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種白菜第三天

第3章 種白菜第三天

阮稚:“……”

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兩個字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突然變惡心了?”

江嶼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大抵是坐得太久了不舒服,江嶼白伸了伸兩條長腿,舒展腰身。

他問阮稚:“你要加航模隊麽。”

“我加那個做什麽。”阮稚對航模之類的沒什麽興趣,會加航模協會也無非是因為蘇硯晞完全戳在了自己的審美點上。

就是來看帥哥的。

她睨了眼江嶼白:“你要加?”

江嶼白聳聳肩,又是那抹不置可否的笑。

“你加我肯定不加。”阮稚道,“以後我們兩個就當不認識,能不見面就別見面,各走各的路。”

江嶼白:“不行,我不同意。”

阮稚:“?”

她白了江嶼白一眼:“您是國家領導人?這事還得經過您審批?”

“你至少讓我死個明白?”

“就不,我非要你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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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白:“……”

兩人正擱這兒小學生吵架,絲毫沒注意到有人走到兩人身邊。

迎新會已經散了,階梯教室裏熙熙攘攘,所有人都湊在最前面,報名參加協會內不同的部門。

原本在教室最前方的蘇硯晞,此時已經來到阮稚旁邊。

阮稚并不清楚他為什麽會突然過來找自己。

是因為早上對自己印象深刻?

阮稚來不及多想。

她和江嶼白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頃刻間瓦解,阮稚旋即換上一副甜美的笑容,嬌羞地翹起蘭花指,将耳邊的碎發別在耳後。

她的聲音都比平常溫柔了好幾個度:“學長,請問找我有什麽事麽?”

蘇硯晞笑意溫潤,遞給她一張申請表:“想問你有沒有興趣申請航模隊。”

阮稚完全沉浸在蘇硯晞的笑容中,仿佛他彎眸微笑的那一瞬間身後有無數粉嫩嫩的小花一同綻開。

他說了什麽都不重要,阮稚只想答應他全部要求。

“好呀好呀。”她連連道。

掐着的聲音像是裹了蜜,甜得發齁。

江嶼白站在阮稚身旁,默不作聲地看着她扭捏又做作的模樣。

——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心底像是有什麽被打翻,淌開。

江嶼白嗤了聲:“不是說不參加。”

阮稚理直氣壯:“我什麽時候說了?我沒說,我就要加。”

江嶼白冷笑:“你別後悔。”

阮稚示威般朝江嶼白挑挑眉。

後悔?

她阮稚的字典裏就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阮稚捏着報名表,一目三行地看了幾眼,驀然想起蘇硯晞提起的筆試面試這茬。

她怕給蘇硯晞留下不好的印象,幹脆提前給他打預防針:“學長,我專業能力可能不太行。萬一連筆試都過不了,你不要嫌棄呀……”

蘇硯晞笑眯眯道:“不會的。你和嶼白是朋友,一起過來玩就好。”

阮稚:“……?”

她眨眨眼,不确定地看看蘇硯晞,又看看身邊的江嶼白。

江嶼白朝她咧嘴一笑。

他笑容明媚,可阮稚怎麽看怎麽覺得莫名奸詐,就像是壓着孫大聖的五指山在笑嘻嘻對他說“別怕,你這輩子都跑不了”。

江嶼白朝阮稚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放心,副社長罩着你。”

-

阮稚回宿舍的時候,其他人已經躺床上準備休息了。

阮稚怕影響其他人休息,沒開燈,摸着黑回到自己的床邊,換了衣服。

洗漱回來,阮稚上了床,和她頭對頭的許秋靈也沒睡,正悶在被子裏玩手機。

聽到動靜,她從被窩裏探出一顆小腦袋。

那雙滾圓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她小聲問阮稚:“迎新會好玩嗎?”

“一半好玩吧。”阮稚道。

好玩的那部分是可以欣賞社長的盛世美顏,不好玩的那部分是遇到了江嶼白那狗登西。

許秋靈好奇得快哭了。

“我聽說社長和副社長都特帥,真的假的啊?”

