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種白菜第四天

第4章 種白菜第四天

軍訓結束後,有三天休假時間,才開學。

阮稚在家休息了三天,第一天還有興致和高中同學約着出去玩,後面就犯懶了,在家躺了兩天。

這幾天江嶼白倒是沒“騷擾”她,阮稚也樂得把這人忘得幹淨。

開學就是正式上課了。

大學和高中不一樣,班級屬性并不強。雖然軍訓第一天班裏同學互相做過自我介紹,但之後便沒有老師關心這件事了,學生之間也不是非要互相認識。尤其像高數這種大課,全系一起上,教室烏泱泱全是人,很難分清到底誰是哪個班的。

不過像阮稚這種天生愛交際的,不存在這種問題。

就算是遲個到,都能跟一同遲到的同學在幾分鐘之內稱兄道弟。

阮稚坐在最後一排,老師已經講了會兒課,ppt翻到第四頁了。

不過他根本沒被後排晚到的學生打攪,仿佛沒看到一般,他依舊優哉游哉地講着。

給他們上高數的老師是學校的老教授,姓張,國字臉,有點地中海,戴個黑框眼鏡,說話時溫聲細語的,看上去和藹可親,很有老學究的做派。

講完課程設置和期末考試相關事宜,張教授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進入了正式的課程。

阮稚随他翻開課本。

第一章函數與極限,這玩意兒聽上去和高中學的知識差不多,不算難。

阮稚一邊記筆記,一邊想起岑白蘭那天說的話。

笑話,這大學的數學和高中的也沒什麽區別嘛,她随随便便動動腦子就算出答案了,哪裏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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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用靠江嶼白那貨給自己補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半個小時後,她徹底迷失在數學的海洋中。

即便老師引經據典,講得趣味橫生,她還是一臉茫然。

不是,剛剛不還在講1+1麽,現在怎麽就跳到284x789243等于多少了??

她看了看旁邊的大哥,大哥已經徹底放棄掙紮,進入夢鄉了。

阮稚又想到岑女士那天嘲諷的表情。

只能說,不愧是親媽。還是親媽最了解自己。

阮稚數學并不算好。

高一摸底考九十多分,滿分一百五。

江嶼白和她不一樣,他屬于比較有數學天賦的那類人,只要看一遍解題思路就能觸類旁通一類題的那種。

阮稚的數學成績可以算是他一分一分拉扯上來的。

除了他高考那年沒什麽心思管她,其他時候基本都是江嶼白盯着她做作業,改錯題,翻來覆去做五三的。

但阮稚覺得,這和她自身的努力也脫不了關系。

不能完全把功勞都給江嶼白那家夥。

阮稚咬了下簽字筆尾端的插蓋,照貓畫虎地将老師寫在黑板上的公式抄了下來。

她就不信了,學個數學,還沒江嶼白不行了?

一想起他,阮稚心裏就莫名煩躁。

她不想和江嶼白再扯上任何關系,連航協都想一并退掉。

可是就在昨晚!

蘇社長親自打電話,讓她不要忘記周四的航模隊筆試。

那麽和風細雨的溫柔嗓音,如果她拒絕,連她自己都會難過的好嘛!

阮稚徹底迷失在蘇硯晞溫柔和煦的嗓音中,三令五申自己一定會準時參加。

怎麽就……這麽禁不住美色的誘惑!

阮稚含淚抄下最後一個公式。

-

周四晚上,阮稚下了最後一節課,按照短信提示,找到航模隊筆試的教室。

筆試比阮稚想象中還要正規,門口的學姐檢查過通知短信和學生證才放人。

每個人的名字對應考位,每個考位之間會有一個座位空檔。

阮稚放下書包,簡單環顧下四周。

偌大的階梯教室幾乎坐滿了人,但是蘇硯晞不在,江嶼白也沒來。

她莫名有些緊張。

阮稚收回目光,慢條斯理收拾自己的東西。

阮稚有個壞習慣,無論大大小小的考試,只要是“考試”,她必緊張。

一緊張,她就愛咬手指,後來變成吃棒棒糖。

草莓汽水味的,能緩解緊張。

以前她總能從書包角落裏找出一兩支不知道什麽時候扔進去的棒棒糖,可上大學以後,她換了新書包,也沒想過開學會有什麽考試,之前那些棒棒糖就被她丢家裏了。

阮稚咬了下拇指指甲,将空空如也的書包丢回身後。

她本想叫許秋靈一起來參加筆試,許秋靈最開始是答應的。後來她對自己的知識系統做了一次準确的評估,還是放棄了。

她一本正經表示,遠遠地看帥哥就行了,帥哥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焉。

阮稚:“?”

