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終于叫到了牧牧的號。大夫熟練地給牧牧看了嗓子,又拿聽診器聽了心髒、呼吸,然後開了化驗單,要紮指血,驗血常規。

大夫對助理說:“先給孩子吃5ml美林,把體溫降下來。”然後又對楊曉揚和姜可凡說:“媽媽趕緊拿着單子去繳費,爸爸抱着孩子直接去驗血的地方排隊就行。一小時出結果,拿着結果來找我看。”

楊曉揚剛想反駁,想了想剛才應對小女孩姥姥時的場景,這話又咽下去了。姜可凡倒挺自然的,謝過了大夫,抱起牧牧就走,仿佛已經進入到牧牧爸爸的角色之中了。

到了抽血的地方,牧牧雖然已經燒的暈暈乎乎,但是一看要紮指血了,就哭鬧了起來。姜可凡抱着牧牧說:“是不是男子漢?那麽小的針紮一下就要哭成這樣嗎?”

牧牧一邊哭一邊說:“那他們都哭了,肯定特別疼!啊……我不要紮,不要……”

姜可凡掏出個紙巾給牧牧擦擦眼淚鼻涕,然後說:“他們都哭你就要哭嗎?他們都哭就代表一定很疼嗎?都是像你這樣被吓哭的,其實根本沒那麽疼。”

牧牧一聽暫時收住了哭聲,覺得也有道理,但還是抽嗒着,帶着哭腔委屈地說:“我不信,肯定疼。”

姜可凡又說:“那你小時候紮過沒?”

牧牧搖搖頭說:“不記得了。”

姜可凡繼續說:“那你這回試試呗,檢驗一下,到底疼不疼。你聽過小馬過河的故事嗎?實踐出真知啊。”

牧牧看看姜可凡,眼睫毛被眼淚粘的濕漉漉的,顯得更長了,撅着小嘴說:“可是我害怕,我不想試。”想了想他又問:“那你紮過指血嗎?”

姜可凡一臉自豪的說:“我當然紮過啊,我還獻過血呢。那麽粗那麽長的針直接紮到胳膊這兒的血管裏,抽一大袋子血。”

“那你哭了嗎?你害怕嗎?”牧牧瞪大了眼睛等着答案。

“那些血是可以救人命的啊,哪還顧得上害怕呀。如果你今天紮這個指血可以不哭,那我就給你豎大拇指,而且如果你不哭,別的小朋友看到了就會覺得不疼,他們也會不哭不鬧,那醫生就可以節省時間,大家都可以更快回家。你說對不對?你願不願意做這個小英雄,給大家做表率?”

牧牧突然責任感倍增,他覺得姜老師說得對,他願意做一回英雄,以後去幼兒園也可以跟班裏的小朋友炫耀一下。

正這個時候,輪到牧牧紮指血了。楊曉揚急急忙忙排隊交完費,把單子遞給大夫。牧牧還是猶猶豫豫地伸出了小手,看看姜可凡說:“那你能跟大夫說給我紮輕一點嗎?”

姜可凡笑着點點頭,跟大夫說:“我們牧牧特別堅強,您要是能輕點紮,他保證不哭。”

大夫也樂了:“好,我輕點紮,你別動啊。你看,我們就在手指上蓋個小戳子就好了。”說着就紮完了。牧牧有點猝不及防,撇了一下嘴,又趕緊忍住了。

旁邊排隊的家長都對自己的孩子說:“你看那個小朋友,他沒哭,好勇敢啊!你是不是也能那麽勇敢啊?”

牧牧一下子特別自豪,被那麽多人誇。楊曉揚都驚訝了,對姜可凡說:“你跟他說什麽了?居然這麽配合?牧牧小時候紮指血哭的跟殺豬一樣,手都按不住。今天怎麽這麽順利?”

牧牧自豪地說:“媽媽,我棒嗎?因為我是男子漢,我是小英雄,我以後紮指血都不哭。”

楊曉揚趕緊沖他伸了大拇指說:“兒子你真棒!”

