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曉薇,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
坐在沙發上的人以閃電般的速度剝完香蕉,三兩口就吞下去了,那酒後飯飽滿足模樣恨不得再舔舔爪子,哪還有那天晚上見到的蒼白病态。
“你的小情人好像對我挺着迷的嘛。君君,你可千萬別吃醋哦。”話剛落又有一根香蕉進肚了。
“別用那麽惡心的語調喊我的名字。她是被你餓狼撲虎的氣勢吓到了。”單楓君把處于呆滞中的聞莉莉拉到沙發上,摸摸她的腦袋說:“別怕,那家夥是猩猩投胎。”
“哈哈,有你這個對猩猩那麽友好的人類朋友,我也認了。冰箱裏的那些香蕉是為我準備的吧。”
“吃吧吃吧,等着去廁所蹲上兩小時。還有,今天我有私事要處理,你就算腿軟也給我自己掙紮着去醫院,別來打攪我的好事。”
“沒良心也該有個底線,醫藥費還是要替我付吧,看在我為你搞定那件事的份上。”
“哪件事?”聞莉莉努力眨着眼睛做出好奇寶寶的樣子,成功的得到單楓君寵溺的鼻尖一吻。
“注意點,行不?說起來,我确實幫你們解決了一件煩心事,邀功是應該的。”
“我知道,你再這麽廢話一堆繞不到重點,掃你出門也是應該的。”
“本小姐最近春風得意,就不跟你這無知小輩計較了。現在,勞煩你的小情人給我倒杯茶吧,嘴裏發粘。”
聞莉莉有點黯然,但還是自發走到到廚房去了,端着泡好的茶在心裏默念到一百,“笑,笑,笑起來。”達到目的後,聞莉莉就擺着那張自以為完美的笑臉出去了。
“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單楓君的右手食指不停的在茶幾上劃着橫折彎勾,應該是在無意識地寫着什麽字。
“當初他用那些卑鄙手段對付你們的時候怎麽就沒覺得過分?君君,我是把你當作自己人才這麽說,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容易心軟。這要換成是其他普通人也沒什麽,就是多遭點欺負,多受點罪,照樣能平安到老,可是你不行啊,別忘了陳姨那邊還等着你接位呢。你也應該知道陳姨縱橫商場那麽多年,決勝千裏的秘訣有一條就是——夠狠。要是像你這樣同情敵人,放虎歸山的話,免不了要狠狠栽一番。與其到那時摔得同破血流,悔得咬牙切齒,還不如當初狠狠心——”曉薇當着單楓君的面做了個“一刀切”的動作。
單楓君只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劃着她的天書了。聞莉莉看她這樣很是心疼,皺着眉頗有氣勢地瞪了曉薇一眼,就挨到單楓君身邊去了。
“別理她,你這樣挺好。”
“這年頭還是得自己自足,豐衣足食啊。”曉薇喝着好不容易夠着的茶杯如此感嘆,“那小孩大最近幾天就會來,有點良心的就別想扔給我。還有,奉勸你一句,自覺點打個電話給你媽,擺平這件事她可是功不可沒,畢竟我雖然有人脈卻沒那麽大的面子。”
“路上小心點。”單楓君說完慣用的告別語又加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享受着春天的溫暖,也別忘記冬天的寒冷。”
聞莉莉看曉薇的笑臉就這麽僵在臉上,那張驚愕的臉在蒼白的樓燈下毫無血色,那種轉瞬即逝的哀傷竟讓不忍目視。
“你最後說的那句話傷到她了。”雲雨過後聞莉莉躺在單楓君的懷裏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知道。”單楓君收回把玩着烏黑長發的手換上了對方的腰,臉埋入愛人頸項的同時收緊了胳膊。
“有時候我總在想幹脆和她絕交算了,免得經常為她提心吊膽,搞得自己也跟着神經質。碰上她的事總覺得自己特別脆弱,眼淚掉得特別勤。如果兩人沒有關系的話,到時也不用看她的慘狀,心也不會那麽痛了吧。”
“喂,”聞莉莉動動肩膀,“你這麽說,我會嫉妒的。”
“傻瓜,我跟她只是朋友。”
“朋友?什麽樣的朋友?”
“好朋友。”
“太籠統了,有沒有達到生死之交的程度?”
“莉莉,”單楓君輕摸着聞莉莉的臉蛋,弄得聞莉莉疼得就臉紅了,被那種溫柔的嗓音催眠了似的,理智出于階段性罷工的狀态,所有的意識行動都跟着感覺走。
“嗯,什麽?”
“你想知道我和她之間的事嗎?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哦。”單楓君那精致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聞莉莉的心也跟着癢了一下,又癢了一下。那種酥癢的感覺以光速瞬間傳遞到了身體的各個器官,最後停留在鼻腔內。她皺了皺鼻子,不管用,那種熱熱的液體毫不客氣地在鼻腔內橫沖直撞,這讓聞莉莉很不快,但當單楓君遞過面紙并陳述事實時更讓她痛苦欲絕。
“莉莉,你流鼻血了。”
塞着兩團衛生棉,聞莉莉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麽丢臉的總是她。
“我和曉薇說起來也算是親戚,不過是比較遠的那種。我爺爺和她爺爺是親兄弟,我爺爺是老四,她爺爺是老二。國內抗戰時期不是特別亂嗎?我二爺爺當時是國民黨青島地區的總司令,官做得挺大,聽說是直接面對老蔣的。後來國民黨戰敗,老蔣要逃到臺灣去,也把集團裏的一些核心人物給帶過去了,但是他們把我二爺爺給扔下了。既然沒人管就要自力更生,不能坐以待斃啊,後來他們托了好多關系,估計也使了不少錢,終于逃到了美國,在那邊重新發展了。我四爺爺因為是莊園主,堅持認為不應該離開土地,就帶着他這邊的一片留了下來。後來熬過了文化大革命,雖然什麽都沒了,所幸性命是保住了,于是還是在這邊生根。開枝散葉。直到九十年代初,兩邊才聯系上。”
“這麽說曉薇是美籍華人?”