搞得好像她是來亵玩帥哥似的。

“同學同學。”

阮稚收拾完書包,正要轉身,坐在她旁邊的男生叫住她。

阮稚疑惑轉頭,男生朝她呲牙一笑:“你帶多餘的筆了嗎?能不能借我一根?”

阮稚點點頭,從筆袋裏找出一根簽字筆,遞給他:“這根可以麽?”

男生點點頭:“謝謝啊,我筆袋忘帶了。你別說,我走這一路就覺得忘帶了點什麽,走到了才想起來!怎麽就忘帶筆了呢!”

他自顧自和阮稚聊起天來,說完還惋惜地拍了下腦袋。

阮稚:“……”

她很想問問他腦子有沒有記得帶上。

男生朝阮稚指了下自己桌前的名簽:“孫浩瀚,航工院的,你呢。”

阮稚推開擋在自己名簽上的水杯,禮貌回道:“阮稚,計算機的。”

孫浩瀚瞟了眼:“哎呀,你名字真好聽。你也喜歡玩航模啊?我感覺喜歡這個的女生很少。”

阮稚笑了笑,不置可否。

孫浩瀚自顧自繼續道:“不過今天來的女生還挺多,我以為喜歡玩航模的女生很少,和我們院裏一樣,都是群大老爺們兒呢。”

他撓撓頭,不由自主咧嘴笑起來。

阮稚沒好意思回他。

她估計來參加筆試的大部分女生和她來的原因差不多……

“阮稚?”

兩人正聊着,一個航協的學姐停在阮稚面前。

阮稚仰頭看她,她認真打量阮稚半天,神色中帶了種頗為驚訝的表情,而後像是确認一般,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有人叫我給你這個。”

她攤開掌心,赫然是根草莓汽水味的棒棒糖。

阮稚也挺驚訝,正要問話,旁邊的孫浩瀚好奇張望:“學姐,航協待遇這麽好?是每個人都有嗎?”

女生瞟他一眼,收回手:“想得美,就漂亮小姑娘有。好好答你的題。”

孫浩瀚嘻嘻一笑,和女生逗了會兒悶子。

女生走之前和阮稚說了句“別緊張”,之後頭也不回地走到講臺前,開始整理試卷。

阮稚捏着那根棒棒糖,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無論什麽考試,都容易緊張,喜歡咬手指。

江嶼白知道她這個壞習慣,每次考試前都會到她班門口看她一眼,給她塞根棒棒糖,叫她不用緊張。

她有時會吃掉,有時不會,但只要拿着那根棒棒糖,她緊張的情緒就會消失一大半。

她甚至分辨不清,每次到底是因為看到他才不緊張,還是因為那根棒棒糖才不緊張。

好氣。

阮稚癟了下嘴。

猶豫半晌,她最後還是将棒棒糖塞進了筆袋裏。

筆試試卷發下來,總共60分鐘答題時間。

阮稚展開試卷,努力将注意力放在試卷上。

她本打算選擇題按照ABCDDCBA,判斷題按照對錯對錯對對錯錯的順序重在參與一下,可神奇的是,她發現卷子上大部分的題她竟然都會。

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她壓根沒有為這次筆試做任何準備,但她卻莫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卷子上的題其實都挺專業的。除了前幾道常識性送分題外,其他都是些航空基礎知識,比如“國內常用的空中加油裝置為”、“機翼包括哪兩部分”、“水平、直線、勻速的飛行狀态被稱為……”(注1),和一些航模實踐類問題。除了航模實踐類型的題目阮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外,基礎的航空知識,她基本都知道答案。

雖然不想承認,但阮稚不能否認,這些全拜江嶼白那家夥所賜。

江嶼白的父親是做軍用飛機科研工作的,江嶼白從小受他熏陶,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霖城各大航空博物館,一呆就是一整天。