阮稚想了想:“一半真一半假吧。社長真的超帥,副社長不行……”

阮稚認真思考了半晌措辭:“狗裏狗氣的。”

許秋靈:“……”

這是什麽奇怪的形容。

許秋靈又問:“那‘男模隊’其他人呢?都去了嗎?”

阮稚道:“沒,就社團幾個部長去了,航模隊其他人都沒去。”

“哦,那就好。”許秋靈釋然。

兩人又聊了會兒別的,硬生生熬到一點才睡覺。

-

剩下幾天軍訓在煎熬中緩慢度過,終于迎來解放,阮稚上午參加完彙報表演,中午飯都沒吃就把岑女士叫來接自己回家了。

當初阮稚會選報霖航,還有個挺重要的原因,就是學校在本地,回家方便。

她收拾好東西和岑女士坐上車,沒想到老阮同志也請了半天假,一起來接她。

和岑女士看到自家女兒軍訓吃不好睡不好曬成煤炭又瘦了六斤後滿是心疼不同,老阮同志比較傲嬌,明明想閨女想得要命,特意翹了半天班跑來給她當司機,卻死鴨子嘴硬,死活不承認。

見媳婦心疼半天阮稚那細胳膊細腿受不住軍訓的嚴苛,老阮同志滿是鄙夷:“她這剛哪兒到哪兒啊,我們那會兒當兵,不比這苦?”

老阮同志十幾歲就當了兵,當過幾年空軍飛行員,後來又轉到後勤部門,在軍隊兢兢業業幾十年,對部隊的感情十分深厚。

所以即便阮稚的軍訓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因為裏面包含了個“軍”字,非要替它說幾句好話。

岑白蘭也不慣着他,回怼道:“小稚能和你一樣嗎?皮糙肉厚的。”

阮岷嚴立即噤了聲。

家庭弟位立判高下。

十幾天沒見,阮稚此時在家就是公主地位。

甫一進家門,岑白蘭便張羅着老阮給阮稚開空調切西瓜,自己則一頭紮進廚房裏給阮稚準備午飯。

阮稚倒也不客氣,大剌剌癱在沙發上,享受着岑女士和老阮同志無私的愛。

——畢竟這種愛只能維持三天,三天一過,她就是家裏那個好吃懶做不争氣的傻閨女,不再是他們捧在手心怕化的心肝小寶貝了。

阮稚用小叉子紮了塊西瓜塞進嘴裏,冰涼脆甜的口感将這十幾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她心情不錯,給岑女士和老阮同志一人送了一塊。

老阮同志感動壞了,連連感嘆女兒大了會心疼人了。

阮稚不服氣:“我以前不心疼人嗎?”

“心疼心疼,”老阮笑得谄媚,張嘴示意阮稚再喂塊西瓜,阮稚喂給他,他繼續說道,“我家小稚最會心疼人了。小的時候呀,知道爸爸上一天班太累了,就用小腳丫堵住爸爸的嘴,不讓爸爸說話……”

阮稚:“……”

