狂。
打斷她回憶的長線是遠處的争吵聲。
她聽着尖銳的女聲,覺得耳熟。
溫尤許不想讓她湊熱鬧,要拉着她回悅齒,桐芮這時候正義爆棚,揚言千萬別是家暴,怒氣沖沖拖着溫尤許往人堆鑽。
“我已經為了你和我妻子離婚了,你還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我又沒讓你離婚,我現在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要和你分手。”
“你不能和我分手,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不能離開我。”
人群中心,一男一女在拉扯。
桐芮定睛看着弱小的女生,捏了捏溫尤許的手掌,“是周茵?”
溫尤許別開眼,要走,“走了,這是他倆的私事,我們不要管了。”
桐芮不動,她沒想到溫尤許這麽沒有正義感,硬扒開握着她的手,“你不管我管。”
溫尤許看她朝兩人走去,在原地嘆口氣,搖頭跟上去。
周茵要走,男人抓住她胳膊不讓她走,周茵拿出手機要打電話報警,男人聽到“報警”兩個字,情緒失控,揚起胳膊要打周茵。
桐芮快跑過去摟住周茵,等待很久也沒等到巴掌,桐芮松開周茵,滿滿轉頭,看到溫尤許站在她前面,手牢牢抓住男人的手腕。
桐芮才覺後怕,她這張臉是老天賞給她飯吃的,不敢想象要是沒有溫尤許,自己這張臉會變成什麽樣。
想到這裏,眼裏淚水打轉,她拽了拽溫尤許的衣角,哽咽道,“尤許,我們回去吧。”
溫尤許聽到她的聲音,心就急了,還以為她收到了別的傷害,忙轉頭查看她情況。
桐芮沖他搖搖頭,主動握住他的手,“我們回去吧,讓周茵打車回家。”
溫尤許摸了摸她的頭,點點頭。
男人畢竟在悅齒弄好了牙齒,對溫尤許還算客氣,看見周茵走了沒有強制性制止,只是隐忍的攥緊拳頭。
周茵特意向溫尤許道謝,還說改日要來悅齒看牙齒。
桐芮代表溫尤許說小事一樁。
周茵坐上出粗車,和外面的兩人擺手說再見,桐芮和她揮手,溫尤許一直冷酷的站在旁邊,眼睛注視着桐芮。
桐芮知道她冤枉溫尤許了,拼命示好,溫尤許板着一張臉不搭理她。
桐芮握住他的手,撒嬌一般搖晃他的手臂,“剛才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你了,你不要生氣了。”
溫尤許別過頭,嘴邊滑過似有似無的笑意。
再轉頭時,臉上依舊冷冷淡淡。
桐芮放大招了,整個上半身貼在溫尤許的身上,雙手也自然摟着他在他腰間圈成個圈,活像個身體挂件,“你不生氣了,我就松開。”
“那你就這樣吧。”溫尤許低頭咳了咳,艱難的往前走。
兩人這樣走了一會兒,溫尤許只是走慢了,而桐芮長時間彎着腰,腰部很酸痛。
她看溫尤許絲毫沒有情緒轉好的樣子,也就放棄了。
桐芮摟着他腰的手漸漸松開,身體也慢慢向後移,溫尤許眉頭輕輕皺了皺。
“你如果還生氣的話,那我走了。”桐芮垂喪着頭,一點一點退出去。
耳邊汽車鳴笛,溫尤許長臂一伸,摟着她的肩膀圈在懷裏,“不生氣了。”
桐芮錯愕之間,看了眼二十米之外的馬路,又擡頭看了看他,突然唇角上揚,“尤許,我好像抓到你的點了。”
溫尤許又摟緊了她,帶她往前走,臉上笑意漸濃,“抓到就抓到吧。”
兩人回到悅齒,前廳沙發區已經坐滿了患者。
夏彤小跑過來,告訴溫尤許有種植患者。
溫尤許轉頭和桐芮說,讓她看電視随便玩,自己要做手術。
桐芮問,“那我不穿白大褂嗎?”
溫尤許兇巴巴,“不可以。”
桐芮喪氣,“好吧。”
看來不能随時離開了。悲傷。
她換完白大褂,就回了二樓溫尤許的辦公室坐着。
她坐在平時溫尤許坐的位置,打開電腦準備找個綜藝看,這時夏彤敲門進來。
夏彤拎着一袋子小食放在桌子上,“這是溫主任要給你買的,他做手術要久點,讓你自己打發時間。”
桐芮翻袋子,有堅果還有各種果脯。
她揉着胖了一圈的臉,嘟嘟嘴,“不工作這幾天,體重飙升。”
電腦搜索一圈,也沒找到合心意的綜藝,擡頭一看,發現了溫尤許的書架。
他辦公室的對面有張書架,一共有四層。上面擺放着各種花花綠綠的圖書。
她想,其中總有自己喜歡看的。
她站在書架前浏覽,上面擺放了各種重複的口腔方面的書籍,她細看,原來是各種版。
書架的下三層都是口腔方面的,只有第四層沒有擺滿,堆放着各種雜志和小說。
她墊起腳尖,夠下來一本。
看到圖書的封面,吓了一跳。
《賜給我的少年》
這是過曉寫的小說啊,更确切的說這是過曉初中時以溫尤許為原型寫的小說。
她又把四層上面的圖書全部拿下來,瞧這殺馬特的名字,瞧這浮誇的封面,不是過曉的還能是誰的?