姜可凡也伸出了大拇指。

牧牧笑了,說:“其實也沒有想的那麽疼。”

此時已經是夜裏快三點了,牧牧困得眼睛睜不開,吃了退燒藥以後體溫慢慢降下來,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姜可凡一直抱着牧牧,雙臂酸麻,也不敢放手。楊曉揚看了,心裏充滿了感激,她輕聲說:“謝謝你啊。很累吧?要不我抱他一會兒。”

姜可凡搖搖頭,也輕聲說:“不用了,牧牧睡了,一折騰又該醒了。”

楊曉揚一想也是,點了點頭。

姜可凡又說:“孩子媽,你有沒有水啊?能不能給我喝點啊?我嗓子都快冒煙兒了。”

楊曉揚在大包裏翻出一瓶水,說:“這個是我的水杯,帶了點水。要不我去外面給你買瓶礦泉水吧。”

姜可凡趕緊說:“不用,不用,就給我喝這個吧,再去買來不及了,我都要渴死了。我不嫌棄你。”

楊曉揚打開水瓶遞給姜可凡,然後發現他兩只手都抱着牧牧,騰不出手來拿。

姜可凡使了個眼色,示意楊曉揚喂他。

楊曉揚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把水瓶口堵在姜可凡嘴上,瓶底一揚,水就灌下去了,除了灌到姜可凡嘴裏,還灌到他脖子裏,領子都濕了。姜可凡用嘴把瓶口拱開,趕緊咽了一大口水然後小聲并有點誇張地說:“唉,你這是給人喂水嗎?你這是給牛飲水吧?差點兒嗆死我!能不能輕柔點兒,別這麽用力過猛。”

楊曉揚眨眨眼,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還得憋着“哦,哦”了兩聲。然後俯下身,一手托着姜可凡的下巴,一手輕輕的把瓶口靠近他嘴巴緩緩地倒水。那個認真的樣子,好像在實驗室裏做實驗一樣。

楊曉揚的臉離姜可凡好近啊,姜可凡清楚地看着她忽閃的長睫毛,逆着燈光臉頰上的細絨毛,還有額頭上細密的小汗珠……然後,他就嗆着了。

楊曉揚後退了一步,有點嫌棄地說:“我這麽慢的速度喂你喝水你都能嗆着?是不是會厭沒長好?”

“呃,我不喝了,沒想到還能連喝水帶洗澡。”姜可凡覺得有點尴尬,趕緊岔開話題,說:“孩子媽,要不你去看看化驗結果出來沒有。”

楊曉揚收起水瓶去自助機看結果。這時候剛才帶着外孫女來看病的阿姨和她女兒也過來這邊等化驗結果。姜可凡趕緊給他們讓出個坐的地方。阿姨跟她閨女說:“你看人家小兩口多好哇,一起帶着孩子來看病,這爸爸一直抱着孩子,就沒離手,真是模範爸爸。”轉頭看自己的女兒,說:“你再看看你老公,哪次陪着孩子來看過病?”

她女兒也有點尴尬,說:“媽,您別說了。情況不一樣,他不是忙嘛。”

“再忙能有閨女重要?”阿姨越說越不高興了:“我就看這小夥子好,長的又帥又有責任心。”

姜可凡被說的挺不好意思的,說:“阿姨,您就別誇我了。那別人還羨慕有您這麽個好姥姥呢。”

阿姨一聽就樂了:“這孩子可太會說話了……”她看看姜可凡懷裏的牧牧,說:“你看你兒子,長得多好看,像你,随爸爸。”

姜可凡有點尴尬了,不可思議地說:“什麽?像我?這不大可能吧?”

阿姨也奇怪了,說:“你的兒子,怎麽可能不像你?”

“啊,哦,對,但是別人都說像他媽……”姜可凡意識到要露餡兒,趕緊找補。

阿姨樂了:“他媽媽也漂亮,你有福氣啊!”