剝奪他吃西瓜的權利。

阮稚抱着西瓜去廚房圍觀岑白蘭做飯。

他們住的房子在部隊家屬院裏,老房子,方方正正的房型,沒客廳,是用一間客房改的客廳。

廚房也不大,堪堪站下兩人。

擱在平常,岑白蘭是不願意讓阮稚進廚房搗亂的。

但她心情好,把阮稚當小公主寵着的時候,會默許她站在自己旁邊,給自己打打下手。

——雖然大部分時間還是搗亂。

岑白蘭本職工作是教小學生畫畫的,和藝術沾邊。

她做飯時候也很藝術,每個色系都要搭配均衡,擺盤也講究。她的廚藝水平不比那些餐廳大廚差,阮稚很喜歡和她學兩手。

奈何阮稚做飯天賦實在有限——

雖然阮稚并不認為自己沒有做飯的天賦。

她很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她覺得只是因為她們對藝術的理解不同罷了。

岑白蘭做飯就屬于古典主義,板板正正地備菜,規規矩矩地加調料,漂漂亮亮地擺盤。

她不是,她是抽象派的。她可以把整個廚房都搞得十分抽象,加調料也随心情,至于出鍋的東西……在她抽象的努力下自然而然變得更加抽象。

阮稚主動請纓,幫岑白蘭切土豆。

在得到岑白蘭的同意後,她捧着土豆,開始思考岑白蘭囑咐的“切塊”,到底是切大塊還是小塊,是四四方方的塊,還是三角塊。

猶豫兩秒後,她幹脆将土豆切成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塊狀,總有一塊符合岑女士的需求。

她正切着,岑白蘭的聲音從一陣爆炒聲中冒了出來:“哎喲,你瞧我這腦子。本來想把小白一塊兒接回來吃頓飯的,怎麽把這茬兒忘了。”

岑白蘭一邊說着,一邊瞟了阮稚一眼。

阮稚沒接茬兒。

岑白蘭又掃她一眼:“還鬧脾氣呢?什麽事能鬧這麽久啊,分手啊?”

阮稚:“?”

她怨念地瞟岑白蘭:“媽,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倆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岑白蘭:“我當然知道,人家小白又看不上你。”

“……”阮稚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怎麽就不能是我看不上他了?他才是你親兒子吧?”

“喲,你這話說的,”岑白蘭笑道,“小白要是我親兒子就好了,又聽話又有禮貌,長得還帥,誰不喜歡啊?不像我家的,天天跟小豬似的,好吃懶做,好想扔出去哦。”

阮稚朝她比了個鬼臉:“小豬怎麽了?小豬身體健康,無憂無慮。再說了,小豬也是你養出來的,別人家的再好也不是你的。”

岑白蘭笑得樂不可支:“小豬挺好,小白也挺好。你和小白認識也挺久了,都知根知底的,跟一家人似的,什麽事至于吵這麽久?差不多得了啊。”

“你怎麽總胳膊肘往外拐啊?”阮稚不滿,“你把人家當一家人,人家可沒把你當家裏人。”

“就你這小心眼子,也就小白脾氣好包容你,我要是他,早不管你了。”岑白蘭啧啧兩聲,“不說別的,那次你自己作死吃壞肚子,我和你爸都趕不回來,是不是人家小白把你送醫院的?人家那會兒還軍訓呢,特意為你跑回來一趟,你還想怎麽着?”

阮稚臉頰一紅。

是她不記得他的好嗎?明明是他沒把她當回事。

——誰說是我妹妹了。

——鄰居家的小家夥,怪黏人的。

……

這兩句話在阮稚的腦海裏不停旋轉,跳躍。

越想越煩。

誰黏他啊,搞得自己跟塊寶似的。

阮稚哼道:“我對他難道不好嗎?你對他不好嗎?本來就是他沒良心,不知恩圖報。”

“人家沒良心?我看你才是小沒良心的。你高考那會兒人家小白又是給你補課,又是幫你看學校挑專業的,你當你高考數學那一百三十幾分白來的?”岑白蘭嘆了聲,莫名帶了些許恨鐵不成鋼的悲怆感,“你倒好,轉頭把人說扔就扔,真是小沒良心的。”

阮稚:“……”

她不滿地辯駁道:“什麽叫我數學分是白來的?明明是我自己努力好嘛!他頂多算是錦上添花,就算沒他,我照樣可以。”

說話間,一道菜出鍋。

岑白蘭把炒好的菜倒進盤中,語氣頗為嚴肅:“阮稚同學,你已經18歲是個成年人了。是不是應當對自己有個清晰且正确的認知?就你那數學,要不是小白,你連1+1都算不利落。還靠自己呢?等着挂科吧你。”

阮稚:“……?”

不是,這一下午都不到,她就已經不是媽媽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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