阮稚其實對那些大飛機沒什麽興趣,甚至第一次站在航空博物館裏的時候,被那些龐然大物吓了一跳,怯生生站在大人身後,看都不敢看一眼。

但她很喜歡看江嶼白看向那些飛機時,眼睛亮盈盈的模樣。

那會兒他們一群小孩被家長帶着一起去博物館,其他小孩兒都繞着發動機展品轉圈玩捉迷藏的時候,只有江嶼白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聽江爸爸的講解。

不是那種騙小孩的幼稚故事,而是很專業的飛行知識。

她覺得那個時候的江嶼白,相當神氣,整個人都像散發着光芒,比那些龐然大物還要大,還要高。

那種感覺相當奇妙。

就是因為那次,阮稚很喜歡屁颠屁颠跟在江嶼白身後,和他一起去航空博物館。

大概是把她當成了“同道中人”,江嶼白也很喜歡帶她一起去,樂此不疲地給她一遍一遍講那些飛機的故事。

阮稚其實對那些故事并不怎麽感興趣,她就是喜歡托着腮,安靜坐在他身邊,看他眼睛放光的模樣。

她把他想象成超人,想象成鋼鐵俠,想象成各種各樣的超級英雄,滿腦子都是他開着飛機拯救世界的模樣,別提多酷了。

久而久之,阮稚雖然對航空知識不感興趣,但江嶼白了解的那些東西,聽得多了,她也知道了個五六分。

不過江嶼白喜歡歸喜歡,卻莫名對航模沒興趣。

她陪他參加過一次航空博物館舉辦的航模制作活動,但江嶼白也就參加過那一回,後面再沒提過這事兒了。

他們中學也不是沒有航模社團、興趣班,江嶼白都沒參加。

——這也是阮稚沒想到會在航協遇到他的原因。

江嶼白家裏一堆飛機模型,但那些和航模、和“模型飛機”有本質的區別。

那些模型都是飛機等比縮小的模型,江嶼白更喜歡真實的飛行器,而不是那些手工制作的可以在空中飛行的模型。

他這人比較裝逼也比較自大,固執地認為這種航模的裝置相對于真實的飛機來說過于小兒科,與其将時間浪費在這些小玩意兒上,不如多學習些更專業的技術,用于真正的飛行器研究上。

所以在航協遇到他的時候,阮稚也很驚訝。

認認真真答完題目,正好60分鐘。

阮稚伸了個懶腰,将試卷交給前來收卷的學姐。

剛交完卷子,孫浩瀚就叽叽喳喳湊了過來:“哎,同學,我看你‘刷刷刷’寫了好久,我個本專業的好多題都不會,你也太厲害了吧!”

阮稚難得裝了個逼:“還好吧,我覺得沒那麽難。”

孫浩瀚把筆還給她,滿臉敬仰:“我覺得你加航模隊肯定沒問題!真是太羨慕了!”

阮稚笑笑:“有什麽可羨慕的,不就是個社團活動嗎?加別的社團也一樣。”

她轉念一想,孫浩瀚的意思可能是航模隊有自己的加分和獎學金體系,這對他們航工院的學生考研或者找工作比較重要。

正要改口,孫浩瀚嘻嘻一笑,道:“當然羨慕啊!航模隊有你這麽漂亮的小姐姐在,多讓人羨慕啊!”

阮稚:“……”

不知道為什麽,這話明明是誇她的,可她寧願他別誇。

孫浩瀚沉浸在自己的彩虹屁裏,覺得自己風趣幽默又會說話。

他跟在阮稚身邊,一同出了教室。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并不在同一個方向,但孫浩瀚沒聊夠似的,非要送阮稚回去。

阮稚拒絕了,孫浩瀚還不放棄:“大晚上的,還是我送你回去吧。有我個男生在也安全點。”

阮稚再次禮貌拒絕:“不用,就兩步路的事。”

孫浩瀚堅持:“別客氣,我送你回去,兩步路的事,耽誤不了多久。”

兩人就這麽來來回回,推杯換盞了許久。

忽地,旁邊傳來陰恻恻的聲音:“你要送誰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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