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46

C46

彼時白曉帆還不知道商楚口中那個女孩是誰,她蹙眉盯着電視屏幕,心思全放在他日後的路線規劃上:

“這孩子現在主要是因為顏值走紅吧?突然播這一段出來,今晚八成又要上熱搜了。雖然這段采訪是半個之月前錄的,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将來會火,但事情畢竟發生了,你還是聯系小朱盡快跟他見面,把事情問清楚。他已經算是公衆人物了,節目裏的言行都要有合理解釋,節目組那邊我托人幫你問一下,後面幾期剪輯裏如果還有類似……”

卻見祁東野一直望着電視出神,好像并沒在聽她講話。白曉帆語氣一頓,輕聲問道:“……東野?”

又看他久久沒反應,她循着他視線擡頭,才看見畫面已經切換成別的。廬城國際機場的某個上午,晴日之下飛機隆隆作響,商楚和工作人員在接機大廳等人,那個女孩拉着行李從通道出來,商楚逆行穿過四散的人群,慢慢走到她面前。

“好久不見。”

……

說來也是,既然二輪助演是初賽的核心環節,那麽助演曲目的排練階段在《聲聲夏憶》裏也應該是重頭戲。

每個學員與助演嘉賓的故事相處,本來就會是這部綜藝最大的賣點,只是現今狀況有點棘手,商楚已經不算是素人了,他簽了長焉娛樂,總有一天他要正式進入娛樂圈。

娛樂圈對男女關系向來苛刻敏感,尤其是像他這種靠臉發家的年輕男藝人。然而白曉帆看看眼前劇情走向,關于商楚和這女孩的關系,節目組的剪輯已經有非常明顯的傾向性,濾鏡、背樂、字幕、特效,全都暧昧得像在剪戀綜,白曉帆一陣頭大,祁東野忽然開口問:“你知道她是誰嗎?”

沒等她回問“是誰”,他又輕聲說道:“她是唐筝筝。”

“……你說什麽?”

極度震驚的狀态下人甚至說不出話,祁東野擡頭望一眼白曉帆,又重新看向電視:

“昨晚臨走太倉促,我沒來得及跟你細說。其實我跟商楚一直認識,他是唐筝筝的鄰居,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媽媽是個事業狂,沒時間照顧他,他就經常去唐筝筝家吃飯。那時候我周末去找唐筝筝,也順便給他輔導作業……想不到一晃過去這麽多年,他都長這麽大了。”

他說着,頓了一頓。

“我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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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細節在腦海中忽然關聯在一起,白曉帆記起祁東野說他是在《夏籁之聲》的初賽現場遇見唐筝筝,以及她也跟祁寥一樣疑惑過,怎麽商楚明明這麽高的人氣,放着那麽多炙手可熱的大公司不簽,卻偏來找不甚起眼的長焉娛樂,如今一聽才算明白。

她腦子亂成一團,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先關心商楚的公關問題,還是先關注一下祁東野的心理健康,白曉帆張口結舌沉默,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終于祁寥從廚房洗完碗出來,看見這劇情,也覺得離譜:

“現在娛樂圈小鮮肉都不敢談戀愛,哪怕有個多年的女友,還要裝一裝母胎單身呢,這孩子膽子倒大,還不是女朋友,就這麽高調帶着上節目。這下你們可有得忙了……”

白曉帆忍不住讓他少說兩句,祁寥想不通怎麽他只是去洗了個碗,回來客廳氣氛就冷成這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看看那祁東野苦大仇深的樣子,只當他是為自家藝人着急,想了一想,勸慰他道:“你也別生氣了,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沒準也有後期剪輯的問題呢?好在他才剛入行,粉絲基礎一般,脫粉回踩這種事應該是不至于,頂多就是掉些女友粉。不過他不是實力派歌手嗎?帥歸帥,又不是真靠臉的,大概也不太影響将來的發展……”

“我沒生氣。”祁東野淡淡說,“我有什麽道理生氣?錄這節目的時候他還是素人,做什麽是他自己的自由。把節目看完再說吧。”