“嗯。你都不知道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多搞笑,根本就是雞同鴨講。別看她現在普通話說得那麽溜,剛來中國的時候,就只會說‘你好’。虧我當初還等了半天下文呢,不過看她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也不好受。緣分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你說當時聚會的時候,整個酒店大廳裏那麽多小孩,怎麽就單單和她看對眼了呢?而且那時候她還是那副拽得要命的欠扁樣。”
“很簡單啊,王八看綠豆呗。”
“如果我是王八,你說誰才是綠豆?”單楓君狠狠咬了聞莉莉的下巴一口。
“呵呵,那你媽後來也到美國定居了?”
“嗯,我媽是家族企業裏持股最多的,兩邊相認了以後我媽就決定要把公司總部移到美國,打算在那邊開拓市場。”
“那你也跟着去了吧。”
“嗯,本來已經申請到了斯坦福,但是……我被趕出家門了。這麽看着我幹什麽?有問題就問啊,乘我今天心情好。”
“才不要!你這個惡劣的人,明明知道……”聞莉莉別過頭,扁扁嘴,鼻子一酸,眼睛都濕潤了。
“事實是無法抹去的,但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有你就已經很滿足了,我會好好珍惜你。”
吻從脖子到臂膀沿途向下,靈活的舌頭特地停留在小腹間肆虐,不久前剛經歷過高潮的身子哪能經得起撩撥,沒多久就棄械投降了,雙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探去,直到埋入密密麻麻的發絲內,聞莉莉喘着氣眯着眼享受情人的熱情服務,突然驚叫出聲,手也拽緊了一束頭發。
“你……你在幹什麽?”
單楓君擡起頭狡猾地笑了一下,“做讓你舒服的事。”
聞莉莉的手抓得更緊了,突然間一陣電流倏得竄遍全身,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忍耐般的緊緊咬着手背,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情人撥開她留有齒痕的手,告訴她:“自己家裏,不用怕的。”
情人的舌頭仍舊在秘谷變化着各種花樣傳遞熱情,聞莉莉在高潮中失神地想:自己的家,真好。
昏睡過去之前,聞莉莉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件什麽事,努力集中精力想了兩秒鐘,終以敵不過睡意而敗北。事實證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三天之後她的近憂就出現了。聞莉莉将水杯放到茶幾上,接着坐到沙發上,對着面前的小孩做鬼臉,可惜人家根本不理會。出現這種令人郁悶的情景其實真的不能怪我們的聞同學,實在是面前的小屁孩太不配合。打她開門起,這小孩就好像出入無人之境,不僅自顧自的放包換鞋,對聞莉莉的沒話找話是沖耳不聞,仍舊專心致志地坐在那兒看書。要不是那時不時發出的翻書聲響,聞莉莉真會以為曉薇送來的是真人雕塑,瞧瞧那坐姿,典型的“坐如鐘”,到現在為止有半小時了吧,絲毫沒改變過。我們的聞同學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飙,有部分原因就是被這小孩的“穩如泰山”而折服。
其實這小孩還是蠻耐看的,雖然長得不漂亮也不可愛,但仔細看會兒就會有再仔細看看的欲望,聞莉莉一般把這種神秘的特質歸為氣質。從聞莉莉的角度只能清楚地看見小孩濃密烏黑的及肩長發,還有那種微微皺眉的端莊神情,這兩個都是加分點。這樣的小孩真讓聞莉莉汗顏,八歲的年紀,自己在八歲的時候在幹嘛呢?
“我回來了。”
聞莉莉在聽到鑰匙響動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沖過去了,“歡迎回家。”
“今天有人來嗎?”單楓君回贈情人額頭一吻,笑眯眯地問。
“說到這個,來。”聞莉莉拽着單楓君就往卧室走,中途碰上小朋友疑惑的目光,單楓君以極不雅的姿勢向小女孩說了聲:“sorry。”
房門一關,審問便開始了。“那小孩是怎麽回事?你親戚的還是你朋友的?不會是你的吧?”
“說什麽呢?”單楓君敲了一下聞莉莉的腦袋,看她抱着腦袋低吟又有點內疚,抱着她揉揉腦袋。
“她是山下的女兒。”
“啊?”
“山下被送到監獄裏去了,估計沒個十年八年出不來。”
“把這小孩送來是你的主意?”
“算是吧。其實按他原本犯的罪不至于判那麽重。管理層的哪個不沾點葷腥,最後捅出婁子了所有的罪都推到山下頭上,說起來也挺可憐的。他在日本的老婆得到消息後堅決要離婚,沒多久就跟情夫結婚了。結婚多年的老婆都做成這樣,更別說他在中國的那些逢場作戲的情婦了。我聽曉薇說這孩子在日本過得也不好,雖然是判給母親,但實際上根本沒人管,唯一想照顧她的奶奶也在上個月突發腦溢血去世了。當時我就提出要把她接過來,在這邊她能好好生活,也能經常去見見她的父親。”
“楓。”
“嗯?”
“我覺得,你真該好好考慮一下曉薇對你的忠告。”
單楓君苦笑了一下,也沒再說什麽,氣氛就這麽冷卻下來。門把轉動的聲音打破了冷凝的低氣壓。小女孩抱着書就這麽站在門口,棕褐色的眸子沉靜無波。
“我餓了。”
最近河蟹,唉。。。。。
咋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