她突然透不過氣,腦袋裏像有炸彈“嘭”的一聲炸開,她什麽也聽不見了,感覺天地都在轉動。
悲傷,謊言,狗血,她無法承受。
一個是她信任的朋友,一個是她依賴的戀人。
她不敢猜測,她是相信過曉和溫尤許的,但她又無法忽視眼前的種種。
她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的衣服,離開了悅齒。
過曉:“我和你說實話,這幾年我一直和溫尤許有聯系。”
溫尤許從手術室出來,迫不及待要回二樓。
前臺妹子告訴他,桐芮半個小時前已經走了。
他掏出手機給桐芮發信息,沒人回。
回到辦公室看到書桌上的小說,知道桐芮誤會了。
他邊脫白大褂邊給過曉打電話。
溫尤許,“桐芮現在在你那裏嗎?”
過曉看眼可憐巴巴的桐芮,說,“嗯,在我這。”
“我現在就去接她。”
過曉挂斷電話,和對面的人說:“溫尤許說他一會過來接你。”
十分鐘前,桐芮氣急敗壞的來過曉家,把知道和看到的都說出來,讓過曉解釋。
過曉為了不讓她誤會,說出了實情。
過曉,“其實這幾年我一直和溫尤許有聯系。我寫的小說你大概都沒看過,如果你看過你後你就懂了,為什麽溫尤許會有我那麽多本書。”
“我在每本書裏都給你設置了角色,有些是你真實發生的事。溫尤許買書看,其實只是為了你罷了。”
桐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真相展現在她面前,她忽然覺得愧疚,這七年來,她只是偶爾夢見過他,可他的,确确實實關注她的生活動态。
他的喜歡,七年前她就比不上,現在,只會差的更多。
“溫尤許一會來接你,你別鬧了,和他回去吧。我不止一次的告訴你,溫尤許很愛你很愛你,你為什麽不信呢?”
門鈴響了,桐芮去開門。
溫尤許站在門外。
桐芮由下而上打量他。
精致的皮鞋,筆直的長腿,攥緊的拳頭,微微起伏的胸膛,散開的扣子,額前的碎發。
溫尤許一句話沒說,他的眼睛已經訴說很多東西了。
桐芮一想到剛才自己誤會他,就覺得自己特別不是人,對他又心疼又愧疚。
她主動握住他的手,“對不起,我們回家吧。”
溫尤許看了她很久,點了點頭:“好。”
回去的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說實話,桐芮真的被吓到了。
這個人蔫蔫的關注自己七年,真的還蠻厲害的哈。
她不會表現出來,自己樂開了花。
她在座位上扭來扭去,想想該說點什麽吐槽他。
也難怪他沉得住氣,七年啊,也能忍得住。
嘿嘿,她扭過頭,對着窗外癡癡的笑。
“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我這麽喜歡你。”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桐芮轉過身,沒忍住又笑出來,“嘻嘻嘻,有一點。”
溫尤許不否認,倒是有點怨念的說,“你什麽時候也能讓我得意得意。”
“我上學時期學過你寫字的。”她絞盡腦汁,想出一條。
溫尤許賠笑,“呵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買的字帖。”
“我就是因為那本字帖和你的字很像,所以才買的。”
不管這個算不算,反正他最後心情變好了。
回到家,桐芮就趴在地毯上休息,她從來沒做過朝九晚五的工作,不知道坐一天啥感覺。
溫尤許在廚房喊她幫忙。
桐芮不想去,開始拿話塞他,“如果你讓我幹活,我就回家了。”
過了很久,一聲無奈的嘆息聲從廚房傳出來。
“好吧,我自己弄。”
桐芮只是說說而已,她怎麽舍得讓他自己幹活?
她又翻了個身,終于爬起來了,往廚房走去。
溫尤許站在料理臺前面,腰間圍着黑色的圍裙,身子朝水池前傾,水流嘩啦啦的沖刷在蔬菜葉上。
那寬厚的背部上的肌肉随着他手臂的動作,一會兒舒展一會緊繃。
她輕輕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腦袋貼在他的背上,深深吸取他的氣息。
溫尤許背部挺的筆直,兩手都是水珠,他側轉着頭問她,“怎麽了?不是不要進來幫忙?”
桐芮在他後背蹭了蹭,“看你太可憐,就進來陪陪你。”
“好。”
溫尤許就讓她在後面抱着,開始做飯了。
小劇場
溫尤許大學時期的班長結婚了,給他送去了喜帖。
可以帶伴侶,溫尤許帶了桐芮過去。
在婚宴上吃完飯後,幾位要好的同學轉戰KTV組局,溫尤許和桐芮也去了。
KTV桐芮喝多了,溫尤許但手臂摟着她讓她靠在懷裏休息。
這一幕被同學看見,打趣他,“當年的溫半仙啥還俗了呀。”:
桐芮雖然醉了,但神志好酸清醒,蹭着他肩膀,不滿道:“你怎麽可以叫半仙?半仙只能是我們峰峰。”
溫尤許捏了捏她耳朵,低聲說,“你以前不是說我和他長得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