祁東野把祁寥堵得不敢再說話,白曉帆跟祁寥對視一眼,搖頭表示救不了他,拿起水果刀把剛才的水果繼續切完。

清香味漸漸彌漫客廳,水果擺在桌上,卻誰都沒有心思吃,祁東野看着節目裏,商楚送給唐筝筝一把琴,他們商量選定曲譜版本,然後就在基地公寓前的湖邊一點點核對細節。

八月的廬城天氣很好,商楚盤膝坐在湖邊彈吉他,唐筝筝捏着譜子在他旁邊叽裏呱啦說笑。

鏡頭拉近定格,祁東野望着電視,好像已經很久沒這麽近距離看唐筝筝的模樣,他忍不住想,怎麽這麽多年過去,她都沒怎麽變呢?無非是頭發長些、臉瘦了些,笑起來卻跟從前沒什麽區別,也還跟從前一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祁東野忽然站起身向外走:“我去打個電話。”

走到露臺卻沒打電話,他反鎖上門,背靠在門上看遠處山頭的月亮。

九月上旬的弦月細彎如鈎,祁東野愣愣望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總歸只要不再看見那節目就好,客廳裏祁寥低頭看着茶幾上祁東野的手機,思索費解,問白曉帆:“他今天怎麽了?”

白曉帆沒心情給他解釋:“你別問了。”

“你看你,總說我不關心孩子,現在我想問問情況,你又不準我問。”

“你哪兒來這麽多話?讓你別問就別問。”白曉帆生氣,“我心裏也煩着呢,你閉嘴,去把碗洗了。”

“怎麽又洗碗?我剛從廚房回來,哪來的碗……”

白曉帆端起桌上的水果塞到他懷裏:“拿着,把它吃光,然後就可以洗碗了。”

祁東野最後還是打了輛車回家,車載電臺播放娛樂新聞,月光清冷泛白灑了一路。

夜晚十點的廬城燈火萬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望向窗外,路燈在視線裏一根一根匆匆而過,這樣生活他過了太多年,已經說不清是習慣還是厭倦。

寒風裏卻有人在樓下等他,淺色長裙飄搖着,像風裏的一葉紗。

祁東野付了車費走去,近了才看清是萬夏,她手裏提着一只紙袋,祁東野還沒說話,她已經開口問道:“我不來找你,你也就不去找我了,是嗎?”

“這兩天太忙,看見你電話,總是忘了回。”祁東野說,“你找我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

“……”

祁東野無言垂眸,萬夏提了提手裏的紙袋:“好啦,我烤了蛋糕,送來給你嘗嘗。”

“謝謝。”祁東野伸手接過,盡量委婉措辭,“不過我不太愛吃甜,下次……別這麽麻煩了。”

“就知道你會掃興,”萬夏嘟囔,“你去哪兒了?我等你這麽久,冷死了,快讓我去你家暖暖。”

祁東野打開家門讓她進去,萬夏進屋換鞋,又從衣帽間挑一件他的外套穿。

祁東野問:“你幹嗎随便穿別人衣服?”

“我冷啊。穿你一件衣服又怎麽了,小氣鬼,”萬夏說,“再說了,你又不是別人……哎,那蛋糕你不吃啊?”

祁東野把紙袋放在餐桌上,轉身去茶水櫃倒水:“我沒胃口,明天再吃吧。”

屋裏空調開着暖風,雖說已經立秋了,天氣也是忽冷忽熱的,那晚并不算太冷。過了一會,祁東野問:“你暖過來了嗎?我想睡覺,沒什麽事的話你就回家吧。”

萬夏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盤腿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歪頭看他:“你怎麽了,心情不好?”

“沒有。”

“是因為唐筝筝嗎?”

祁東野驀地擡眼看向她,萬夏笑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要說,‘你怎麽知道?’”

祁東野問:“你怎麽知道她?”

“我怎麽不知道她?我見過她呀。”萬夏說,“咱們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年我生日,你就是帶她一起來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朱以晨都不記得了。”

“朱以晨是什麽腦子很好用的人嗎?他不記得又怎麽樣。反正跟你有關系的女生,我每一個都記得的。”

祁東野忽然不說話了,萬夏遠遠看着他:“所以我猜對了?”

祁東野皺眉:“猜對什麽?”

“你看節目了。”萬夏說,“看見商楚和唐筝筝談戀愛,你生氣了。”

祁東野莫名其妙,聲音冷下去:“他們談不談關我什麽事?我對別人的私事沒興趣。你到底走不走?”

“我不走,我還有話要問你。”

“你要問什麽?”

“大二那年你跟我說過,你心裏有喜歡的人,除了她你不想跟別人談戀愛。”

祁東野猛然怔住,聽萬夏一字字問:

“那個人,是不是唐筝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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