這時,楊曉揚跑過來說化驗結果出來了,趕緊去醫生那邊。于是姜可凡抱起牧牧跟楊曉揚去了醫生辦公室。好在大夫說就是嗓子發炎了,給開了頭孢和一些小中藥,讓回家觀察,不見好轉随時複診。大夫說要密切觀察,以免轉成肺炎。

這臨時的一家三口拿了藥,騎着摩托回家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進了門,姜可凡把牧牧放在床上讓他繼續睡,轉身去衛生間洗澡了。洗完澡出來聞到一陣香味,到客廳一看,楊曉揚做了一鍋雞蛋西紅柿湯面。姜可凡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叫了起來。

楊曉揚看着姜可凡洗完澡出來,愣在那裏3秒,甚至有點面頰緋紅。姜可凡頭發濕漉漉的,還往下滴着水珠,精致尖翹的臉龐因浴後顯得格外嬌嫩,幹淨的寬大T恤和短褲遮不住白皙、有肌肉線條的颀長四肢,身上帶着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混着年輕有活力的體香,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灑在姜可凡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整個房間似乎都被荷爾蒙的味道填滿了。

楊曉揚緩了緩神兒,趕緊招呼他:“呃……你折騰了一宿,餓了吧,快來吃點吧。”然後趕緊低下雙眸不敢看他,可是一會兒又忍不住擡眼偷偷瞟一瞟他。

倆人坐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其實姜可凡昨天晚上并沒吃晚飯,他看牧牧病了,楊曉揚肯定沒心思做飯,就随口說自己吃了。到現在真是餓到滿眼冒金星的地步,一邊吃一邊說:“這簡直太好吃了!”

楊曉揚笑盈盈地看着他,說:“那你多吃點兒,鍋裏還有。”

姜可凡頭也不擡,邊吃邊說:“嗯,那我一會得再來一碗。”

楊曉揚停下來說:“今天真的很感謝你,要不是你幫我,我一人真不知道怎麽辦。真的辛苦了,特別特別感謝你!”

姜可凡擡起頭,有點不好意思,說:“哎呀,幹嘛還那麽正式地道謝呀,別這麽客氣,這不牧牧也是我學生嗎,作為老師,能眼看着自己學生生病不管嗎?”

楊曉揚眨眨眼,帶着笑意,又有點讨好地接着說:“嗯,你說的有道理。所以……呃……你今天能幫我再照顧牧牧一天嗎?”說完,她一直盯着姜可凡看他反應。

姜可凡愣了一下,把碗都放下了,特別為難地說:“啊?今天啊?可是我今天上午約了錄音棚出我的新曲子……”

楊曉揚一下子很絕望的樣子,說:“本來我是想今天請假照顧牧牧的,結果剛才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我述職的日子,我必須得去啊,這怎麽辦呢……”楊曉揚一邊用筷子杵着面條,一邊嘟嘟囔囔的,然後突然自言自語說:“我問問蘇熙能不能來!”

她把筷子一放,迅速撥了蘇熙的電話。等了半天,一個朦胧含糊的聲音傳了過來:“喂……”

“熙熙,你今天能來我家幫我照顧一下牧牧嗎?他生病了,不能去幼兒園了,發燒。”

蘇熙好像根本沒醒,楊曉揚也不能判斷她是不是夢游在接電話。只聽見蘇熙說:“啊?哦。嗯……”

楊曉揚沒辦法,挂了電話,一看,還不到6點,她估計蘇熙大概率趕稿又熬了大半夜,可能剛睡,意識都不清醒。她本來是想讓自己媽媽來照顧牧牧的,但是一想就算媽媽工作能請假,但是來了看見家裏住了個男孩子,免不了要小題大做,問東問西。如果讓肖敬然來接牧牧去奶奶家,問題是一樣的。所以她想來想去只能求助閨蜜了。

這時,姜可凡說:“要不我問問王大維能不能來吧。”于是他給王大維撥電話,但半天沒人接。

姜可凡有點尴尬,放下電話說:“我估計他還沒起吧。不過你別擔心,我沒那麽早走,我約的11點錄音,10點走就行。我晚點再給王大維打電話,等他來了我再走。你先去洗個澡換個衣服,然後去上班吧。”

楊曉揚沒辦法,吃完面去洗澡、吹頭發、換衣服,然後她看了看牧牧,還有點燒,但沒那麽高。她喂牧牧吃了點面條,又讓他把藥吃了。牧牧躺下繼續睡了,楊曉揚看看表,8點多了。她雖然困得眼皮打架,但只能強打精神走到鏡子前塗了個比較豔的口紅,這樣,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她知道,今天有一場關鍵的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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